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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字嗎?”

“認識一些。”

“沒事兒多看看書,自己學習學習,以後想要混的好,怎麼也要有點文化的。”

“言哥,真要混的好,讓有文化的人給我做事不就好了?”

“我喜歡你的這個說法,腦筋轉的快,不錯。但是有文化的更會騙人,更會弄虛作假,要想不被文化人騙,那就只有讓自己變的有文化,多學總沒錯的。”

“放心吧,言哥,我以後肯定多看書。”

慈雲山警署附近的路邊早餐攤子,說了兩句豬油仔,王言翻兜掏出一沓錢、一張紙,拍在桌子上:“吶,這裡是四千八百塊,要買的東西都在這張紙上寫著。買東西的時候,記得要票據,沒有的也要讓他們手寫一份按上手印。等買好了東西,再找個開闊的地方當工作間,找三個信得過的人來做工,一天三塊。還有,去給我找個專業的律師過來。有問題嗎?”

“綠茶,菊花,金銀花……”豬油仔唸叨著紙上的字,抬頭看著對面喝白粥的王言:“言哥,是要做涼茶往外賣?”

“差不多。”

見他點頭肯定,豬油仔說道:“言哥,不是我說啊,港九家家戶戶都會做涼茶,街上也有許多鋪子賣的可都是祖傳的方子,你這個……”

“我這個也是祖傳的,等做出來你就知道了。”

“這個活也不累,每天三塊是不是太高了一些?”

看著他閃爍的眼睛,王言搖頭一笑:“放心,你五塊一天,每個月一百五,比我這個便衣工資都高了。”

“你們哪裡是靠工資活的,怎麼有的比。”

王言一巴掌呼過去:“媽的,看我好說話,混熟了是吧?”

豬油仔嘿嘿尬笑,給了自己兩個小嘴巴:“沒有,哪能呢言哥,就是一時嘴快,一時嘴快。”

“去做事。”

看著跑遠的邋遢身影,王言低頭繼續吃飯。

他沒吹牛比,那涼茶房子說是祖傳的一點毛病沒有,是他王皇帝的時候,集合了一幫中醫大拿以及御廚一起研製開發出來的。雖說那些中醫的主要精力都是在強身丸上,但是業餘時間搞個高階涼茶方子還是沒問題的。不獨是一張方子,而是功效不同、口味各異的一系列。

港島人愛喝涼茶,他這皇家御用的比街面上那些吹噓出來的什麼百年家傳的,可要牛太多,真要算的話,他這是三百年的,不過是以前不想做罷了。畢竟他有強身丸那個搶錢的,沒必要弄這個。而且他也不是隻知道這一些,其他的亂七八遭他腦子裡一堆,許多都模糊了。就現在這個涼茶方子,還是他想了許久,自己又琢磨了兩天補完的。

功效以及口感,是比市面上的涼茶強許多的,罐裝涼茶也可以做,就是為了保質期犧牲了一些口感,但是冰鎮的也是非常不錯的。現在這時候,沒有市場飽和,沒有各種的營銷大戰,正經是個賺錢買賣,起個家,做個涼茶王,完全沒問題。

從始至終沒有說話的雷洛忍不住的問:“言哥,你要做生意啊。”

“那不明擺著的?明知故問。”

“言哥,我說實話你別打我。”雷洛撇嘴道:“豬油仔說的不錯,你那麼能撈,沒必要做生意啊。”

王言啪的一巴掌,呼到了他的後腦勺上,看著他那委屈的眼神,搖頭一笑:“不打你不行,阿洛,這才幾天呀?就忘了我怎麼跟你說的?我們是要做事,才要撈錢,那錢花的能安心嗎?”

眼見著雷洛直勾勾的看著自己的手錶,王言嘆了口氣,好像確實沒有說服力……又是一巴掌呼過去。

雷洛呲牙咧嘴的捂著後腦勺:“為什麼又打我?”

“你該打。”王言道:“眼光放長遠一點,黑錢終究是黑錢,見不得光。我做生意,那是正行搵錢,不光乾淨,還比黑錢多的多,花的也踏實。下次再跟我陰腔怪調的,別怪我下手重。以後我怎麼說,你就怎麼做,明白嗎?”

