接下來幾日,有關婉妃中毒的事一直沒有定論。

就在眾人以為,此事會像辰妃打人那次一樣被輕輕揭過時,皇帝卻傳了相關人等去問話。

其中自然也包括顧南煙。

她與傅拓同往常一樣坐在安陽帝下首,賢貴妃和婉妃坐在他們對面。

而第一嫌疑人辰妃本該跪著,由於她身懷有孕,安陽帝特意讓人給她搬了個座位。

面對眾人懷疑的眼神,再加上自己本身孕相不好,原本就清瘦的辰妃整個人瘦了一大圈,原本豔光四射的臉蛋像是枯萎的花兒,毫無光澤。

她一見到安陽帝,因為太瘦而顯得格外大的雙眼開始吧嗒吧嗒落淚。

“皇上您要相信臣妾,臣妾真的是冤枉的。”

她嚶嚶哭泣,隨後一臉憤怒的指著婉妃。

“一定是她,是她不忿皇上偏愛臣妾,故意服毒陷害我,皇上您一定要為臣妾做主啊……”

她哭的傷心欲絕,像是要喘不過氣一般,一雙眼卻還死死的盯著婉妃。

婉妃的臉色還是有些蒼白,卻比前幾日好了很多,聽到辰妃的話什麼都沒說,低垂著頭安靜的坐在那裡。

安陽帝被辰妃吵的頭疼,想要呵斥卻又怕將她肚裡的孩子嚇出來,只得求助的看向顧南煙。

顧南煙:“……看老子做啥子!”

聽她又自稱老子,還是在這麼多人面前,安陽帝額角青筋直跳。

心中默唸幾十遍“這是朕親生的不能對她發火否則丟臉的就是朕”,這才平息心中怒火。

“這件事不是你讓太子去查的嗎,還讓朕將人都聚集起來,查出了什麼便同大家說說吧。”

安陽帝語氣淡淡,說出的話卻讓所有人驚訝。

他們以為今日被召過來,是因為皇帝有事要說,沒想到讓他們過來的竟然是顧南煙!

而且皇帝還真就聽她的話,這麼勞師動眾的將人都請了過來。

向來喜怒無常的安陽帝轉性了?

然而,還沒等眾人疑惑完,就聽到嗷一聲尖叫。

顧南煙掏了掏耳朵,木著臉看向辰妃,彷彿一隻風乾的鬥雞般掐腰指著她叫喚。

那尖叫聲簡直繞樑三日……

梁都得塌!

“是你,肯定是你聯合婉妃那賤人陷害於我,今日不知又要使什麼陰招對付我,不就是因為本宮說你吃的多嗎,有本事你光明正大的說回來,背地裡是手段算什麼好漢嗚嗚嗚……”

辰妃越說越委屈,最後索性嘴一癟,接著哭!

顧南煙:“……”

她緩緩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前,覺的自己好歹是個美嬌娥,被這廝拿來與好漢做對比簡直是侮辱了自己的人格。

她幽幽的看了她一眼,緩緩嘆氣道:“你別激動,別哭了……”

她的聲音中帶著無奈,像是在安撫一般,不僅讓哭的正歡的辰妃聲音一頓,就連安陽帝都怔了怔,奇怪她今日怎麼這麼好說話。

卻聽顧南煙又緩緩道:“你這一哭,臉上的皮都皺起來了,活像我院子裡的風乾雞,這也太嚇人了!”

這讓她以後還怎麼面對美味的風乾雞!

辰妃:“……”

安陽帝:“……”

朕就知道!

安陽帝緊繃著臉,忍住快要溢位喉間的笑意。

卻在看到辰妃那張扭曲的臉時瞬間聯想到未央宮那掛了滿院子的風乾雞,噗嗤一聲笑出聲。

眾人:“……”

辰妃如遭雷擊一般看向安陽帝,見他一副不忍直視的模樣撇過臉去,一口氣沒上來,嘎的一聲暈了過去。

安陽帝:“……”

朕、朕不是故意的!

