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司的令牌整體是黑色的,正面刻有“靖安司小旗官李良”,背面刻有“平靖世安”四字。
四角還包裹著雕龍紋金色銅皮,看起來確實很“高階”。
若跟普通衙門的令牌放在一起比較,任誰也能看出靖安司這個機構要牛逼很多。
都穿越了,可竟然還是沒能逃脫打工人的命運......
把玩著手中令牌,李良一陣長吁短嘆。
而李仁則眼巴巴在旁邊看著,模樣無比委屈。
“大哥,你要是真想找點事情做,我這裡倒是有個建議。”
扭頭看了他一眼,李良慢慢說道:“你不如去找些綠林好漢,建一個幫會,由你來做幫主。”
“幫會?
李仁愣了一下:“小弟,你為何突然想到了這個?”
“因為這年頭單打獨鬥沒有前途,誰有權勢誰才是大爺。”
李良將靖幽司令牌隨意丟到桌上,緩緩分析道:“個人實力是十分重要,但光會打架沒用。”
“且不說咱們猴年馬月才能突破到上三品,即便就是真有那麼一天,可若手底下沒有一批可用之人,李家就永遠上不了檯面。”
“你看大乾那些有名有姓的大人物,哪個不是身居高位?”
“就拿靖安司的馮啟來說吧。”
“他雖是二品,可他若不是魏明海的義子,不是靖安司指揮使,又豈會有如今的威名?”
“說白了,咱們得兩條腿走路。”
“既要抓緊時間修煉,提升境界,又得藉著這個天賜良機儘快籠絡一批人,如此才能在定州徹底站得住腳。”
“兩條腿走路......”
瞪大眼睛,李仁愣愣的重複了一遍,對這種新奇的說法很是茫然。
反倒是一旁的李平陽眼睛一亮,立馬催促道:
“良兒,你接著說!”
“嗯。”
李良點點頭,繼續說道:
“眼下靈石案剛剛結束,遲瑜離開的事又沒有幾人知曉,所以最起碼在最近一段時間,咱們李家在定州可以說是風頭無兩。”
“這時候只要放出點風聲,想來定有不少人願意投靠我們的。”
“州衙那邊有爹在,靖安司有我。”
“官面上問題倒是不大。”
“但若想做大,只籠絡一些官吏肯定還是不夠。”
“還必須得有人來幫我們處理一些不能擺在明面上的事。”
“此事......大哥,我覺得你來做最為合適。”
看向李仁,李良的語氣十分嚴肅。
而前者此刻也終於明白了他的意思。
其實很簡單。
對於任何一個大世家而言,“黑白通吃”是必須的。
族中一定有身居高位的“面子”,也一定有藏在暗處的“裡子”。
二者不論少了哪一個,這個勢力都必然不會有“長遠”的發展。
就目前的情況,即將升任定州同知的李平陽無疑便是李家的“面子”。
同知本就是一州之地的副官,再加上新任州牧劉省只是個“花瓶”,因此李平陽統一定州“白道”的難度應該不大。
而李良的處境與其說是“白”,倒不如說是“灰”。
畢竟靖安司這個機構本身就是不白不黑,或者說又白又黑的存在。
是官家衙門,可乾的又都是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這個特性既有助於李家的發展,但卻也限制了李良。
所以李家若想“魚躍龍門”更進一步,就必須還得有個人來當“裡子”。
很明顯,這個人只能是李仁。
......
烈日炎炎,正廳之中針落可聞。
待李良說完最後一句話後,久久無人做聲。
尤其是李仁,表情已經從茫然變作驚訝,最終又變成了糾結。
他雖然有時候反應總是慢半拍,但好在人不傻。
更關鍵的是,李仁很有自知之明。
“統領定州黑道”這件事對他來說確實極有吸引力。
可是......
“小弟。”
過了許久,李仁終究還是沒在這種大事上逞能,苦笑著搖了搖頭:“我恐怕不行吧......”
