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是歸家的時刻。

忙碌一天後,家庭是撫慰人們勞累了一天疲憊心靈的溫暖港灣。

部田宏明也同樣不例外,在忙碌了一天後他開車從學校返回家中。

“我回來了。”

開啟房門之後,部田宏明如同往常一般向家中的妻子打著招呼。

但片刻後房間中卻沒有傳來妻子的回應,也沒有看到對方來玄關迎接自己的身影。

部田宏明雖然有些奇怪,但還是換鞋走進屋內。

可下一刻,看著玄關門口擺放的兩雙鞋子,部田宏明面色瞬間變得難看了起來。

當然,這可不是因為聯想到了什麼奇奇怪怪的劇情,而是單純想到了兩個人。

果不其然,片刻後滿臉笑容的妻子和兩個人男人一起從客廳中走了出來。

“抱歉抱歉,剛剛我在招待客人。”

妻子笑著朝部田宏明道歉,笑著接過了對方手中的提包。

“您回來了。”

“打擾了。”

唐澤與高木兩人朝著部田宏明微微鞠躬,先後和對方打了個招呼。

“不知不覺也打擾很久了,我們就先告辭了。”唐澤朝著部田夫人微微鞠躬:“叨擾了。”

“啊啦,這就走了?”部田夫人似乎和兩人聊的很開心,還有些不捨,但腳下卻也沒停徑直開啟了房門。

唐澤與高木穿上鞋後,朝著臉色有些不太好看的部田宏明微微鞠躬,之後笑著和部田夫人道別離開。

待到兩人走後,部田夫人臉色的微笑逐漸散去變得冷厲起來,關上門後徑直朝著屋內走去,直接無視了一旁玄關的部田宏明。

部田宏明臉色陰沉無比,但等到換好鞋走入客廳後,他還是壓制了怒氣走向正在收拾茶具的妻子語氣平靜道:“他們兩個都問了什麼?”

“飯森早紀的事情。”

部田夫人手上動作不停,眉眼間卻是冷厲無比,顯然在經過與唐澤兩人的談話後,知道了什麼的她此刻正在氣頭之上。

“那你都說了些什麼?”部田宏明聞言忍不住追問道。

“很多。”部田夫人將茶具端到廚房,一邊開水清洗一邊道:“還問了週二跟週四你有沒有晚歸。”

“你…”

“我實話實說了,你週二跟週四因為研討會的學習會晚回來。”

部田夫人冷著臉打斷了部田宏明的話,她深深吸了口氣看向丈夫反問道:“不行嗎?”

“怎麼會不行呢?”部田宏明看著又走過去收拾茶具的妻子,眉眼間滿是陰霾,但語氣卻坦然無比:“本來就是事實嘛。”

“啊啦,是嘛?”部田夫人打掃著茶几一邊冷聲道:“那就好。”

“不過是兩個毫無根據就胡亂猜的傢伙,那麼人到處都是明白嗎?”部田宏明一邊幫妻子收拾茶具一邊寬聲安慰道。

“我可以相信你嗎…”部田夫人望著前方臉上滿是委屈。

“當然了。”部田宏明見狀連忙將妻子攬入懷中,寬聲安慰著。

只是在妻子看不到的地方,他的面色猙獰而扭曲。

……

第二天一早,部田宏明開車前往學校,當他拎著包走到教學樓大門口時候,眼前的狀況卻不由得讓他放慢了腳步。

“部田宏明教授的晚間學習研討會?沒聽說過啊。”

兩個年輕的學生搖了搖頭,接著告別了唐澤兩人向著教學樓走去。

“唐澤刑事,果然大家都不知道這回事。”在問過話後,高木看向唐澤神色有些振奮,似乎為找到了對方的破綻而開心。

“那是理所當然的事,因為根本沒什麼學習會。”

下一刻背後傳來的熟悉男聲讓高木的話瞬間戛然而止,臉上也不由得露出了尷尬的表情。

當兩人聞聲回過頭後,果不其然部田宏明正站在兩人身後,高木像是說人壞話被當事人抓到一樣,有些心虛的訕笑著,“部田教授…”

“那請問教授為什麼這麼說?”

相比於高木的心虛,唐澤則是淡然多了,他毫不心虛的坦然看向對方詢問道:“能否解釋一下?”

