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上井直樹的施壓,久行正章撓了撓頭有些不太情願:“反正我都認罪了,不說也可以吧?”

“當然不行,你這傢伙想要加重罪行嗎!”上井直樹恐嚇道。

“知道了,知道了。”

久行正章嘟囔著,有些不太甘心道:“其實我之前在拘留所的時候有個認識的傢伙,名字好像是叫什麼森下來的。

反正不管如何我們是同行來的,他曾經給我炫耀,說他挖到過一大筆寶藏來著,你們猜他們是在哪挖到的?”

“不會是別墅吧?”上井直樹黑著臉道。

“沒錯,就是這樣!”久行正章點頭道:“森下那傢伙偶爾會去那種空房的別墅,然後在那都沒有人的地方到處搜尋,然後終於找到了啊”

“什麼啊。”看久行正章一副一位深層次賣關子的表情,上井直樹不自覺催促道:“快說。”

“贓款啊。”

久行正章得意道:“那錢多的都給我買一棟別墅的了,不算那些骯髒的政治家貪汙受賄,就是那些資本家逃稅了。

我聽說之前一段時間,銀行那邊也在嚷嚷著什麼不能再持有無名賬戶之類的,估計也就是因為這樣才把錢藏在別墅了吧。

而且現金總共接近六千萬啊,所以我也就心動了。

而且跳這樣的人群下手也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就算贓款被盜竊了,失主也不敢聲張,可以說是最好的下手物件了。”

“就你剛才所說的,國稅局也應該有對別墅進行檢查才對,有錢人一般是不會把自己的贓款放在那裡的吧。”唐澤質疑道。

“估計是用他人的名義買的唄,這樣就能夠避免檢查了。”

久行正章聳了聳肩道:“你也知道,那些有錢人越有錢越摳門,每天不是都在想方設法的想對策保住自己的錢財嗎?”

“那照你所說,你一開始潛入別墅,就是為了這個目的?”唐澤沒有繼續和對方談論這個話題,而是話音一轉詢問起對方犯案的目的來。

“是這樣的”久行正章眼睛連連眨動,有些不好意思道:“雖然失敗了就是了”

“但是,哪個別墅藏有贓款,從外面想必是看不出來的吧。”唐澤開口問道。

“那是自然的,要是看得出來我也就不用費那麼大的勁了。”久行正章苦笑道。

而唐澤沒有繼續接他的話題,而是徑直翻開了桌面上的資料,那每一頁上都是別墅的照片。

唐澤將照片翻到案發別墅遠景的那一張,推到久行正章面前點了點照片道:“從這種遠景的照片來看,在你偷竊的別墅周圍,還有很多家別墅存在。

在這麼多的別墅之中,你為什麼就單純選了那一家呢?”

“為什麼嘛”

久行正章話音說到一半又不開口了,上井直樹見狀不耐煩道:“快點說。”

“但我就怕說了你們也不相信呀”

久行正章小聲嘀咕了一聲,旋即道:“其實做我們這行的,要不就是天不怕地不怕,要不然就是很迷信那種。

我就屬於後者了,大多數的同行也跟我差不多吧,比較在意契機啊,機緣之類的。

比較不是每個人都像怪盜基德一樣那麼厲害,可以憑實力盜取自己想要的珠寶。”

“明白,會迷信也正常。”唐澤笑了笑道:“比如很在意方向之類的?”

“雖然說出來旁人會覺得很好笑,但對我來說是比較在意數字的那種。”

久行正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其實我在幹這一票之前,去了一趟神社參拜”

“如果方便的話能說說是哪裡的神社嗎?”唐澤追問道。

“其實也就是我家附近的一家小神社而已。”

久行正章回想了一下道:“恩那裡祭拜的是附近小山上的神明,好像是叫沼山神社吧。

我在那邊參拜之後就抽了根籤,一百元一次,就那種搖出來的那種。”

久行正章一邊說著一邊比劃著,然後看向兩人提醒道:“你們想想抽籤的,最後不是會有一個幸運的數字嗎?

