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紅衣這話問的毫不客氣,而且底氣滿滿。

齊朗隨之一愣。

他怎麼忘了,這個盛紅衣是個刺頭,第一次見面之時,她不過煉氣五層,還稍有收斂。

而今,她已是築基修士,鋒芒畢露。

齊……道友麼?

不知為何,齊朗心裡覺得有點怪異,而且一聽就很不舒服,好似她不應該這麼叫他。

然,這般奇怪又微妙的心思很快被他拋到腦後,這點小場面也不至於就讓他惱羞成怒。

他拱了拱手,把盛凌波藏在身後:

“按說,這是盛家家事,我不應過問,但凌波是我的師妹,九小姐當著我的面欺負她,也實在說不過去。”

“而且,有什麼誤會直接說便是,你……怎麼能揚沙?那沙子熾熱,落在臉上必會受傷。”

“容貌對女子何等重要,盛九小姐這心思未免惡毒。”

盛紅衣點點頭,甚至還有心情對著元寶笑了笑。

小元寶好像已經認識人了,看到小姨笑,他好像很開心,把大腦袋拱過去,貼在小姨的肩膀上。

盛紅衣輕輕拍拍他,他舒服的嘆了一聲,然後閉上眼睛,呼吸漸緩,竟然很快打起了小呼嚕。

這過程大約持續了有半盞茶的功夫,盛紅衣壓根正眼都不看盛凌波和齊朗一眼。

齊朗不自在的動了下脖子,他也不知道他為什麼不走。

身後,盛凌波的哭泣聲依然斷斷續續的傳來,好似越發可憐,而齊朗倒是有些不耐煩了。

師妹……她為什麼那麼衝動,好端端的,偏要來招惹這個……煞神,惹得他一起吃掛落。

他想拂袖而去,可身後有盛凌波攔著,他覺得自己這給人出氣出到一半就走,也難免丟人。

身前,有個盛紅衣,雖然她沒看過來,但那雙眼睛似會說話,齊朗光是稍想像一下,盛紅衣會用譏誚的目光掃視他,他發現他更不能接受。

元寶睡熟了,盛紅衣輕輕把他放在一旁的小搖籃裡,還給他蓋上了小被子。

這孩子在洗三之時,便得了盛坪賜名,喚名盛焱。

本就是單火靈根,這名字倒是挺相得益彰的。

不過,盛紅衣財迷,從孩子沒出生的時候,她和盛玉妃嬉笑打鬧之間已是定下了孩子的小名,一直元寶元寶的叫。

如今便是有了大名,家裡人也習慣叫他小名,盛家族人見此,也都順著叫他元寶。

這會子,這孩子也是日漸可愛,聽到人叫他元寶,他好像已是有點意識是在叫他了。

他會微微側一側腦袋,好像豎起了小耳朵在聽,亦或者本來在笑呢,突然卡頓了一下……

把元寶安頓好,盛紅衣才站起身,她往齊朗那邊直直走了過去。

齊朗一愣,沒動。

越是近前,齊朗好似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壓迫。

若不是親身經歷,齊朗必定嗤之以鼻,兩人同階,甚至盛紅衣剛築基,哪兒來什麼壓迫感。

面對師父,他都沒有這麼不適過。

然,身體的感覺不是騙人的,他就是覺得……面對盛紅衣,有點不自在。

盛凌波這時候也很緊張,這兩位前世那可是雙修道侶!

靠這麼近,盛紅衣要不要臉?

她突然衝到前面,擋在齊朗面前,疾言厲色:

“你要幹什麼?!不要傷害我師兄!”

那眼中的防備盛紅衣看的明明白白。

她詫異的一挑眉,陡然有個不可思議的想法,莫不是盛凌波覺得自己看上她師兄,要搶她男人了?

……是什麼給了她這樣的錯覺和自信?

盛紅衣心裡湧動起一陣噁心。

是,齊朗作為玄塵門化神門下,本身是不足百歲的築基修士,算得上年少有為的天才修士。

然,這又如何?盛凌波自己上趕著,還要以己度人?!

再說了,就憑齊朗這麼拎不清,隨便摻和別人家家事的膩歪性子,她盛紅衣能看上?!

盛紅衣本意是往前走一些,把元寶留在身後,無形的和他們隔開點距離。

豈料,一個木頭人似的,不知道往後退一點,一個衝到前面來,一臉戒備……

額,容相真君是什麼人,眼光實在不怎麼樣。

這選的徒弟,一個比一個不機靈。

哪裡像她師父,就很有眼光。

盛紅衣腳下一頓,自己又往後退了一步,耐心用盡,聲音陡然冷沉如冰:

“你倆從哪兒來,到哪兒去。”

“齊道友身為化神門下,居然幫親不幫理,也確實讓我歎為觀止。”

“事實情況如何,相信有眼睛的人都能看的一清二楚,我若真要殺人,或者毀容,可不會選毫無殺傷力的細沙。”

“道不同不相為謀,兩位自便吧。”

“盛凌波,看在一個家族又有外人在的份上,這一次我就放過你。”

“但事不過三,下一回,犯我手裡,毀容麼?我這人一貫不喜歡被人冤枉,便給你坐實了。”

話落下,毫無預警的,不知什麼時候,她掌心中突然多了天地銖,上下拋擲。

“還不快滾?我的武器可是不認人的,我數到三,再不走,別怪我不客氣。”

“一二三。”

天地銖驟然放大,形同三塊巨大的板磚,朝兩人壓了過去。

齊朗、盛凌波:“……?!”

齊朗挽了個劍花,劍光劃過,將天地銖擋了一擋,然後二話不說,牽起盛凌波走了。

真是……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胡攪蠻纏的女人!

可笑他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居然還覺得她明豔大方,如朝荷,清麗無雙,不可方物。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盛凌波怨毒的瞥了盛紅衣一眼,又迅速的低下頭去,唯恐盛紅衣看見。

修為差異太大,她如今竟然頗有些懼怕她。

以她對盛紅衣的瞭解,這人說到做到,她是真的不會對她客氣。

她突然心灰意冷,難不成盛紅衣的命運是無法改變的?

為什麼她依然過得這麼好?

還有齊朗,在別人面前之時,齊朗明明不是這樣的,能言善道,據理力爭。

但是,到了盛紅衣面前,他跟個蚌殼似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她猛然搖了搖頭,不會的,每個人的命運都是可以改變的,她自己不就順利改變了自己的命運了?

她不敢去想象,若是她折騰了半天,最後毫無意義,那她該何去何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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