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宋姑娘呢?”
酉時,李良回到了李府。
應付了幾句心急如焚的李平陽,剛進院門又被紅豆追問道:“不是說今日成婚麼?她去哪裡了?”
“不知道。”
李良無奈的擺擺手,推門進屋。
“宋姑娘怎能這樣子呢!”
紅豆跟進來,滿臉忿忿不平:“便是真有聲要緊的事,就不能差人來說一聲麼!”
“行了,她想來應是沒顧得上吧。”
李良的聲音有氣無力的:“你先出去吧,我一個人待會兒。”
“公子......”
紅豆噘著嘴,似乎還想再多埋怨幾句。
不過幾番猶豫,她終究還是沒說什麼,給李良倒了杯茶後便退出了房間。
“吱呀~”
房門輕輕關合,看著杯中透亮的茶水,李良鬱悶的揉了揉額頭。
結婚當天,結果新娘子失蹤了。
這尼瑪也太狗血了吧。
話說昨天宋遲瑜就不太對勁。
不少話說的就跟在交代遺言似的。
等等......
李良皺了皺眉,表情也變得緊張。
難道說......宋遲瑜真的遇到了什麼危險?亦或是要離開定州?
可也不對啊。
如果要走,她為什麼還要跟自己說今天成婚?
而既然說了,又為什麼沒來?
畢竟就宋遲瑜之前的表現來看,她應當是那種特別守信用的人才對。
“咕嘟~”
越想越迷糊,李良最後乾脆懶得再琢磨,搖搖頭喝了口茶。
反正宋遲瑜如果真要不告而別的話,他也沒辦法。
從這個角度而言,自己跟宋遲瑜的關係確實有些......
“吱呀~”
突然,還沒等李良把茶盞放下,身後的房門便被人推開了。
“怎麼了?”
李良只當進來的是紅豆,也沒回頭看:“我不是說我想一個人待會兒麼?”
“相公。”
熟悉的聲音傳來,很輕。
“是我回來晚了。”
“好在應當還趕得及。”
“我們......去拜堂吧。”
......
......
幾點紅燭,一輪明月。
沒有宴席樂班、沒有賓客好友、沒有花轎鞭炮......甚至宋遲瑜連李家提前準備好的禾服都沒穿,就穿著回來時的衣服,與李良在李家祖宗牌位前磕頭拜了堂。
而見證者也只有李平陽和李良兩人而已。
毫無疑問,這壓根就是婚禮。
甚至連儀式可能都算不上。
如果真要定性的話,或許與兩人年幼時在滿香樓旁的小竹林裡過家家時的情況差不多。
主打一個“兒戲”。
因此,李平陽和李仁當然會感覺奇怪。
即便宋遲瑜礙於身份不願大操大辦,但最基本的流程總歸要有吧。
可眼下這一出......就好像宋遲瑜要著急去做什麼事情,百忙之中抽時間來跟李良拜了個堂一樣。
若換做別的女子,兩人指定得仔細詢問一番。
可對方畢竟是宋遲瑜,所以倆人憋了半晌,終究還是沒敢問。
“公爹。”
從蒲團上站起,宋遲瑜笑著看向一臉茫然的李平陽,第一次改了口。
後者聞言一愣,心中的疑慮瞬間被喜悅所取代。
“好好好!”
連連點頭稱好,李平陽趕緊從袖中掏出一塊墨綠色的玉佩,上面刻有“平安”二字。
“遲瑜,此玉是良兒的孃親留給良兒的。”
“良兒小時候一直帶在身上,今兒我把它交給你,只願他孃的在天之靈也可保你一生平安。”
既然宋遲瑜已成了李家兒媳,那李平陽這個當公公的自然要有所表示。
只不過前者是三品高手,李家能拿出來的東西勢必都上不了檯面。
所以李平陽幾經思考,最後才決定將這塊玉交給宋遲瑜。
不值錢,但對李良而言確實很寶貴。
“謝謝公爹。”
沒有推脫,宋遲盈伸手接過玉佩,小心收入懷中。
她道過謝,又笑著衝李仁喊了一聲“大哥”,然後臉上便浮起了一絲難得一見的紅暈。
“相公......”
