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揣著這個疑問，秦宇的目光掠過一副又一副光影。
因為這些時空碎片，僅僅是滅世之戰微不足道的一角，就如同蜷縮在水井之中，窺見外面廣大的天地一般。
秦宇所能看到的東西很少。
以至於他往往只能看到戰場的一方，而無法看清楚另一面是什麼。
這讓他心中有些焦躁，卻也無可奈何。
不知不覺，又是一年過去。
在秦宇看來，時空的紊亂，似乎也達到了一個劇烈的焦點。
以至於他不得不分離心神，時刻注意著周遭，稍微一個不注意，便可能捲入無法逃離的境地。
就在這時，他眼前忽然一亮，卻是又撞進了一塊時空碎片之中。
周圍光影變幻，顯然又是滅世之戰的畫面浮現。
在猩紅如血的天邊，似乎有著億萬身影，遮蔽了半個天空。
而秦宇所在的位置，這塊時空碎片，似乎便是這戰場的狹窄一處。
他無法看清楚那億萬身影，正努力探視之中，卻見一道黑白交錯的光芒，從那億萬身影的前方，照射而出。
在光芒的起點，一道身影逐漸清晰。
看清那身影的一瞬間，秦宇瞳孔猛然凝縮。
卻見白髮如瀑，白鬚飛舞，面容威嚴，一襲飄揚的白衣之上，一個熟悉的印記正隨風獵獵作舞。
“祖師！”
秦宇下意識叫出聲來。
那身影，毫無疑問，正是混元神宗的開山祖師，混元子！
親自將開山祖師的身軀從青銅古門後帶出，與頭顱接合的秦宇又怎會認不出來？
沒想到在這時空碎片的畫面之中，竟然能夠看到當年開山祖師混元子生前的畫面。
“果然，開山祖師也參與了滅世之戰！”
秦宇心中動盪。
卻見那黑白光芒，正來自於開山祖師手中，一面渾圓古鏡。
鏡光所到之處，天地寂滅，世界消亡，僅僅是瞥見的一絲威能，便讓秦宇感到神魂深處傳來的戰慄。
而此刻，混元子怒發噴張，雙目之中光芒綻放，伴隨著不斷放大的鏡光，一同照向虛空中的某處。
“那裡……便是敵人麼？”
秦宇目光看向鏡光所照之處，只能收穫一片無盡黑暗，但是在那黑暗之中，他隱隱能夠感覺到，似乎有什麼絕大的恐怖正緩緩蠕動著。
那威能無邊的鏡光，幾乎不可以言語來描述，不可以神魂來銘記，它毫無畏懼的照入黑暗虛空，似乎要將這片虛空，與其中的一切，都歸於寂滅！
儘管只是時空紊亂之下，無數年前的時間光影，這鏡光的耀眼奪目，光是目睹，就讓秦宇雙目劇痛，眼淚流出。
可想而知，若是他真正處於那片時空之中的話，恐怕直視鏡光的威能，便能讓他神魂破碎，徹底身隕。
這便是天地主宰的威能，不可直視，不可言說！
然而即便是如此無敵恐怖的偉力，如此宏偉壯麗，天地無匹的鏡光，在照入那虛空之後，不過片刻世間，就直接破碎開來，逸散在混沌虛空之中。
“那到底是什麼？”
忍住雙目的劇痛，秦宇拼命想看到虛空中的存在，卻始終無法看清。
就在鏡光潰散之刻，驟然間，一道青光劃破了天地，朝著黑暗虛空直擊而去！
秦宇不斷流淚的雙目再次睜大，身軀一震。
長達億萬裡的耀眼青光，也無法遮掩住其中那銳利無比鋒芒的本來面目。
那赫然是一柄細長的三尺青劍，劃破混沌而來！
“是它！”
秦宇心神劇震。
這柄劍，不正是他在始源之地中，所看到的那柄三尺青劍？
傳聞亂神之地，便是這青劍一劍所斬出的。
當初在始源之地，秦宇曾在感悟天地之靈的時候，意外目睹了青劍本體劃破長空，飛進了神魔禁區之中。
其後在亂神之地，秦宇的山魂，參悟那三尺青劍的劍意，吸收了亂神之地內的無數狂暴劍氣，凝聚出了一道看起來和青劍無異的強大劍氣。
山魂所凝聚出的三尺青劍，至今仍是秦宇的最大底牌之一，其鋒芒之盛，就算是現在的秦宇也沒有絲毫信心可以接下。
三尺青劍全力爆發的鋒芒，恐怕就連不朽境強者，都要退避三舍。
但無論如何，和真正的青劍本體比起來，山魂所凝聚的青劍，都有著天壤之差。
毫無疑問，在這畫面中，秦宇看到的正是青劍的本體。
“這青劍的主人，到底是誰？”
還不等秦宇多想，便看到那青劍，攜裹著銳利無匹的鋒芒，刺穿了混沌天地，直刺入那黑暗虛空之中。
儘管沒有聲音，但這一刻，秦宇似乎聽到了某個讓混沌都為之震顫的怒吼，在黑暗虛空中響起。
下一刻，秦宇忽然面色一變。
原本直視開山祖師的鏡光，便已經讓他雙目劇痛。
但在這一刻，更加劇烈的痛感，從左眼傳來，彷彿整個左眼都被劈裂成了兩半。
這劇痛比起神魂之痛還要更甚。
秦宇悶哼一聲，閉上了左眼。
儘管如此，他卻能感受到魔眼在自己的眼眶之內瘋狂顫動，似乎便要失控一般。
秦宇咬牙忍受著劇痛，同時拼盡全力，鎮壓魔眼。
這感覺，簡直就像是方才那貫穿天地的一劍，將魔眼刺傷了一般。
難道和漩渦魔眼，以及軒轅玉鏡一樣。
這青劍的鋒芒，也有著某種跨越無盡時光的力量？
不知過去了多久，魔眼的躁動才逐漸平息，痛楚也漸漸消退。
但隨即，一股無與倫比的危機感，湧上心頭，瘋狂的衝擊著秦宇的神魂。
秦宇猛然抬起頭，看向天空。
接著，他面色一變。
只見，在青劍那一劍刺出之後，這時空碎片之內，血紅的天空，竟是整個塌陷了下來。
時間，空間，乃至混沌，在這一刻都破碎坍縮！
這一瞬間，秦宇就明白了柳尊的諫言。
天，真的崩了！
跨越了無盡時空長河，無數年前，天崩的威嚴，朝著秦宇如潮水一般傾注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