我抽的那跟簽上的數字是“2”和“9”,恰好那個別墅的門牌號。

說實話,找到那個別墅的時候我想絕對就是這裡了!

然後就毫不猶豫的進去了。”

說到這久行正章一臉懊惱道:“果然還是不能相信神社呀,真是浪費了我求籤的錢。”

“幹不好的事去向神明祈求,不知道怎麼說你好。”上井直樹無語道:“如果神明真的顯靈,那也是告訴你,被捕才是真的為你好。”

“您真是提醒我了,不知道有沒有盜竊的神明呢。”久行正章一拍額頭一副恍然醒悟的模樣。

“肯定沒有啦,你想神明呢!”上井直樹吐槽道。

“嘿嘿嘿”久行正章尷尬一笑:“也是哈”

對此,一旁的唐澤卻只是笑而不語,沒有出聲。

談話到這裡便結束了,唐澤與上江直樹走出審訊室。

“如何?”負責這起案件的中年刑事看向兩人問道。

“怎麼樣姑且有些地方還能說得通吧”上井直樹發表意見道。

“不得不說,他還真是一位“千三”啊。”唐澤感嘆道:“在撒謊這麼方面這傢伙也是有著非同尋常的才能了。”

“唐澤刑事你的意思是剛剛他說的全都是謊話?”上井直樹聞言愕然道。

“差不多就是如此了,估計剛剛我們的談話都是他臨時瞎編出來的吧?”

唐澤點了點頭道:“神社是假的,那個叫森下的,也是虛構出來的人物。”

“全都是臨時編造的?這怎麼可能?”上井直樹楞道。

畢竟對方說的有鼻子有眼的,連他都忍不住相信了,更何況要是提前編造好的假話也就算了,可對方卻是臨時編造的?

可他們進去後的談話與問題,都是久行正章不可能預判的,如果都是假話,那也只有臨時編造的這一種可能了。

但即便如此,上井直樹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還記得那個跟他說別墅裡面,可能藏有贓款的人叫什麼名字嗎?”唐澤見上井直樹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開口提問道。

“好像是叫森下吧。”上井直樹回憶道。

“你說我們剛見到審訊室的時候,做了什麼呢?”唐澤再度問道。

“自我介紹?”上井直樹有些不確定道。

“沒錯。”唐澤點了點頭道:“他聽到你的名字有“上”和“樹”,便聯想到了“下”與“森”。

而因為“下森”有些拗口,便改成了常見的“森下”這一姓氏。”

“那神社就是”上井直樹愕然道:“前輩你的名字”

“聽到我名字中的“澤”,便聯想到了“山川”和“沼澤”。”

唐澤笑了笑道:“我想他應該是從“澤”聯想到了“水”,然後又想到了“山”字,至於“沼澤”這個詞完全就是小學生的組詞了。

不得不說,這傢伙的說謊能力已經達到一定的境界了,如果說謊也是一種能力,那麼稱其為天才也不為過。

可能你自己都沒有察覺到,其實談話中你已經被對方帶著節奏走了。

每次他的猶豫其實都是故意的,就是為了增加言語的可信度,讓你不由自主的想去相信他所說的話。

人總是不會珍惜輕易得來的東西,他也正是利用了人的這一心理。

沒有選擇倒豆子,一般直接全盤托出,而是不斷的猶猶豫豫,像是擠牙膏一樣,一點一點的說出來。

這樣一來費了大半天勁的,你自然不願意相信他所說的是假話了。

不過對於我來說,他所有的謊言都被我看在眼裡了。

閃爍的眼神,一瞬間變化的表情,虛假的笑容,都被我看的清清楚楚。”

“這傢伙”上井直樹此刻是真的生氣了:“完全就是把我們當猴耍了啊!”

“指望“千三”嘴裡說出真話,你還是太天真了啊。”唐澤好笑道。

“那個你們到底是想要調查些什麼呢?”一旁的中年刑事聽到兩人的對話後不明覺厲的問道。

“目前我也還不太清楚。”

唐澤的話後對方一愣,但他沒有過多的解釋,而是話音一轉詢問道:“不說這個,請問在我們來之前的時候,他的行為態度有沒有什麼比較反常的地方?”

