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山海8

賀真道:“先去把岑千山的事情查清楚, 再考慮下一步。

“我同意先找個網咖。得找那種不需要身份證的網咖。這個年代,這樣的網咖應該不少,查得不嚴。”

話到這裡, 賀真率先朝街道上走去。

“我先去找典當鋪子, 用身上的東西換點錢。你去找網咖,如果你找到了,在這邊牆上留個資訊,我拿到錢立刻過去找你。”

“等等。”

時蹤叫住他, 強忍著那股讓人不適的氣味, 重新走進小巷。

緊接著他的下巴朝一戶人家的視窗處一抬,賀真順著望過去, 這便看見屋內的一個方桌上放著一些零錢。

住在這種巷子裡的人家大多是窮人家庭。

房子約莫是一室一廳, 一家人只能擠在一間房子裡睡。

客廳非常小, 但即便如此,也儘可能被充分利用了。

時蹤覺得自己大概知道他的癥結所在。

大早上的不去上學, 而是在寫作業, 再結合現在天氣炎熱的事實推測,她大概是在放暑假。

看著這樣的他,時蹤忽然覺得自己剛才判斷有誤——

客廳雜亂、處處堆放著東西,早飯也只有冷饅頭可以吃, 即便如此, 小姑娘寫作業也寫得非常認真。

他似乎格外想借諸如此類的小事,來摸清楚時蹤的人品。

儘管在賀家不受待見,儘管父親是私生子,但再怎麼樣,他是不缺錢的。

錢沒了可以掙,它在時蹤眼裡只是個工具。

之前在民宿的時候,他會隨手把一些零錢放在前臺,又或者休息廳的隨便哪張桌子上。

它被拆成了三個部分,一部分用來吃飯、一部分用來看電視、還有一部分擺了一張小書桌,這會兒一個扎著馬尾辮的小姑娘正在寫作業。

目前為止他不太有興趣深入瞭解其他人,當然也絕不喜歡被人深入瞭解。

他那有著豪門夢的母親的出行、吃喝穿戴也都十分講排場,且為人非常高傲。

工具就是拿來給人用的,誰用都無所謂。

時蹤便道:“這不叫偷錢,叫借。等去到岑千山家裡,我們拿岑千山的錢還給她就行了。

時蹤往哪兒隨手放錢,左三丘就緊跟著從哪兒把錢收走,過程中不忘痛心疾首地向他抱怨。

但好在小姑娘聽話懂事。這對他們來說或許就是最大的慰藉。

賀真眼裡透出明顯的不贊同,並未立刻應下時蹤。

父母這麼早就出門了,應該是奔著掙錢去的。

他們的生活應該非常不容易。

然而時蹤從沒想過要追究。

小書桌旁上擺著半個饅頭, 那是她沒能吃完的。

時蹤望著窗戶裡的小姑娘, 話倒是對賀真說的。

他不是非常喜歡被人這般盯著的感覺。

那些錢多半都會在一段時間後消失,大概是被某個客人拿走了。

誰需要這個工具辦事,那就給他就好了。

賀真從小耳濡目染,也把姿態擺得非常高。

接下來時蹤就聽見賀真問自己:“你真會把錢還回來?”

於是時蹤道:“那我去引開她,你去拿錢。”

“這小姑娘的髮型和四妹妹時期的你很像。”

聞言,賀真似乎臉色不太好。

總而言之,他幹不出偷錢這種事兒,尤其是偷窮人的錢。

“你是多不缺錢才會活成這樣啊?現在咱們民宿可並不富裕啊!別當敗家子啊!!!”

賀真:“……”

時蹤側過頭望著他淡淡一笑, 再道:“你去把小姑娘引開, 我從窗戶翻進去拿點錢。”

看得出她非常勤奮乖巧。

賀真好像並不是在糾結他自己要不要去“偷錢”這種事,而是更在意時蹤對待這種事情的看法。

因此當左三丘成為民宿打工人後,經常跟屁蟲似的跟在時蹤後面。

賀真問這話時的表情很奇異,眼神也帶有明顯的探尋之意。

時蹤其實對這種事兒非常無所謂。

敏銳地發現賀真真正的意圖後,時蹤挑了下眉,略感不悅。

“那總可以吧?我們就是岑千山。我們可以拿自己的錢。”

當然,或許他這人的品行也確實不錯。

再說了,在遊戲的虛擬副本里做個任務而已,囉嗦什麼?

時蹤不再理會賀真,轉過身後直接抬起手扣了扣窗戶,再朝屋子內做出一個溫柔至極的笑臉。

屋子裡那小姑娘倒是不怕生,很快就拉開椅子走了過來,推開窗戶問時蹤:“你好,有什麼事兒?”

