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暈過去
昨晚下了一夜的雪,白天倒是個大晴天。
只是地上的雪好像幽幽散發著冷氣,大家都感覺到今天的溫度比昨天要低了很多。
江迎雪的炕一直燒著,白天的時候金霞就過來跟她一塊兒邊織羊毛衫邊聊天。
現在大家都在家裡貓冬,沒人出門了。
炕燒的暖和,屋裡就一點都不冷,江迎雪在家裡頭只穿了一件套頭的毛衣和一個馬甲,正聽金霞說秦越小時候的趣事呢,外頭便有人喊開了:“迎雪,你在家嗎?”
江迎雪聽出來是於桂蘭的聲音。
“我下去開門。”
“你別下去了,再嘚瑟感冒了。我去開吧。”
金霞對江迎雪的體格子很不自信,套上外套就下去開門了。
“桂蘭吶,這麼著急忙慌地幹啥來了?”
整個知青隊,金霞除了江迎雪,也就看於桂蘭是個好的了,至少勞動上肯吃苦,還有禮貌。
“哎呀嬸兒,迎雪在不在家啊?王偉他爹媽過來了,在大隊說要見她呢!”
本來是秦紅軍叫於桂蘭過去,跟她說鎮上招老師,讓她給知青隊通知下去,要是有人被錄取了,也算是逃出生天。
本來於桂蘭高高興興地在那兒看秦紅軍給的通知呢,王偉他爹媽就找到了大隊來,之前王偉辦婚禮的時候村裡人見過他們,當時知青隊都坐的主桌,所以於桂蘭對這倆人很有印象。
王偉他爹跟王偉一樣,中等個子中等身材,不過年紀大了頭髮有些稀疏,黑白斑駁有點顯老,眼皮耷拉著,眼袋比眼睛還大。
他媽卻是兩隻眼皮扯得緊緊的吊梢眼,不管看誰都像是斜視一般,讓人覺得她在審視別人,個頭比王偉他爹就矮一點,在女同志裡算高挑粗壯的。
於桂蘭看了這倆人,就知道這回過來不是幹好事的,果然他們一張口就是要王偉和魏春蘭小兩口這一年掙得糧食,王母還不等秦紅軍說什麼呢,直接坐在地下拍著大腿,說日子沒法過了。
秦紅軍告訴他們王偉在生產隊的糧食已經還債了,這老兩口卻不認,鬧著要來找江迎雪,要不是大隊辦公室那幫人攔著,現在這倆人已經鬧到家裡了。
“見她幹什麼?小江可不去啊!”
金霞一聽,就知道這倆不是善茬。
於桂蘭也道:“我也是這麼想的!我過來給迎雪報個信兒,嬸兒你今兒別讓她出門,躲著那兩個人走,省的再鬧出什麼來。”
江迎雪在屋裡穿好衣服出來了:“他爹媽只說要糧食嗎?採石場的事兒應該不知道吧?”
於桂蘭道:“現在應該還不知道呢,他們在大隊鬧著要去報警抓你......”
江迎雪像是聽到笑話似的:“他們還有理了。”
“他家裡好幾個兄弟來著,下鄉的時候把王偉塞過來,就是做好了以後指望不上的打算,現在可好了,人走了他們日子倒是過不下去了。”
於桂蘭也挺生氣的。
“趕緊進來說話吧,別在外頭站著怪凍人的。”
金霞招呼於桂蘭進來坐,於桂蘭道:“不坐了,我就是來告訴迎雪一聲。大隊長說鎮上小學招老師,讓我通知知青隊想去的報名呢。迎雪,你要是有想法,就也報名啊。”
江迎雪點了點頭,她倒不想跟大家搶這個機會,只是把於桂蘭送出了門,然後抄著兜哆嗦地回了房間。
“你這孩子,連條棉褲都不穿就出來。”金霞看著江迎雪往屋裡跑,在後頭忍不住道。
江迎雪跳上炕,用一條薄被蓋住自已的腿,立馬就暖和了:“就這一會兒沒事。”
金霞囉嗦道:“年輕沒事兒,等老了你看看。今兒你就別出門了,再等秦越回來,誰敲門咱都不開。讓紅軍去跟他們扯去,大冬天的,他們還能老賴在這兒不成。”
江迎雪也是這麼想的,她懶得跟他們起衝突。
秦紅軍在大隊覺得額頭上有一塊兒筋快蹦出來了,耳朵這邊是王母的鬼哭狼嚎,埋怨世道不公,埋怨他們大隊管理不好讓她兒子學壞了;耳朵那邊是王父在那兒跟秦永富“講道理”:
“我說老弟,你也有兒有女,知道養個兒子養這麼不容易,我們剛給他娶上媳婦,把家底掏的一分不剩,就等他把日子過起來孝順我們倆呢,結果呢,國家把孩子交給你們,你們就這麼負責嗎?”
“......”
秦永富氣急之下,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王偉父親見秦永富不說話,繼續道:“人已經走了,之前的事兒我們也不論了,他在你們大隊辛辛苦苦幹了一年,這糧食不該交給我們當爹媽的嗎?”
“我們大隊長已經解釋的很清楚了,當時王偉借了我們村江知青三百塊錢,說是還不上就拿糧食抵債,全村都看著的,欠債要還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
“江知青,哪個江知青?”
“就是你兒子放火燒的那個江知青!”吳仁生讓這些人吵得一個頭兩個大,他一拍桌子站起來了,“你們還要不要臉了,啊,兒子吃槍子兒是這麼光榮的事嗎?還上趕著來討罵!我要是你們,這輩子都不會上石嶺村來,省的別人戳我脊樑骨。你們是怎麼有臉的,還說我們村教育的不好,你瘋了嗎?”
吳仁生能當這個會計,明面上就是江迎雪舉薦的,他可領她的情了,只不過他平時跟江迎雪沒有什麼交集,他光棍一個兒,想做點什麼好飯好菜往秦家送送都難,這事兒還一直沒正式謝她。
今天他一聽這倆人怕是衝著江迎雪來的,越聽越坐不住了。
“老吳,老吳你別跟他倆一般見識。”秦永富拍著吳仁生的肩膀,讓他坐下去了。
吳仁生平時是個不聲不響的人,今兒突然像個機關槍似的,還把秦永富嚇了一跳。
不過,吳仁生算是把秦永富想說的話都說出來了。
“事情我們都跟你們說清楚了,我們村也是按照不可能說昧下社員的糧食不給,人家手裡有借條,你就算上公安同志那兒,也不佔理。”
王母本來讓吳仁生給呵止了嚎啕,聽秦永富這一說,又開始嚎上了。
誰知道,剛才還理直氣壯說話的王父,突然倒抽一口氣,直挺挺地往地上一栽。
“老頭子!老頭子!老王啊,我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