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氣和民心在戰爭中，都是決定戰爭勝負的重要因素。
現在看來孫傳庭雖搶了先手，但是運氣和民心似乎都不在他一邊。
雖說沒有百姓報信，賀人龍散出去的斥候，也能發現敵軍行蹤，但時間上就遲了一些。
這遲一點，可能就是一場慘敗！
現在賀人龍得知了敵軍位置，孫守法剛經過野豬峽，他便有了充足的時間來提前準備。
小路崎嶇難行，且路程遠超過大路。
從地圖上看，孫守法已經繞過甘泉，到了賀人龍的後方，可實際距離上，賀人龍走大道去延安，用的時間卻比孫守法少一些。
如果現在賀人龍撤兵回延安，他抵達後，吃完飯，孫守法可能還在溝壑中艱難跋涉。
這時賀人龍笑過後，各將心中的恐懼，也消散了一些，逐漸鎮定下來。
“明朝氣數已盡，不得人心，天都在幫助本帥！”賀人龍收起笑容，目視地圖，“若是本帥沒得到訊息，還有可能被孫傳庭殺個措手不及。現在既然得知了孫傳庭的計劃，便能從容應對！”
高傑冷靜下來頷首道:“野豬峽崎嶇難行，孫守法領著三千人，一路跋涉，等他們出了野豬峽，抵達延安城下，已經是疲敝之師！若是我們不知道，沒有防備，孫守法極有可能像鄧艾偷渡陰平奇襲成都一樣得手。現在大帥探知他的意圖，只需讓魏副將做好準備，以逸待勞，便能讓他們困頓城下！”
現在的局面，還真同晉滅蜀國很相似。
賀人龍與孫傳庭在甘泉對峙，正如姜維與鍾會在劍閣對峙，而孫守法則像鄧艾一樣，走小道襲擊延安。
只不過，鄧艾的偷襲蜀國全無準備，倉促應戰，再加上劉嬋投降，讓鄧艾偷襲成功。
現在賀人龍卻提前得知訊息，且鎮守延安的部將魏大亨是他心腹，絕對不會輕易投降。
“不錯！”賀人龍看向簡伯約，當即吩咐道:“先生速回延安，令魏大亨加強戒備！”
簡伯約立刻抱拳，“卑職領命！”
“等等！”賀人龍忽然叫住轉身欲走的簡伯約，沉聲道:“本帥得到延安不久，城內尚有不少心向朝廷之人。孫傳庭敢讓孫守法率領三千人偷襲延安，怕是有什麼倚仗！”
賀人龍收編榆林、綏德州的兵馬後，兵力接近兩萬人。
當然這兩萬人，有一半要用來住防長城沿線的堡壘，防禦蒙古人破口南下，賀人龍能夠拉出來打野戰的兵力，只有不到萬人。
如今賀部兵力，有一萬人在甘泉，剩下一萬有兩千在延安，其餘駐防各地。
賀人龍扼住大道，孫守法以三千人冒險深入延綏境內，去奪取有兩千人駐守的延安，可以說相當冒險。
若是孫守法能迅速奪取延安還好，若是他拿不下來，三千人馬糧食耗盡，又得不到支援，便是死路一條。
因此孫傳庭這次偷襲，其實有很大風險，而以孫傳庭的為人，不會貿然行此險召，他必然是有極大把握，能夠免除風險，才派出三千精兵繞後偷襲。
簡伯約眉頭緊蹙，“大帥是擔心城內就內應！”
賀人龍頷首，他神情嚴肅，剛被孫傳庭偷襲下了一跳，小心些總是沒錯，“對手孫傳庭，本帥不得不把情況往最壞處想！你告訴魏大亨，加強防備，嚴查城內細作。他只要守住延安，本帥便給他記一大功！”
簡伯約明白了賀人龍的意思，當即行禮抱拳，“卑職明白了！”
賀人龍擺了擺手，簡伯約遂即迅速離開甘泉，馬不停蹄的返回延安。
這時在城頭上，高傑等人圍著賀人龍和地圖，高傑問道:“末將聽大帥之言，並不打算回師延安，吃掉孫守法所率三千人馬？”
賀人龍聞語，知道高傑想先吃掉孫守法。
這既可以解除秦軍對延安的威脅，也能消滅三千秦軍，提升延綏軍計程車氣。
賀人龍微微頷首，沉聲道:“本帥就算吃掉孫傳庭這三千人馬，實力依舊不如孫傳庭，況且想吃掉孫守法也並不容易。本帥一動，正面王鰲永、張天祿必定全力壓上。屆時是本帥先吃掉孫守法，還是王、張而人先突破甘泉，尚未可知！”
高傑道:“那大帥的意思是，等宋山傳回訊息？”
賀人龍目光遠眺南方，沉聲道:“不錯！本帥即便殲滅孫傳庭的奇兵，也無法定鼎勝局，孫傳庭依舊有兵力優勢。孫傳庭偷襲失敗，全軍必然正面強攻。屆時本帥與孫傳庭都是輸家。”
賀人龍頭頂懸著一把劍，便是崇禎十七年清軍入關。
如今他好不容易拉出來的人馬，如何和孫傳庭拼掉，一年半後，肯定打不過清軍。
因此賀人龍會盡力避免決戰。
高傑緩緩頷首，“大帥之言有理，只是不知宋山是否能夠探知秦軍糧草所在之處！”
賀人龍心中也有些擔憂，不過要想以最小的代價擊敗孫傳庭，只有奪了孫傳庭的糧草。
否則他就算消滅了孫守法，孫傳庭依舊有三萬多人，仗還是沒法子打。
不過，賀人龍也要考慮，萬一宋山沒有探知孫傳庭糧草位置的可能。
“無論本帥是回援延安，還是發兵襲擊秦軍糧倉，甘泉的守備都是關鍵！”賀人龍沉聲道:“如果本帥所料不錯，孫傳庭為了掩護孫守法襲取延安，很快便會令王、張二人發起強攻，阻止本帥回援延安。既然如此，現在各部將士當抓緊時間佈防。屆時若宋山帶來好訊息，本帥便假意向延安撤退，實則率兵襲擊秦軍糧倉。若是未能探查清楚，高傑便頂在甘泉，本帥則回師先破孫守法，再與孫傳庭決戰！”
高傑等人聽後，議論一陣，防守甘泉確實是戰爭的關鍵。
無論何種情況，賀部都要守住甘泉。
否則，賀人龍去偷襲糧倉的路上，甘泉被秦軍攻破，或者賀人龍回援延安途中甘泉被破，延綏鎮都將失敗。
各將相互看了一眼，當即齊齊抱拳，“我等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