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言沉的話,流氓一號安默轉過身看向她。

流氓頭子言沉長如鴉羽的睫毛輕輕垂下,清冽的面容神色依舊淡漠雋然,薄唇微啟,聲音說不出來是無奈更多還是暖意更多,只緩緩道:“等一下不要輕舉妄動。”

流氓二號李潤和流氓三號劉一晝都點了點頭,他們是去給老大撐場面擺氣勢的,一定不輕舉,一定不妄動。

安默也微微點頭。

不輕舉可以重舉,不妄動可以認真動,對方不過分還好,如果過分了,他們也不是任人欺負的軟柿子。

言沉輕輕地揉了揉眉骨,細長清冽的丹鳳眼中眸色卻有些微深。

她本來不是什麼大度的人,況且上次桫欏鎮發生的事情不僅她受傷了,就連姜遲都住院了,甚至對方還利用她故去的母親,所以就算是周井坐牢身敗名裂,她也沒打算輕易揭過這件事情。

本來也就打算這兩天去一趟謝家。

只是……

言沉偏頭看了一眼自己身邊的三人,再次默默地嘆了一口氣。

她可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是像砸場子一樣地帶著幾個幫手去謝家。

不過,也有些說不出來的久違了的感覺。

**

謝家。

陸秀婉靠躺在沙發上閉目養神,傭人端了一壺茶過來,為她沏了一杯茶,“老夫人,喝茶。”

“大小姐還沒回來麼?”陸秀婉睜開眼看了那人一眼,問了句。

傭人搖了搖頭,“還沒有,二小姐早上也出去了。”

陸秀婉不以為意地冷哼了一聲,“出去了就出去了,正好眼不見心不煩。”

接過傭人遞到面前的茶,輕啜了一口,神色恢復了素日那種優雅,淡聲吩咐著:“等一下我去花園走走散散心,大小姐回來了你讓她直接去找我。”

“是。”傭人說完就出去了。

但沒多久,那位傭人又進來了。

“夫人,外面有人好幾個人說要見你。”

“見我?”陸秀婉看向了對方,“可知道對方是誰?”

傭人搖了搖頭,“不知道,以前沒見過,而且看上去有點兒……”似乎是不知道用什麼詞來形容,傭人稍微沉吟了一下,才緩緩道:“有點兒像街頭混混。”

“街頭混混?”陸秀婉的目光和語氣都冷了下去,“他們以為謝家是什麼地方?還真是什麼街頭混混痞子都能過來,讓人將他們轟走,轟不走就報警!”

“好的,老夫人。”傭人說完就轉身出去,剛走出兩步,似是忽然想起了什麼,又轉過身看向了陸秀婉,“老夫人,其中還有一位少年,他說自己是言沉。”

聽到‘言沉’這個名字,陸秀婉握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茶水都在杯中盪漾出一小圈的漣漪,她神色瞬間就冷了下來,眸眼之中甚至還有幾分說不出來的狠厲,沉默了一下,沉著聲音道:“讓他們進來。”

“是。”

傭人離開之後,陸秀婉將茶杯重重地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上,“竟然還敢跑到謝家來撒野,哼,她倒要看看,那個私生子有多大的能耐!”

沐水心挺有能耐,可是還不是讓她給弄瘋了。

就不信她的兒子又能厲害到哪裡去。

沒多久,言沉等人就進來了。

“誒唷,這可是稀客啊,怎麼,你這個私生子也知道來看看我這個外婆!”陸秀婉坐在沙發上,笑了笑,陰陽怪氣地道。

她就是故意說這句話來膈應言沉,畢竟他是言盛哲的孩子,雖然是私生子,可是夢晗和盛哲是夫妻,按照輩分來她也算是言沉的外婆。

雖然她並不認言沉,可是不代表她不能故意說出來讓言沉難堪。

“這是哪兒來的犬吠呀,一般吧,我覺得狗都是挺可愛的,怎麼這條犬叫聲就這麼讓人作嘔呢!”李潤說完這句話,還似是突然反胃做了個要吐的動作。

“你……”陸秀婉也沒想到有人說話會這麼直接難聽,臉上優雅的神色都變了,雙目瞠圓,似乎要噴火一般,“你是哪兒冒出來?我和言沉說話,還輪不到你插嘴,你父母連這點禮教都沒有教會給你麼?”

