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英休整了一月,再次向老朱請求去雲南。

這一次,藍玉也要求再去,把康鐸和傅友德換回來休息一下。

老朱無奈只能允了,卻要他們明年開了春再去。

李景隆出去練了幾年兵。

朱標覺得差不多了,最近把他又調了回來。

李景隆變得又黑又瘦,還沉默寡言。

李文忠卻對李景隆的這個變化很滿意。

人學說話只要一兩年,學會適時閉嘴卻要花三四十年,甚至一輩子。

李景隆短短一年多就能學會,已經很不錯了。

李文忠問李景隆:“這一次你學了什麼?”

李景隆好半天才回了一句:“練兵。”

李文忠皺眉:“排兵佈陣還是奔襲埋伏?”

李景隆又過了好一會兒,才說:“練兵。”

李夫人捉住李文忠的胳膊:“老爺,我怎麼覺得九江不對勁。”

李文忠也覺得有些害怕起來,請了太醫來給李景隆看。

太醫說李景隆腎精虧虛、肝火擾心,神機失用。

說白了,就是長期承受壓力過度,傻了。

李夫人一聽,抱著李景隆,一邊哭一邊罵李文忠:“練兵練兵。把好好的兒子都練傻了。現在你高興了吧。”

李景隆有些惱火,示意太醫到旁邊僻靜之處,問:“嚴重嗎?”

太醫說:“令公子還年輕,只要好好休養,不要再刺激他,定期服用一些舒心降火的藥,應該無礙。最好是能找到令公子是受了什麼刺激。”

李文忠鬆了一口氣,忙叫人帶太醫去開方子,抓藥。

僕人等藥熬好了送過來給李景隆。

李景隆接過就喝,然後被燙到吐了出來,縮成一團,驚叫:“我不是故意的。我喝,我喝。”

然後哆哆嗦嗦端著碗還要繼續喝。

李文忠又氣又急一邊罵僕人粗心,不放涼了再端過來,一邊心驚李景隆怎麼會傻到連試都不試就直接喝。

而且按照李景隆的脾氣,被燙了,不是應該先罵人嗎?

李景隆在山西那裡到底受到了多麼殘忍的虐待?!!

只是當時是他自己要把李景隆送到陌生地方,還不準人透露李景隆的身份,還一個隨從都不許李景隆帶。

如今他就算想找人問都不知道問誰好,關鍵不管問誰都未必能問出實情。

本來送他去練兵,就是為了將來能被朱標重用。

沒想到,適得其反。

朱標要是看到李景隆這個樣子,越發不會用他了。

可是練兵回來於公於私都一定要去拜見一下朱標和老朱的。

李文忠想來想去,只能去找朱柏了。

於私,李景隆要叫朱柏一聲表叔,於公,李景隆也曾在官牙局任職。

再說上一次李景隆因為心理原因尿不出尿也是朱柏一句話給治好了。

李文忠帶著李景隆來官牙局找朱柏。

朱柏聽李文忠講了情況以後,有點莫名其妙:我特麼是機器貓嗎?

有困難都來找我?!

李景隆傻了不是應該找郎中麼?

找我幹什麼,我又不會看病。

他臉皺成一團,望著李景隆:話說,李景隆現在看著是不怎麼靈光的樣子。

從剛才進來到現在,李文忠說了一堆,他一點反應也沒有,連看都沒看我。

已經傻到打招呼都不會了?

李文忠對李景隆說:“跟殿下打招呼。”

李景隆:“打招呼。”

我去。還真是打招呼。

朱柏差點笑出聲,拿出最和藹的語氣問李景隆:“練兵的時候都在幹些什麼?”

李景隆低聲說:“練兵。”

我怎麼感覺這混蛋現在跟人說話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呢?

這不就是應激創傷後遺症嗎?

被人罵多了,為了不受傷害,就選擇性遮蔽所有外來資訊,然後重複對方的話就行了。

朱柏猛然意識到,問李景隆:“有人打你罵你了?”

李景隆忽然縮成一堆:“沒有沒有,沒有人打我。”

李文忠對朱柏說:“殿下,你看,他這樣子也沒法見皇上和太子。”

朱柏微微點頭:“要不這樣,你說他路上傷風了,怕傳染病氣給皇上和太子,等好了再去跟他們請安。”

李文忠皺眉:“這不是欺君嗎?”

朱柏嘆了一口氣,叫人打了一桶涼水過來,對著李景隆一澆。

李景隆打了個冷戰,卻咬牙死憋著不叫出聲。

朱柏說:“吶。這不就成事實了麼?”

李文忠哭笑不得:你又把我兒子澆感冒了,我還得謝謝你。

李景隆回去果然發燒了,說胡話。

李文忠上報給老朱和朱標。

老朱和朱標說讓李景隆養好了病再說。

李文忠從書房出來忍不住感嘆:還別說,朱柏的法子每次都快準狠,滴水不漏。

就是有點喜歡不按常理出牌。

李景隆在家養著日日有人伺候,別說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了。這會病了,連吃過飯喝過水都有人給他擦嘴。

李文忠雖然看不慣李夫人這麼溺愛李景隆,可也不敢再逼他。

成不成器的,總比傻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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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科舉會試共錄取二百三十六人。

南方學子一百八十六,北方學子五十。

殿試三榜錄了八十八個,北方學子就只有八個了。

這還是朱柏提醒吳伯宗不要全部錄取南方學子的結果。

老朱雖然覺得錄取北方的人少了些,可是這是考試,沒辦法。

主要是南方的學子太能考。

江浙兩廣兩湖福建再加個江西,就能把會試給全佔了。

朱棣朱樉他們三兄弟一共送來了三百多個,最後竟然只中了八個,朱棣的戰果最多也是有四個。

這四個還全部被外放了。

道衍提醒朱棣:“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朱棣蹙眉:“本王也知道,可殿試是大哥跟父皇說了算……本王也不好出聲。”

本來老朱和朱標就防著他,他只是暗地裡進行這些事。去抗議,豈不是不打自招,自投羅網?

道衍說:“自然不能讓殿下出面。這一次已成定局,況且咱們送上去的學子也不算多。下一科再說。”

朱棣想來想去,給朱柏寫了一封信:“只有四個。如何是好。”

這種像打啞謎一般的簡訊,只有朱柏和朱棣能看懂。

朱柏回的信卻更短,只有五個字:“舉子哭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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