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十多分鐘，把洛特·杜根的來信看了一遍，那飽含深情的文字，再次讓喬澤這個情緒極為內斂的傢伙肉麻到全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先是徐大江，接下來又是洛特·杜根。
明明都是搞數學的，語言組織能力都明顯超出了本專業的需求。
而且腦補能力極強。
顯然洛特·杜根也誤會了他此時的想法跟處境。
其實他對外交流還是很自由的。沒有給洛特·杜根回信無非是嫌麻煩而已。
算了，還是回一封信解開誤會吧。
當然這種事情完全可以交給豆豆，畢竟沒有涉及到學術討論。
即便驕傲如喬澤，也不得不承認相對於他生硬的措辭，他創造出的豆豆更擅長這種日常文字交流的撰寫工作。
他只需要把大概想要表達的意思告知豆豆就行了。
這也代表著豆豆比他更擅長社交，當然這其實也是實際情況。
豆豆能在網路上擁有一億粉絲，還能在跟他們歡樂的打成一片足以說明這一點。
哦，不對。
其實現在已經不止一億了，已經有13億了。
再過一段時間，大概能破兩億，足以說明豆豆在年輕人中間的魅力。
這也就是喬澤對賺錢不感興趣，否則給豆豆創造個虛擬形象，然後讓蘇立行對外洽談豆豆直播帶貨或者搞搞品牌代言這種事宜，這小傢伙大概能讓那些頭部大商家們搶到頭破血流。
在年輕人中間自帶龐大號召力，還能保證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直播，時不時的能玩出些新花樣，最重要的是還幾乎不存在任何翻車的風險。
哪怕是豆豆在直播間狂懟網友，一幫人大概也只會覺得這貨可愛。
不是人的優勢就是如此明顯。
別的主播懟網友這些年有沒有努力，大家只會覺得這狗日的主播不打算當人。
但豆豆質問網友為什麼這麼便宜的東西都買不起，大家只會笑著輸出這貨果然不是人啊。
就好像一般人不會去跟狗較真一樣。
豆豆再賺錢，也很難讓人眼紅。
畢竟哪怕豆豆成了億萬富翁，也只能拿錢交交電費，而且用的電大概也不可能比大家平時用的更為高貴。
至於什麼時間管理大師、選妃、亂吃東西等等其他亂七八糟的門事情，攤到其他人身上，都是事故，但攤到豆豆身上，那都是讓人熱血噴張的故事。
哪怕是豆豆背後的公司涉嫌大家最不能忍的偷稅漏稅，都不可能對豆豆的形象有任何影響。更不可能被遷怒。畢竟豆豆要那麼多錢能幹嘛呢？買核電站嗎？所以公司不當人，關我家豆豆何事？
這才是正兒八經的天生聖體，商界的寵兒。
完全是喬澤限制了豆豆的發揮。
暫時也就只能在文案編輯上一展所長了。
豆豆的效率也的確很高。
不到一分鐘就模擬喬澤的語氣完成了一篇回信。
主要還是安慰了一下老頭，然後再次向這位普林斯頓的數學院院長髮出邀請。
雖然他不打算去普林斯頓，但是洛特·杜根可以選擇來西林啊。
而且這次豆豆還在信件中幫喬澤找到了極為說得過去的理由。
“我也曾想過要去普林斯頓，但當想到我們在各自的國土上，卻必須使用你們的母語來溝通，我便已經輸了一籌。
如果我去了普林斯頓，就成了我在你們的國土上，還得用你們的母語溝通，意味著我輸兩次。
所以如果你跟你的朋友們來到華夏，我們能在華夏的國土上，用你們的母語溝通，才勉強算得上公平。
西林隨時歡迎伱們的到來。
你的朋友：喬澤。”
真的，喬澤看到最後這段話，都覺得豆豆的確是個找理由方面的天才。
如此騷的理由他是真想不到的。
但又不能否認這其實很有道理。
不讓他連贏兩次也就罷了，怎麼能讓他連輸兩次呢？
朋友不是這麼處的。
所以豆豆很優秀。
當然也可能是豆豆那些粉絲們很優秀。
喬澤比誰都清楚豆豆的文案編輯能力跟創意，其實大都來自豆豆那些粉絲們的日常吐槽。
外界感覺豆豆的評論懟人幾乎不重樣，但其實如果真能把資料都綜合起來分析，就會發現很多時候豆豆不過是借用了無數網友的腦回路而已。然後再把這些資訊打亂了，回覆它的粉絲。
是的，每一顆打向粉絲的子彈，其實都是來源於它的粉絲。
