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上殺聲大作！
兩軍重步撞在一起，秦軍只覺得撞在一座山上，根本無法撼動延綏重步營。
一名士卒正驚訝之際，身上傳來劇痛，卻是肩頭捱了一骨朵錘。
穿雙甲的將士防禦力驚人，刀矢難傷，不易被破甲，只有鈍器擊打，能夠造成傷害。
骨朵砸下去，沒有破開盔甲，可重擊之下，士卒盔甲下的身體已經骨斷筋折。
那士卒大聲手中兵器脫手，口中大聲慘叫。
“嘭！”
對面延綏重步又是一骨朵砸下，這次直接敲中頭盔。
四瓣明鐵盔，被砸得凹陷，秦軍慘叫戛然而止，滿面流血倒在地上。
白廣恩原本以為讓前軍披雙甲，能夠與延綏重步鬥個旗鼓相當，覺得賀人龍的重步，同他的部下半斤八兩，都只是多披一套盔甲偽重步而已。
畢竟朝廷窮，各部明軍獲得的錢糧有些限，根本沒條件玩什麼重步。
關寧軍和遼鎮每年從朝廷拿錢最多，也沒實力養重步兵，賀人龍不過關內總兵，哪裡有能力訓練和維持一隻重步軍。
賀人龍以前確實沒錢，維持家丁都難，可他得了秦王的銀子，便闊綽起來，成了款爺。
組建一支重步軍，就像組建重騎兵一樣，花費不只是裝備，維持需要的長期投入。
別的不說，光是讓重步軍保持強健的體魄，所花費的伙食費，就讓諸部明軍望而卻步。
重步軍身體健碩，食量本來就大，再加上每天訓練大，一個個吃飯跟飯桶沒區別，必須有些家底才養得起。
賀人龍的對手一直都是李自成和張獻忠，而對付流寇，明軍披一層甲足矣，根本無需披雙甲。
因此白廣恩才覺得賀人龍早有反心，這延綏重步根本就不是用來對付流寇，而是為了對付披甲率更高的軍隊。
在白廣恩看來，賀人龍的目標不是流賊，自然是披甲率高的諸部明軍。
不過，他倒是冤枉賀人龍了。
賀人龍訓練重步，針對的一直都是滿洲八旗。
兩軍撞擊之後，白廣恩才知道，賀人龍有偷偷訓練，一直悄悄進步。
白廣恩見前軍不是對手，立刻果斷下令，讓左右兩翼包抄。
“將軍，左右兩翼出擊，中軍失去庇護，萬一敵軍～”趙顥聞令一驚，連忙提醒。
“先生以為本將不知！”白廣恩不待趙顥說完，直接揮手打斷，然後急聲催促，“速速發令！”
中軍旗鼓見了，不敢遲疑，當即向左右兩軍傳令。
白廣恩看著兩翼將士吶喊著出陣，目光才有些不安的看向對面延綏軍。
幾乎秦軍左右兩軍剛動，對面也做出反應。
“高將軍，秦軍左右兩翼出陣，要包夾重步營！”秦軍一動，李元胤便大聲示警。
將旗下，高進庫也看見了秦軍左右兩軍出陣，他當即一揮手，“步軍再上，增援重步營！”
李元胤道:“白廣恩左右兩軍齊出，中軍暴露出來，我率馬隊直衝他中軍如何？”
高進庫眯眼眺望，搖頭道:“時機未到，先讓步軍絞到一處，令其無法回援，再衝他中軍！”
李元胤見主將有了決策，便點了點頭，將目光看向出陣增援重步的近千士卒，心中默唸，“步軍動作些，別人敵軍包圍重步！”
秦軍一動，延綏軍立刻也出動兵力，讓白廣恩眉頭緊蹙，手心開始冒汗。
大意了，延綏軍來者不善。
他原本以為高進庫、李元胤不過小輩，不想他們反應竟如此迅速。
白廣恩在派出左右兩軍後，身邊就只剩下中軍，以及退下來的炮隊和鳥銃隊。
這是一個相當危險的舉動，中軍側翼沒了防禦，很容易遭受攻擊。
一般將領根本不敢將自身至於危險之中，可白廣恩多年老總兵，他對戰場的掌握，要強於一般將領。
此時戰場靠近秦軍，也就是說秦軍能夠先抵達戰場，而延綏鎮無論是突襲白廣恩的中軍，還是支援戰場上重步，路程都遠於秦軍。
這便給了白廣恩一個時間差，他是想在延綏軍做出下一步動作前，儘量多消滅延綏重步軍，取得一定優勢。
只是讓他意外的是，延綏軍反應的速度似乎快了一些。
延綏鎮的重步是真重步，已經出乎意料。
高進庫的反應速度，對戰場的判斷，又再次出乎意料。
今日連續出現意外，這讓白廣恩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他看著衝出的左右兩軍，攥緊拳頭，心道:“快些，再快些！趕在叛軍增援之前，多殺叛軍重步！”
兩翼的秦軍得到軍令後，當即吶喊著衝了出去。
他們抄著兵器，直插延綏重步的側翼和後方，而隨著他們出陣，往前衝的延綏重步側翼受到威脅，終於止住了前衝的勢頭。
戰場變化瞬息萬變，延綏重步穿著六七十斤重的盔甲，頂著火炮轟擊，鳥銃齊射衝到秦軍陣前，重步軍其實相當疲乏。
延綏重步的勢頭被止住，將士們心頭一口氣洩掉，頓覺手腳沉重發酸，揮舞武器的動作逐漸慢了下來。
這讓秦軍雙甲兵逐漸穩住了陣腳，止住了後退的趨勢，終於與延綏重步鬥了個旗鼓相當。
秦軍穿雙甲的前軍充當肉盾，在正面頂著，左右兩翼使長槍、大刀計程車卒，迅速從左右包抄，攻擊延綏重步側面。
戰場就在秦軍陣前三十步，秦軍將士面對全身著甲的延綏重步，並沒有怯戰，他們挺著各色兵器，勇猛無畏攻擊上去！
一名延綏軍，正揮著骨朵砸向面前秦軍，側面忽然一杆長槍刺來，扎中他的側腰。
這一槍沒有完全捅穿兩層盔甲，可也給了他重創，讓他幾乎失去戰鬥力。
白廣恩作為沙場宿將，把握時機的能力還是很強，秦軍利用延綏軍增援距離遠，需要更多時間，將延綏重步三面包圍。
戰場上延綏重步骨朵猛砸，打得秦軍將士口噴鮮血。
秦軍士卒長槍猛戳，槍尖拔出時，帶起一團血霧。
兩軍士卒兵器交擊，短兵相接，血肉四濺，進行激烈廝殺。
白廣恩注視著戰場，秦軍將延綏重步三面包圍，而延綏重步的增援，距離戰場也只剩下不到一里距離。
秦軍有佛朗機炮，延綏軍於火炮射程外列陣，雙方相聚大概一里多地。
這段距離，便是延綏軍給秦軍的時間，白廣恩看著迅速接近的增援，手心攥出汗來，“秦軍將士，為大明朝爭口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