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三天的相處，楊天本來已經相當信任佩爾了。
所以在看到陣法亮起、黑霧滋生的時候，他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可是下一秒，當那些黑霧鑽入他的身體之後，事情忽然開始不妙起來了。
他那強大、寧靜、柔和、隨心所欲的靈識，竟是開始顫動了起來，彷彿受到了某種牽扯，不再自由。
他的身體變得僵硬，動彈不得，一時間竟是麻木到失去了控制。
就像是……觸電了一樣。
唯一能動的就只剩下脖子和腦袋了，脖子也只能輕微地扭動。想轉頭看佩爾都做不到。
幸好嘴巴還能動。
他喊道：“佩爾你在搞什麼鬼？”
佩爾卻是沒有說話，又揮了一下手，黑霧更加濃郁。
楊天感覺自己受到的牽扯也變得更厲害了，某種力量似乎開始衝擊他的腦袋，讓他的意識都變得有些模糊。
如果是在平日裡，楊天或許還有一點點反抗的辦法，至少可以動用靈識強行守住意識，保護自己。
可是別忘了，現在他手裡還有一個剛剛凝聚出來、還未釋放出去的九階神術啊！
更何況那條炎龍身上凝聚的力量，絕對已經遠遠超出九階神術本身的範疇了，說不定都到十階往上走了。
如果楊天現在收回靈識，徹底放棄控制，那條炎龍可能會瞬間爆炸開來，狂暴地向四周宣洩自己的力量。那樣的話，整座小洋樓都會崩塌，佩爾也可能會受重傷。
沒錯，直到現在楊天還是不覺得佩爾會想要威脅自己的生命，所以依舊不想傷害佩爾。
只是……
那黑霧的力量實在詭異。
即使他不收回靈識，他也感覺到自己對靈識的操控能力正在減弱。
那條受他靈識操控的炎龍，已經開始逐漸躁動，隱隱要擺脫他的控制。
所以他有些無語地喊道：“你想讓這條龍炸了你的家嗎？”
佩爾似乎也不想讓自己的小樓被徹底摧毀，說道：“朝前方斜上方釋放出去，炸一堵牆無所謂。”
楊天也來不及多想了，將那條炎龍朝著前方斜上方釋放了出去。
“轟！—
—”
暴躁的炎龍瞬間就衝破了那堵帶著窗戶的牆壁，在牆壁上衝出了一個半徑至少有兩米的大窟窿，然後繼續衝出，傾斜著往上飛去，繼續飛向了天空。
這一刻，住在這片頗為廣大的樹林的各個位置的神術學院長老們，都隱隱有了感應，轉頭透過窗朝著某個方向看去，然後看到了一條斜著往上飛、直衝天際的紫焰巨龍！
長老們一個接一個地瞪大了眼睛，跟見了鬼一樣……
……
小洋樓沒有塌。
那被撞出一個巨大窟窿的一側牆壁並不是主要的承重牆，所以整座小洋樓只是被撼動、震顫，並沒有瞬間崩塌。
釋放出神術之後，楊天總算能收回靈識了。
可就在將龐大的靈識收回體內的時候，那些黑霧彷彿也像找到了入口一樣，隨著靈識一起大量地鑽進了他的身體，湧入了腦海。
一時間，好像有什麼東西被奪走了。
那是控制權。
是身體的控制權。
是感官的控制權。
是靈識的控制權。
“轟——”
楊天忽然感覺自己墮入了一片黑暗。
什麼也看不到。
什麼也聽不到。
什麼也聞不到。
什麼也感受不到。
所有的操控能力，乃至靈識，都完全與他脫離了。
“這是什麼？”他在內心疑惑道。
“別害怕，我只是暫時透過一種禁術，獲得了你的支配權而已，”一道輕靈婉轉的聲音響起，在空蕩蕩、靜幽幽的黑色空間裡顯得尤其清晰、明亮。
正是佩爾的聲音。
“你想幹什麼？”楊天很不解。
他一向自認為看人很準。
尤其在擁有聖境的靈識之後，他只要想觀察誰，就真能觀察得一絲不漏。
所以想辨別一個人的好壞，一直以來對他都不是什麼難題。
而對於佩爾，他從佩爾身上曾看到過許多壞壞的、狡猾的、古靈精怪的色彩。
但純粹的惡念、損害之意、乃至殺意，他一次都沒有看到過。
所以他才敢如此信任佩爾，
完全相信對方。
他實在不太明白，佩爾為什麼會突然發難，陰了自己一手。
她到底想做什麼？
“我跟你說過呀，我……要做主人。要做你的主人。”佩爾很坦然地告訴他。
“你……想一直像這樣操縱著我？”楊天道，“那樣我會很無聊的。”
“放心，這個陣法持續不了很久，我也沒想過把你變成一個沒有回應的玩偶，那樣太無聊、太惡趣味了！”佩爾解釋道，“我只是要這個陣法來控制你，跟我簽訂一個契約。等簽完，我就放開你。你不會受到任何傷害，你還是你，只不過，以後我就是你的主子，你就是我的玩具，哼哼哼哼！”佩爾說到最後，聲音有些開心，似乎很得意。
簽訂契約？
楊天突然想到了自己之前在圖書館裡看到過的一本書的內容。
這個世界是有契約力量的存在的。
像神明起誓，本質上就可以看做是一種契約，是信封神明的個體，向神明做出的單方面契約。
一旦違背，就會受到神明留下的規則力量的制裁。
而除了這種起誓方式之外，人與人之間，也可以透過一些特殊的方式，建立神明規則框架下的一對一契約。
佩爾此刻的這幾句話，就讓楊天想到了一種流傳已久、也臭名昭著的契約——主從契約。
一旦這種契約籤立，僕從一方將永遠成為主人一方的侍從，主人透過契約力量釋出任何命令，僕從都必須執行，無法反抗，否則就會受到契約的制裁乃至操控。這種約束力是極其強大的，絕對不是向神明起誓那樣只會削弱力量天賦那麼簡單。
那本書上記載，以前曾有許多變態的貴族，會抓來一些美貌的少女當做奴隸，然後逼迫他們簽下主從條約，從此永久地奴役、凌虐她們。
當然，後來因為這種做法太過不人道，被國家定下法律明令禁止了。這樣做的貴族也被殺死了不少。
從那之後，主從契約在整個國家都是被禁止的狀態。誰敢籤這種條約，一旦被發現，那是要被抓起來治罪的。所以至少明面上，這種東西已經銷聲匿跡了。至少圖書館一樓都找不到任何一本記載契約方法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