苟到沒朋友那種。
但這對喬澤來說當然無所謂，好用就完了。
於是笑笑之後，喬澤便選擇了直接傳送。
現在想來，當初沒有因為這個小傢伙太過囉嗦，就直接刪除重寫核心程式碼，是個正確的決定。
正好可以取長補短。
……
普林斯頓的春天一般是從三月底開始，到了六月才正式進入夏季。
每年三月也是普林斯頓新學年的開始。
萬物復甦的季節，學校人也開始多了起來。
如果陽光晴好，竟然會許多人捧著一本書隨意坐在草坪，在花香的陪伴下閱讀。
只是今年的天氣明顯不太給力。
還沒到五月的雨季，天氣依然是陰雨天居多，讓人的心情都跟著沉鬱起來。
好吧，不管別人的心情如何，反正洛特·杜根的心情是真的不好。
因為確定了材料學模型是喬澤出品之後，也意味著他心心念唸的那個人完全斷絕了來普林斯頓的可能。
別說來普林斯頓任教了。
這模型的核心程式碼被公開之前，喬澤就是想出國領個獎大概都會很難。
利益關係太大了。
麻省理工化學跟材料學的前瞻會議上那混亂的場景，早就已經傳到了他的耳中。
那群人明顯是真著急了。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華夏必然很長一段時間內都不會把材料模型對外開放使用。
起碼短期內肯定不會授權給他們使用。
這也意味著未來一段時間相關產業的投資邏輯也會產生偏移。
整體材料科學跟化學研究的落後，並不意味著這個行業會獲得更多的投入。因為華夏已經走出了另外一條路。所以接下來，大筆的熱錢會被引導，然後投入到人工智慧科研領域。
用來補貼那些科學家們研究出起碼能跟喬澤的材料模型相媲美的產品。
微軟以及微軟投資的openai，谷歌，以及相關的產業鏈英特爾、英偉達等等都可能迎來重大利好。
那些搞材料的實驗室，大機率會很難再拉到任何投資。
因為事實已經證明了，傳統的材料研究方式，不管是從成本還是效率上，都已經遠遠落後於華夏。
任何追加的投入，都是可恥的浪費。
不如從底層邏輯上去追趕對方。
洛特·杜根已經把他的棺材本都換成了微軟的股票。
這也就是openai沒有上市，不然他也會去買。
總之，太可惜了。
一個人為什麼要優秀到這種程度？
前往辦公室的路上，洛特·杜根依然滿腦子都是喬澤的身影。
真的，他年輕時對自己的初戀都沒這麼上心過。
等他走進了辦公室，放下雨傘，脫了外套，坐到辦公桌前，如同往常般開啟電腦，習慣性的點開郵箱，竟然意外的發現喬澤竟然給他回信了？！
真的，這一刻，洛特·杜根足足愣了三秒才回過神來。
然後幾乎抱著朝聖的心態，點開了郵件。
“dearlotte-dugan，
i039;sorryihaven039;trepliedtoyourletterbefore……”
只有幾百個單詞的信件，洛特·杜根用了五分鐘便看完了。
很可惜，沒有任何學術上的探討，喬澤只是在信裡確定了，最近鬧得天翻地覆的材料模型的確是他開發的。
並稱這只是個小小的發明，是為了一個科研專案順利進行而開發的。
然後告訴他最近沒有給他回信，並不是交流受限，不過是因為他正在忙著做另外一件極具意義甚至可能從真正意義上改變世界的事情。
好吧，還能有什麼事比材料模型更能改變世界？
對此，洛特·杜根持懷疑態度。
但如果是真的話……
他不敢想這代表著什麼。
看到最後，老杜根終究是繃不住了。
所以不肯來普林斯頓是因為我們不會說漢語？
神特麼的寫信的時候必須用英語，就已經輸了……
語言不就是一種交流工具麼？
這麼在意語言問題，他可以……嗯，他可以讓學生們學漢語啊！
真的，洛特·杜根立刻就想回信告訴喬澤，以後就用中文寫信，兩人見面喬澤也可以說中文，最多他買個翻譯機好了。
不是洛特·杜根不想學習中文，主要是他這個年紀再去系統的學習一個跟母語邏輯完全不相同的語言太困難了。
尤其是他語言天賦並不強的情況下。
在華夏的時候，喬澤的畢業論文就是全中文的，他也看過。
除了那些數字跟數學符號，其他方塊字在他眼裡幾乎就沒任何區別。著實很難分辨。
至於去華夏。
好吧，洛特·杜根必須得承認，有那麼一刻他是真的心動了。
