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煙大馬金刀的搬了張凳子,坐在藥鋪門口看著他們砸。

對於她的“蠻橫”,掌櫃的既憤怒又無奈,只得打發人去給葛氏報信。

顧南煙只當沒看到,翹著的二郎腿腳尖一點一點的。

她正慢悠悠的品著白芍端給她的茶,白芷抱著一本冊子從店裡跑了出來。

後面還追著個店活計。

“小姐,這是奴婢從櫃檯尋到的,瞅著應當是本賬冊。”

顧南煙挑眉接過,順帶一腳將那要上手搶的店活計踹翻在地。

她隨手翻了翻,便又遞給白芷。

“收著吧,明日去將軍府時交給顧二老爺。”

眼瞅著都砸的差不多了,郭弘毅猶豫著上前。

“煙煙,你是不是跟你娘鬧彆扭了?”他聲音輕輕的,帶著小心。

顧南煙瞅了他一眼,淡淡道:“我娘生下我就死了。”

面對他疑惑的眼神,顧南煙沒再說什麼。

她站在店內環顧一圈,不得不說阿獅蘭等人的執行力還是很強的,不過一刻多鐘,裡面幾乎沒有了完整的東西。

顧南煙滿意的點了點頭,揮手讓幾人集合。

“大小姐這樣做,就不怕寒了夫人的心嗎?”

掌櫃怒瞪著她,怎麼也想不明白,以前對葛氏言聽計從的顧南煙,怎會做出這種事。

顧南煙嗤笑一聲,帶著不屑道:“她怎樣,與我何干。”

說罷便出了鋪子,白芷等人緊緊跟上。

走到門口時恰巧遇到去將軍府報信的小夥計,那人看見顧南煙眼神閃躲,幾步跑到掌櫃面前。

“怎麼樣,夫人怎麼說?”掌櫃急切的問道。

小夥計支支吾吾道:“小的沒見到夫人。”

“為何?”掌櫃蹙眉。

“門房不讓小的進去,說大小姐平安回來,夫人感念神佛保佑,為還神恩決定抄一年經文,期間不想被打擾。”

掌櫃的聞言面色大變:“將軍府真這麼說?那你就這樣回來了?”

小夥計撓撓頭:“我說找紅梅,那門房也不讓見,正巧二老爺回府,我便將事情跟他說了。”

“老爺怎麼說?”掌櫃的問道。

“老爺說店是小姐的,小姐愛怎麼折騰怎麼折騰,讓我們聽吩咐就是。”

掌櫃面色難看,衝小夥計揮手退下,眼神沉沉的望向顧南煙消失的方向。

卻說郭弘毅一路跟著顧南煙,繞著京城大街又跑了一個時辰才停歇。

他身後的金吾衛一個個氣喘吁吁。

這些人本都是些官員家的公子,基本都是進來混資歷的,哪吃過這種苦。

見那幾個胡人,終於在顧南煙的指揮下席地而坐,不由齊齊鬆了口氣。

江威一臉菜色,四仰八叉的躺在草地上,感覺兩條腿已經沒了知覺。

他就是那個最先認出顧南煙的人。

“郭大哥,你這發小究竟是什麼來頭,我可沒聽說過將軍府出過這麼彪悍的姑娘,這還是人嗎。”

其他金吾衛贊同的附和,從早上一直跑到中午,可要了命了。

郭弘毅斂下心中的複雜,鄙夷的瞥他們一眼,伸手指了指前方。

“人家小姑娘都沒事,你們幾個大老爺們在這叫喚什麼,丟不丟人!”

