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揍賀紅林,竟然是連晚上都沒等得了。

江迎雪在心裡笑了笑。

秦越一回家,就看到江迎雪坐在院子裡,笑得一臉乖巧地望著她。

他想起早上兩人的對話,一米八幾的漢子竟然打心底裡升起一番不好意思來。

“你看什麼?”

“秦大哥,你聽說賀紅林被人揍了嗎?”江迎雪明知故問。

罪魁禍首秦越憋不住笑,咧了個大牙:“是嗎?”

“是啊。”

兩人打著啞謎,金霞在廚房裡頭道:“賀紅林還在紅軍那兒鬧著要他把人找出來,說不然就報警。誰有功夫管他啊。”

現在雖然有公安特派員分管每個公社,但這種事也沒法面面俱到,一點都找不到主的事,人家根本懶得管。

更別提秦紅軍,他看著賀紅林那個樣子,能憋住笑已經是拿出了他大隊長的所有本事來了.

賀紅林前幾天因為偷竊的事,把一個宿舍的知青們也給得罪了,沒人替他說話,他之前跟王偉關係還行,只不過王偉現在自身難保,還在他“老丈人”家沒回得來呢。

他自詡要臉,下午就沒上工,在宿舍的桌前坐著,神情既陰翳又惡毒。

賀紅林其實也能猜到是誰幹的,只是根本沒人理他。

他不甘心,原本下鄉前,他以為以江迎雪的性子,肯定會被全村人嗤笑孤立,畢竟她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這幫鄉下人最看不慣這種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

可沒想到,被孤立的厭惡的人成了他自己,江迎雪反倒在女知青那邊挺吃得開的,金霞帶著她也認識了不少村裡人,大家對她最差的態度也是嫉妒,更多的是羨慕和欣賞。

自己好不容易準備冒著吃花生米的風險,邁出生米煮熟飯的那一步,卻被秦越壞了好事。

賀紅林氣得一拳捶在了桌子上。

不行。

他要讓江洪昌來解決秦越,江洪昌絕對不會讓江迎雪被泥腿子騙。

賀紅林剛回過神,準備寫信,抬頭就看見常青青的臉,她站在門口,不知道站了多久,也不知道她有沒有看清自己的表情。

賀紅林愣了一下,掩掉心中一瞬間的慌亂:“常青青同志,你沒去上工嗎?”

常青青看著賀紅林那張有些慘不忍睹的臉,皺眉微嘆了一口氣:“我可以進來嗎?我中午去保健站取的,你擦擦吧。”

“請進。”

賀紅林雖然頂著一顆紅紫青腫的豬頭,但依舊彬彬有禮,他的語氣和做派讓常青青的心情稍微好了一點,重新燃起了對賀紅林的喜歡。

“你放心吧,我們大家一定會幫你找到兇手的。”常青青平時跟別人說話,聲音尖得厲害,對賀紅林卻溫聲細語,生怕把他嚇著了似的。

賀紅林眼神一黯:“沒用的,咱們到底是外鄉人,來插隊的。這村裡人人都有親戚關係,不可能偏向我。”

“聽你這麼說,你知道打你的人是村裡人?”常青青有些詫異。

不是說套著麻袋打的嗎?

賀紅林苦笑,嘴角扯了扯,卻忍不住嘶痛出聲。

常青青心疼壞了:“你小心點!”

“這個村裡,跟我有仇的不只有秦越嗎?上次他偷了迎雪的東西,誣陷到我這裡來,就是想讓我在迎雪面前徹底失去競爭力,他好趁虛而入。”

賀紅林好不可憐,常青青氣道:“我真是不懂你們男人,江迎雪她除了長得漂亮家境好點有什麼好的?你們一個個為她鬧到這種地步?!”

賀紅林看向常青青,柔聲道:“你說的沒錯,也許是我之前執念太深了,喜歡她守護她已經成了一個習慣......但我也是個人,我的心也是肉做的,她總那麼對我,還因為她我受到這樣的牽連,我實在是......”

賀紅林哽咽了一下,常青青上前一步,抓住賀紅林的手:“你別難過了,她根本就不適合你!你值得更好的。”

常青青聽賀紅林的意思是打算放棄江迎雪了,心裡頭立馬燃起火焰,心道賀紅林這頓打早點挨就好了,早挨早清醒!

“謝謝你常青青,這個時候還願意搭理我,聽我說這些。”

賀紅林輕輕反握住常青青的手,常青青感受到賀紅林指尖的溫度,臉一下子就紅了。

“我跟他們不一樣,我一直都相信你的!你放心,就算所有人都不站你這邊,我也會幫你的!”

常青青將手從賀紅林手心抽離,羞得捂著臉跑了出去。

人一走,賀紅林的眼神就恢復了冷意。

真是噁心的女人,蠢到離譜。

不過,正好他可以好好利用。

賀紅林一邊翻找出信紙,一邊在心中琢磨怎麼借刀殺人。

-

賀紅林被打的事情早就傳遍了全村,他好面子請了三天假,但在鄉下就是那樣,一天不幹活,一天就沒飯吃,工分不夠只能餓肚子。

賀紅林自己也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戴了個口罩去上工。

一路上,所有人都在盯著他看,像是在看什麼新奇物一樣,這讓賀紅林很是羞憤。

秦越跟江迎雪一塊兒往曬穀場走,他落後江迎雪半步,低頭垂眸呆呆看著江迎雪的頭頂,一臉寵溺。

江迎雪走在前面,昂首挺胸,像一隻驕傲的小天鵝,不時微微扭頭跟秦越說著話,臉上也洋溢著笑。

賀紅林遠遠看著,連這個泥腿子都可以,那天他如果計劃成功了的話,現在跟江迎雪親密的就是他了!

秦越感覺到有人在盯著他們瞧,他四處望了望,就看到把自己包的嚴嚴實實的賀紅林,雙眼如同陰溝裡的老鼠一樣盯著他們。

他眉毛上揚,以一個勝利者的目光看向賀紅林,他伸手捏著江迎雪辮子,揉了揉她順滑柔軟的髮絲,像挑釁一般衝賀紅林丟去一抹笑。

賀紅林覺得嗓子眼裡湧起一股腥甜的味道,氣得不行。

江迎雪扭頭,嗔視秦越:“不許摸我辮子!”

“好好好。”秦越聽話地放開,然後手抄在兜裡,流裡流氣地,弓腰跟江迎雪平視:“那能摸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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