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幹淨的客廳。
“汪汪汪。”
忽然從沙發底下傳來了狗子的叫喚聲。
不知是被困在了沙發底下還是因為沒人搭理它，沒多久，狗子的叫聲就有那麼兩分悽慘，再細聽，還有那麼兩分說不出來的感覺，類似於……嗯，青春萌動期。
簡稱，發春。
沈一瀲陰沉著臉從書房走了出來，看著戴著眼鏡抱著電腦坐在沙發上不知道查什麼的姜曄，沒好氣地道：“姜曄，讓你那隻醜狗消停一會兒，不然我們晚上就吃狗肉火鍋。”
從早上就開始叫喚，差不多快嗷嗷汪汪地叫喚一上午了，不知道的人聽這慘叫聲還以為他們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兒呢！
真特麼日了狗了。
“瀲瀲已經不醜了。”姜曄反駁。毛長齊了之後還挺好看的。
聽見姜曄對肉骨頭的這個稱呼，沈一瀲本就陰沉的臉更沉了，他瞪著姜曄，“姜曄，你再喊它一聲瀲瀲試試，我……”
沈一瀲威脅的話語還沒說出來，姜曄就挑著眉梢將話給接了過來，“不喊它，難道喊你麼？”左眼輕眨了一下，修長的手在下巴上摩挲著，似乎是在思考可行度，然後淺笑著幽幽地道：“其實也不是不可以，瀲瀲這個稱呼，還挺親暱的。”
沈一瀲俊美的臉此刻大概可以媲美鍋底了，“你特麼這個稱呼喊狗喊了這麼久現在打算喊我？”
姜曄大拇指和食指曲開支著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然後看著沈一瀲緩緩道：“要不，換個稱呼，你覺得一一怎麼樣？”
沈一瀲：“……”
梭了姜曄一眼，眸眼中是不加掩飾的嫌棄，“別擱這兒噁心我。”
“那小一瀲？”姜曄還挺熱衷於取個親暱的稱呼。
“你收拾東西趕緊給我滾蛋吧！”沈一瀲指著門口涼涼地看著姜曄。
姜曄微挑了一下眉頭，悠悠地‘哦’了一聲，然後放下電腦懶洋洋地起身，走到了沈一瀲面前拽著他就往外走，“要不我們試著滾個蛋？”
畢竟他想收拾的‘東西’也就這一件。
雖然這東西有時候挺不是東西的。
沈一瀲如何能不明白他的意思，眯縫著眼陰惻惻地看著姜曄，然後目光似笑非笑地下移，落在了他的襠部，“姜三少，要不，你滾個先？”
“一個人沒得什麼意思，沈公子可願作陪？”姜曄不急不緩地說了句。
沈一瀲看著面不改色的姜曄，輕嘖了一聲，這要是放在以前，聽見這樣的葷話姜曄估計就是煮熟了的蝦子，從頭紅到腳。
還算曖昧的氛圍之下，再次傳出了狗叫。
“汪汪汪、汪汪汪。”
“你這醜狗今天到底怎麼了？”沈一瀲皺著眉，神色是相當嫌棄。
聞言，姜曄微頓了一下，瞅了一眼藏沙發底下不出來的肉骨頭，有那麼些許不自然地道：“應該是它的青春期到了。”
沈一瀲看著姜曄，妖嬈的聲音悠悠地響起，“說地這麼委婉，不就是醜狗發春想找母狗了唄！”
“說不定它就喜歡公狗呢。”
沈一瀲瞥了他一眼，“你別自己是同性戀就不僅看別人是，連帶著養條狗看它都覺得是。”
以前他和姜曄還沒分手的時候，這傢伙看著倆男生走一起就悄摸摸地問他那兩人會不會是一對。
“說不定狗子裡面就也有這種情況呢！”姜曄說話的時候，已經拿起了手機。
“你幹嘛？”沈一瀲問。
“我搜搜看有沒有。”姜曄一向是求知慾非常強。
沈一瀲：“……”
看了一眼‘嗷嗷嗷’地叫著但藏沙發底下看不見身影的肉骨頭，對著姜曄道：“你趕緊把醜狗這成天慘叫的事兒給解決了，不然我就真的去買火鍋配料了。”
這句話，也不知道是威脅人還是威脅狗。
反正肉骨頭的叫喚聲是慢慢地弱下去了，直到最後聽不見了。
沈一瀲給自己倒了一杯水，還沒喝放茶几上的手機就震動了幾下。
按了接聽鍵之後，“請問是沈一瀲沈先生麼？”電話那頭傳來了非常正式的詢問，還是清冷的女聲。
“嗯，有什麼事麼？”沈一瀲問了句。
“您好，我們這裡是帝京北區公安局，請問您認識一位叫做言沉的人麼？”
沈一瀲狹長的桃花眼瞬間一縮，“她怎麼了？”就連聲音都沉了下來。
“打架鬥毆，出手傷人。”那人解釋道。
“她沒事吧？有沒有受傷？”沈一瀲其他的什麼都沒問，就只問了言沉有沒有事兒。
