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觀眾
“有沒有懷疑孩子跟顧騁，跟你有更直接的關係？”
這世上，沒有血緣關係而相像的人也有，但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不多。
當然也有可能是顧騁不想外界那樣專情而是太濫情，在外播種太多，留下的果。
但顧騁偏生不是多情的人，跟他有關係的只有周樂一人。
加上當時周樂生孩子時，只聽說孩子死了。她本人沒有親自驗證孩子是否真的死亡。
這個時候冒出來跟顧騁很像的孩子，骨齡又實際相當，就很值得深思了。
周樂不蠢，哪裡聽不明白荀唯的暗示。
心臟狂跳，忍不住回憶起當年的生產畫面。
她被拐三個月後才知道自己懷孕的。
路上她受盡了非人的折磨，可孩子安穩地活著。
沒有營養的原因，月份大了孩子也很小，肚子不明顯，這更方便她隱瞞。
直到孩子七月半時摔了一跤，湧出的鮮血止不住也瞞不住那些人。原本可以保胎的，但當時的情況不允許，孩子被迫早產。
經歷九死一生生下的孩子被告知缺氧死了。
她絕望到想自殺，可同行被拐賣的一個人點醒了她。
若是她死了，豈不是便宜了始作俑者？
她原本可以在陽光下生活，只是因為愛上一個男人，就被迫見不得光。
她不甘心，她靠著恨意支撐到現在，就為了報復顧家的。
當看到周洲時，當得知荀唯的計劃時，她毫不猶豫地答應入股。
若是這個孩子真的跟自己有直接關係……
周樂控制不住地哭出聲來。
房間裡，周洲一直注意著外面的動靜，聽到周樂壓抑的哭聲，以為被人欺負了，邁著小短腿出來，“媽媽。”
他叫著媽媽這兩個字，目光跟狼崽子似的瞪著對面的桑檸和荀唯。
周樂抱住他小小的身子，小心翼翼、滿眼的疼愛，像是抱住全世界。
“粥粥，不關叔叔阿姨的事，是媽媽。”周樂忍不住落淚，“是媽媽的問題。”
周洲大名周洲，小名粥粥，周樂從領養他開始，就決定不管怎樣，他都是自己的寶貝。
周洲轉身幫她擦拭眼淚，卻越擦越多。
小嘴緊緊地抿著，眉心皺成了川字。特別像生氣時的顧騁。
桑檸如是想到，給周樂遞過去紙巾，“周洲雖然跟……那人很像，但不經意的一瞥，眉目間還是有點你的影子存在。”
桑檸也不避諱著周洲，提起這件事來。
就剛剛他狼崽子似的眼神，就知道他不像表面上看起來的膽小。
果然，聽到她的話，周洲看向周樂，“媽媽？你是媽媽？”
前者，是養母，後者是親生媽媽。
周洲很理解之間的區別，期待又害怕，還有隱藏的絕望。
若是他是媽媽親生的，是不是又被拋棄了？
周樂緊緊地抱著周洲，看著桑檸，堅定地說：“我想做親子鑑定。”
桑檸看向荀唯，這事只有他能辦到。
荀唯打電話吩咐人安排，掛電話後，他說：“現在過去。下午就能拿到結果。”
“現在就去。”周樂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周洲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孩子。
但不管是不是，她都不會放棄報仇。
如不是顧家，她不會跟孩子分開。這個仇不報，豈不是白瞎了自己這些年的堅持。
去的路上，本就沉默的周洲更加沉默了。
周樂跟他生活一段時間，也可能母親天生了解自己的孩子，她知道周洲這會兒陷入牛角尖裡了。
她把人抱在懷裡，緩緩地說：“粥粥，媽媽給你講一個故事好不好？”
周洲垂著眸點頭，“媽媽。講。”
故事不長，從認識顧騁，一見鍾情開始到確定戀情，時間短短三個月。
後來，他的家人知道他們交往的事，要求他帶她回家。她對自己的家庭背景沒有隱瞞。
卻不知，在顧騁面前和藹的家人背對裡會那樣對她，最後直接把她敲暈了送上遙遠的國度。
懷孕、生子、死屍等等一系列，她以講故事的方式委婉地告訴周洲。
到達醫院門口，周洲也消化完了故事內容，仰著頭，大大的眼睛裡亮亮的，像是盛滿了星辰。
他嘴角上翹，問周樂：“粥粥不是媽媽丟的對嗎？”
周樂和荀唯、桑檸都沒想到孩子的注意力竟然是這個，一時間都愣在了那裡。
周樂反應過來後，邊流著淚邊點頭，“媽媽很愛粥粥，怎麼捨得丟粥粥呢。”
她恨的是顧家薄情寡義，卻很愛肚子裡的孩子。
那是她在低谷裡的精神寄託啊！怎麼捨得丟。
得到準確的答案，周洲終於像個真正的幾歲孩子一樣，抱著周樂痛哭出聲。
“他們都說拾荒的孩子是沒有人要的，原來我不是。嗚嗚嗚……”
“不是，你不是。你是媽媽的寶貝。以前是，以後更是。媽媽很愛很愛很愛你。”
許久許久，周樂和周洲終於哭停，對上桑檸的目光，兩人同款的囧臉。周樂尷尬地道歉：“抱歉哈，沒有忍住。”
桑檸給他們遞過去一盒紙巾，“沒關係。有些事，釋放出來就都好了。”
周樂抽過紙巾細緻的幫周洲擦拭鼻涕眼淚，後者有樣學樣，母子倆相視而笑。
桑檸默默地在心底說：看來這親子鑑定不用做了。
最後周樂還是牽著周洲進了醫院。
但她很清楚，不管結果是什麼，都改變不了周洲是她兒子這件事。
車內，桑檸看著荀唯，問他：“你猜結果是什麼？”
他們現在算是提前預支劇情，也不知道結果是不是跟原來的一樣。
“對周樂和周洲來說，這個結果已經不重要了。”荀唯手握著方向盤，食指輕輕敲著，目光看著前面的車子，說道：“我們安排的劇情會不會提前。”
桑檸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是顧騁的車子。
桑檸摸著下巴，狐疑地說：“顧珍寶的劇情還沒有走完，怎麼就他先走了？”
荀唯輕捏著她的臉頰，笑道：“想什麼呢？劇情都是一起同步的。只不過顧珍寶是女主，是以她那邊帶入。
桑檸倒是忘了這茬。
她忽然緊張地抓住荀唯的手，緊張不安又興奮，“沒想到有一天我也做了一回現場觀眾。好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