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華庭。

姜遲正在午睡,言沉見家裡的松子沒多少了準備去趟超市買點兒松子給松鼠精補上。

超市並不遠,言沉是走著去的。

回來的時候購物袋中滿滿的都是小松鼠的松子,還有幾罐蜂蜜。

還沒走到清水華庭,一位黑色西裝的男人走到了她的面前,說話的時候還挺禮貌客氣,“言少爺,你好,我家夫人請你過去一趟。”

“你家夫人是誰?”言沉清冽的眉梢似有若無地挑了挑,不急不緩地問。

“言少爺去了就知道了。”那位男子道。

言沉清冷著眉眼看了他一眼,嗓音淡如泉水,“我很忙。”

言下之意,並不想去。

“夫人想和你談一些關於姜四小姐身世的事情。”男子緩緩道。

言沉眸眼之中並無意外之色,她之前就猜測姜遲並非姜家四小姐,畢竟以前的姜家四小姐酒精過敏,而她隱晦地問過姜遲這件事情,姜遲無過敏經歷。

所以只能說姜遲是被要求頂替了姜四小姐的身份,並且以姜四小姐的身份活著。

至於為什麼是被要求頂替,姜遲怎麼看都不像是會為了姜四小姐這個身份而以女裝示人。

她淡淡地看了眼那人,“那又如何?這些事情我若是想知道,大可問姜遲。”

她不問,只是尊重姜遲而已。

並不是所有人都願意將過去的傷痕再撕開一遍,即使對方是好意。

“你就願意當著姜遲的面再一次揭開他的傷疤麼?”一道女聲在言沉的身後緩緩響起。

言沉轉身看了她一眼,“想必你就是那位夫人了吧!”清冽的嗓音極為肯定。

姜雅眉眼挺溫雅的,甚至帶著幾分和氣,看著言沉淡淡一笑,“嗯,早聽聞姜遲的男朋友俊逸出塵,果然如此。”

“若是沒事,我便回去了。”言沉目光清冷地看著對方。

“你就不想知道我和姜遲是什麼關係?”姜雅笑了笑,頗有幾分意味不明地看著言沉。

“你不就是為了告訴我這件事情麼?”言沉不疾不徐地反問。

姜雅盯著言沉看了半晌。

面前的少年容貌清冷,氣質沉穩而又疏離,一雙丹鳳眼更是澄澈無瀾如清冽的泉,但在直視一個人的時候,那雙眼睛似乎有著攝人心魄的穿透力。

“怪不得姜遲那孩子那麼喜歡你!”姜雅似是感嘆。

隨即又是輕輕一笑,緩緩地丟擲了一句話,“我是姜遲的母親。”說完之後她看著言沉清冽淡然的面容,甚至有些想從這張挑不出半點瑕疵的臉上看出幾分意外和愕然之色。

然而,並沒有。

言沉眸色依舊淡然,只緩緩道:“親生母親?”

姜雅微微愕然了一下,隨即眸色不知不覺地深邃了幾分,就連聲音都沉了些,“你果然知道。”

言沉沒說話。

“可以一起聊聊麼?”姜雅神色緩和了幾分,對著言沉淡聲道。

清水華庭小區附近一家咖啡廳。

姜雅點了一杯咖啡,言沉則只要了一杯檸檬水。

姜雅用勺子輕輕地攪拌著杯中散發著濃郁香味的咖啡,似是幾分懷念幾分感慨地緩緩道:“其實當初把姜遲留在孤兒院,我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言沉沒說話,漂亮的丹鳳眼清冽到沒有任何情緒,但削薄的唇卻微不可查地抿了一下。

所以,小松鼠以前是待在孤兒院的麼?

姜雅端起咖啡優雅地喝了一口,眼眸深沉了幾分,說話的時候連聲音裡面都有著掩飾不住的苦澀,“當年姜遲的父親去世,我卻連他到底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為了查清事情原委,我只能把姜遲生下來就放在孤兒院,自從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後,他大概一直怨恨著我。”

然後她看向了言沉,“我知道姜遲喜歡你,你說的話他肯定也聽得進去,我……是真的希望可以得到他的原諒,如果可以的話你能不能幫幫我?”