“我說謊了,為了騙過我夫人。”

部田宏明說到這看向兩人擺手道:“但這並不是說我和飯森有“不倫關係”,我只是單純的想要有一點自己的時間才出此下策的。

說來慚愧,人到了中年就像是一個機器一樣,根本沒有半點的私人時間,回家還要面對妻子的嘮叨。

雖然我確實很愛我的夫人,但我也想有自己的時間去看看書、思索一些問題,聽歌放鬆一下,偶爾也去兜兜風。

這算是我一箇中年男人寶貴的私人時間了,這對我來說是不可缺少的珍貴時間。”

說到這,部田宏明看向兩人道:“兩位要是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可以直接問我,在大學裡面這些流言蜚語總是傳的很快,這樣會給我帶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的。”

“抱歉,是我們太過冒失了。”唐澤兩人聞言微微鞠躬抱歉道。

“還有,請不要到我家裡來,我夫人很敏感的。”

部田宏明冷聲道:“我明白你們急於查案,但兩位的做法有點違背常理了。”

部田宏明說完也沒管兩人的反映,便再度向著教學樓走去。

“教授請稍等一下!”

唐澤邁步來到了對方身前禮貌的詢問道:“請問昨天晚上,在那段獨屬於中年男人不可缺少的寶貴時間裡,教授您都做了些什麼呢?

我記得昨天好像是週四吧,您意外的回家還挺早的。”

聽到唐澤的話,部田宏明皺著眉頭看向唐澤道:“我知道你們兩個其實在懷疑我”

“不不,怎麼會呢”

高木聽到對方如此直白的話語,連忙擺手想要否認,但卻被部田宏明徑直打斷:“客套就不用了,別忘了我可是心理學家。”

“沒錯,我們確實是在懷疑教授您。”

聽到部田宏明的話,唐澤坦然笑了笑道:“畢竟根據我們目前的調查,目前也就只有部田教授和飯森小姐交際密切了。”

“但她是自己喝下毒藥的,明明清楚那是劇毒,你說這不是自殺是什麼?”部田宏明說完後,便徑直邁步向前方的教學樓走去,顯然是不想再談這個話題了。

顯然,加上昨天晚上擅自去對方家中拜訪,以及早上調查對方的舉動,以及徹底讓雙方撕破了臉。

而這也讓唐澤沒了什麼顧忌,他緊跟在部田宏明身後如同邀請對方來參加下午茶會一般笑著道:“我想教授要是要是跟我們回警視廳一趟,我想應該是能能夠解決一些問題的。

“我拒絕,我可沒空跟你們一塊喝茶。”部田宏明冷聲道:“唐澤刑事,推理遊戲就到這裡為止吧。

如果你真的懷疑我是兇手,那就請拿出證據來看看,講課的時候你不是也說過,沒有“完美犯罪”麼,肯定會有哪個環節存在破綻。

那請你找出那個破綻,然後拿出來給我看看吧!

如果找到了,不管是警視廳還是哪裡我都會跟你們一起去的。”

部田宏明說完後也不再理會兩人,快步離開了。

而這次唐澤與高木沒有再追上去了。

剛剛的那一番話說的可謂是毫不客氣,也代表著雙方之間維持的“面子”徹底扯破了。

現在再上前糾纏不休,就有些理虧了。

當然,雙方“扯破臉”這件事,唐澤倒是沒有太過擔心。

之前還是在調查試探中,自然是要維持良好的關係,但現在

已經沒有必要了。

雙方之間的交鋒完全是在言語與心理之上的。

最開始的時候是唐澤佔據了上風,試探出了對方的嫌疑。

可隨著唐澤的不斷試探,對方看到無法隱瞞的時候,不要直接選擇“撕破臉”了。

剛剛的那一番談話中,對方知道兩人懷疑他之後,完全沒有了繼續隱瞞下去的意思,很是直白的告訴了兩人讓他們找到證據後再說。

這種態度和已經承認自己是兇手也沒什麼區別了,但照樣如此才麻煩。

明知道自己被刑事懷疑,卻還這麼囂張的這麼說,不是傻就是有底氣不被抓到。

而部田宏明顯然並不是什麼傻子,他能夠說出那樣的話語,想必已經做好了應對搜查的萬全準備。

而事實也確實如此,唐澤他們第二次返回房間去拿飯森早紀的記事本的時候,再做檢查過房間了,但依舊沒有找到任何可疑之處。

這也是對方的底氣來源,他自信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不會留下證據。

這是個棘手的對手,他甚至篤定了自己的手法能夠做到完美犯罪。

“這下我們該怎麼辦?”

