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寧熙臉上那小表情，簡直是複雜而又震驚，還有幾分微微的呆愣，瞪圓了黑溜溜的眼睛，幾難以置信喲！
言沉哥哥竟然是女孩子？
言沉哥哥的女朋友竟然是男孩子？
有那麼幾分小可愛地‘嗷’了一聲，他趴在沙發上背上，看看言沉又看看姜遲，然後又看向言沉，目光就一直在他們兩個人之間來回移動著。
還……挺忙得慌！
然後他眼巴巴地看向他了言沉，好奇中還有幾分不解，“言沉哥……姐姐，那你真的要娶那位哥哥麼？為什麼不嫁給初瑾哥哥？我初瑾哥哥很好的。”
初瑾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至於那位漂亮哥哥……太兇了，上次還威脅要把他給賣掉。
童言無忌，但聽者尤其是寧初瑾和言沉兩人就有些尷尬。
畢竟一個之前確實有那麼點心思，另一個也是知道對方對自己有幾分不一樣的情愫。
姜遲眯縫了一下眼睛，似笑非笑地看著寧熙，“小鬼，當著我的面撬我牆角？”他的聲音很輕，但是怎麼聽都有種陰惻惻的感覺。
寧熙本來就挺怵姜遲，現在聽見他這種語調更是縮了縮脖子，像個鵪鶉一樣耷拉著腦袋不再敢說話，只在心中嘀咕著：兇了扒拉了，真不知道言沉姐姐為什麼會喜歡他！
看見飄窗陽臺上一閃而過的白影，寧熙眼睛一亮，“小貓！”然後就跑去了飄窗陽臺。
言沉給寧老爺子泡了一杯茶，到寧初瑾的時候，她清清冽冽地問：“茶還是？”
“白開水就好。”寧初瑾淡聲道。
言沉倒了一杯開水遞給寧初瑾。
寧初瑾在接過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言沉的手，指腹間傳來的微涼溫度讓他愣了愣，有些許失神。
待回過神來眼中劃過了一抹似有若無的苦笑，不過依舊清潤一笑，“謝謝！”
檸檬精姜小遲心中輕哼了一聲，看向了言沉，“我口渴了，也要喝水。”
檸檬精線上檸檬。
寧老爺子微蹙了一下眉，有些不悅地看了眼姜遲。
你要喝水自己是沒手不會倒麼？
可就是憋著不敢說，因為他的外孫女倒是很自然地去給姜遲倒水。
老頭子人老了比較感性，言沉又是自己最疼愛的女兒唯一的孩子，沒有父母疼愛一個人孤苦伶仃地長這麼大，現在看著言沉這麼伺候……雖然只是一杯水，但是寧老頭子就是鑽牛角尖覺得是在伺候姜遲，瞬間就心疼地不行。
茶杯水汽氤氳之中甚至都有些模糊了雙眼。
就欺負他家言沉丫頭以前沒有靠山！
言沉很快端著一個漂亮的玻璃杯從廚房走了出來，為什麼漂亮呢，因為檸檬一片疊著一片地差不多有半個杯子，浸染在水中，特別好看。
看著杯中八九片檸檬，姜遲絕魅精緻的面容瞬間有點兒精彩。
寧老爺子眼眶有點兒微紅，不過看見那看著就令人發酸的檸檬神色也頓住了。
言沉微勾了一下薄唇，“喏。”
姜遲：“……“
在接過的瞬間就喪失了喝下去的勇氣。
言沉帶了那麼點兒玩味地挑了一下眉梢，“不是口渴了麼？”
姜遲硬著頭皮喝了一口。
好酸！
就真的是舌根兒都發酸的那種。
“酸麼？”言沉彎唇一笑。
姜遲目光哀怨地看著她。
他不就是……醋了一下麼？
言沉也沒太為難姜遲，遞了一塊糖給他。
寧初瑾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兩人，漂亮的眼中浮現了欣慰之意。
不難看出，言沉和姜遲感情是真的很好。
當然，欣慰之餘也還有一抹隱藏地極深的落寞。
寧老爺子不太懂年輕人的相處方式，只表示自己看地一愣一愣的。
怎麼到了，姜遲還一臉的哀怨委屈？
言沉在姜遲身邊坐下，目光清清冽冽的，沒有說話，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就很突然。
突然冒出了一個寧家，她無從適應。
沒有感情，裝不出熱絡，可是面對寧老爺子，也做不到冷漠。
寧老爺子看著言沉沉默了很久，才很輕很輕地道：“你也知道了吧，你母親是寧家人，我是你的外公。”
言沉看著寧老爺子，依舊沒說話。
沒能等到言沉的一聲‘外公’，寧老爺子倒是不意外，只是有些失落，他輕嘆了一口氣，徐徐地道：“你母親是寧家唯一的女孩子，我和你外婆都是將她當做掌上明珠寵著，有待她極好的兄長嫂嫂們，更是和沈家小公子青梅竹馬後來還定了親，她的前半生可以說是順遂如意從沒吃過半點苦，可大概就是過得太一帆風順了，後面小繪才會吃那麼多苦！”
寧老爺子說這一段話時的聲音，都是從未有過的沉。
他和小繪的母親就小繪這麼一個掌上明珠，是真的將她當眼珠子護著，只是到底還是出了那樣的意外。
小繪的母親臨死前都是惦念著小繪的下落。
言沉微抿了抿薄唇，沒說話。
