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保部主要有兩個問題,一是抓的這些人怎麼處罰,有製造假酒的,有賣酒的,有偷賣原材料的,不一而足,肯定不能一個處理方法;二是以後怎麼管理,照這樣下去,問題會越來越嚴重,弄不好啥時候就會喝死人,肯定要出臺相應的管理措施。

寇本現在已經比較瞭解李政奇的思路,他自已其實就可以處理,這不算什麼大事,解決起來也不復雜。他更擔心的是李政奇的身體狀況,想借此機會去觀察一下,所以寇本接到彙報後並沒有馬上著手處理。

李政奇如今年過六十,或許是太空環境加速了人類的衰老,他的身體大不如從前。李政奇很長一段時間未曾過問艦隊的事情,也很少在艦隊上活動,幾乎不怎麼離開指揮艦,很多人似乎已經遺忘了這位總指揮。寇本也有些日子沒見到他,只能從季助理那裡聽到點訊息。李政奇原本話就不多,王久宏走之後話就變得更少,周圍的人也摸不清他在想什麼。只知道他偶爾會聯絡張北寬,關心一下二號艦隊的執行狀況。

李政奇近來的確在思考一件事情,那就是艦隊未來領導層的問題。他自知時日無多,不可能到達此行的目的地。把艦隊帶出地球,安全航行了近十年,艦隊現在運轉良好,雖有些小問題但無傷大雅。他已經成功完成了預定目標,人生的最後一件任務就是交接好艦隊的統治權,此外別無所求。

寇本看到李政奇的時候心情很複雜,他比上次看上去還要憔悴一些。

“寇本啊,有些日子沒看見你了,最近忙什麼呢?”

這時寇本又不想說艦隊製造假酒的問題了,這種不大不小的事他自已可以處理,沒必要再彙報給李政奇。可是他的確沒什麼別的事,正在猶豫要不要隨便閒扯幾句。李政奇或許看出他不太自在,

“有什麼事就說吧,我還沒老到不能動彈的地步呢。”

寇本只好把釀酒的事講了一遍,並轉述了安保部的疑問。

“釀酒。”李政奇用手指敲著桌子,“我有好多年都沒喝酒了,有酒嗎?咱倆喝點。”

寇本沒想到李政奇會這樣說,不知作何回答,只好看向一旁的季助理季一方。季一方看到李政奇今天這麼有興致,一邊衝寇本點頭一邊往外走,

“有,我去拿。”

不一會兒季一方拿了一瓶葡萄酒回來,“現在只有這個。”

“嗯,挺好。過來坐。”李政奇招呼寇本坐到沙發上,“小季就不要喝了,你還年輕。”

李政奇這麼一調侃,氛圍就變得輕鬆多了,季一方給兩人倒上酒,在一邊站著。

“來,艦隊走到今天不容易,是值得慶祝的。”李政奇和寇本喝了第一杯酒。

“你年紀也不小了吧?”李政奇手裡一邊晃著酒杯,一邊跟寇本說話。

“剛過五十。”說起年齡就比較傷感,寇本不太願意說這個話題。

“嗯,你還有不少時間,也是值得慶祝的。”然後喝了第二杯。

季一方看著兩人喝的有點快,就少倒了點。

“怎麼越倒越少了,現在艦隊資源已經缺乏到這個地步了?”李政奇表示不滿。

季一方只好又加了點。寇本看著李政奇興致不錯,也不好勸阻。

“我們到目的地還有多長時間?”這差不多算是李政奇目前唯一關心的事情。

“以現在的速度計算大概五十二年。”

“我記得上次開會,有個搞物理的小姑娘叫什麼來著?”李政奇皺著眉頭想了會兒沒想起來。

“金樺。研究天體物理的。”

“對、對,金樺,她當時不是說艦隊還有提速的可能嗎?現在進展的怎麼樣了?”

“解決了一些問題,但也沒全部解決,根據我之前得到的訊息,研究還算順利,可能還需要時間。”

“嗯,有進展就很好,很好。為了我們的未來,同時也是人類的希望,再喝一杯。”三杯酒下肚。

“你覺得這酒如何?”李政奇突然又把話題轉移到酒身上。

“這是在艦隊上生產的,以艦隊的生產水平,算是不錯的。畢竟條件有限,不能跟以前相比。”

“艦隊上的人能喝到這種酒嗎?”

“艦隊商店倒是有得賣,不過產量很少,價格也高,能喝到的人應該不多。”

“既然資源這麼緊張,那咱們就不多喝了,今天就到這裡吧。也許真是上了年紀,沒喝多少就開始上頭。這件事你看著處理吧,你辦事我還是放心的。”結束的也很突然,但總指揮既然發話,寇本也只好起身離開。雖然沒明白李政奇在想什麼,不過看到他精神不錯寇本也放心不少。

回到參謀部,寇本馬上組織安保部和運管部開會商討。對於此次的中毒事件,寇本覺得既然沒有造成重大傷亡事故,就不再過於追究相關人員的錯誤,畢竟艦隊也沒有盡到事前管理的責任。但農業艦的公職人員參與倒賣釀酒原材料的行為必須嚴肅處理,這些人和其他人的性質不一樣,屬於知法犯法,明知故犯。因此安保部建議開除職務,削減配給,納入日常重點監管物件。寇本批准了這項建議,因為艦隊上也沒有監獄,不可能有更嚴重的處罰方式,這種程度的懲罰已算不輕。

其餘人員一律從輕,只作警告處理,不進行實際處罰。一是這些人沒有主觀惡意,二是艦隊此前也沒有嚴厲禁止,這種意外事故誰也不想看到。

然後最主要的問題就是以後怎麼管理,寇本的意思是由艦隊出面設定規則,納入運管部的日常監管。禁酒是禁不住的,這方面有豐富的歷史經驗,私下釀酒危害極大,又難於監管。說到底,現在人是最重要的資源,一切都要為了人身安全考慮,不能讓劣質酒私下氾濫。

當然也不宜搞得太複雜,越簡單越好,只要保證不發生類似事件就好。運管部的想法就是管好最後一道關口,酒的銷售環節。誰釀造的?怎麼釀的?從哪來的?運管部一律不管,但是要想銷售必須經過運管部的檢驗,檢驗合格後才允許對外銷售。運管部只要保證賣出去的酒不含有害物質就足夠了,如此就不會對艦隊居民造成傷害。

寇本考慮了一會兒覺得也算合理,於是就決定以後照此管理。

“賣酒的人員必須先到運管部登記,每瓶酒都要經過檢測才能銷售,運管部要做好標記,要做到追根溯源。然後,將相關資訊在網路上對外公開,必須讓人們知道哪裡的酒是合格品。另外,就不要收費了,免費登記免費檢驗,以免為了這幾個積分又要私下亂搞。保證安全是第一要求。”

“好的,明白。我馬上安排運管處增加相應人手。”

“那些未曾登記,私下賣酒的要嚴厲打擊,還有公職人員參與倒賣物資的,這是安保部要關注的重點。”

“好的,我會轉達給司部長。”來的是安保部的副部長顧雲承,司禮沒有親自來開會。

會議結束,寇本看著四散的人群,在想二號艦隊有沒有類似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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