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這年頭，只能不能要臉
聽到金媛媛依然在猶豫，趙卓然又強調了一遍，“你自己算算借高利貸的利息，你覺得你還得起麼？”
“這事情吧，我再想想.”
掛了電話，金媛媛很是頭疼，她覺得趙卓然說得很對，實話實說，總比硬撐要強太多了。
若是讓硃紅英說這個事情，估計她拉不下這張臉，但她不一樣。
長長地嘆息過後，她又開始琢磨要怎麼說這個事情了。
最後，竟然想到了之前公關公司給她的那份裁員信，至少人家言辭懇切。
不過，為了顯示自己的真誠，金媛媛決定將所有員工聚集在一起開個會，正式說一下這個事情。
她和三姨、李蓮晴以及曹曉宇坐在財務室裡，認真討論起來。
“咱們的員工年齡層次多樣化，又是這樣的勞動方式，我就不給大家發郵件了.”
說這話的時候，金媛媛悄悄翻了個白眼，她的確很是嫌棄金丫丫制襪廠的土氣。
她之前的工作全部都是英文郵件往來，隨便開個會都是在高檔寫字樓裡的多功能會議室飆英文的狀態，哪裡像現在這個樣子，隨便找幾把椅子，圍坐在一起就算開會了。
“媛媛，我們不發郵件.”
曹曉宇咧嘴笑了起來，“我們也沒有工資條，只是簡訊提醒.”
“行吧，這是後話.”
金媛媛努力讓自己說話的音調溫和一些，“我想過了，我們儘快告訴大家暫緩半個月發工資.”
“那怎麼成？金丫丫自成立以來，從來沒有過這樣的事情。
媛媛，這是你媽媽辛辛苦苦做起來的企業，你可不能瞎搞啊，砸了招牌，咱們就都完了.”
三姨這一嗓子，真是太嚇人了，就連李蓮晴都往後躲了躲。
“三姨，別激動.”
曹曉宇扯住了她的衣角，“你聽媛媛說完.”
“哦，我說完了.”
金媛媛乾巴巴地說道。
“媛媛，這樣說可不成，三姨這邊都不會過的.”
李蓮晴和硃紅英是好姐妹，自然是明白目前的狀況，她也伸手按住了三姨，“這事情我也想過了，媛媛的這個想法是可行的。
兩週後我們會有一筆大的回款，發工資應該是沒問題的.”
“推遲半個月，他們能同意麼？回頭直接撂挑子呢？不幹活了，不來了，直接走人了呢？”三姨說話特別直接，像機關槍一樣突突突的，金媛媛又覺得頭疼起來。
“三姨，只能試試了.”
金媛媛還是調整了自己的情緒，依然十分溫和地說道，“所以，我才想把大家召集在一起，把事情當面說清楚。
別回頭發工資那天沒有錢，不是更難看麼.”
“這真是臉面都不要了.”
三姨看著她，“我們金丫丫一直要臉面的……你媽媽更是個愛惜聲譽的人……”
“可是呀，這年頭，不能要臉。
咱要是要臉了，就要去賣車賣房子借高利貸，那個利滾利，我簡單算了一下，那可比臉面虧太多了.”
“你確定他們不會鬧起來麼？林志強那種人肯定是挑唆了許久，人心都亂了.”
“可是，您有沒有想過，林志強只帶走了二十幾人，還有一百八十人沒走，這是為什麼？他們還是信任金丫丫的，覺得留下來更踏實.”
金媛媛把趙卓然的那一套說辭搬了出來，那麼，能不能和他們談一談，現在金丫丫遇到了資金週轉不靈的狀況，暫緩發放工資半個月，或者現在能發一半，半個月後再發一半……總之，共同度過難關，他們會不會答應呢？”
三姨看著她，沉默了半晌終於點了頭，“你試試吧。
或者，只是通知組長以上級別的人來開會，或許更好一些吧？”
“全體吧，我也可大家正式見見面.”
金媛媛苦笑道，“畢竟，我為了三千萬，也要和他們混一年的.”
事不宜遲，金媛媛也是個急脾氣，立刻就通知了全體員工，就在車間裡開會。
早中晚班的人得到訊息全都來了，看起來烏壓壓一片，也挺有氣勢的。
雖然金媛媛也是見過大場面，指揮過大場面，但說這樣的事情也是第一次。
她整了整自己身上這件玫紅色的薄羽絨服，儘量保持了微笑，實則也是掩蓋自己的緊張情緒。
“大家好，我是金媛媛.”
開場白，穩住場面。
有不少人已經見過了金媛媛，所以都沒說話。
不過，這群人早已經在下面竊竊私語過了。
“今天這個臨時的會，一是我要正式做個自我介紹，今後一段時間內將由我來帶領大家一段時間，所以，有什麼事情可以直接來找我.”
停頓，看向大家。
眾人沒有什麼反應。
“第二呢，我也很抱歉要說這件事情.”
金媛媛也不想有過多的鋪墊了，“最近金丫丫的確遇到很多事情，也不用我多說了，大家也都知道。
這幾日，因為要償還織襪機的貸款，還要交燈火水電費，公司的賬務一時間週轉不開，所以要辛苦大家，晚半個月拿工資了.”
“怎麼這樣？”
“我還要交房租呢！”
“我要還信用卡啊！”
終於，他們出聲了。
金媛媛很是平靜地看著大家，這個時候她可不能慌張，不能表現出不確定，也不能看向三姨和李蓮晴她們，因為現在她可是代表了自己的母親，金丫丫的董事長硃紅英。
等了片刻之後，她才開口：“我知道大家會有各樣的困難，如果真的有急需的事情，請私下裡來找我，我這幾日就在這裡.”
工人中又出現了嗡嗡嗡的聲音，不過沒有人跳出來說話。
“今天我第一次以金丫丫代理董事長的身份出現，儘管不是很好看，但願意表達我的萬分誠意。
因為大家依然選擇了金丫丫，肯留下來，就是信任金丫丫。
那麼，現在賬面上的困難只是一時的，我們兩週後一定能夠為大家全額髮放工資，我保證.”
“你保證管什麼用？到時候說不準你又會說賬面沒錢，讓我們再等等了.”
“我知道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沒有用，但我希望你們真的能夠相信我一次，就這一次.”
這個時候，只能挺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