姜雅說地確實是挺真心實意,甚至看著言沉的時候目光裡面都帶了兩分哀求之色。

言沉清冽如泉的丹鳳眼中依舊是清清冷冷的,絲毫不為之動容,只緩緩道:“無論你說的這些話是真是假,但除了生與死,其他無論什麼原因拋棄了就是拋棄了,姜遲有足夠恨你的理由。”

大概是因為有些小結巴,言沉的語速並不快,不過很清晰,語調也微沉。

“或許你有自己的理由,但你所給出的理由值不值得被原諒,姜遲是唯一有資格做出選擇的人。”隨即言沉眉梢微挑,清冽的聲音緩緩溢位薄唇,冷靜而又微沉,“但你現在能出現在這裡找我,很明顯,是姜遲已經做出了選擇。”

姜雅看著言沉,緩緩道:“沒錯,姜遲他不認我這個媽。”

“生而不養不育不管不教,你憑什麼覺得就憑你一個另有苦衷的解釋姜遲就應該認你這個媽?”言沉的嗓音很涼,猶如山澗未曾見過日光的冷泉,幽涼無比,甚至帶著幾分質問。

“所以我才想找你幫我,我觀察過你和姜遲一段時間,你說的話姜遲一定會聽的。”姜遲是真的很在乎言沉,大概比在乎他自己還要多。

“我以為我已經拒絕地很明顯了。”言沉沒什麼情緒地道。

姜遲骨子裡其實特別溫柔,他若是選擇不原諒,那定然是有充分的理由。

姜雅沉默了一下,緩緩道:“你如果幫我,我可以告訴你一個秘密。”停頓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是和姜遲相關的。”

言沉還沒拒絕,一道頎長冷魅的身影從外面走進了咖啡廳。

姜遲應該是知道姜雅來找言沉之後立馬趕了過來,他本就病孱蒼白的面容此刻更加蒼白了,神色卻是一片陰鷙,甚至連那雙魅然妖嬈的鳳眸此刻都陰冷到映不出半點情緒。

“姜雅!”姜遲直接喊出了姜雅的名字,貫來都是帶著懶洋洋的魅的聲音戾氣橫生,陰沉地不像話。

言沉看向了姜遲,“你怎麼來了?”

姜遲沒說話,寒著一張臉上前,直接將言沉護在了自己身後。

大概是生氣憤怒到了極點,他甚至都紅了眼,就這樣死死地盯著姜雅,一開口話語也是那種森森的冷徹,“我記得我跟你們說過的,不要打她的注意不要從她身上下手,不然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姜遲,你先冷靜一下。”姜雅也沒想過姜遲會這樣,神色微駭,故作鎮定地道:“我只是和言沉聊聊天,沒說什麼。”

姜遲沒什麼顧忌地一手揮潑了姜雅面前的咖啡,咖啡順著桌子直接流到了姜雅的身上,姜雅瞬間沉了臉站了起來,一邊連忙抽餐巾紙擦身上的汙漬一邊冷著聲音問:“姜遲,你在做什麼?”

姜遲似有若無地冷笑一聲,眸色依舊是冷得不像話,又妖又涼的那種,“沒做什麼,只是想告訴你一聲,如果再有下次,你信不信我敢潑硫酸!”

說完之後直接拉著言沉的手離開了咖啡廳。

一路上,姜遲都沒有說話,陰沉著一張臉,緊抿著唇,握著言沉手腕的手都有些微微用力,拉著她直接往清水華庭走去。

“姜遲。”言沉喊了一聲。

對方不應。

“小祖宗。”言沉又喊了一聲。

姜遲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小松鼠,你理我一下嘛!”言沉連聲音都軟了些許。

姜遲忽然停下了腳步,轉過身抱住了言沉,將頭枕在了她的肩上,聽不出任何情緒地道:“別跟姜雅來往,她說的話你一個字都不要相信,她沒有表面上看上去那麼簡單,季商薇和姜刑甚至是姜老太太都不是蠢人,但是這麼多年都被她玩弄在股掌之中,我不想你和那樣的人有半點交集。”

姜遲的話語裡面,是掩飾不住的厭惡。

當知道小時哥哥和姜雅在一起,沒人知道他心裡有多慌亂,姜雅才是真正的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沒有什麼事情是她做不出來的。

“你想要知道什麼,直接問我,只要你問我不會瞞你更不會騙你。”姜遲緊緊地抱著言沉,聲音就在她的耳邊響起。

“好。”言沉回抱住姜遲,一隻手安慰似地輕拍著姜遲的後背。

清冽如泉的丹鳳眼中,有著掩飾不住的心疼。

她認識姜遲這麼久,從來沒有見過剛才那樣的他。

太讓人心疼了。

姜遲頭埋在言沉的脖頸間,甚至還親暱地用鼻尖蹭了蹭言沉的鼻子,許久,才輕輕地‘嗯’了一聲。

言沉被蹭地脖子有些癢,伸手揉了揉姜遲的頭髮,語氣挺寵溺地道:“別鬧,我們回去吧!”

姜遲沒說話,又這樣抱著言沉抱了一會兒,直到神色漸漸恢復如常,他才薄唇輕輕地貼著言沉的脖頸,來回舔舐摩挲了一會兒,幽幽地道:“小時哥哥,我想要被正名。”

言沉微挑了一下眉,還沒說話,姜遲解釋的話語再次輕飄飄地傳來,“有證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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