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不可信任
李良從來就沒完全相信過秦靈。
不同於已經建立了羈絆的宋遲瑜和願意無條件幫助自己的沈清弦,秦靈這個女人打從出場就是“敵對陣營”。
靖安司之人、魏明海的手下、與沈世安有血海深仇......若單看這些客觀情況,李良可以說沒有任何相信秦靈的理由。
即便他救過秦靈的命。
不過若主觀一些來看,秦靈所表現出的性格倒是挺值得信任的。
守規矩、重承諾、知恩圖報。
所以在山月樓“捉姦”一事之前,李良對秦靈的觀感還是比較好的。
直到那晚從山月樓回來,秦靈跟他說了那番話......
“今夜之事我暫且不會上報。”
“你與沈清弦的事我今後不會再管,但你也要早做打算。”
“如果你想求魏公放過沈清弦,那最好早些開口。”
“對了,世人都知魏公喜歡梅花,但鮮有人知他老人家其實喜歡的不是花,而是梅花的孤芳。”
“你若能投其所好,那此事或許能成......”
以上這些,若換做別人......比如說李仁這種智商的,估計不僅不會警惕,反倒還會大為感動,認為秦靈是在替自己著想。
但李良卻從中聽到了一個隱藏的很好的陷阱。
“如果你想求魏公放過沈清弦,最好早些開口。”
問題就出在這句話。
這句話看似是在勸李良早做打算,“坦白從寬”,或許便能救下沈清弦。
可要知道,這句話卻暗含著一個前提。
那就是沈清弦、或者說沈家,正處在極度危險的處境之中。
這個前提乍一聽沒問題。
畢竟不管是李良還是秦靈,都知道沈家確實很危險。
因此若不仔細想,便極容易會忽略一件事——
李良其實不應該知道這些。
這個並不難分析。
魏明海要在張景鴻南巡時對沈家動手,這事兒是白三說的。
作為張景鴻安插在魏明海身邊的細作,白三的話大機率可靠。
並且現在的情況也表明事實確實如此。
那麼,指使白三將這個訊息透露給自己的,究竟是魏明海還是張景鴻?
在李良看來,只有可能是後者。
因為魏明海根本沒有這麼做的理由。
雖然他可能想要利用自己給沈世安做局,可完全沒必要把真正目的告訴自己。
這就好比有人想買一把刀行兇,難道他還會告訴賣刀者,這刀是要用來殺人的麼?
換句話說,魏明海只需要命令自己要做什麼就可以了,將用意說出來反倒會增加風險。
只有想要重新啟用沈世安的張景鴻,才有理由這麼做。
而如此一來,在魏明海的視角中,自己就“不應該”知道這件事......
李良不清楚白三為什麼會把此事也告訴秦靈,但總之在他這裡,他自信不會分析錯。
所以如果真的聽信了秦靈的話,主動跟魏明海“坦白”,那便相當於是直接“自爆”了。
當然了,秦靈或許不是想害自己,只是想確定一下自己跟沈世安確無勾結。
但在李良看來,這個陷阱就已經足夠證明秦靈的不可信任了。
因此就在剛剛,他故意在孫卓面前提起了秦靈。
如果秦靈當真沒有將那晚山月樓的事上報,孫卓絕對會追問。
可後者卻什麼也沒說,連眼神都沒有一絲變化。
如此便說明秦靈不僅給自己下了套,並且還說了謊。
估摸著就在當晚回家後,她便已經將山月樓一事上報給魏明海了......
“......”
回想起當時在馬車上秦靈那認真的表情,李良的眼神不由得又一次變得陰冷。
說實話,他其實能理解秦靈。
畢竟是滅門之仇,秦靈無疑不想看到沈世安逃過此劫,故而一定會想盡辦法避免一切意外。
可對李良來說,他才不在乎秦靈跟沈世安的仇恨,更不在意這些過往恩怨究竟是誰對誰錯。
他只知道沈世安父女在自己最需要幫助時曾屢次出手相助,所以自己應該報答。
奶奶的,幸好那天自己留了個心眼,讓沈世安在何計面前補了一場戲。
否則現在就真被動了......
“呸!”
惡狠狠的朝路邊吐了口唾沫,李良收斂心情,旋即大步邁入滿香樓。
......
......
翌日,八月初五。
“快!動作快點!”
“若延誤了工期,你們可擔不起這個責任!”
“都給我仔細著點!用點心!”
“......”
塵土飛揚,喊聲此起彼伏。
炎炎烈日之下,一個個赤膊大漢將手中錘稿揮的虎虎生風,運送砂石的馬車一輛接著一輛。
距離張景鴻即將南巡的訊息傳開僅僅過了一夜,定州城便開始了浩浩蕩蕩的“大城建”。
城外百里的官道全部要重新鋪整,城中的主要街巷也要翻新,橋要加固、河要清理、房要修補......總之就是一切能動的地方全都要“升級整治”,場面絲毫不亞於前世的創城。
如此大的工作量,若放到前世古代,無疑是無法在短時間內完成的。
好在這個世界雖說已進入了末法時代,但多少還跟“修真”沾點邊,在不惜財力人力的情況下,應該還是能趕在張景鴻到之前完工。
不過如此一來,身為同知的李平陽便有的忙了。
昨夜他就沒回家,在州衙跟劉省和一眾官員開了一整晚的會。
一直忙到今早,事情大都敲定了,他才有機會回來休息一會兒。
原本還想著跟李良和李仁再商量一下沈家的事。
結果誰知倆人都不在府上,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老爺,兩位公子應是去城北了。”
張伯如實彙報道:“那邊有一處武館,大公子看中了,想買下來做四方會的舵口。”
“二公子是與大公子一起出的門,或許是閒來無事,想著同去看一看。”
“這時候還買什麼武館,分不清主次......”
李平陽小聲嘟囔一句,擺了擺手:“我知道了,他們回來後立刻讓他們來找我。”
“是。”
張伯點點頭,很快便退出房間。
而李平陽則是脫掉官服靴子,準備先補個覺。
只是還未等他躺到床上呢,卻見張伯突然又去而復返,表情有些古怪的彙報道:
“老爺,靖安司來人了。”
“是二公子的同僚,一位姓秦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