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在朝堂上,不管言官彈劾誰,武官都裝聾作啞。

此刻這三個原本應該是堅定支援朱標卻在異口同聲為朱柏說話,讓朱標很不高興。

老朱看了一眼默不出聲的朱標,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讓朱柏籌糧食的是朱標。現在文官攻擊朱標,他竟然能袖手旁觀。

這孩子現在越來越沒有帝王風範了。

這事咱還不好出聲,不然顯得好像咱偏袒朱柏。

朱標察覺到了老朱的目光,心裡一驚,忙站出來說:“兒臣覺得十二弟為我大明江山籌集軍糧,若再吹毛求疵,恐怕會傷了天下武官的心。”

老朱見朱標出來說話了,點了點頭:“嗯,標兒所說極是。當初就是戶部籌糧不力,非要叫老十二出來籌集糧食。他說不答應,你們說他不理國事,白拿朝廷的俸祿。他答應了籌糧,你們又要說他醉心武力。真是裡外不是人,橫豎讓你們都不滿意。”

他有意無意地提到把幾位言官私下裡詬病不滿王爺們年俸太高的話,當是敲打他們。

幾位言官都得心驚膽戰,再不敢說話,個個在心裡罵劉伯溫:你個劉神棍出的什麼餿主意?我們現在才真是裡外不是人。

朱柏從瓜州回來,就再不停頓,快馬加鞭去趕張武。

張武這會兒都快走到合肥了,急得要命。

都到這裡了,肯定瞞不下去了。要是老朱知道了,非得給他定個欺君之罪滿門抄斬。

他每天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站在驛站門口往西張望,看有沒有朱柏的影子。

在六安驛站歇了六天,實在磨蹭不下去,決定明天去合肥。

結果天快黑的時候,聽到外面一陣喧鬧。

張武忙跑了出去。

朱柏跳下馬,笑嘻嘻地說:“辛苦張大人。”

張武松了一口氣:“殿下,你可回來了。”

朱柏說:“唉,可惜,從明日起,我就要躺著了。再不能這麼自由自在騎馬。”

次日,湘王一行從六安驛站出發,下午便回到了應天。

朱標親自到城門迎接。

朱柏躺在馬車裡,臉色蒼白,嘴唇發紫,雙眼凹陷,完全沒有了往日的神采飛揚。

看著倒有幾分像吳禎回應天那日奄奄一息的樣子。

朱標原本還覺得是朱柏的詭計,可是如今見他這樣才徹底信了。

“老十二,辛苦你了。”他哽咽著說。

朱柏掙扎著要起來向朱標行禮:“皇兄。”

朱標忙按著他:“別起來,你好好歇著。”

老朱心疼的不行,派來了太醫給朱柏診治。

太醫回去說:“毒已入骨三分,傷到了五臟六腑。以後都不能動氣和勞心勞力,只能好好養著。”

老朱一聽,如五雷轟頂,又換了個太醫去。

結果太醫回來說法大同小異。

朱標心裡滋味陳雜:很好,以後不用再防著朱柏了。

可是,也很不好。如果朱柏沒有異心,我能用的人,能為我打仗的人,也少了一個。

湘王府上,來探望的人如走馬燈一樣。

朱柏都是躺在床上,接見,有氣無力應一聲,就把他們送走。

眾人皆感嘆:可惜了,龍姿鳳章,經天緯地之才,這麼年輕就變成了這樣。

朱柏稍微好些,就要人扶著他進宮,向老朱請辭。

老朱一看,忍淚忍到內傷:咱活蹦亂跳,精靈古怪的老十二啊。怎麼成了這副樣子。

“你不要那麼著急。養好了傷再走。咱又不會趕你。”

朱柏努力行禮:“兒臣已經大了,總留在京城不合規矩。”

老朱輕嘆:“你實在是要回去,就去吧。不過路上要小心,慢一點走。”

朱柏又行禮:“知道了。兒臣不孝,讓父皇擔心了。”

老朱再也忍不住,老淚縱橫:“老十二啊。”

跟著來的張玉跪地請求:“求皇上恩准微臣留在湘王身邊保護他。”

這一次朱柏受傷,也著實嚇壞了老朱。

老朱也不管朱標高興不高興了,點頭:“準了。你務必盡心盡力,莫讓湘王再受傷。”

朱柏虛弱地扶著富貴的手,從御書房出來,見朱權在外面等著,對他微微點頭就算是打過招呼了,腳步雖慢,卻不曾停頓。

這個弟弟,他很少打交道,所以沒什麼感情,也沒什麼好聊的。

朱權卻追上了朱柏說:“十二哥,我要超過你。”

朱柏停下腳步,回頭帶著幾分憐憫望著他:“嗯,你加油。”

可憐的孩子,從小就有無數人在他耳邊說要超過朱柏,要超過朱柏。

揹負著這麼多長輩的希冀,對心靈強大的人來說是動力,對絕大多數人來說卻是桎梏和詛咒。

就好像一個揹著巨大的包袱,還要拼命往前跑。

呵呵,別說是超過我,你連我的衣角都夠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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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柏一路坐船回去,路上足足走了半個月才回到長沙。

許多百姓們在兩岸朝朱柏磕頭,有來申冤的,有來謝恩的。

朱柏都只是在窗戶裡露個臉揮揮手就算了,晚上趁著大家都睡了,岸上也沒有人盯著,才敢出來走動一下。

馬車一進王府內院,朱柏就跳下來,伸了伸胳膊:“我去,可把我憋死了。”

張武和張玉他們交換了個眼神。

朱柏裝得太真,連張武張玉他們都有點懷疑他是不是真的病了。

朱柏這一裝病就是好幾年。

朱標一直叫人監視朱柏,得到的訊息都是:湘王每日就在王府裡不出來。

其實王府裡有條地道直通長沙城外。

朱柏時不時喬裝去西北和各個官牙局走一圈,也沒有人告訴朱標。

大家都維持了一種默契:朱標這種,沒法管好官牙局,妨礙大家賺錢。

保住朱柏,就是保住金飯碗。

別的還好。

朱柏倒是遇見了一個老熟人-歐陽倫。

自從朱柏離開了應天,胡惟庸一案風平浪靜了,歐陽倫從商的心思又活絡了起來。

他竟然膽大到跑到西域來販賣茶葉,公然違背老朱的命令,被河州衛指揮使何鎖南普捉住了。

這簡直就是太歲頭上動土,竟然敢在官牙局眼皮子下走私。

可是歐陽倫是老朱的女婿,何鎖南普也不知道怎麼處置他好,只能叫人悄悄給朱柏送信詢問。

朱柏回了幾個字:“扣著他,沒收所有茶葉和貨款,等我訊息。”

這就是送上門的救命符,肯定得留著以後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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