高木看著遠去的部田宏明面帶憂色:“明明已經鎖定嫌疑人了,可是拿不出半點證據來,連對方是怎麼給飯森早紀下毒的都不知道”

“遇到了難纏的對手了”

唐澤皺著眉頭與高木一同返回到車上,兩人就靜靜坐在車上沉思了起來。

現在最關鍵的一點,便是在於部田宏明是怎麼在沒有外部入侵的情況下投毒的?

可床頭櫃上的那瓶毒藥已經標有了“猛毒”二字,部田宏明要是怎麼讓飯森早紀心甘情願服毒的?

唐澤隱隱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些什麼,那是解開這個手法的關鍵

沒有再過多猶豫,唐澤取出了一根【醒神香菸】將其點燃。

當煙霧進入肺腑流轉後吐出,唐澤本就在高速運轉的大腦再度開始加速執行起來。

記憶開始在大腦中一一浮現,雙方見面後的每一句談話此刻都如同電影,一般在唐澤的記憶宮殿之中回放。

而畫面很快便調轉到了他與高木警官兩人前往教室,聽部田宏明講課的那一段。

“這個觀察學習就是“實體感表現法””

“小孩子會模仿大人老氣橫秋的話語”

當這兩句看是沒用的,講課內容從唐澤大腦中一閃而過之際,突然間他意識到了什麼。

“原來如此是模仿麼”

唐澤在汽車之上低聲喃喃道。

“誒?什麼?”聽到唐澤低聲喃喃的模糊話語,高木不由得疑惑的問道:“唐澤刑事你說了什麼嗎?”

“我已經知道部田宏明是如何下毒的了。”

唐澤再度吸了一口煙,大腦繼續開始運轉起來。

順著這一點“破綻”,唐澤的大腦開始風速運轉起來,很快推理出了案件的全貌。

表面上看飯森早紀是喝了床頭櫃上的毒藥而身亡的,但實際上他或許根本就沒有喝那瓶毒藥,那隻不過是矇騙搜查的障眼法罷了。

部田宏明是用了另外的方法,讓飯森早紀服毒的!

而這個手法就是“模仿”。

在課堂上的時候,部田宏明有說過小孩子是會有模仿行為的。

他們在聽完父母的話後,往往會說一些老氣橫秋與年紀不符的話語。

即便是大人沒有了這樣無意識的模仿的行為,但並不代表著失去了這種本能。

在遇到真正的人或者崇拜的人,你就會下意識的模仿對方想要更加靠近對方。

比如你喜歡的明星喜歡穿白色,那你在挑選衣服的時候就會偏愛白色系的衣物。

比如你的明星喜歡晚飯後喝一杯牛奶,你或許也會養成這樣的習慣。

這就是模仿,當你憧憬一個人的時候,就會不自覺的模仿他的愛好或者生活習慣。

部田宏明說過,他已經紅茶中毒了,每天早上是大吉嶺,晚上則是阿薩姆加奶,如果不喝甚至睡不著。

飯森早紀很可能也因此養成了和部田宏明一樣的習慣,每天晚上在臨睡前喝上一杯紅茶。

如果是利用飯森早紀模仿他的習慣來投毒的話,那一切就簡單多了。

唐澤推測,那一天晚上部田宏明恐怕先告訴了飯森早紀,要和老婆離婚娶她的事情。

然後再之後,用小趣味之類的藉口,將裝有毒藥的小瓶子當做安眠藥或是別的什麼保健藥物,和對方道歉的紙條也就是“遺書”一起,交給了飯森早紀。

早以陷入喜悅之中的飯森早紀,恐怕根本沒想過心上人要殺害她,根本沒有任何懷疑的便接過了裝有毒藥的瓶子和那份道歉的便籤。

然後一步步落入到了對方的死亡陷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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