“……傷勢不重。”沉默了一下，那人又提醒道：“就是對方權勢比較大，一同進來的那位女士連局長都驚動了，言沉只怕很吃虧。”
“多謝提醒。”沈一瀲禮貌地道。
隨即半眯起眼睛，眼中看不到半點溫度。
以權壓人麼？
沉默了一下，沈一瀲又道：“你們先別為難言沉，我馬上就過去，不管什麼事等我的到了再處理。順便告訴你們局長一聲，言沉是帝京沈家要護著的人，該怎麼做你讓他掂量著些！”後面那一句話，沈一瀲的語氣極沉，有著說不出來的危險。
掛了電話之後，沈一瀲拿起放在沙發邊上的外套，直接就往外走，桃花眼中是藏不住的擔憂，就連步子都邁得飛快。
那種恨不得一步跨到警局的架勢。
小沉子不是那種處事衝動的性子，她會和人動手肯定也是對方做的太過分了，那人說小沉子受傷了，不知道傷勢怎麼樣了？
“是不是言沉出事了？”姜曄也站了起來，看著沈一瀲。
“被扣警局了。”沈一瀲也沒有瞞著姜曄。
“我和你一起過去吧，言沉好歹是我弟妹，我這個當哥哥的總得關心一下她。”不過他還是有些好奇，言沉那清冷淡漠的性子，怎麼看也不像是會輕易和人動手，怎麼會還給鬧到了警局？
兩個人一起出去。
剛走出門，姜曄也接到了一個電話。
“三少爺，夫人在警局。”
姜曄神色微頓了一下，這警局還要約好了一起去麼？
“我媽她在那個警局？”話語裡面倒是沒有多少擔憂，畢竟帝京姜家姜夫人，就算是在警局，應該也沒誰敢為難她。
就是不知道母親怎麼會進了警局。
“帝京北區公安局。”
沈一瀲和姜曄並肩而行，所以也聽到了電話那頭的話。
他腳步停了下來，意味不明地重複了一遍，“帝京北區公安局？”
“怎麼了？”姜曄看著他，問。
然後似是反應過來了什麼，姜曄眸子微瞠了一下，“言沉也是在那個公安局麼？”
沈一瀲和姜曄相視一眼，都在對方眼裡看到了同樣的猜測。
“先過去看看吧！”姜曄對著沈一瀲道。
另一處。
沈痕作為九域那個研究專案直接和言沉對接的人，一直有關注言沉的訊息，不然當初也不能那麼迅速地派沈四流去雪山搜救言沉。
這次也幾乎是言沉前腳進了警局，沈痕後腳就收到了訊息。
“季商薇？”沈痕俊逸的眉眼微沉了一下。
隨即有些無奈地揉了揉眉骨。
言沉竟然將季商薇給揍了，還被送進了警察局。
姜刑寵妻如命，季商薇也不是個好得罪的人，這次的事情，只怕不好解決。
最主要的，還是言沉先動手。
輕嘆了一口氣，“小劉，準備車，我去一趟警察局。”
被稱為小劉的年輕秘書微愣了一下，有些意外，“市長，你親自過去麼？”
“嗯。”沈痕輕輕地應了一個字。
上次在沈家他欠了言沉一個人情，就算是沒有上面關注的那個研究專案的事情，他也應該過去一趟。
此時，警局。
空蕩的房間裡只有言沉一人。
她坐在冷冰冰的椅子上，雙手交疊地放在膝蓋上，垂著腦袋，額前細碎的墨髮有些溼漉漉的，就這樣貼在言沉光滑的額頭以及側臉上。
長而捲翹的睫毛垂覆在眼瞼上，掩去了眸底的情緒。
再往下，精緻如玉的面容有幾處明顯的淤青，嘴角處甚至都有些青紫。
她就這樣安靜地坐著，沉寂而又冷漠。
門被推開，一位穿著警服的女生從外面走了進來，手裡還端著一杯開水。
走到言沉面前，女生將杯子遞給了言沉，“喝點開水暖暖身子吧！”
“多謝！”一開口，聲音都有些嘶啞。
接過了杯子，卻沒有要喝的意思，大概只是禮貌性地接過。
女生輕嘆了一口氣，“我是第二次在警局看到你了。”
斂去了眸底的狠戾之色，言沉偏頭看了她一眼，雖然沒有多少表情，但是那雙貫來清冽如泉的眼眸此刻仍有未曾褪去的紅。
不是哭的痕跡，大概是那種怒到急紅了眼的感覺。
“明楚。”言沉緩緩地擲出了一個名字。
上次她在言家對謝夢晗和言舒雪動手的時候就是面前這個女孩兒出警。
明楚有些意外地挑了一下眉頭，在言沉身邊坐了下來，不過不是挨著坐，中間隔了一個位置，淡笑著道：“你還記得我啊！”
言沉沒有說話，只是沉默著。
明楚大概以為言沉是擔心這件事情，出聲安慰道：“你放心，上面肯定會有人保你的。”
然後輕輕一笑，明楚倒是難得主動打招呼，但到底還是將聲兒壓低了幾分，“我知道你哦，名滿九域的時一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