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旎怔怔地抬起頭,看向這張想了六年的臉,心中頓時委屈萬分,雙手抱住他的脖子,

像小時候一樣,委屈巴巴地喊了一聲,“哥……”

溫時墨的心頓時就化了。

他目光柔和下來,將她摟進懷裡,手撫摸著她的腦袋,

“已經沒事了,你沒受到任何傷害。”

他以為她在擔心昨晚的事。

溫旎不住地搖頭,什麼都沒解釋。

兩人就這麼抱了好久,溫旎才反應過來現在的處境,她不好意思地從他懷裡退出來,擦了擦眼角的淚,

“你怎麼會去南城的?”

見她不提昨晚的事,溫時墨也沒有多問,他把她扶起來,坐在床沿,“溫氏想在南城開個分公司,我和大姐一起去拜訪一些人。”

溫旎看著他的眼睛,“你怎麼會出現在那裡?”

顧衍帶走她不過是臨時起意,除非他正好遇到,否則她怎麼也想不明白他怎麼會那個時間出現在酒店,正好救了她。

溫時墨如實相告,“這幾年我一直派阿大跟著你。”

“什麼?”

溫旎震驚地看著他,難以置信。

什麼叫派阿大一直跟著她?

阿大是溫家司機的兒子,也是溫時墨的保鏢,兩人一起長大,感情甚篤。

溫時墨抬手拂去她臉邊的髮絲,柔聲解釋,

“當年媽把你送走後,我讓阿大跟著你一起上了飛機,這麼多年,他一直默默關注著你,你有什麼訊息他都會第一時間傳給我。不然,我怎麼會放心你一個人在國外呢?”

溫旎很快反應過來,“你是說,這些年你知道我在哪裡,也知道我半年前要回國找你?”

溫時墨的手一頓,緩緩落到她肩上,滿眼歉意,“對不起,我沒能及時來看你。”

得知她車禍後,他曾經和林望卿翻臉。

但這事已經過去,期間的掙扎與反抗他沒有告訴溫旎,只是避重就輕道,

“後來阿大說有人救了你,我才放了心。”

溫旎一時難以接受,“所以我這幾個月的動靜你都瞭如指掌,那時候看到周琪也不是眼花,你早就知道我和傅西聆在一起了?”

溫旎想不明白。

他為什麼看到自己和別的男人在一起後會無動於衷,是不是從來都是她的一廂情願?而他只是把她當成他的妹妹。

溫旎慘然一笑,“只不過這一次沒有人救我,所以你才不得不現身。不然,你還是永遠都隱藏在身後,你是不是準備讓阿大就這麼當你一輩子的眼線呢?”

溫時墨眸底情緒湧動,似有千言萬語,最終卻還是變成一聲嘆息,

“對不起。”

溫旎站起身,淡淡道,“你從來沒有對不起過我,從來都是我一廂情願,當年離開也是我給林夫人的交代,是我打擾了你們的生活。”

溫時墨搖頭,他站起來,想要拉住溫旎的手,卻被她躲開。

她態度冷淡,“謝謝你救了我。如果你想要我報答儘管提要求,我會盡力滿足。”

“我不需要報答,只需要你能平安無事。”

溫時墨言語剋制,唯有眼神洩露了幾分他想說不能說的痛苦。

溫旎點頭,冷淡疏離,“我會的。”

她扯唇一笑,“這同樣是我的期望,如今能見你平安,半年前的心事也了了。”

聽出她言下之意,溫時墨眉頭擰起,“你要走?”