“明白。”

無視了他幽怨的眼神,王言解開腕上的手錶,啪嗒一下扔到桌子上:“喏,送你了,拿去戴。”打一棒子,給個棗,既教訓教訓雷洛讓他長長記性,又讓他覺著關心,不落埋怨,挺好。

“我不要,太貴重了,還是你留著吧。”

“口水都要流出來了,就別假正經了,給你你就拿著吧,我那還有呢。”王言搖頭道:“沒事兒多想想我跟你說的話,好好領悟領悟。別總是問一些沒腦子的話,我讓豬油仔多學習,你也別光聽,回頭多看看書。”

雷洛美滋滋的戴著手錶,嗯嗯啊啊連連點頭,一看就是啥也沒聽進去……

吃過了早飯,王言跟著雷洛一起晃悠著去到了警署中,又是一天的工作開始。

上到二樓,聽著陳統辦公室中傳出來的怒罵,對著一群各自做事的便衣打了招呼,王言沒有理會里面的爭吵,做到自己的桌子上翻看著檔案。

雖說主業是撈錢,副業是破案,但是該破還是得破。

現在的慈雲山,因為警察都做事的原因,就是鄰居吵架過來找警察都好使。雖然一幫子軍裝警總是不耐煩,難免態度有些惡劣,但肯定是辦事。而慈雲山的人也適應,就陪個笑臉唄,有警察仲裁,肯定好過自己糾纏。誰不服從警察的安排,那就去找言哥,看看有多慘。所以治安良好,所以消弭了很多可能放大的矛盾,所以大案、要案很少發生。

而以往的大案什麼的,除了少數的一些市民糾紛引起的仇殺之外,多數都是流氓造下的。現在王言把轄區內的流氓踢了一個遍,也沒有敢找不痛快的,慈雲山一下子就安全了。

所以他也就只能翻翻檔案,找找積壓的案子來做。

說實話,他還真沒幹過這種活,不過問題不大。畢竟道理都是相通的,他是一個縝密的行動高手,那麼反向思考,破案也可以。

他此刻做的,就是分類。將一看就是黑社會殺的選出來,拿不準的放一邊,正常兇殺案單放一摞。

時間緩緩過去,臨近中午,他面前的卷宗已經堆了老高,這可都是港島重光之後的。倒也不能說陳統以及這些便衣沒有能力,畢竟警力就在那,還要撈錢,哪裡有那麼多的精力麼。平時他們也會查查案的,不過是原本治安不好,正查著這個呢,那邊就來事了,分身乏術,挺難的。所以造成的結果就是,哪個都沒幹好,破案率拉胯。

辦公室的門被推開,響尾蛇罵罵咧咧的走了出來。

王言聞聲抬頭,出聲道:“等等,你們先回去坐著,我有事跟你們說。”

“言哥啊,還沒恭喜你升職呢,這樣,今天晚上我做東,為言哥賀一賀怎麼樣?”響尾蛇看到王言,瞬間滿臉堆笑。不笑不行,這小子是真狠。陳統不過是拿探長的位子壓他們低頭,但是這言哥不一樣,要是他不做警察轉行混黑,他們都是弟弟,不服不行。

“吃飯的事不急,你們先進去等著,我有事跟你們說。”

“好說好說。”陸續出來的六個人,問了‘言哥’好之後,轉頭又回了辦公室。

最後出來的陳統不明所以:“怎麼了阿言?”

“這些不是他們做的,也跟他們有關係。”王言拍了拍從黑社會案件中挑出來的一摞卷宗:“過去的事就不追究了,但是怎麼說他們得弄個人去頂罪,給人家家屬一些賠償什麼的。咱們這邊的積壓案件也能清一清,破案率提高一下,豈不是挺好?”

陳統有些猶豫:“現在這個時間是不是不太好……”

“阿叔,你要拿出年輕時的氣魄來。現在不是正因為分配不均互相爭吵呢嗎,這回正好,誰不配合,咱們就把誰給辦了,剩下的大家發財,也省了許多麻煩。”

被說沒種,陳統也不急,搖頭一笑:“我確實年紀大了,比不得你們年輕人有衝勁。行了,你去跟他們說吧,我到樓下吹吹風,等你一起吃午飯。”說完,他拍了拍王言的肩膀,轉身下樓。

叫了兩個人,抱著一摞子卷宗檔案,王言走進了煙霧繚繞的辦公室中。讓另外兩個便衣將那些卷宗一人給發了幾本,王言走到一邊開了窗子放煙,索性靠在了窗邊,看著六個吊兒郎當的流氓頭子:“都看看吧,這是自港島重光以來,到現在四年多時間累積的卷宗。

你們呢,也都是這幾年才上位的。都是明白人,也都是陳年舊事,我不追究你們的過往,但是現在這些案子,你們要給我一個交代。兩點要求,一、找人把罪給我頂了,二、被你們弄死、弄殘的,要給人家送去一些賠償。有沒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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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大光頭,臉帶橫肉的男人違和的擺出一副苦瓜臉:“不是吧,言哥,這不是我們做的啊。”

“是啊,言哥,這都多久了?人家也沒有追究,我看就這麼算了吧……”

……

“我問你們有沒有問題,不是讓你們跟我討價還價講人情的,懂麼?好,既然你們一口一個言哥的叫著,我給你們點兒面子。不是正商討著勢力重新劃分嗎?也怪我,剛才是我太咄咄逼人了,那我我現在換個說法……”王言看了一圈,淡淡的開口:“誰不配合,那就辦誰,明白了嗎?”

