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隊過來,村長秦永富立馬招呼道:“你們來了。因為今年突然多了兩個知青名額,咱們村的知青所住不下了,昨天村子裡開了個會,先抽調幾個知青去老鄉家裡。”

在跟秦永富說話的常青青馬上露出一副驕傲的模樣,像是打了勝仗似的。

雖然這決定是昨天晚上村幹部們開會就定下來的,但常青青還是擺出了一副多虧了她的模樣。

不過,這些知青們一聽村長的話,眼睛都亮了。

大家都想去老鄉家裡住。

知青所到底不算個家,吃不飽住不暖的,眼看就要入冬了,這裡冬天能凍死個鬼,知青所一幫人連燒炕的草都摟不夠。

所有知青都盯著秦永富,打心眼兒裡盼望能被分出去。

“孔昌民,你來我家。”秦永富衝孔昌民看了一眼。

“哎!謝謝村長!”孔昌民一下子鬆了口氣,喜形於色。

秦永富又叫了三個知青的名字,其他人就向他們投去豔羨的目光。

最後,秦永富看向江迎雪:“江迎雪,你去三隊隊長秦越家裡。行了,調去老鄉家的人就這些,你們今天中午吃晌午飯的時候,就收拾收拾東西走吧。”

“村長,憑什麼?她一個剛來的知青,憑什麼能分出去住?”

常青青本來一臉得意,聽到江迎雪被分出去住,臉一下子拉了下來:“我好歹也給大隊幹了一年的活,怎麼也應該比江迎雪有資格吧?”

秦永富看向常青青,也是一臉的不耐煩,全村就她事情最多:“這是村裡抓鬮抓的,誰都不許有意見!”

常青青氣得臉通紅,江迎雪卻像做夢似的。

她該不會真的在做白日夢吧?

不然怎麼能心想事立馬成呢!

“行了,不耽誤大夥兒時間了。大隊長,你安排工作吧。”秦永富瞪著常青青,皺眉走到一邊。

秦紅軍揮手,讓大家安靜下來,然後給每個小隊安排工作。

現在正是收春苞米的時節,秦紅軍來到知青隊前頭,安排道“你們知青今天一人五畝地,把苞米掰了揹回來。一畝地產多少苞米是有指標的,誰敢偷拿公家糧食,抓住就是槍斃!都給我互相監督著點!”

五畝。

江迎雪根本就沒概念。

但是她能從其他知青竊竊私語的抱怨中聽出來,這絕對是個艱鉅的任務。

秦紅軍聽到這些知青們嘰裡咕嚕的,眉毛又是一豎:“不願意乾的出列,去挑糞去!”

秦紅軍說完,大家就安靜如雞。

“走吧。”

江迎雪剛來,於桂蘭拍了拍她的肩膀,帶她去了苞米地:“你就從這到這兒,從腳下到地頭,你把這塊地掰了就行。”

江迎雪跟著知青們去了他們分到的苞米地,抬頭望去,根本望不到邊:“這地也太大了。”

一邊的孟紅梅道:“多是多了點,但這已經算是輕鬆的活了,等收完整地才累人呢。你得趕快習慣才行。”

現在都說婦女能頂半邊天,知青隊裡,男女知青的勞動都是一樣的。

江迎雪舔了舔下唇,心想今天只要幹不死,她就往死裡幹,絕對不能一來村裡就丟人,否則秦越聽說了該瞧不起她了。

“行,我肯定能適應!”

江迎雪說著,就鑽進了玉米地。

於桂蘭在外頭看著,對孟紅梅小聲道:“這個江迎雪同志看起來挺積極的,不像表面上那麼嬌氣。”

“是啊,她說話還溫溫柔柔的,我都不好意思跟她大聲說話了。”孟紅梅心想有點可惜,江迎雪剛來就被分出去了,不然以後還是能好好相處的。

江迎雪不知道自己給了別人一個什麼樣的印象,在地裡頭努力掰著苞米棒子。

掰苞米可一點都不簡單。

苞米長在杆子上頭,掰下來得費一些力氣,而且勁兒要是使得不對還拽不下來。

苞米杆子兩米多高,人鑽進地裡就看不見了,到處是蜘蛛網不說,誰也不知道會從地裡躥出點什麼。

江迎雪一邊忍著恐懼和嫌棄,一邊又不得不上手勞作,在地裡頭雞皮疙瘩就沒褪下去過。

只是江迎雪說到底,就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嬌嬌女,光靠心裡面給自己打氣是沒有用的。

她咬牙幹了一上午,虎口的位置被磨得通紅,又痛又癢。即使這樣,她也沒掰出來一壟苞米,這五畝地給她十天也幹不完。

日頭漸漸升到了最高,到了下工的時候。

江迎雪累得要命,走出苞米地,看見秦越在朝她這邊走過來。

“秦越同志!”江迎雪看見秦越,一下子來了精神。

“你中午搬家,我來幫你拿東西。”

一上午的勞作,江迎雪感覺自己累得非常狼狽,但秦越的精氣神還足著,光是站在那,就讓人覺得渾身是勁兒。

秦越看了眼江迎雪,見她背後的衣服都溼透了,別在耳後的碎髮溼成一綹,臉頰上汗涔涔的,看樣子這嬌小姐在苞米地裡沒少遭罪。

對於江迎雪要到自己家住,秦越心裡有些不可言明的起伏。

他拿不準,總之不太踏實。

為了消除自己心裡這種異常,秦越說服自己,都是建設國家的好同志,他應該跟江迎雪互敬互愛互相幫助,僅此而已沒有別的。

於是他發揚雷鋒精神,過來幫助剛剛來村裡還不知道他家在哪的同志搬行李。

“那太謝謝你了,秦越同志,你人真好!”

江迎雪再次道謝,在心裡感嘆了一句,秦越果然從頭到尾都是一個樂於助人的好人吶。

江迎雪和秦越去了知青所,她的行李箱本來就沒開啟,秦越過去一拎就帶走了,三個大包全在秦越身上,江迎雪就背了個斜挎的軍綠色小包,上面寫著“為人民服務”,還有個紅色的五角星。

“迎雪,我看你還是留在知青所吧,住在老鄉家還是不太安全。”

賀紅林的聲音響起,江迎雪條件反射一樣頭皮發麻。

她像是得了病似得,每次不料峭看見賀紅林,都會有點應激。

也不能怪她,誰也不能平常心面對上輩子殺死自己的兇手。

秦越看了江迎雪一眼,他能感受到江迎雪的不安,不過這份不安不是對他的,很明顯,江迎雪對賀紅林避之不及。

“什麼叫不安全,你說誰呢?”

秦越往賀紅林身前一幢,揚著下巴低眼看他。

他家裡就他跟他媽兩個人,這小子說不安全,不就是在指著鼻子懷疑他的麼?

他媽還在院裡呢,他能幹什麼!

大隊都沒有意見,這小子倒是擔心上了,他還說知青所男女知青院裡就隔著一片竹籬笆不安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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