扭頭看向李良,輕輕拉了拉前者的衣角。
李良心領神會,立刻乾咳一聲說道:
“爹,大哥。”
“既然已經拜完堂了,那我跟遲瑜就先歇著去了。”
......
很明顯,李良嘴裡的“歇著”無疑就是“洞房”的意思。
這本身沒啥好說的。
只不過宋遲瑜的表現......說實話,有點出乎李良的意料。
後者原本以為這年頭的女子都十分矜持,即便已是“合法夫妻”,但第一晚大機率也要“慢慢來”。
可沒想到宋遲瑜不僅沒有慢慢來,反而十分主動。
具體是怎麼“主動”的,這裡不能多說。
總之,當屋中聲音漸漸停息之時,李良仍有種如在夢中的感覺。
“相公......”
懷中,宋遲瑜輕輕將頭靠在他的胸口,臉上滾燙,但散落的長髮卻又很涼。
她好像此時才覺得羞怯,很小聲的問道:“你會不會覺得我是個輕浮的女子......”
“怎麼可能。”
李良矢口否認,不過頓了頓後,又頗為誠實的嘟囔道:“但確實有些驚訝。”
“是麼?”
宋遲瑜好像笑了:“因為我是你的娘子啊。”
“......”
心跳在此刻停了一拍,李良突然愣住了。
他前世談過不少女友,“見識”也能稱得上豐富。
但有一說一,回顧以往,他卻從未有過這種感覺。
燈暗燭息,紗帳在微風中輕輕搖晃。
窗外,有遙遠的打更聲飄過院牆,又隨風飄入屋中。
“邦,邦邦......”
“亥時二更......”
“平安無事,小心火燭......”
“邦、邦邦......”
“......”
梆聲由遠及近,又由近及遠,很快便變得模糊。
而就在此時,李良忽然感覺胸口處傳來一陣溼熱。
表情一滯,他剛想問些什麼。
然而還沒等他問出口,眼前卻忽的閃過一道金光,緊接著意識便開始飛速消散。
瞪大眼睛,在昏過去的前一刻,李良只看到了一張淚流滿面的臉龐。br >
耳邊也只聽到一句——
“相公,不要找我......”
......
......
一炷香後,屋中仍是昏暗一片,唯有朦朧的月光灑下淡淡的白霜。
已經穿戴整齊的宋遲瑜站在床邊,眼角還殘留著淚痕。
深深看了李良最後一眼,她褪下手上的儲物戒指放到枕邊,然後才一步三回頭的走出了屋子。
“夫人。”
屋外,見到宋遲瑜出來,一直等在外面的紅豆立刻跑到近處,紅著臉小聲問道:“奴、奴婢可以進去收拾了麼?”
“等一會兒吧。”
宋遲瑜輕輕笑了笑:“相公有些累了。”
“哦哦,那奴婢等下再去。”
紅豆點點頭,轉身便想去準備清水什麼的。
可當她藉著月光看清宋遲瑜的穿著後,卻又突然停下了腳步,一臉疑惑的問道:“夫人,您這是......”
“我、我出去走走,你不必管我。”
宋遲瑜身子輕輕一顫,勉強回答了紅豆一句後便自顧自往院門走。
身後,紅豆愣愣的看著她的背影,對這個情況當然無比茫然。
夫人和公子才剛剛洞房完,夫人這時候不陪在公子身邊,卻要出去走走?
這......
毫無疑問,紅豆是無論如何也不能理解宋遲瑜的。
而就當她正在猶豫要不要追上去再問一問時,不遠處的人影卻突然回過身來,向著她輕輕喊道:
“告訴相公,要照顧好遲盈。”
“還有,我一定會回來。”
“告訴他,不論如何,我一定會回來尋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