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聽了牛金星的話，腦中迅速盤算。
孫傳庭守著潼關，他一時間打不進去。
他與孫傳庭對峙，只是給賀人龍爭取發展的時間。
既然賀人龍沒有投靠他的意思，他自然不能再讓賀人龍利用。
想到這裡，李自成心中有了決定，他微微頷首，“好，本王這就撤軍！讓明軍收拾賀人龍！屆時他們鷸蚌相爭，本王漁翁得利！軍師此策甚妙！”
牛金星笑了笑，“大王可以兵糧不濟為由，從潼關撤兵。屆時大王以向賀人龍解釋的口吻寫下一封信，告知賀人龍大軍缺糧，將南下就食，約定三月之後，再揮師關中。若是這封信落在明軍手中，明軍必然會在大王撤軍後，攻打賀人龍！”
李自成點頭，賀人龍與明朝之間已無信任可言，明軍截獲到書信，必然會心存懷疑。
這個時候只要闖軍不給秦軍壓力，明朝肯定會先解決賀人龍。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李自成頷首，“那賀人龍前後兩次戲耍本王，該本王還以顏色了！此事便按軍師的意思去辦！”
“臣領命！”牛金星當即行禮。
有了報復賀人龍的辦法，李自成心情好了一些。
可一想到這次被賀人龍壞了好事，還搭進去一個宋獻策，李自成心裡便不舒服。
好在隨著牛金星、李巖等一批文人的投靠，宋獻策在闖軍的作用已不明顯，否則李自成真是要氣得肝疼。
李自成道:“宋先生跟隨本王多年，軍師再想想辦法聯絡，儘量將宋先生救回來！”
牛金星微微頷首，心裡對這件事情並不上心，臉上卻正色保證，“大王放心，臣一定盡力營救宋先生！”
李自成的動作很迅速，發現賀人龍欺騙他後，立刻決定從潼關撤軍。
闖軍入關受阻，圍攻開封也沒有收穫，李自成的發展陷入困境。
在從潼關退到洛陽後，闖軍正商議軍略，制定下一步計劃時，北面傳來訊息。
八旗軍在阿巴泰的率領下，突破長城，拿下薊州，清軍第五次破口入關。
這時李巖提出建議，“大王於中原聚眾百萬，聲勢浩大，卻受困於錢糧。如今開封被淹，豫東百里盡為澤國，山東之敵難入中原。西面關中之敵，孫傳庭與賀人龍相互牽制，短期不可能兵出潼關。時下，關外建奴又破口而入，牽制住了北直隸、山西之敵。中原東、西、北皆無威脅，臣之意，大王可趁此時機，大軍向南，奪取襄陽！”
李巖的建議，立時就得到諸多闖將的贊同，闖軍缺少糧食，破襄陽入湖廣，收取荊州等地，正好奪取一片糧倉。
李自成從其意，從潼關撤兵後，大軍立刻揮師向南。
此後數月之間，闖軍破南陽、襄陽，明軍難以抵擋。
李自成破襄陽後，聲威浩大，以有代明之勢，不少讀書人終於不再將闖軍視為流寇，而將他們當做能夠爭奪天下的政權。
李自成在襄陽期間，陸續便有顧君恩、安興民、楊建烈、陸之棋等人前來投靠，就年崇禎朝御史喻上猷，也歸順了李自成。
這標誌著，明朝一部分官紳，已經拋棄明朝，接納了李自成，準備建立新朝。
在這批文人加入闖軍後，李自成終於有了構建政府的人才，不久便於襄陽建制，正式稱新順王，設左右丞相，議政府，下設六部，于軍制方面，確立五營軍制，設權將軍，制將軍，果毅將軍，威武將軍，都尉，掌旅，部總，哨總，分別掌控軍權。
賀人龍的出現打亂了李自成崛起的速度，可歷史的巨大慣性，就如滾滾車輪，繼續按著軌道前行。
李自成南下後，擺脫了賀人龍和孫傳庭，闖軍按著原有軌跡迅猛發展。
……
富縣。
張天祿大營內，全軍縞素，各處掛滿了白幡。
中軍大帳裡，放著一口棺材，裡面沒有屍體，只有張天福的衣冠。
王鰲永得到朝廷旨意後，一邊調集軍隊，一邊讓張天福先抓賀人龍的家眷和族人。
正當王鰲永等待張天福傳來好訊息時，卻收到了張天福的求援書信。
王鰲永反應也算迅速，立刻讓張天祿點了六千兵馬北上，可隊伍剛走到甘泉，便被高傑攔住。
張天祿仗著兵多，心裡又擔心張天福，率兵猛攻三日，卻被高傑抗了下來。
這時，榆林那邊傳來訊息，說張天福被殺，人頭被掛在榆林城，張天祿隨即退回福縣。
如今賀人龍收服了榆林衛、綏德州等地，可謂實力大增，且沒了後顧之憂。
王鰲永麾下兩萬人，讓他們堅守富縣抵禦賀人龍南下還行，想要北上收復延綏就有點不夠看了。
這讓張天祿非常氣惱，不時便大發雷霆，打罵麾下士卒，嚷嚷著要發兵為兄弟報仇。
這時張天祿正給張天福燒紙，帳簾被挑起，王鰲永進入大帳，“張總兵，反攻延綏的時機到了，你馬上就可以為天福報仇！”
張天祿聞語，猛地站起身來，一把抓住王鰲永，“撫軍沒有騙我？”
張天祿雖然想報仇，但是他作為統兵之人，知道王鰲永麾下兩萬人，根本拿不下賀人龍。
王鰲永掙開他的手，整了整衣袍，“闖賊退兵了！”
張天祿皺眉，“闖賊退兵怎麼呢？”
王鰲永道:“闖賊退兵，孫傳庭手上幾萬人，就不用全部壓在潼關防禦闖賊，至少能夠抽出大半兵馬參與圍剿賀人龍！”
張天祿聞言，臉上露出喜色，可遂即又蹙眉道:“撫軍又不是不知道，孫督師與賀人龍有秘密交易，他豈會出兵攻打賀人龍！”
王鰲永冷笑一聲，“這就由不得他了！”
說著王鰲永拿出一封，“這是巡哨士卒剛截獲的書信！”
張天祿接過來，展開觀看，正是李自成從潼關撤兵前，故意派人送出的那封書信。
王鰲永道:“這封信若是讓陛下看見，陛下必定會下定決心，在闖賊再攻關中前，調集秦軍剿滅賀人龍。孫傳庭雖為三邊總督，但也不能違背陛下旨意！”
張天福聽後，將信交還，然後切齒抱拳，“若是發兵剿滅賀人龍，還請撫軍讓我來做先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