六個臉上帶著笑容的流氓頭子尬住笑臉,媽的,就煩說話大喘氣的,給人希望,轉頭就打嘴巴,真他媽氣人。

響尾蛇看了看其他五人,弱弱的開口:“那個言哥,我……”

“我問你們明白嗎?你們只要回答我,明白,還是不明白。說說一句,我就當是不明白。所以響尾蛇,你不明白?”

看著王言笑吟吟的臉,響尾蛇連連搖頭:“明白明白,我怎麼會不明白呢。這樣,我率先表態,絕對配合言哥,要人給人,要錢出錢,保證沒問題,請言哥放心。”

王言給了個算你識相的眼神,隨即轉頭,銳利的眼神掃過其他五人。

他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其他人哪裡還敢說個不,自然連連點頭,認了。雖然那些事確實是他們做下的,人確實是他們搞的,但是他們感覺也非常委屈。

畢竟現在本來就是爭地盤的時候,就要給陳統塞錢,還不能少塞,就在這樣一個節骨眼上,好幾年沒動靜的案子翻出來讓他們負責,這他媽的……關鍵之前的時候,他們平這些事就花過錢,現在不光要花錢,還他媽要搭人,難受。

“沒有問題就好,那你們回去把人和錢都準備好,最關鍵的,對於那些受害者的家屬都給我客客氣氣的,賠償一定要到位。三天一個案子,到時候會有人上門找你們,聽明白了?”

“聽明白了。”

“言哥放心,保證沒問題。”

“是啊,言哥,我們一定安排妥當。”

……

聽了一會兒流氓頭子們絞盡腦汁的吹捧,王言擺了擺手:“好了,就這樣,該幹啥幹啥去。”

一幫人如蒙大赦,二話不說起身就走,拍馬屁真他媽累呀。而且他們得趕緊的回去劃拉劃拉錢,畢竟給陳統塞是一方面,找人頂罪也得給錢,賠償也是錢。

為什麼出來混?因為威風賺錢快。結果他媽的,現在不光不威風,還要搭不少錢,真是沒地說理去,心裡的憋屈只有他們六個互相懂。突然的,他們有些懷念從前,有些羨慕外面的同行,那自由……

“他們答應了?”看到王言出來,陳統笑呵呵的問。

“哪敢不答應?我是直接說的,誰不應就辦誰,他們也就是欺負欺負普通人。別說我是兵,就算不是,也收拾的他們沒脾氣。”

“嗯,這話不錯。真說起來,他們怕你還要勝過怕我啊。”陳統笑道:“你知道他們怎麼說你?”

“說我是混黑的好材料麼。”

“豈止啊。他們慶幸你做了警察,還能守一些警隊的規矩。如果你真的混黑,都沒有他們生存的地方。”

“說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豈可鬱郁久居人下。”王言哈哈一笑:“我就是不喜歡頭上有人管著我,要做就做最大的那一個。”

“那你在警隊混是沒希望了,就是坐上了一哥,你的頭上也還有港府,還有瑛女王,總有人管著你。只要你在社會上混,想要自己做主,想有真自由,不可能的。總有人比你威,總有人能收拾你。”

“我當然知道,但往那個方向努力總是沒錯的。”王言擺手道:“現在說那些太早,我一個小小便衣,都說到警隊一哥的頭上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喝酒沒吃菜呢。咱們就此打住,等什麼時候我到探長了,再和阿叔你聊一聊什麼是自由的問題。”

“好啊,什麼時候當上探長了咱們再說。”陳統點了點頭:“怎麼翻上卷宗了?想破幾個案子?”