“不行也得行。”
李良看了他一眼,斬釘截鐵的回答:“大哥,此事必須得有人做,也只能是你做。”
“這關係著咱們李家的興衰存亡,不可能交到外人手裡。”
“而我和爹都有官身,總不可能再去當個什麼幫主吧。”
“再者說了,你其實有一樣我們都沒有的優勢。”
嗯?
自己還有優勢?
李仁有些茫然:“小弟,我能有什麼優勢?”
“郭夫人。”
李良語氣篤定:“這就是你的優勢。”
“......”
臉色瞬間漲紅,李仁又驚又尬的瞪大眼睛,好半晌後才咬牙切齒的說道:
“小弟,這時候就沒必要拿我打趣了吧。”
“我不是打趣。”
李良搖了搖頭,表情十分認真:“大哥,你有沒有想過,黃川的那些書信賬目如此機密,郭香蘭是怎麼拿到手的?”
“這......”
李仁突然愣住了。
這事兒他問過郭香蘭,只不過後者沒說,於是他就拋之腦後了。
而現在經李良再次提起,他才發現其中確實有些古怪。
“還有,眾人都知黃川的兒女沒有一個是郭香蘭生的。”
另一邊,李良的提問還在繼續。
“但為什麼郭香蘭這麼多年卻始終能穩坐正房,甚至就連那日黃川將你們捉姦當場,都沒有把她怎麼樣?”
“黃川不殺你,那是想要用你的命來威脅我。”
“可他為什麼不殺郭香蘭?難道是因為念於舊情不忍心?”
“你覺得黃川會是這種優柔寡斷的人?”
“再有就是之後的三司會審。”
“會審那日除了郭香蘭之外,其餘所有人都翻了供。”
“你有沒有想過她為什麼不翻供?”
“要知道,當時連沈世安都不確定黃川會被怎麼判。”
“如果沒有魏明海橫插一腳,靈石案極有可能就是另一種結果。”
“而若真是這樣,那郭香蘭就是作偽證,就一定會死。”
“別人都不敢賭,郭香蘭她怎麼就敢賭黃川一定翻不了案?”
“難不成她真的只是因為你,所以連命都不要了?”
“......”
一連數個問題丟擲來,不僅問的李仁大腦一片空白,連李平陽也陷入了沉思,越想越覺得郭香蘭確實不對勁。
當然了,前者對這些疑點的感受無疑還是要更真切一些。
回想起黃川捉姦那日郭香蘭鎮定的表現,以及後者時常表現出的“不容置疑”的氣質......
“小弟,那你覺得......”
過了片刻,李仁嚥了咽口水,小聲問道:“香蘭她究竟是怎麼回事?”
“照我看,郭香蘭與黃川貌合神離肯定是事實。”
李良緩緩回答:“不過她手中一定掌握著一股勢力。”
“這股勢力是怎麼來的我不清楚,或許是她利用黃川的名頭一點點謀來的也說不準。”
“但總之一定很強,甚至連黃川都頗為忌憚。”
“黃川身為州牧,明面上的事郭香蘭肯定沒辦法插手。”
“那麼她手中握著的,便只有可能是暗中的勢力......”
一番分析有理有據,李良的意思也已十分明白。
那就是要李仁從郭香蘭手裡掌握的這股力量入手,組建屬於李家的新勢力。
相比於從零開始,這無疑要簡單的多。
並且郭香蘭明顯十分擅長幹這個,可以彌補李仁經驗上的不足。
唯一的問題就是......
“大哥,就看你願不願意再委屈自己一下了。”
重重拍了拍李仁的肩膀,李良趁熱打鐵,不惜以貶低自己的方式苦勸道:“你之前總說不公平。”
“但是你看現在。”
“宋遲瑜已經走了,而郭夫人還在。”
“並且郭夫人也不差,同樣很有權勢嘛。”
“頂多就是年紀稍大了一點。”
“可俗話說得好,女大三抱金磚,你這一下子就抱了十好幾塊金磚,可以說賺大......”
“不用再說了!”
突然,還沒等李良說完,只見李仁便猛地抬起頭來,一臉決然的打斷道:
“小弟!以後再見到香蘭就不要喊什麼夫人了!”
“叫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