“老太太,那看來你這差不多是一輩子的日子白活了,畢竟活了這麼久,也沒見你有點什麼禮教。”劉一晝站在一旁,笑地挺溫和地說了句。

“你放肆,誰允許你在我家說這種話?你們這些沒教養的東西!”陸秀婉的鼻子都要給氣歪了。

差不多是一輩子的日子?豈不是在咒她早死?!

安默雙手環胸站在言沉身邊,“單憑你說這些話,也不見得有什麼良好的家教。”

言沉雖然懟人挺厲害的,但是她不擅長吵架,尤其是這種她帶來的三位小流氓接話還接地特別快,而且還是一個一個來,再加上她說話語速一向是那種慢條斯理,所以站這兒半天說不上一句話。

她下次回去還是再多看點新聞聯播吧!!

儘量將這個說話說快了說急了就有些磕磕絆絆不太流暢的毛病給改掉。

陸秀婉臉色陰沉地簡直可以滴出墨來,她抬頭看向了自進來就一直沒有說話的言沉,“這就是你的朋友?整天和這些流氓混混打交道,難怪盛哲不肯認你這個兒子!”

言沉清冽漂亮的丹鳳眸微微一眯,有些泛著冷意。

她向來比較護短,他們可以說自己是街頭小混混,但是被人用這種語氣說就是不行。

言沉抬眸看了眼安默等人,清冽著嗓音淡聲道:“你們隨意砸,有什麼後果我擔著!”

“好嘞!”李潤非常愉快地應了一聲。

他就喜歡老大這種……霸道的氣勢。

說完,他拿起一旁擺放在櫃子上的花瓶,看向了劉一晝,“這個看上去好貴的樣子?砸不砸?”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花瓶已經從手中滑落了出去。

陸秀婉不敢相信對方真的敢這麼明目張膽地在她家裡砸東西,半晌沒反應過來。

等她回過神來,三位小流氓已經砸了不少東西。

還是專門挑那種易碎的瓷器。

“你們這些流氓,給我住手!”陸秀婉氣得大喊大叫,“來人,快給我來人。”

聞言,管家傭人以及保姆紛紛跑了出來,見這陣仗,三人也都愣住了。

“老夫人,我現在就報警!”之前那位傭人瞬間拿出了手機,準備報警。

但是還沒撥出去,一個茶杯準確無誤地砸在了手機上,手機瞬間掉落在地。

言沉偏頭眸色冽然地看著她,“你敢報個警試試?”

傭人一個哆嗦,瞬間連將手機撿起來的勇氣都沒有,就像個鵪鶉一樣站在原地,不敢吭聲。

“你們到底是誰?”管家看著言沉等人,冷聲問。

“報警,快報警!”陸秀婉對著三人大喊,往日的優雅雍容不見半分,“讓警察將他們都給我抓進去,我要將他們告到牢底坐穿!”

言沉微勾了一下薄唇,漫不經心地朝著陸秀婉走過去,伸手按在了她的肩上讓她坐在沙發上,微微使力讓她無法站起來,“陸秀婉,你應該慶幸我比較尊老愛幼,不對老弱病殘動手,不然這一刻砸的可就不一定是這些瓷器了。”

說話的時候,清冽的嗓音染了一分莫名的邪氣。

“你這個流氓。”陸秀婉狠狠地瞪著言沉。

言沉輕輕笑了笑,不急不緩地道:“謝夢晗沒告訴過你麼?我以前就是街頭小混混。”

陸秀婉被氣得一噎。

言沉站在陸秀婉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眉梢微微一挑,“而且上次桫欏鎮的事情你不會真的以為我會善罷甘休了吧?!”