溫旎點點頭,態度堅決,“我要走。”

南城不屬於她,北城容不下她,只有巴黎那一處小小公寓才是她的棲息之地。

溫時墨呼吸頓滯,他扯了扯衣領,聲音難得帶了幾分祈求,“多待幾日吧。”

溫旎看著他,難以拒絕這樣的他。

年少時畢竟情真意切,就算現在愛不再,還有其他感情。

那些年的相濡以沫,他無限的寵愛,都讓她無法對他狠下心來。

終是點了點頭。

溫時墨開心的眉梢都有些愉悅,他拉起她的手,

“我帶你去看看容媽,她現在在療養院,見到你一定很開心。然後去看看舒姨,她一定很想你了。”

溫旎想起那個將她帶進溫家卻已然香消玉殞的女人,心中柔軟幾分,緩緩說了一聲,“好。”

……

溫旎離開了南城,便不再關注那邊的一舉一動。

這兩天手機裡都是安寧,還有廖暮婷,甚至林鰩蘇蘇給她發來的資訊。

表示都收到了她的禮物,同時質問她為何不辭而別。

溫旎都沒有再回復。

她不願意再用姜聽也的身份繼續騙她們,就讓這個假身份徹底消失吧。

因為溫旎在,溫時墨這兩天都沒去公司,而是帶著她到處遊玩,去看了在療養院的容媽,可惜容媽已經記不起事,只是看著溫旎,略有幾分熟悉,然後絮絮叨叨唸起小時候的兩位小主人。

兩人因著容媽的回憶而陷入過往的生活。

容媽是溫時墨的保姆,從小帶著他長大,後來溫旎來了,便帶著她一起。

其實如果沒有林望卿,溫旎在溫家的日子還算愜意,尤其在溫時墨這個唯一繼承人的羽翼下,沒人敢當面欺負她。

然而可惜的是,林望卿是溫家的當家主母,是溫時墨的母親。

溫時墨再護著他,在面對母親的嚴厲之下,有時也無可奈何,更何況在沒有溫時墨的地方,林望卿在幼年的溫旎心中,就是白雪公主後媽一樣的存在。

即使她並沒有那麼惡毒,只是過於嚴肅嚴厲而已。

到後來,她撞見那一幕,態度徹底的改變。

不顧溫時墨的抗議,直接找溫旎談判,逼著溫旎不得不選擇離開。

如今想起來,依然是灰暗不想回憶的一段日子。

告別了容媽,翌日他們去了安葬林望舒的墓園,她是溫家主母林望卿的胞妹,當家人溫時墨的小姨,也算是溫旎真正的監護人。

溫旎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只知道是林望舒把她帶回了溫家。

有人曾傳言她是林望舒的私生女,她曾經也忍不住問過林望舒,但林望舒說不是,只說她是她友人的遺孤,現在是她的女兒,讓她以後不準在問了。

既然自己是遺孤,那就是無父無母了,溫旎也就沒再執著著問自己的生父母是誰。

只可惜,林望舒早就身患絕症,在一年有限的生命裡,把溫旎帶回了溫家,委託自己的姐姐照顧。

溫家家大業大,養個孩子不是什麼費力的事。

林望卿縱然冷心冷情,但這個孩子畢竟是親妹妹彌留之際唯一的囑託,她便同意了。

從那時候起溫旎就成了溫家三小姐。

如今在林望舒的墓前,溫旎其實沒有太多的悲傷情緒。

畢竟林望舒只和自己相處了三年,她去世的時候溫旎才七歲。

如今想想,林望卿也沒有對不起自己。

她收留了她,讓溫家把她養大,已是再造之恩。

所以當年,她選擇被送走的時候除了傷心對林望卿並沒有恨。

溫時墨看著她站在墓碑前的身影,目光中情意濃稠,卻始終沒說什麼話。

直到夕陽西下,兩人緩緩走出墓園。

分別的時刻也快到了。

溫時墨把她送回公寓,離開前忍不住道,

“走之前再陪我吃一頓飯好嗎?就去你喜歡的那家西餐廳,比起六年前新開的時候,現在菜品好了很多。”

這個要求並不過分,溫旎掀唇而笑,“好。”

翌日一早,溫旎整理好行李,確認好機票的時間,等著溫時墨來接她吃午飯。

門鈴響了,她去開門,“你來得也太早了。”

然而門口站的人不是溫時墨。

而是一襲米色風衣,腳穿長筒高跟黑靴的白瑾柔,溫時墨的未婚妻。

她站在門外,眉眼間是居高臨下的笑意,“好久不見,三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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