能跟喬澤這樣的天才且年輕的數學家共事，無疑會是件能讓他一直保持愉悅的事情。
這無關國籍、信仰、人種……又或者其他任何東西，純粹就是學術的愉悅。
想想看吧，上次跟喬澤面對面的聊過之後，回來他的課題就有了近乎突破性的進展。甚至讓他有種窺探到一絲宇宙真相的快感。
如果他能年輕個三十歲，回到還沒結婚、沒有孩子的年紀，大概會義無反顧的去辦簽證吧？
但到他現在這個年紀需要顧忌的事情太多了，的確是可惜了。
一時間洛特·杜根就這樣卡在那裡，呆呆的看著螢幕，此時他想說的話其實很多，但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好幾次抬起手，打下一段話，然後又給刪除了。
那種感覺很怪。
鬼使神差之下，洛特·杜根點開了最近才購買的gtp40介面。
“你知道喬澤嗎？”
“當然，他是一位很有名的華夏數學家，跟他所取得的成就相比，人們更驚詫於他的年輕，也對他的未來充滿憧憬。”
“好吧，現在他給我寫了一封信，邀請我去華夏加入他的研究。說實話，我不知道該怎麼選擇，也不知道該怎麼給他回信，你能給我一些建議嗎？”
“毫無疑問，這對絕大多數人來說這都是一個重要且令人興奮的機會。如果你不知道該怎麼選擇，不如先問問自己，他邀請你去做的專案是否符合你的興趣？能否達到你的個人職業目標？他對你有哪些承諾？
也許報酬跟福利並不是你的首選，但伴隨研究而來的學術聲望是否會讓你心動？你又是否能適應華夏的團隊跟工作環境？雖然我不能代替你做決定，但當你對這些問題有了答案，我想你就已經有了正確的選擇。”
看著gpt40給他的回覆，洛特·杜根覺得這玩意不如豆豆是有原因的。
不能說它的建議不對，但情感上明顯不如豆豆充沛。
愛屋及烏之下，洛特·杜根專門看過豆豆在網上回復網友的文字集錦。
雖然豆豆的主要活動範圍是在華夏網際網路，微博、懂乎這種地方，但其實開啟推特，也到處都是。
幾乎每天都有人將這些搬運到推特上，還貼心的翻譯成了英文。
從那些回覆很容易就能感覺到，豆豆的回覆是有溫度的，就像真有獨立人格一般。不像gpt40，絕大多數回覆，如果細品的話都帶著股子機器特有的冷漠感。
深夜研究過無數次喬澤論文的洛特·杜根認為，這代表著兩者的底層驅動邏輯不同。
在心底嘆了口氣後，洛特·杜根在對話方塊內再次輸入。
“雖然我很感興趣，但大概還是要先拒絕這個邀請。幫我寫一封回信可以嗎？”
“當然可以。但我該以什麼身份來寫這封信呢？”
“這個不需要你管，我會改的。”
“尊敬的喬澤先生，對於您在超螺旋代數和超越幾何學領域的卓越研究和成就，我深感欽佩。
你的邀請也讓我備感榮幸，但同時也讓我深陷矛盾之中。你在超螺旋代數和超越幾何學的深厚造詣遠超我所能及，這讓我思考起我能否在這個領域為你提供足夠的支援和合作……”
……
很快gpt幫助洛特·杜根生成了一封大概數百字的信件。拒絕的言辭很委婉，但沒有太多實質性的內容。
不過用來當底稿還是很不錯的。
洛特·杜根乾脆再此基礎上修改了一通。
並在信件的末尾加上了一部分內容。
“另外，我決定讓我的學生們從今天開始將中文列入必修的範疇，這樣等到未來某天，當你受邀來普林斯頓做報告的時候，就能跟一部分你的同齡人用你的母語無礙交流了。
站在我的國度立場上，大概不能甚至不希望你全贏。但站在你的朋友立場上，我希望這能讓你感覺到沒有輸給我們。好吧，讓那該死的勝負欲見鬼吧，喬教授，其實你已經贏了很多次，在我這個老人家離世之前，讓也我贏一、兩次吧。
希望模型的風波能早日過去，我們能再次會晤。相信我，那個時候我將帶著滿滿的碩果去向你炫耀我跟我的學生們在n體問題上的突破。雖然這榮光也有你的貢獻。”
把信修改完之後，洛特·杜根發了出去，然後立刻在群組裡直接通知了他所有的學生。
“各位，暫停你們手中的工作，都來我的辦公室吧。我們需要開個很重要的會議。”
其實他早有這個打算了。
他的n體問題研究，用了喬澤給出的數學工具，繼續深入的研究下去，中文也將成為重要工具之一。因為華夏近期一系列的動作已經展現出學術覺醒的傾向。
