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士兵這才看清楚是朱柏:“殿下,還沒到開宮門的時候呢。”

朱柏指了指金牌:“本王當然知道沒到時間,要是到時間了,本王還用得著掏這個?本王有秘密任務,你要敢驚醒別人,本王這就殺了你!開門!”

那士兵小聲說:“富貴公公沒跟著殿下嗎?”

朱柏擺出不耐煩的樣子,說:“都說了是秘密任務了,自然不能帶他。”

老朱說,沒有他的命令,不管是誰在宮門關閉時間裡開啟宮門,死!

可現在朱柏手裡拿著的是“如朕親臨”牌子。也就是說,等於是老朱自己來了一樣。

好比在拿自己的矛戳自己的盾。

那士兵徹底錯亂了,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對朱柏直作揖:“求殿下放過小人。”

朱柏說:“放心,宮門開的時候,本王就回來了。這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那士兵說:“萬一您沒回來呢?”

朱柏說:“沒有萬一。本王要真的沒趕回來你就說,是本王用金牌逼著你交出鑰匙開了門。你是想現在被我殺死,還是配合我,你自己選。”

那士兵猶豫許久,只能開了門,小聲叮囑朱柏:“殿下一定要按時回來。”

朱柏擺了擺手,騎著車一溜煙到了皇城門,如法炮製,又逼著那小兵開門,然後在黑夜裡往中城走。

今夜剛好是十五,月圓如盤。

寂靜的街道都沉浸在如水的月光裡。

這會兒比子時還寂靜,因為就連賊都睡了,兵馬司也巡完了最後一輪,等著宵禁結束。

朱柏一個人沿著街道走走停停,走幾步就停下來豎起耳朵聽聽。

若是真有交易,就算是再小心也會有討價還價的聲音。

沒有……

走遍了應天城,那邊打更的人已經出來打著鑼了:“五更天,開夜禁,早睡早起。”

朱柏不敢再耽擱,騎著車回了宮。

守兩個門的兵這會見朱柏回來了,都把一顆懸著的心放下,一連作揖:“哎呀,殿下,你可回來了。”

朱柏一人給了一小塊碎銀:“不好意思,叫你們擔驚受怕了。”

悄悄回到寢宮,剛躺好,富貴他們就起來了,然後院子裡就開始熱鬧了。

朱柏昨晚上就交代過,早上他晚點起,叫富貴他們不要吵他。

所以富貴他們在外面幹什麼都是輕手輕腳。

朱柏打了個哈欠,迷迷糊糊想:不可能沒有大宗貨物交易地點,難道是我去的不夠早?

嗯,明天早上我三更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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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幾日,朱柏都夜裡出去,巡一圈,然後回來。

每一夜都比前一夜早兩刻出去。

依舊什麼都沒發現。

今夜他二更天就出去了,回來的時候那兩個看門的小兵只對他作揖:“殿下,明日起,就不是我們守夜了。您別來了,不然到時候換了人,肯定露餡。您饒了小的吧。”

朱柏自己也抿嘴:這樣不行……

再早的話,富貴他們還沒睡下,他就要出去,肯定要暴露。

可是都費了這麼多力氣都不找到交易地點,實在是不甘心。

到底怎麼回事呢?

朱柏想不明白,做夢都在想這個問題。

迷迷糊糊間聽到外面好像是朱棣在說話。

“湘王呢?”

“回燕王殿下,湘王殿下還在睡呢。”

“嘶,這幾日怎麼這麼老實?”

朱柏坐起來說:“我起來了。”

富貴他們忙進來伺候朱柏洗漱。

朱棣也進來,問朱柏:“十二弟可有什麼不舒服。”

聽了寢宮的人報告說朱柏一連幾日都是吃過晚飯就睡下了,睡到寅時都沒起來。

以朱柏那猴一般的性子,好不容易得了幾日假,不是應該使勁兒作,把湖裡的魚樹上的鳥兒都禍害個遍嗎?

朱柏笑了笑:“四哥放心,我好得很,就是想睡會懶覺。”

朱棣說:“今日我不巡城,打算去尚儀局看戲班子把大婚那日的戲演一遍。想著你可能無聊,所以叫你一起去。”

朱柏一聽有戲看,手下動作立刻快了,三口兩口吃完早飯,就對朱棣一連聲說:“走走走。”

朱棣哭笑不得:“也不用這麼著急,反正我不去,她們也不會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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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柏抱著滿腔熱情來,原以為會看到一舞臺美女穿著清涼跳舞。

結果那些女子都只是比尋常人模樣周正秀氣一些,沒什麼看頭。

演的戲也都是些忠孝友悌父慈子孝這樣的本子,跟老朱指定的那些儒家子集一樣無聊。

他越看越覺得煩躁,悄悄起來,溜到隔壁去玩。

隔壁竟然是鐘鼓司在練樂曲。只不過他們弄的都是些簫,古琴,琵琶,笛子之類的,比較清冷,所以完全被那邊戲班子鑼鼓嗩吶吹吹打打的聲音蓋住了。

朱柏腦子裡忽然閃過一個念頭:有沒有一種可能?那些交易並沒有在半夜進行,只是在某個特別吵鬧地方的隔壁院子裡。

只是聲音完全被蓋住了,除非進到院子裡不然發現不了。

所以他可能路過很多次,都不知道。

朱棣見朱柏去隔壁老半天都沒回來,跟著過來,然後就看見朱柏站在那裡發呆。

朱棣問:“怎麼了?”

朱柏眨了眨眼,問朱棣:“四哥,你說,城裡有沒有什麼地方特別吵呢。”

朱棣擰眉想了想,說:“鐵匠鋪?”

朱柏搖頭:“不不不。要一段時間持續很大聲,或者一整天都很吵的地方。”

朱棣說:“飯館?茶樓?”

未必要帶著貨物,在飯館的後院交易完從飯館出來,也沒有人懷疑。

朱柏點頭:“對對對,什麼時候飯館人最多。”

朱棣:“午時。”

朱柏:“應天城裡最大的飯店在哪裡?”

“這個我也不知道,我也好少去外面吃飯。”朱棣皺眉,“不過問三哥肯定知道。三哥最常出去吃飯。”

朱棡的正妃是永平侯謝成的長女。

謝成也是開國名將,受封賞無數,自然不會虧待自己女兒,時不時就會送些銀兩,物品入宮。

朱棡自然有這個閒錢出來瀟灑。

老朱真是精明得很,兒媳婦都是這些功臣的女兒,賞來賞去,左手給右手,最後還是自己鍋裡的肉。

朱柏衝朱棣一擺手:“四哥,我要去找三哥玩了,先不陪你了。”

然後也不管朱棣怎麼說,他就一路小跑走了。

朱棣無奈搖頭:“虧父皇還擔心你悶出毛病來,叫我帶你來聽戲,結果你活蹦亂跳的。”

老朱的原話是:朱柏若是靜悄悄,不是病了就作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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