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芙實在沒想到,居然還有陸硯主動上門做客的一天。

她趕緊換了一身能見客的衣服,快步趕往客廳。

二老爺和薄氏都在,陸硯坐在下首。

三人的手邊都放著茶,卻沒人喝。

薄氏的表情明顯不太自在。

看到姜芙來了,她鬆了一口氣:“芙兒,你陸表哥來了,快來見禮。”

姜芙規規矩矩地給陸硯行禮問好,姿態嫻雅,看上去和大家閨秀別無二致。

陸硯忍不住想笑,猜她為了學習禮儀,應該沒少吃苦頭。

他也回了禮,重新坐下。

姜芙站在薄氏身邊,一臉好奇,想不通陸硯的來意。

“恭喜舅父一家喬遷新居。”

推了推手邊的禮品,陸硯一板一眼地說著客氣話。

真是太陽打從西邊出來了!

姜芙瞠目結舌,露出見鬼一般的表情。

見狀,薄氏嗔怪道:“做的什麼怪樣子,也不怕你陸表哥笑話!”

她轉頭看向陸硯,笑容自然了不少。

“你這孩子太客氣,都是一家子骨肉,何必拿什麼東西。你如今也是大人了,要學著撐起門庭,可不能大手大腳的,要慢慢攢起身家才是。”

聽出薄氏是一番好意,陸硯再次欠身。

他恭敬地回答道:“舅母說的是。俸祿什麼的,眼下確實不多,幸好母親的嫁妝如今都在我手裡,每年的出息還算可觀。”

二老爺忽然想到,當初還是姜芙去找老夫人討回了姜如月的嫁妝。

世間萬事,還真是難以預料。

“芙兒,你表哥第一次來家裡,你帶他去園子裡逛逛。”

二老爺捋著鬍鬚,又看向陸硯。

“你也別急著走,你舅母最擅長做紅燒獅子頭,今天借你的光,我也能吃上一口。”

薄氏佯怒:“孩子們都在,老爺說的這是什麼話。”

說罷,她連忙帶人去廚房準備。

姜芙走在前面,陸硯跟在她身後,兩個人不遠不近的,在園子裡閒逛。

“魯國公府的事情,都解決了。”

陸硯開口。

姜芙對他莞爾一笑:“是,我都聽說了,還要多謝你從中幫忙。”

陸硯耳尖微動:“你怎麼知道是我?”

姜芙隨手扯了一根草,在手裡把玩,然後才回答道:“我爹孃不認識其他能說得上話的人,你如今是狀元,又可以隨意出入肅王府,我猜是你。”

她不可能對陸硯實話實說,說自己知道這本書的故事走向,當然清楚他的本事。

“那你想過沒有,打算嫁個什麼人?”

見她只是玩著手裡的草,陸硯問出一個盤桓在腦中許久的問題。

姜芙手上一用力,草被扯斷。

她悻悻地丟了那根草,說出最安全的答案:“這是我爹孃要考慮的事情。”

看著姜芙一臉正經的表情,陸硯更想逗逗她。

“你爹說,要把你嫁給我。”

姜芙:“!”

她瘋狂呼叫小爆,這麼重要的資訊,它怎麼沒說?

可惜,一到關鍵時刻,小爆就掉鏈子。

它裝死。

看著姜芙的臉色變來變去,陸硯滿意了。

這樣才對,裝什麼淑女。

他伸手,薅了一把她頭頂翹起來的一撮絨毛。

察覺到陸硯心情不錯,小爆偷偷和姜芙咬耳朵:“嫁給他,這個世界的主線就基本完成了,還是不錯的。”

畢竟是首個任務,難度係數不大,算是它為姜芙爭取來的福利。

姜芙還有一絲擔憂:“他的身份是不定時炸彈。”

“怎麼,還惦記著那個小公爺?”

陸硯語氣有點酸。

小爆剛要說話,一聽見陸硯開口,它立即又縮了。

任憑姜芙怎麼呼喚,小爆依舊不吭聲。

姜芙只好先安撫一下眼前這個酸溜溜的男人:“狗屁的小公爺,誰惦記他了。”

她說話粗俗,但陸硯也不介意。

反正她以前罵起他來,一句比一句難聽。

這麼一想,陸硯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有大病。

“只是私下商定,暫時不對外公佈,舅父舅母疼愛你,一定希望多留你幾年。”

而且,陸硯也需要一些時間。

三年吧,他在心裡說。

因為有陸硯在,晚飯十分豐富。

家裡人少,也不必分男女,都圍在一起吃飯。

放學歸家的姜松乍一看見陸硯,想到小時候自己不懂事,他還很不好意思,鄭重向陸硯道歉。

陸硯考問了幾句,覺得姜松的基礎很不錯,說他以後要是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來問自己。

能得到狀元的指點,那真是可遇不可求。

姜松十分高興,一口一個“表哥”叫得親熱,還請他以後多多來家裡。

二老爺甚至拿出珍藏的好酒,和陸硯小酌了幾杯。

都說丈母孃看女婿,越看越滿意。

他這個做丈人的,也很滿意啊!

臨走之前,陸硯將貼身玉佩留給二老爺,兩個聰明人心照不宣。

姜芙看著她爹笑逐顏開地把人送走,總覺得他像是生怕自己砸在手裡,嫁不出去似的。

再然後,連不知內情的薄氏也發現了一絲異樣。

在她的追問下,二老爺只好含糊其辭:“隨便抓個人嫁了,芙兒也是遭罪。反正她還沒及笄,不必著急,難道我們還養不起女兒嗎?”

薄氏一想,確是這個道理,女兒晚兩年嫁人,還能在孃家舒坦舒坦。

她雖然不再著急,但每天都提溜著姜芙學習管家,看賬,逢年過節如何送禮,等等。

時間倏忽而過。

五月,後宮新得寵的一個美人遇喜,皇帝龍顏大悅。

偏有人像是看不得皇帝高興似的,趁機上了摺子,再次提及議儲之事,得到不少朝臣的支援。

更有人在奏摺裡誇讚瑞王素有賢名,堪為大任。

一時間,立瑞王為太子的呼聲最高。

又半個月,那美人落了胎,據說在出事那天,她在御花園和幾個年長嬪妃拌過嘴。

其中就有賢妃,她也是在場嬪妃中品階最高的。

皇帝遷怒,斥責了賢妃,還讓她閉門思過。

支援瑞王的聲音弱了下去。

七月,寧王醉酒,當街縱馬,踩死三人,被御史彈劾。

皇帝如今信奉道教,最忌諱因果牽扯。

一怒之下,直接罰了寧王三年俸祿,勒令他一年不得外出,專心懺悔。

接過了聖旨,也不等傳旨的天使走遠,寧王已經氣得破口大罵。

“父皇真是老糊塗了,不過是死了幾個賤民,賠銀子便是,何必關我禁閉……”

他一路罵著,任憑几個內侍如何哄著勸著,依舊難消心頭之火。

只要坐在龍椅上的另有其人,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暢快。

寧王眯起眼睛,眼底血紅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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