他哀怨的看向罪魁禍首顧南煙。

都怪這臭丫頭亂說話,這讓他以後還怎麼面對辰妃,以後召她侍寢都覺得自己摟著的是一隻風乾雞!

原本嚴肅的場面瞬間被打破,宮人手忙腳亂的將辰妃扶到隔間的榻上,匆忙找來太醫診治。

直到確定她並無大礙,眾人才再次坐回原位。

沒人打岔,顧南煙將事情經過簡單描述一遍,又將自己的分析一一道來。

“不管是那夾竹桃還是想殺人滅口的女刺客,到最後嫌疑似乎都集中在辰妃身上。”

“然而就像我說的,既然那刺客拿著那令牌是想陷害賢貴妃,而逃跑是因為怕被人認出她的身份,那她為何要跑回漪瀾殿而不是賢貴妃宮中?”

一直沒出聲的賢貴妃溫和笑了笑:“許是那刺客太心急失了方寸,下意識往熟悉的地方跑。”

顧南煙歪著頭盯著她看了半晌,勾著嘴角道:“說的沒錯,確實有這個可能。”

賢妃淡淡一笑,溫婉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沒再出聲。

顧南煙卻沒打算放開這個問題,她似笑非笑的看了賢貴妃一眼。

“可如此慌亂,讓她只能憑本能行事的情況下,竟還能算好時辰,一路躲過巡邏的御林軍和太子設下的暗哨,無驚無險的到了漪瀾殿。”

“隨後也不向主子稟明情況,反而往自己院子裡去,像什麼都沒發生一般洗漱就寢。”

“而那塊用來陷害賢貴妃的令牌就放在她的枕頭下面,像是生怕別人查不到。”

婉妃皺了皺眉,遲疑道:“可能她覺得查不到自己身上,想留著那牌子另作他用?”

顧南煙卻緩緩搖頭:“她拿的牌子是賢貴妃的,要殺的人指證的是辰妃,無論如何這兩宮都逃不過搜查。”

她不相信,能逃過御林軍重重巡視的高手,會連這麼淺顯的道理都不懂。

“而且有一點令人十分疑惑,據宮中造冊記載,這刺客本是鄉下一村姑,可她居然能與可稱為高手的金掌櫃,整整過了一盞茶的招,實在令人不解。”

她看向賢貴妃,見她神情有些僵硬,勾著嘴角繼續說道:“於是本宮便讓皇兄派人去她家鄉詢問。”

“得知這刺客原名李春梅,無父無母無親無友,由於父親生前是一獵戶,她也確實有幾分身手,常年獨自居於山中,每次下山也都用布巾蒙著臉,幾乎沒人見過她的真面目,線索到這裡似乎就斷了。”

顧南煙老神在在的喝了口茶潤潤喉嚨,眼角瞥見賢貴妃的神情鬆懈下來,不懷好意的笑了笑。

“可意想不到的是,李春梅的家中,竟還住了一人!”

她說罷也不管賢貴妃驟變的臉色,朝傅拓看了一眼。

傅拓揮了揮手,不多會一個十七八歲的男子便被帶了上來。

這人走路一瘸一拐,長相普通,身上穿著一件洗的發白的長袍,頭上戴著一頂同色儒帽,顯然是一副書生打扮。

他似乎有些緊張,見到安陽帝懼怕的臉色發白,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學生溫然叩見皇上!”溫然哆哆嗦嗦的俯下身道。

安陽帝抬手讓他起身,皺眉問道:“你是何人,可是那李春梅的親人?”

溫然不敢抬頭窺見聖顏,只垂首緩緩搖了搖頭。

“學生與春梅姑娘並無任何血緣關係,只是一個上京趕考的落魄書生而已。”

“那你為何住在李春梅家中?”

安陽帝眯了眯眼,不悅道:“莫不是見她家中無人,想要霸佔家財不成!”

賢貴妃聞言,放下手中茶盞勾著嘴角望向顧南煙:“這種見財起意的宵小之輩還敢在皇上面前自稱學生,實在是可笑,公主將這種人帶到皇上面前,豈不是汙了聖上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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