從應有盡有的天之驕女，到一無所有的伶仃孤女；從沈家小公子一心一意對待的未婚妻到言盛哲只舉辦婚禮卻不登記甚至最後還被否認身份的妻子；從榮華富貴不愁錢花的千金小姐到能為了幾塊錢甚至是幾毛錢和攤販講半天價的普通婦人；從聰明伶俐的寧小姐到人人口中的瘋子……
這些落差，何其大。
寧初瑾緊握著手中的玻璃杯，眼眸也有些深沉。
許久之後，寧老爺子看向了言沉，“言沉，你能和我講講你母親以前的事情麼？”
言沉稍微沉默了一下，不急不緩地講述著。
不過她都是挑著她和母親之間比較愉悅的事情，教她畫畫、街頭為路人畫畫、製作鞦韆、教她識字……
寧老爺子默默地聽著，眼眶卻漸漸地紅了。
言沉看著寧老爺子，沒說話，清冽如泉的丹鳳眼中幽幽地染了一抹墨色。
她甚至不敢想象如果寧老爺子知道了母親以前被人不止一次侮辱而且還瘋了那麼多年會如何？！
寧初瑾看了一眼言沉，看著她的表情心中瞬間就咯噔了一下，有些微微的涼。
對於小姑姑的事情，言沉絕對隱瞞了。
而能讓她隱瞞的，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事。
客廳裡的四人，都沒有說話，靜靜地沉默著。
只有從陽臺傳過來的寧熙不停的‘喵喵喵喵’聲兒。
沉默了很久，寧老爺子將手中的茶杯放在茶几上，目光挺認真地看向了言沉，“言沉，你……願意回寧家麼？”
到底還是希望能夠補償這位從小就受盡了苦楚的外孫女。
如果回了寧家，無論老大老二還是老二媳婦兒，肯定都會特別疼愛言沉，更何況還有初瑾三兄弟。
初瑾那麼淡漠的性子，都能和言沉關係這麼好，初琰和初珝兩人更別說了。
“我已經領證結婚了。”言沉淡聲道。
算是拒絕。
聞言，寧老爺子帶了那麼幾分沒好氣地看了眼姜遲，“連個婚禮都沒有就將我們寧家這一輩唯一的女孩子給拐走了。”
姜遲狹長的鳳眸眼尾上勾了些許，漂亮得不像話，薄唇一揚魅魅然的嗓音緩緩響起，“寧老爺子，我可是被言沉給拐跑了，結婚證上是我嫁給了她呢！”
還把自己的名字遷到了小時哥哥的戶口本上。
看著姜遲這樣一點兒不在意甚至還有點兒小得意地說了出來，寧老爺子瞬間又沒話說了。
畢竟姜遲也沒說錯。
在清水華庭待了一會兒，寧老爺子也就離開了。
言沉現在和他不熟，相處起來他能感覺到那丫頭的不太習慣，心中輕嘆了一口氣，這種事情得慢慢來，畢竟換做他也做不到。
前腳離開十九樓，後腳寧老爺子的臉色就冷了下來，沉著聲音道：“初瑾，你去查查你姑姑發生意外之後的所有事情，包括怎麼會和言盛哲在一起。”
“嗯。”寧初瑾應了一個字。
停頓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姜家的事情你也去了解一下，姜遲一個男孩子從小被當做女生來養肯定也是有什麼隱情，還有就是看看有沒有出色的醫生，他那個病懨懨的身體我看著就煩。”
明明是嫌棄得不得了的話語，卻還是帶著兩分擔憂，思襯著道：“實在不行我去一趟景家吧，景庭那老頭兒在這方面比較厲害，讓他看看姜遲的身體，省的姜遲要是活不久還連累言沉。”
**
“媽，我走了哈！”華笙將保溫盒放在了紙袋裡，拎起來風風火火地就要離開。
華笙媽媽看了她一眼，幾分嫌棄地皺了皺眉，“你這丫頭，整天神神秘秘到底幹什麼去？”這幾天她家華笙見天地往外跑，以前可是一下班就宅在家裡不是吃飯不挪窩的人。
“難道是談戀愛了？”華笙媽媽試探著問。
聞言，華笙臉微微一紅，“沒有。”
見她家的母親大人還要繼續問，華笙有些小不耐煩了，“哎呀，媽，你就別問了。”然後一溜煙兒地跑了出去。
姜銘的事情已經讓她很頭禿了。
華笙開著自己的車，直接去了昭行景域。
因為電梯壞了，華笙就只能爬樓梯上去，她非常有小脾氣地抱怨著物業，然後又開始數落著姜銘。
她這段時間這樣盡心盡力地照顧姜銘，以後他要是還用工資威脅她她就咬死他。
爬到十三樓的時候，華笙聽到了樓梯口有說話聲，而且還是她特別熟悉的聲音。
“要不今天就別去拍戲了，在家休息一天？”這是寧初琰的聲音。
安諳搖了搖頭，“沒事。”
兩人也只能走樓梯下，沒走幾步就看見了拎著紙袋的華笙。
“華小姐？”寧初琰有些意外。
“我一個朋友住在這裡。”華笙解釋道，末了，似是怕兩人誤會，還揚了揚手中裝著食盒的紙袋，“我順便給他送吃的。”
聞著空中飄出來的幽幽腥味，安諳忽然覺得自己胃裡一陣翻湧，快步走到不遠處的垃圾桶邊，一陣乾嘔。
寧初琰走到她身後替她順著背輕拍，漂亮的眉梢微蹙著，“要不去醫院看看吧？”
安諳乾嘔了好一陣，寧初琰擰了一杯礦泉水遞給她，“我給劇組打電話，今天的戲份先放著。”
安諳的臉色還是有些蒼白，她搖搖頭，“我沒事，在車上休息一會兒就好。”
今天戲份挺重要的，要是不去拍估計會耽誤進度。
寧初琰眉梢蹙地更深了。
他還沒說話，一旁的華笙就相當猜測語氣地開口，“會不會是……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