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母還穿著今天上午外出時穿的衣服,一身旗袍架不住她身上乾癟的二兩肉,做飯的時候都沒有換下來。

“沒事,孩子睡了。”頂著朱明軒皮的雲禾彎腰將孩子放下,朱母見狀忍不住誇讚自己兒子,順便拉踩一下雲禾,“瞅瞅,這孩子還是跟我兒子親,跟著爸爸不哭不鬧的,跟著媽媽倒是鬧騰的厲害,連一口飯都吃不到嘴裡。”

以前這種捧一踩一的事情經常發生,只不過那時候捧的人是朱明軒本人,而現在他變成了雲禾,聽著他媽說這樣的話,心中特別不是滋味。

求助的似的看向雲禾,她只當看不見,將孩子放在床上,又跑到客廳拿出空調遙控器開啟空調。

朱母意識到兒子的動作,笑了笑給自己拉電閘的事情往回找補:“雲禾一直說屋裡冷,這兩天把空調關了倒是沒再說過了,生了孩子的人都畏寒,也容易得空調病,不行就別開了。就是苦了我大孫女,跟著媽媽可憐呦~”

朱明軒心裡不是滋味,他冷是因為身上全是虛汗,溫度調的低,大夏天的誰會覺得冷不開空調正好嗎?這話說了鬼都不信,他媽竟然也好意思說出來。

“媽說的對,等會兒冷了就把空調關了,畢竟大夏天的老開空調確實容易得空調病。”

隨意附和著朱母,讓一旁的朱明軒心頓時一沉,眼眸暗了下來。

兒子向著自己,朱母心中高興,得意的偷偷衝床上的“雲禾”揚眉,像只開屏的老孔雀別提多得意了。

那眼神似乎在說,看吧,我兒子還不是向著我?你就老老實實待著吧!

雲禾只請了半天假,吃完中午飯便回了公司,家裡又只剩朱明軒和他爸媽。

雲禾剛走,朱母拿著遙控器進屋直接將空調關了,眼皮都不抬一下,空調驟停,朱母轉身準備離開。

“媽。”朱明軒叫住了朱母,他覺得自己跟雲禾已經互相表明了身份,他也應該可以跟別人說明身份了,便想將自己是朱明軒的事告訴他媽。

嘗試了幾次,每次張張口都發不出什麼聲音。

空調停了屋內很快熱了起來,朱母隨著上升的溫度越來越不耐煩,下耷的眉毛擰在一起,“你到底想幹什麼?”

“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你就不怕明軒知道你做的這些事嗎?”朱明軒說不出來他才是朱母兒子這樣的話,只能將語氣轉變過來,質問朱母。

不想此話一出,朱母古怪的笑了起來,“雲禾,你是不是沒有搞清形式?這麼多次哪一次小軒站在你這一邊了?我才是他媽,生他養他的人,他的習性他的一切我都瞭如指掌,你才跟他在一起幾年?”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非要將我們兩個攪和散才行嗎?”朱明軒覺得朱母有些不可理喻。

她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他的幸福就不重要嗎?

“你孩子都生了,怎麼離得開我兒子?生了孩子的女人就不值錢了,我兒子現在有房有車有工作,你要執意離婚,我就給我兒子重新娶一個黃花閨女。你這個生了孩子的女人,帶著一個拖油瓶女兒,你這輩子已經毀了。你不如跟著我兒子,至少他是孩子的爸爸,你要是再婚,這丫頭片子我們是不會要的。反正你現在出軌的名頭也背上了,名聲臭了,所有人都知道你亂搞,除了我兒子,誰還願意要你這樣的女人?”

越往後聽,朱明軒就越難受,他媽就為了這個所以故意陷害雲禾?

難道他一個大男人不會跟著雲禾被人指指點點嗎?

“你到底怎麼想的?朱明軒有一個可能出軌的老婆對他有什麼好處?”朱明軒幾乎是低吼出聲。

這事若是傳出去,他還要不要臉了?