江威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就見白芷跟白芍兩人坐在地上,正互相按壓腿部。

二人臉上紅彤彤的,髮鬢的頭髮早已被汗水打溼,整個人顯得狼狽異常。

二人雖是吃慣了苦,做慣了粗活重活的,可畢竟是女子,此時的情況也不比金吾衛們強。

可她們咬著牙沒喊累,更不像他們一樣躺在地上,而是端端正正的坐在那裡。

阿獅蘭等人情況要好一些,可因為是負重跑,因此幾人也累的夠嗆,可即便如此,幾人也規規矩矩的盤腿坐著。

只有顧南煙臉不紅氣不喘的站在那裡,不知在想什麼。

江威突然覺得有些臉熱,輕咳兩聲趕忙起身,其他金吾衛見狀也忙都起身。

眼看到了正午,阿獅蘭等人從身後的背囊中拿出一早準備好的餐盒,開始吃午飯。

這是顧南煙從商城中買的保溫盒,因此即便過了幾個時辰,裡面的飯菜還冒著熱氣。

餐盒分兩層,除了米飯和土豆絲,外加一根雞腿,還有一層裝著滿滿的燉排骨。

餐盒開啟的一瞬間,香味順著熱氣飄到郭弘毅那邊,幾個金吾衛嚥了咽口水。

“老大,這些人搞那麼大的陣仗,就是為了出來野餐的?”

看著對面吃的噴香,而自己這邊連杯水都沒有,江威嫉妒的齜牙咧嘴。

郭弘毅看了看四周,此處雖還在城內卻很偏僻,距離城中心卻不近,一來一回起碼一個時辰。

他無奈的搖搖頭,正想讓大家再忍忍,卻見一個高壯的影子落在腳下。

侯骨阿獅蘭提著幾個食盒和水壺,遞給郭弘毅。

“辛苦幾位官爺幫我們清路,這裡荒郊野外的也沒個吃飯的地方,若是不嫌棄便吃這些吧。”

江威見狀欣喜的起身:“那怎麼好意思。”

話雖這樣說,一雙手卻已經開始往外伸,卻被郭弘毅一眼瞪的縮了回去。

“不必客氣,我們還不餓。”

他可是看到這些人一人只有一個餐盒,若是給了他們,人家吃什麼。

他剛想將對方的手推回去,卻聽到一陣咕嚕聲。

郭弘毅無語的望向站在他身後的江威。

江威:“……”

他也不想這麼丟人啊,可追著人家跑了一上午,他肚子早就餓扁了,飯菜的香味又一直往鼻子裡鑽。

江威:委屈,但不想說。

侯骨阿獅蘭卻是爽朗一笑,將餐盒塞進郭弘毅懷中。

“府裡灶房準備的量太多,我們兩人吃一份就好,官爺不必推辭。”

說罷朝江威點了點頭便走了。

江威看看老大手中的餐盒,又瞅瞅阿獅蘭雄壯的背影,撓了撓頭。

“郭大哥,我突然覺得,其實西胡人也沒有那麼壞。”

在他的認知裡,西胡人就應該是那種鬍子拉碴,嘴歪眼斜眼神兇狠,拿著大刀見人就砍的主。

可阿獅蘭幾人卻顛覆了他的想象。

郭弘毅沒好氣的白他一眼。

“吃人家的東西,還說人家壞話,你可真出息!”

他將吃的都分下去,自己只留了一個水壺。

顧南煙見阿獅蘭將食盒分了出去,也沒說什麼,從口袋裡掏出幾塊士力架。

“這個能補充體力,先用它頂一頂。”

蘇赫巴魯接過這個黑漆漆的東西,猶豫著咬了一口。

入口的柔滑和軟糯糖心讓他眼前一亮。

“好吃!”蘇赫巴魯裂嘴笑的歡快。

在西胡,他們很少能吃到糖果。

孩子們嘴饞的時候,也只能採一些甜甜的草根放在嘴裡嚼。

因此蘇赫對生平第一次吃到如此香甜的糖果很是珍惜,只咬了一小口便合上包裝揣進了懷裡。

白芍有些好笑又有些心酸,將自己手中計程車力架遞給他,蘇赫巴魯卻怎麼都不肯要。

“這是你的,我不要。”

他神情鄭重,顧南煙看了他一眼,勾了勾嘴角。

他們的動作很快,不過一刻鐘便吃完了飯,坐在原地休息了一會便準備繼續進行負重跑。

江威小跑著過來,將清洗乾淨的食盒還給他們。

“多謝了兄弟。”他拍了拍前來接餐盒的巴特爾的肩膀,扯出一個燦爛的笑。

直到江威歸隊,巴特爾還愣愣的站在原地,有些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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