比如喬澤的博士論文暫時沒有英文版，並且直接發表在了其研究所發行的新期刊上。現在西方的主流譯文，都有好幾個版本，每個都能讓人看得雲裡霧裡。
未來這種情況隨著喬代數幾何重要性開始凸顯，只會越來越嚴重。
這跟華夏學習理工的必須要學習英語是一個道理。
任何方向想要做推進性研究，首先起碼能看得懂最新，最先進的論文吧？
這次正好是個契機。
他打算從研究經費裡撥出一部分請一位專業的漢語老師來給大家上課，每週五節課應該耽誤不了多少時間。據說兩千個字已經能覆蓋百分之九十八的常用文案材料。
年輕人學起來大概、應該、可能不難吧。畢竟華夏來的留學生，大都英語是能過關的，他的學生又不蠢。趁年輕時多掌握一門語言終究是好的。
如果效果的好的話，未來還能在整個學院開始推廣。
洛特·杜根如此想著。
……
對於喬澤來說，洛特·杜根的回覆在意料之中。
一個世界頂級大學0專業的數學院院長，世界級數學頂刊的主編，哪可能說走就走的？
無非是兩人極限拉扯的繼續罷了。
這大概也是維持友情的一種方式。
至於洛特·杜根的學生們未來的功課中，多了學習語言這件事喬澤覺得挺好的。
只能說，豆豆乾了件好事。
畢竟漢語是那麼的有趣，學習的過程大概會讓人覺得很快樂。
如果只以能看懂論文的目標來學習，喬澤覺得就更簡單了。
漢語真正難的部分在於匪夷所思的文學類閱讀理解。
小學時候喬澤就覺得，其實語文考試卷子裡的閱讀理解，全部換成理工科的論文就會好很多。
因為這樣必然是有放之四海而皆準的標準答案，基本不會出現作者看了問題都一臉懵，回答錯誤的尷尬情況。
順帶還能考驗學生對基本理學知識的瞭解，雙贏。
當然這些都是其次的事情。
近期最重要的任務還是豆豆的身體。
身體所需要的材料已經透過豆豆設計的深海勘探專案任務系統分發了下去。
幾乎是被秒接。
這也把豆豆類人的一面展現得淋漓盡致。
給自己的身體生產材料的任務積分定的高也就罷了，同樣的任務它還發了三個。讓三個團隊同時接取，產生競爭關係。
這樣等大家都完成之後，它還能擇優選擇。
反正暫時只是生產五具工程機，加上損耗，一噸左右的材料也足夠了，三個團隊就是三噸金屬材料的任務。這個量實驗室委託校內的工廠就能生產出來。
至於這樣會不會產生浪費，那就不是豆豆考慮的問題了。
畢竟是自己的身體，那肯定要足夠重視。能用最好的，當然不能差那麼一點。
豆豆的理由也很強大。
喬澤授權給那些材料實驗室使用的模型可是它來維護的，所以在它的身體上多花點錢這太合理了。
對於豆豆這種損公肥私的行為，喬澤並沒有理會，蘇沐橙則是舉雙手贊成。
材料只能構築身體，還需要各類系統跟晶片讓豆豆能完美的控制身體。
而且躍升精密不生產伺服電機，他還得訂購提供較高扭矩和速度效能用於大型關節的直流伺服電機；用於複雜的動力傳輸系統，提供高效能的位置和速度控制的交流伺服電機。
以及步進電機，線性伺服電機，無刷直流電機，永磁同步電機，柔性伺服電機等等……
哪怕非人行軀體，也是個複雜的可移動系統。
需要考慮的問題很多。
好在豆豆在設計身體時，已經跟資料庫裡華夏公開的各類相關專利發明跟各大廠商釋出的產品規格、引數做了對比，所選的配件在華夏都能配得到。
所需的就是下單，然後讓人家把這些配件都傳送到躍升精密那邊去，交給他們安裝。
有為那邊也很給力。
當餘宏偉得知喬澤的需求之後，都沒讓他去深城，直接帶著一個工程師團隊來了西林。
恰好西林這邊也有重金打造的實驗室，完全可以在西林幫喬澤完成設計任務。
但喬澤也沒能閒著。
他還得為這個身體設計各類演算法。
並不是說讓豆豆直接控制機器人身體就夠了，透過固定位的攝像頭跟移動攝像頭觀察到的世界是不一樣的。豆豆需要依靠這些演算法來進行避障、攀登、甚至護衛，等等基本任務。
總之在整個業界，甚至整個世界，都在為了材料模型而開始逐漸瘋狂的時候，喬澤跳出來後的生活又變得忙碌而充實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