最近朱明軒越來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幾乎一點就著,但他怎麼樣完全沒有影響到朱母。

無所謂的開口:“你被人指指點點是因為你是有縫的雞蛋,我兒子是這件事的受害者,他為了孩子,為了之前多年的感情願意接納你,你就應該感恩戴德才對,你現在這種歇斯底里的感覺,可太像一個潑婦了。”

朱母沒有再跟朱明軒談下去,她約了跟老姐們一起打麻將,最近手癢的厲害,每天不打幾把全身都不舒服。

身上的衣裳故意沒換,她就是為了出去跟幾個老姐妹炫耀她新衣服的。

哼著小曲的出了門,她出了小區後七拐八拐的進了一個比較老舊的小區,進了12號樓。

小區老舊只有六層,朱母上了三層,剛到門邊就已經聽到了裡面喧鬧的聲音。

敲了敲門,裡頭很快開了門,見是朱母,其中一個人樂呵呵的開口,“你可來了,怎麼樣?兒媳婦乖了沒有?”

朱母聞言啐了一口,“乖個屁,那小皮子就是賤得慌,今天還威脅我要跟我兒子離婚,她也不瞧瞧一個被我兒子玩爛了的貨誰還要她!”

“哎呀,現在的小姑娘呦,動不動就拿離婚威脅人。但她們剛生了孩子了,正是需要人的時候,你瞧你兒媳婦那個媽,人都推進手術室了才趕到。她還不說巴結著你,這個時候威脅離婚,不是給自己找罪受嗎?”

說話的是一個大約六十歲的大媽,姓馬,頭髮花白,一臉刻薄相,說話喜歡拿手指人,跟朱母說了一通雲禾的壞話,她招呼著人坐下,“快來快來,人夠了,開場。”

麻將桌自動洗牌的空隙,桌面上傳來麻將碰撞的聲音,馬大媽胳膊肘碰了碰她旁邊的朱母,下巴朝他們對面的一個女人揚了揚。

“我特意給你叫過來的,把兒媳婦教訓的那個服帖哦,你還不快向咱們李姐姐取取經?”

朱母視線看了過去,她們對面坐著一個戴眼鏡的女人,坐姿端莊,有些像高知識分子,燙了一頭捲髮,看起來還挺威嚴。

朱母小聲問道:“教書的?”

馬大媽抿唇一笑沒吭聲,這老李可不是什麼教書的,她現在擺出這副樣子完全是為了唬人,想她當年有名的潑辣,兒子娶妻之後便故意請教了別人怎麼壓兒媳婦一頭。

這不,故意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就是為了做樣子呢!

不過這樣子還真管用,配上嚴厲的話,真把她那個兒媳婦唬的一愣一愣的。

可聽話了。

她們以前都不愛跟她玩,撒潑打諢不說理,現在要不是為了制服家裡兒媳婦,怎麼可能跟這種人一起玩兒。

見馬大姐沒吭聲,朱母衝李姐揚起一抹討好的笑意,沒說兩句便開始抱怨雲禾:“李姐,對兒媳婦,你用的什麼高招啊?跟我們授受經唄。我那個兒媳婦,可倔了,天天跟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尤其最近生了個丫頭片子,那可要騎到我頭上拉屎了。”

這時麻將機已經洗好了麻將,四人邊打牌邊聊天,姓李的坐姿很正,斜眼睨了朱母一眼,扔出一張牌,“六筒。”

輪到馬大姐,她拇指在牌上搓了半天,臉上笑盈盈的,將牌放在中央的位置上打出最邊上了一張牌,“七萬。哎呀李姐,你可就給我們授受經吧,我這個老姐妹,可都要被兒媳婦欺負死了。你是不知道,她這個兒媳婦,可能作了,做飯飯不吃,要點外賣。給她買月子服不穿,人家自己花高價錢買。這都不算事。”

她壓低了聲音,“聽說她兒媳婦渾的不行,還跟其他男人有過貓膩兒,這不,前兩天剛去做的親子鑑定,得虧孩子是老朱家的,要不這日子可怎麼過呦~”

李姐聽到這裡才睜眼瞧了一眼朱母,板著一張臉,鏡片有些反光,“廢物。這種兒媳婦你竟然還給她做飯吃?先斷了她的經濟來源,再掐了她的生機,有孩子在你怕什麼?她還能扔下孩子跑了不成?遊說你兒子最重要,讓他管好自己,這段時間最重要,過了這段時間,你兒媳婦就能聽話了。”

朱母心裡一喜,然後臉上又是一垮,“可我那兒媳婦之前一直自己工作,我怎麼提出來要人家的錢?”

