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傳庭現在要出兵援汴？”賀人龍聞語，只覺得腦中驚雷炸響，震得他腦殼嗡嗡。
周國卿有些驚訝，“書信上這麼說，應該不假！大帥，這難道不是一個機會嗎？孫傳庭出關，咱們趁機奪下西安，日子不比在這裡舒坦！”
賀人龍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這廝怕是西安兵變，膨脹得有些厲害，不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
以賀部的兵力，拿下西安能夠守住麼？
“孫傳庭被朝廷關了三年，天下局勢已經大變。他剛來關中，對秦軍各部還不熟悉，且我們西安譁變，傷了他在秦軍中的威信。他不好好練兵，積攢裝備錢糧，冒然出兵中原，十有八九要吃敗仗！”賀人龍沉聲解釋:“若是孫傳庭失敗，李自成趁機殺進潼關，我們這點兵力，怎麼和闖軍爭奪關中？這不僅不是個好訊息，相反是我們的危機來了。”
周國卿聽了，整個人愣住了。
他還以為這是個機會，賀部能夠重奪關中。
畢竟延綏這地太苦，佔據關中平原他們才能過上好日子。
賀人龍見他反應，知道他腦殼嗡嗡，伸手道:“書信呢？”
周國卿回過神來，連忙把書信遞給賀人龍。
他接過書信，一邊取出來觀看，一邊往房間走。
書信是西安士紳韓廉所寫。
在信中他提到了李自成圍攻開封，朝廷催促孫傳庭率領秦兵出關，前往中原援救開封之事。
孫傳庭剛出鎮關中，秦軍實力並未恢復，糧草、軍械都不充足，冒然出關凶多吉少。
關中士紳不希望孫傳庭東出，可是孫傳庭忠於朝廷，不能違背皇帝旨意，已經決定率領秦軍出關剿闖。
現在孫傳庭以關中士紳勾結賀人龍，騙取秦王銀子為由，逼著關中士紳捐糧，準備近期出征。
以韓廉為首的關中士紳擔心，孫傳庭拿了他們的糧食，卻打不過李自成，反而導致關中空虛，給李自成可乘之機。
因此韓廉至書賀人龍，他信中沒有明言，可西望賀人龍關鍵時刻救援西安，保護他們平安的意圖，字裡行間十分明顯。
賀人龍看完書信，人已經回到房間。
“他孃的，孫傳庭出關的時間好像提前了。”賀人龍在桌案後坐下，兩眼有些放空。
很顯然，突如其來的變化，讓賀人龍有些措手不及。
他記得孫傳庭出鎮關中後，拖了小半年時間，籌集了一批軍械糧草才出兵中原。
現在孫傳庭剛接任三邊總督，人馬都還沒熟悉，就被逼出關，無疑打亂了賀人龍的計劃。
“怎麼會這樣？”賀人龍心中疑惑。
周國卿站在賀人龍面前，此時就算他在傻，也明白賀人龍鬱悶了。
“大帥，孫傳庭出兵中原，對我們很不利嗎？”周國卿不禁詢問。
賀人龍收回思緒，讓自己變得鎮定，他沉默半晌，才慢慢開口道:“時機不對！若是他一兩年後出兵，對本帥來說是次機會，而且本帥一切佈局都是按著這個時間來佈局。現在孫傳庭就出兵，則出乎本帥預料，對我們來說不是機遇，而是一次危機！”
“啊！”周國卿聽後，有些著急了。
在賀人龍看來，孫傳庭出鎮陝西，朝廷總歸得給他熟悉軍隊，準備軍需，整訓敗軍的時間。
畢竟他賀人龍臨陣脫逃，朝廷連失兩督，秦軍連戰連敗，士氣可謂低迷。
賀人龍知道崇禎會催，可沒想到會這麼急。
他並不清楚孫傳庭出關援汴，是西安兵變孫傳庭獲得近百萬兩白銀的原因。
明朝財政破產，造成明朝沒有條件打一場曠日持久的大戰。
此外崇禎皇帝性子急，希望短時間看見成果。
歷史上孫傳庭出鎮關中後，崇禎確實一直催促他出關決戰。
原本明朝缺錢，孫傳庭可以藉口錢糧不足，向朝廷催要錢糧，來爭取整兵訓練的時間。
如此孫傳庭當能拖上一年半載，再出關決戰。
西安兵變，孫傳庭獲得銀子，卻也失去了拒絕崇禎要求出兵的理由。
賀人龍沒有想到其中緣由，只是他原本指望孫傳庭支撐一年時間的願望，怕是要落空了。
這讓賀人龍心中一陣懊惱，臉上滿是鬱悶，“孫傳庭現在出關，不是送死麼？若是孫傳庭葬送秦兵，李自成趁機殺進關中，老子豈不插翅難飛！”
賀人龍看完書信，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前往延綏，目的在於佔據高地，招募精兵，而後趁著孫傳庭與李自成決戰的機會，南下奪取關中。
這個計劃的關鍵是，他必須在延綏擴充兵力，至少將麾下兵力擴充到三萬人，才有機會虎口奪食。
現在他兵馬不到五千，連延安城都沒控制。
眼下如果孫傳庭戰敗，李自成殺進關中，他這點兵力只有死路一條。
周國卿心中焦急起來，“大帥是擔心孫傳庭戰敗，闖軍打進關中，把我們堵住延綏！”
延綏北面是蒙古人控制的河套，東面是黃河，西面是寧夏衛。
闖軍若是佔據關中，賀部幾千人馬，恐怕會困死在陝北。
“不錯！早知道本帥該選擇鳳翔，或者商州。如此闖軍入關，打不過還可以殺進四川，或者走武關道進入南陽，然後轉進湖廣。”一瞬間，賀人龍有些後悔了，他不該選擇延綏。
“大帥！我們已經選擇延綏，現在該怎麼辦？”周國卿見他後悔，不禁詢問。
賀人龍坐在作案後，沉吟半晌，“本帥已經駐兵延綏，無法重新選擇駐地。眼下只能想辦法，讓孫傳庭不要影響本帥佈局。”
賀人龍忍不住站起身來，在房間內來回踱步，周國卿的目光隨著他移動。
忽然，賀人龍停下腳步，“孫傳庭現在出兵，勝算太低。若是不想他影響本帥佈局，只能設法拖延他出兵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