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猶如繃到極限的弓弦,一觸即發。

眼看就要發生流血事件,姜芙聽說之後,飛快地拿來一張大紙,揮筆寫字,命人送了出去。

她寫的是——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有學子看著這八個字,喃喃有聲地重複道:“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有百姓“哇”一聲大哭出來:“家中小弟就在軍中,如今還不知道死活!求陛下和娘娘救命,莫要韃虜再踐踏我大好河山!”

也有國子監司業與博士們望著那一筆好字,震驚到當場失語。

情緒的閘門一經開啟,如洪水傾瀉。

大家痛哭一番,三三兩兩,互相攙扶著離開。

禁軍統領也鬆了一口氣。

別看他嘴上說,大不了就把這群鬧事的人給殺了,但他們都是手無寸鐵的普通百姓,自已不能去前線殺敵也就罷了,如何能再將手裡的武器對著同胞?

何況他們要求處理文成,原本就沒錯!

裝死多日的文貴妃聽說了這件事,又恨又氣。

恨的是這些卑賤之人竟敢逼著皇帝處理她哥哥,哪來的狗膽!

氣的是他們居然被姜芙給安撫住了,就應該讓他們以亂臣賊子的罪名下大獄,判斬立決!

最後,文貴妃猶豫再三,還是決定脫簪請罪。

不管了,先安撫住皇帝再說。

她把釵環都取了,換上一身素衣,披散著頭髮,跑到書房門前跪著。

宮女也陪著跪在一旁。

沒人敢趕文貴妃,立即有人跑去通傳。

皇帝正在氣頭:“不見!叫她回去!朕現在一個姓文的都不想看見!”

文貴妃一聽皇帝不見自已,心頭暗道不好。

她馬上哭得梨花帶雨:“都是臣妾哥哥和臣妾的錯,請陛下寬宥,看在文家一門忠烈的份兒上,給臣妾哥哥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吧,他再也不敢了……”

文貴妃伏在石板上嚎哭,肩頭顫動不已。

聲聲入耳,皇帝多少還是有些動容的。

但他一想到文成的所作所為,又恨得不行,於是強迫自已不去理會文貴妃。

文貴妃哭了半天,卻不見人來,意識到自已被架在火上了。

她要是就這麼一走了之,豈不是被人笑掉大牙?

於是,她咬咬牙,哭,繼續哭!

反正袖子上浸了不少薑汁,只要她抹抹眼睛,眼淚就會成串地掉。

一開始,文貴妃是被辣得直哭。

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她終於意識到皇帝的無情。

心慌之下,這眼淚就有八分出自真情實感。

有人偷偷去坤寧宮報信。

沒多久,皇后儀駕過來了。

姜芙平時很少這麼大張旗鼓地出來,但既然今天要和文貴妃擺明車馬,那就越高調越好。

隔著老遠,姜芙就看見了跪在地上的白色身影。

她沒有理會,徑直從文貴妃身邊過去。

等姜芙拜見過皇帝,才主動提起外面的事情。

“陛下,文貴妃是後宮嬪妃,前朝有前朝的規矩,後宮有後宮的規矩,臣妾聽到訊息,故而不請自來,還請陛下勿怪。”

說白了,貴妃也好,美人也罷,雖然她們都是皇帝的女人,但皇后才是直屬上司。

嬪妃言行失當,自然由皇后來出面訓誡,責罰。

皇帝在這種事情上從不犯糊塗:“梓潼言重,六宮大小事宜本就應該由你處置。”

因為小老婆不聽話,倒讓大老婆受累,皇帝也有那麼一丟丟的尷尬。

關鍵是這個小老婆還是自已一手寵出來的。

“陛下隨臣妾一起去看看吧。”

姜芙才不想獨自一人受累呢,美人垂淚又不是為了給她看,她非要拉著皇帝一起去看,方能不負文貴妃的一片苦心。

於是,帝后一起走出書房,站在臺階上。

聽見聲音,文貴妃哭聲一頓。

她抬起頭來,看著面前的二人,尤其是穿著鳳袍的姜芙,眼底閃過一絲嫉恨。

“陛下,求陛下開恩啊!”

文貴妃的眼睛鼻子都紅紅的,加上這一身打扮,的確令人忍不住心生愛憐。

皇帝看了她一眼,沒開口。

既然姜芙來了,他剛才也說了後宮歸她管,現在自然不會打臉。

只聽姜芙聲音微冷:“文貴妃這是在做什麼?”

文貴妃索性也不再裝了,同樣冷冷地回答道:“皇后娘娘看得明明白白,何必再問臣妾?臣妾的哥哥犯了大錯,臣妾特來懇請陛下能給文家一個機會。”

說起來,姜芙還挺佩服這種人的,知道做小伏低也沒用,乾脆就強硬到死。

她追問:“文貴妃在脫簪請罪,是也不是?”

文貴妃把頭扭到一邊,口中輕哼:“皇后娘娘不必明知故問。”

姜芙提高音量:“好一個脫簪請罪!文氏,你可知罪!”

文貴妃梗著脖子:“臣妾何罪之有?皇后娘娘這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反正陛下已經厭棄了臣妾和哥哥,皇后娘娘大可羅織更多的罪名!”

姜芙冷笑。

她走下兩級臺階,穩穩站定,這才繼續說道:“周宣王的王后是齊國國君的女兒,人稱姜後,姜後聰穎克已,垂範後世。”

文貴妃低頭,撇撇嘴。

她出身武將世家,雖然識字,但對讀史毫無興趣,在閨中也不過草草讀了《女誡》《女訓》罷了。

所以,文貴妃還以為姜芙這是在顯擺她的祖上出過王后,殊不知此姜非彼姜。

只是她沒注意到,皇帝不知道想到什麼,臉色已經開始有些不好看了。

文貴妃的反應,在姜芙的意料之中。

她乾脆好人做到底,耐心解釋:“周宣王人到中年貪圖享樂,終日流連後宮。為了勸誡他,姜後脫掉釵環首飾,素顏白衣跪在了永巷,向周宣王請罪。此後周宣王一掃萎靡,關注朝政,終於開創了中興時代。”

聽到這裡,周圍的太監宮女齊齊變色。

就連跪在文貴妃身邊的那個宮女也深深埋首,渾身瑟抖不止。

文貴妃聽得一臉迷茫。

她不太懂,明明是周宣王的錯,為啥姜後去請罪了?

正在疑惑著,姜芙已經喝道:“文氏,你將陛下比作昏庸之主,又自比姜後,這還不是罪過嗎?陛下自御極以來,每每遇到緊要時刻,無不夙興夜寐,宵衣旰食。遠的不說,便是今年大旱,陛下連同諸位臣工哪個不是通宵達旦,甚至一個多月未曾踏入後宮。你卻拿一個沉迷女色的帝王來與陛下相提並論,實在荒謬,實在居心叵測!”

說到最後,她似乎已經憤怒到極點,狠狠地一甩袖子。

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寬大的袖子擦過文貴妃的臉頰,掃中她紅腫的雙眼,令她“啊”一聲尖叫。

這聲尖叫,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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