又輪到李姐出牌,她摸了牌,順手打了出去,“理由可太多了,你兒子工作需要排程,你這個做婆婆的伺候她累到了,你男人扭到了,去醫院哪裡不需要錢?實在不行就再給你兒子買套房,你們添點錢,反正她手裡不能有錢就對了。這還需要教?最重要的,絕了她上班的念頭,等往後,她沒工作這件事,可就是你手裡的一把刀了。”

聽君一席話勝似一席話,朱母豁然開朗,對呀!這麼簡單的事她怎麼就想不到呢?

雲禾為什麼那麼有底氣跟她硬剛?還不是因為手裡有錢?如果她手裡沒錢了,她還能這麼硬氣的點外賣,叫囂開空調嗎?

她激動不已,故意給李姐點了炮。

雖然輸了點錢,但朱母覺得自己賺大了,之前對付雲禾的方式都太小家子氣了,可不她不放在眼裡嗎?

這種事還是過來人比較懂行,支招支到她心坎裡了。

回到家已經到了晚飯時間,朱母喜滋滋的做了飯,中午有不少剩菜,她給“雲禾”熱了熱加水煮了點掛麵。

朱母想要“雲禾”手裡的前,暫時收斂起了刻薄的嘴臉,又恢復了之前虛情假意時候的樣子。

將做好的飯端進房間裡,朱母順手開了空調,半埋怨的開口,“你這孩子,冷了就關一會兒空調,屋裡這麼熱,你不熱孩子也不熱嗎?真不知道你這怎麼當媽的。”

朱明軒聞言幾乎被氣笑了,他媽出門打麻將帶走了空調遙控器,現在跟他說熱了就開空調?

他全身汗津津的像是在水裡泡過一樣,難道他是傻子不知道熱嗎?

見“雲禾”不理她,朱母顧自坐在他身邊,自以為說些掏心窩子的話,“雲禾,你也別怪媽,媽之前是錯怪你了,一直以為你跟那個男的……嗐,這事過了!咱不說了。媽今天出去轉了一圈,換了換心情,大家都勸我,不能這麼對你。就算你之前跟那個男人有什麼,現在你既然嫁給了我們小軒,你就是我們老朱家的人,更何況還給我們老朱家添了這麼可愛的一個孫女。是媽心胸狹隘了,這件事一直擱在心裡過不去。雲禾,你也別一直把這件事堵在心裡頭,你想出氣,你就罵媽兩句,只要你舒坦了,媽一定不還口!”

朱明軒面色古怪,不明白他媽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出去打麻將之前她還一臉尖酸刻薄的嘲諷他,怎麼出去一趟人就變了一個樣?

到底是他媽的演技太厲害了,還是真的覺得之前是她做錯了?

海碗裡面的菜是中午剩的,添湯煮的掛麵,可以吃,朱明軒現在一點都看不懂他媽的真面目。

順著“雲禾”的目光看了過去,朱母絲毫沒有覺得自己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妥,反而解釋起來這麼做飯是為了他好。

“你也別覺得媽做這些飯是故意為難你,你也不想想,現在沒有母乳的人那麼多,為什麼你的N水這麼足?還不是媽把你照顧的好?這些飯菜就是給你下N用的,這些菜裡有油水,湯吸了油水,你喝了就容易下N。媽怎麼會害你呢?”

朱明軒有些動搖,其實他不太相信朱母會是私底下欺負雲禾的人,畢竟他跟朱母一同生活了28年,朱母在他心裡一直是一個稱職的母親。

就算有些小毛病小問題但也絕對稱不上是惡人。

可他自從變成雲禾之後,便徹頭徹尾的覺得朱母是一個惡婆婆。

可無緣無故的,他媽怎麼就變成了惡婆婆?

難道真如他媽口中所說,誤會了雲禾跟其他男人有關係,所以她才故意為難雲禾的嗎?

若這麼說的話,好像一切又都可以說得通了?

經過了一段漫長的思考,朱明軒最終點了點頭,“媽,我信你。”

朱母眼中閃過一抹得逞的精光,臉上笑出一朵菊花,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哎~!這就對了,咱們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哪能說兩家話?話都說開了就好了,往後媽好好伺候你坐月子,你也別大驚小怪的跟媽鬧。媽是過來人,吃的鹽比你吃的米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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