聽到這句話,陸秀婉心下微微一沉,不過面上還是不顯露半分,“什麼桫欏鎮?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言沉,我告訴你,你們這樣做是犯法,只要我願意,你們都要負刑事責任。”

“上次我打謝夢晗,也就是你女兒的時候也是這樣說的,可是我不但沒事,還白得了兩千萬!”言沉勾著薄唇,不急不緩地道。

“上次是謝夢晗太蠢,這次可不一樣。”如果上次夢晗告訴她言沉和姜遲之間關係匪淺,不然的話她肯定不會讓人在醫院開假證明,畢竟姜家那位三少爺就在帝北醫院工作,弄得最後偷雞不成蝕把米,還倒被言沉敲詐了兩千萬。

言沉不以為意地挑了挑眸眼,“不一樣麼?周井確實是坐了牢,並且沒有供出你,桫欏鎮那件事情呢我也沒有辦法對你如何,但是很不巧,我在查資料的時候不小心掌握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陸秀婉看著她,“你不要以為我會相信你。”

言沉壓低聲音,將話語控制在陸秀婉能聽到的範圍說了一句話,“我從周井那裡找到了一些影片,譬如當年你如何謀算得到整個謝家,再譬如你和周井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果然,這句話一出來,陸秀婉的臉色就白了,眼眸中有幾許狠絕之意。

周井果然也不信任她,不然的話也不會留著那些影片,這些倒好,被言沉這個狼崽子給拿了去。

言沉看了陸秀婉一眼,繼續慢悠悠地道:“我聽說謝氏股份已經大跌,這兩個影片無論是那一個傳出去,估計都會下跌地更嚴重吧!”

陸秀婉意味不明地看向了言沉,“我倒是小瞧你了,你和你那個母親一樣,威脅人倒是很有一套。”

當初如果不是受沐水心威脅,她何至於會讓夢晗交出言氏百分之十的股份,本來以為言沉這個野種是小孩子也守不住那些股份,可以很輕易就拿回來,看來他們都小看他了!

聞言,言沉微擰了擰眉,清冽的嗓音微沉,“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你以為當年你母親手中百分之十的股份是怎麼來的?”陸秀婉冷哼著繼續道:“當年言氏正是上升期,你和她的存在是不能曝光的醜聞,不得不說,你母親很懂得抓住時機,挑了個最緊要的時候。”

“你們是誰?在我家做什麼?”謝卓剛進家門,就看見了這麼一幕,大聲道。

地上是七零八落的碎瓷片,家裡是一片狼藉,自己的奶奶被一位少年按住肩膀坐在沙發上,管家傭人在一旁戰戰兢兢……

隨謝卓前來的蘇音也愣住了,站在大門口呆呆地看著客廳的情形。

這是……上門打劫麼?!

而且,這個少年為什麼看上去有些……眼熟?

蘇音盯著言沉,很快就也反應了過來。

言沉!

姜遲喜歡的那位少年。

“你們都是死人麼?不知道報警。”謝卓對著管家等人吼完,拿起手機準備報警。

陸秀婉出聲打斷了她,“不要報警。”

“奶奶?”謝卓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陸秀婉。

她奶奶那麼強勢的性子,這種情況下怎麼可能不報警?!

陸秀婉看了她一眼,“我說不用報警就不用報警。”

言沉伸手替陸秀婉輕輕地撣了撣肩,然後緩緩地站起身來,抬眸看了眼安默三人,“差不多算了,我還要回去做飯。”

前面半句話非常有街頭混混老大的氣勢,至於後面半句話,emmm……

言沉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十一點十九,她要回去給姜遲做飯。

安默等人非常給老大面子,瞬間就停了手。

謝卓這才認真地打量言沉,眉梢微微一蹙,然後偏頭看向了蘇音,眼中有著幾分疑惑。

姜遲承認的男朋友?

蘇音點點頭。

她之前在國外,姜遲的訊息以及一些照片都是謝卓交給她的,所以謝卓也從照片上見過言沉,而且言沉這樣的容貌和氣質,見過很難忘記。

言沉並沒有要和謝卓蘇音打招呼的意思,畢竟她一個都不認識,她只是偏頭看了眼陸秀婉,似笑非笑地擲出了一句話,“謝夫人,這以後呢,做事還是要三思!”

謝卓也是心高氣傲的人,那裡受過這樣被別人欺負到家裡來的氣,即使對方可能是姜遲的男朋友也沒忍住陰沉著目光看向了言沉,嗓音非常冷厲,“言沉,你別欺人太甚!”

話音剛落,一道幽魅妖嬈的嗓音從門外緩緩傳來,“莫說未欺,便是他欺人太甚又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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