“太閒了,軍裝那邊基礎都打好了,現在安生的很。咱們這邊雖然之後要辦了那些小場子,但是我都拎出來打過一遍的人,沒什麼意思。這不是正好就翻翻嗎,找點事做。而且那些案子我看了,也有不少是他們做的,還能再給安上幾個其他亂七八糟的,也好解決解決咱們積壓的案件,一舉多得。等到咱們辦完了這一次的事,那阿叔在探長裡也能露一露臉了,如果你舍的花錢,換一個油水足的地方應該不是問題。”

現在林明遠還沒上位探長呢,不過看他那意思,路子是已經擺平了,就等著上位呢,沒心思工作,也不用他管。所以現在名義上,是林明遠領導軍裝警,但他王某人說話那是非常好使的,基本上是他領導呢,林明遠是隻要錢到位,愛咋咋地。

而他說的,把一些罪名安排到那些流氓身上,當然不是那些嚴重的。撐死就是一些傷殘,偷盜什麼的,若是命案那是不能夠的。畢竟那些苦主還在呢,盼著他們警察破案給交代呢,這要是做了,真的生兒子沒屁眼。

陳統搖頭一笑:“還是看看再說吧,我也不知道該怎麼打算呢。”

王言沒有說話,跟在他的身邊,一起去到了警署對面的飯店吃午飯。當然用不著他出錢來溜鬚拍馬,他也不需要。而且最關鍵的,他現在每個月只有三十二塊的飯錢,能省點兒是點兒。

吃過了午飯,回到警署中,王言繼續坐在那裡翻閱卷宗。還是在分類,哪些是給流氓安排上的,哪些是留著要研究研究給解決了的。

翻著翻著,他的目光停在了一個卷宗上,皺眉看著上面的記錄。

是一個命案,去年五月份發生的。死者是男人,屍體是在後邊的山溝子裡被人發現,這才報案的。蹊蹺的是,他是有老婆的,結果失蹤了十天之久,被發現的時候屍體都爛到生蛆,也沒有報案尋人。記錄的是,這死者是個爛仔,吃喝嫖賭抽、坑蒙拐騙偷的全精選手,他老婆的說辭是以前最長消失過一個月時間,所以也就沒有報案,沒想到是死了。以前也確實報過案,有過尋人的記錄。最後被定的謀殺,懷疑物件就是某不知名的流氓,殺人棄屍。

畢竟他是一個全能選手嘛,經過走訪瞭解,以前有過被人追債的記錄,因盜竊、搶劫蹲監獄的記錄。如此履歷,怎麼也不是個好人,被流氓弄死也不奇怪。

看著沒什麼毛病,能說的通。但他王某人本就是資深流氓,禍及全家的道理他是非常清楚的。如果是跟流氓產生了什麼糾紛,那麼死者的老婆斷無安寧,現在卻什麼動靜都沒有,說不過去。

如此情況,那麼就有理由懷疑,死者的老婆知道什麼,或者說其老婆參與了。當然,即使沒有禍及全家的什麼的狗屁道理,這個死者也有打老婆的情況,懷疑懷疑死者的老婆以及親朋好友什麼的也是正常。

正在他看著後邊記錄的詳細資訊的時候,一個軍裝警上來敲了敲門:“言哥?”

聽見招呼,埋在卷宗裡王言抬頭看著門口來人,笑呵呵的點了點頭:“怎麼了?”

“外面有個叫豬油仔的找你,說是你的馬仔。”

搞的跟他是流氓一樣,還馬仔……王言搖頭一笑:“好,我知道了,你讓他等一會兒。”

“好,言哥。”

見那軍裝警離開,王言轉頭招呼過一個便衣:“良哥,一會兒你去這家瞭解瞭解情況。看看他老婆有沒有再嫁,有沒有駢頭,有沒有孩子,或者有沒有懷孕,反正就是詳細的瞭解瞭解。”

“好,我這就去。”良哥沒有二話,接過卷宗叫上一個搭檔就出發。人家稱呼他哥是給面子,就是叫他阿良,他也得應,讓他做事,他就要做事。

看了看牆上的時間,三點半,正經的下班時間……深了個懶腰,跟午睡剛醒的陳統打過招呼,王言晃晃悠悠的下樓。

看到王言出來,警署外面的豬油仔咧嘴擺手:“言哥。”

“交代你的事都做好了?”

“都做好了,工作的地方就在……,離這裡不遠,找的人也都是我的朋友,絕對信得過。律師就在那裡等著呢,咱們直接過去就好了。”

“做的不錯,帶路吧。”王言點了點頭,跟著豬油仔一起離開……

豬油仔做事確實挺穩妥,地方是在靠著山腳的一個房子裡。條件肯定是不好,破破爛爛是一定的。主要空間開闊,通風良好,非常的不錯。

至於他找來的那幾個幹活的,打扮的跟他沒差太多,都是邋里邋遢,只當是魚找魚蝦找蝦的臭味相投。雖然現在大家的條件都不怎麼樣,沒什麼好條件去裝扮自己,但乾淨與否是可以自己決定的,他們如此不修邊幅,是他們自己選的。

當然凡事兩面看,另一種解讀是,他們生活在港九最底層,毫無希望的生活讓他們沒有閒心去注重自己的儀表,可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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