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託託沉默了。

朱柏對七號一招手:“來睡覺。我好累。”

七號歡快的鑽到他懷裡,順便舔了朱柏兩口。

一抱著七號,朱柏又皺眉:“你好臭,今天忘了給你洗澡了。明兒一定要去。”

王託託說:“明兒我們去河裡洗。今天我們去的那裡再往前二里路就是個河灣,水比較緩,河底全是沙子,不紮腳。”

朱柏擺了個大字迷迷糊糊的說:“嗯.....”

王託託:“我在給你弄個床。總是地上也不行。”

朱柏已經睡著了。

王託託次日果然帶著朱柏趕著羊群去了一處小河邊,還帶了皂角。

那粼粼波光的小河清澈見底,河裡魚兒遊弋,岸上野花叢生。

兩個人拖地光溜溜的,直接蹦到水裡。

“噗通”“噗通”像往水裡扔了兩個炸彈,濺起老高的水花,然後相互潑水,嬉鬧。

朱柏給自己好好洗了洗,給七號也好好搓了搓。

小魚兒根本就不怕人,在他腳下穿來穿去的。

他們把自己的衣服搓洗乾淨晾在河邊,然後披頭散髮光溜溜躺在樹下的陰涼處裡看雲。

王託託教朱柏辨認方向。其實說起來也簡單,就是白天看太陽,夜裡看星星和月亮辨方向。這些都沒有,就看山坡上植被的情況,草木茂盛的是南,稀疏的是北。而且因為冬天北風大,所以浮塵都被從北面吹到南面堆積。一般來說,北面坡陡,南邊坡緩。

樹葉稀疏一面為南,濃密一面為北。

螞蟻的洞穴多在大樹的南面,而且洞口朝南。村落一般都是集中在山的南側,而且大門大多數朝南開的。古廟、古塔、祠堂等建築物都是坐北朝南的。

看植物和太陽星星這些,朱柏也知道。

就是一個人站在沒有人的陌生地方會有些慌,可能會忘了。

現在想想,要是靜下心來辨認,也不是什麼難事。

頭髮披著,朱柏熱得不行。

王託託:“你們漢人,真奇怪,男人也留這麼長頭髮,娘兒們兮兮的。洗起來還麻煩。”

朱柏哼了一聲:“你知道什麼,這叫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可輕易損毀。”

王託託一臉不屑,絮絮叨叨:“是,我知道那個意思。可就算是不剪,它就不掉嗎?掉了不就會長出新的嗎?剪了不也一樣嗎。老夫子老古董這麼說也就罷了,連年輕人和孩子也這麼想就很奇怪了。這要是在我們大元,誰這麼叨叨逼,就是要被推出去挨鞭子抽的。”

朱柏忽然坐起來:“誒,對了。”

他早就不耐煩留這麼長的頭髮了。這會兒在蒙古人這裡洗澡也不方便,特別是以後天冷了。

過去是在應天,被無數人盯著,不能太驚世駭俗,到了這裡沒人管了。

況且這些蒙古人的髮型,一個比一個奇葩。

不管他的多奇葩都不算奇葩了。

剪了,剪了!

誒嘿,就這麼定了。

萬一回應天的時候,有人問起,他就說是王保保逼他剪的。

王託託被朱柏臉上詭異的笑,嚇得停了嘮叨,打了個哆嗦,往旁邊縮:“你幹什麼?幹什麼笑成這樣?!”

朱柏說:“多謝你提醒我。你不是隨身帶了小剪刀嗎,借我用用。”

王託託從馬背的包裡拿出剪刀遞給朱柏。

朱柏對著河水三下五除二就剪了個貼著頭皮的清爽的短髮。

他摸了摸自己頭髮:“哇瑟。忽然覺得自己又變帥了。”

忽然又找回了高中上課的時候,偷偷用抽屜裡的小鏡子打量自己,然後被帥到的感覺。

可惜沒有推子,有點坑坑窪窪,不然更帥。

王託託:“嘖嘖嘖,真的,我覺得,你真的太古怪了。就不是一般人。”

兩個人等衣服幹了,穿上。

一天暴曬下來,兩個人回到營地的時候已經像兩隻烏眼雞。

王保保皺眉問王託託:“朱柏呢?你怎麼一個人回來了。”

王託託朝旁邊那個黑乎乎的短髮孩子抬了抬下巴:“這不是嗎?”

王保保盯著朱柏,好一會兒才認出來,嚇得叫了一聲:“你怎麼了?誰把你弄成這樣。”

就連七號洗乾淨了,毛都蓬鬆油亮了好多,完全不像之前那個髒兮兮毛打結的野狗。

朱柏笑嘻嘻地回答:“別激動,別激動,我只是不耐煩洗頭髮,就剪了。”

王保保倒吸了一口冷氣:“我去,你怎麼能剪頭髮呢?到時候朱樉不認識你怎麼辦?”

話說從朱樉那裡要糧食的時候,還是要把朱柏帶去露個臉的。

朱柏:“到時候不就長出來了嗎?”

王保保鬆了一口氣,指著王託託惡狠狠地說:“逆子,你給我把他看好了,別讓他再瞎折騰,折騰到老朱都不認他,我們就白把他擄過來了。”

王託託撓頭:“知道了。其實我也覺得他剪了頭髮還更好看。”

王保保暴怒:“好看個屁,他這樣子誰還認識他是明朝的王爺?!都會以為他是蒙古人。”

朱柏說:“啊,對了,王大人最好定期給我父皇為我報個平安。不然我父皇擔心我,發起狠來,派大軍來掃蕩草原。對大家都不好。”

王保保哼了一聲:“知道了。”

朱柏到底有沒有一點做人質的覺悟啊?!!

怎麼能這麼悠閒自在,適應得這麼好,真是太讓他牙疼了。

朱柏說:“要不,我親自寫封信吧。不然我父皇不會信你。”

朱柏跟王保保要回了自己的文具盒,寫了一封歪七扭八的信。

大意就是:“我很好,別找我。我玩夠了就會回來。”

王保保捏著那個信,眉心皺成大疙瘩:“你的字怎麼寫成這樣?你不是王爺嗎?你不是天天練字嗎?你不是劉伯溫,宋濂的學生嗎?這也太難看了。”

怎麼說呢,每個字好像都認識,但是看起來真費勁。

朱柏很得意:“這就是本王的風格!寫太好了,我父皇不肯相信。宋夫子和劉夫子他們都說我自成一派。”

什麼自成一派,就是糟糕到擰不過來,完全不聽管教吧?!!

人果然都有短板。

他還在想這個小子短板在哪裡。原來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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