“可疑麼?”

中年刑事聞言皺了皺眉頭:“這麼說的話,在我們給他錄口供的時候,他曾經多次要求我們讓他打個電話。”

“不知道是打給誰?”上井直樹連忙問道。

“他說自己老婆懷孕了,如果被起訴的話,就要有一陣子見不到她了,所以想交代她不要擔心,好好的給他生個健康的小子。”中年刑事解釋道。

“老婆?”上井直樹詫異的看了一眼審訊室:“那傢伙結婚了?”

“啊,是一個叫六穀美衣的。”

中年刑事摸了摸自己禿掉的腦袋:“也算是孽緣吧,她是一個小酒館的老闆娘來著。

當然兩人也只能算是形式上的夫妻吧,畢竟戶口也沒入,也沒有住在一起。

我們聽到他這麼說就是調查過了,聽回來的弟兄說,好像對方壓根就沒有懷孕。”

“這麼說,果然還是假話嘛。”上井直樹感嘆道:“真是一點都不意外呢。”

“直樹,有事需要你幫忙。”唐澤看上井直樹走來說道:“我希望你能夠先去現場一趟,把別墅和周邊的環境詳細的彙報給我。

我再陪他聊聊,等下去找你。”

“我知道了。”上井直樹連連點頭,轉身出門。

而唐澤則再度返回了審訊室之中。

“刑事先生,你到底是要調查什麼呢?”

久行正章有些疲憊道:“該說的我都說了,我也認罪了,為什麼一個簡單的盜竊未遂要弄的這麼麻煩。”

“你認識目暮十三吧?”

唐澤沒有再坐下,而是來到了審訊室的窗邊,透過防護欄看向外面那陰暗的天空:“聽說你們是高中同學來著。”

“說是同學,但也沒有說過話。”

久行正章聽到唐澤的後恍然道:“當然了,之後我們說的話卻是比那一年還要多,我也受了他不少照顧。

雖然受警官照顧總不是太好就是了。”

“他說你是一個“千三”來著。”唐澤笑著說道。

“真意外啊,我明明從來不說謊的。”久行正章聞言有些不滿道。

“這句話就是謊話了吧。”唐澤淡淡道。

“這”久行正章尷尬而不失禮貌的一笑。

“你被稱之為“千三”,想必緣由自然不用我來說,但是就這回的事情來說,你卻很乾脆利落的坦白招供了。”

唐澤看著久行正章問道:“不知道這是一種怎樣的心理變化呢?”

“我都真誠的坦白了,卻反過來被懷疑麼。”久行正章嘆氣道:“這年頭,人與人真是沒有一點信任了呢。”

對此,唐澤只是笑而不語,他邁步來到久行正章身後在其身後耳語道:“你這話也著實虛心假意,畢竟想要讓人信任就該說實話才是。

我不管怎麼想,都感覺是你預先設好了一個故事劇情,然後誘導著所有人慢慢向著你所希望的劇情去發展。”

“故事嗎?什麼故事?”久行正章一臉無辜道:“那你說是一個什麼樣的故事呢?”

“那天晚上,你想潛入到那空別墅之中,因為沒有注意到房間內的警報裝置而被捕了,就是這樣的故事。”唐澤搭上了久行正章的肩膀,眸子銳利的盯著久行正章。

“可這本來就是事實啊,我就是這麼被抓的。”久行正章說到這臉上露出了苦笑:“你要非得覺得著不同尋常,我也沒有辦法啊。”

“不,我怎麼想都覺得你是故意被捕,然後想被起訴的。”

唐澤的話讓久行正章下意識的躲避著他銳利的眸子,臉上如同面具一般的笑容,也在這一刻凝固了。

嘩啦啦

就在這一刻,陰暗的天空似乎終於到了極限,積攢的水汽在這一刻盡數爆發。

整個天空都被烏雲密蓋,彷彿成了黑夜一般,大雨傾瀉而下給人的心頭帶來了無限的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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