時蹤笑著道:“我昨晚喝醉了,睡在了這巷子裡,剛才醒過來發現錢被人偷走了,能借我點路費回去嗎?我一定會還給你的。

“你可以把家裡的地址、電話留給我,方便我找你。當然,如果你不放心,這一路也可以跟著我走。”

“我得看家,不能跟你走。你……”

小姑娘多瞧了時蹤幾眼,“我怎麼覺得你有點眼熟?”

眼熟,大概是因為他長得像剛被警方通報過的殺人兇手岑千山。

與岑千山長得完全不像的賀真迅速走上前把時蹤擋在自己身後。

“他是個演員,還要麻煩你,千萬別把見過他的事情說出去。”

“哦。我明白了。”小姑娘撅起嘴,“大明星醉酒睡在街上,爆出去,人家會笑話他的!”

“對。”賀真遞給她一個燭臺,“這是純金的。找你換點零錢。”

“啊?這麼貴重,那我可不敢亂收。那、那乾脆就當抵押物吧。你們來還錢的時候,可記得要回來把它拿走!”

說完這話,小姑娘離開窗邊,返回客廳一角,把桌上的零錢拿走了。

緊接著她又去了趟臥室,從裡面搬出一個餅乾盒子,把盒子裡的錢都掏了出來。

大概是怕被大明星嫌棄,她小心翼翼把褶皺的錢捋平了,這才將它們珍而重之地交給賀真。

“大明星肯定不會擠公交吧?我聽說打車費很貴,所以就多給你們點。”

給過錢,小姑娘接過燭臺,放在嘴裡咬了一口,確認它確實是黃金,再對他們強調了一句,“你們可千萬記得回來把它拿走。我爸媽說過,無功不受祿的!”

時蹤饒有興味地看著這一幕,對賀真道:“不錯嘛,還知道從宴會廳順走裝飾燭臺。我還以為你這人有多古——”

他的話戛然而止,是因為他注意到當賀真從小姑娘手裡接過那一摞錢時,耳根竟有些發紅。

嗯?賀真的家教到底是怎樣的?

在某些方面,他幾乎可以用“純良”二字來形容了。

如果網上那些新聞是真的,他的父母按理來說教不出他這樣的人。

時蹤感覺眼前這一幕,似乎可以用一個比喻來形容——

有個位高權重的、神仙般的人物來人間歷劫來了。

他認為自己堂堂神仙,居然要靠貧民百姓的施捨才能存活,既感到慚愧,又感到過意不去,於是尷尬地紅了臉。

時蹤覺得有些好笑,對錶情顯得頗有些彆扭的賀真道:“走了,去網咖。”

10分鐘後。

時蹤與賀真抵達一家小網咖,分別要了一臺電腦後,並肩坐下上網查起了訊息。

在進入岑千山的部落格前,時蹤先進入某專門用於給電影評分的網站,搜了一下岑千山的電影。

岑千山的處女作確實叫《謎題》。

這是一部小成本的文藝電影,雖然在故事的完整性、以及鏡頭的發現手法上都有瑕疵,但由於這是導演和編劇的處女作,網友們最終給出了分的綜合評分,這算是相當高的評價了。

從評論來看,很多人都對他初次寫電影,就有如此高的水準而感到驚歎,聲稱總對我國電影看到了希望。他們一直認為,只要再加以磨練,岑千山一定能成為一代大師。

輿論把岑千山捧上了神壇,把他的才華吹得神乎其神。

但對於岑千山來說,《謎題》或許只是他偶然被靈感之神光顧了一下所創作出來的。

因為之後在那之後他創作的作品評分已經越來越低——

《女校花她又美又颯》:分

《我和富婆有個約會》:分

《愛上霸道女總裁》:分

如果他一出道就是這種低水準的電影,那無非惹人嘲笑罷了。

他起點太高,大家對他的期待值太高,導致相關的輿論反噬也就越厲害。

有人說《謎題》根本就是他找人代寫的。

有人罵他混得差是因為不愛惜羽毛、只想透過商業片賺快錢。

還有人感嘆他是當代仲永,為他的隕落感到可惜。

“我當然知道有個詞叫‘江郎才盡’。可他‘才盡’的速度也太快了點吧!”

有人如是感嘆道。

在第一扇門後看到岑千山和梁雨嫣相處的“油膩”模樣時,時蹤就覺得這個人和自己記憶裡的岑千山相差太遠。

那會兒他曾想過,正如賀真說的那樣,或許自己這個岑千山,和門後時空裡的岑千山並非來自同一個人間道。然而岑千山的處女作是《謎題》。

他確實殺了梁雨嫣。

這些事實又與他的記憶相吻合。

這是怎麼回事?

六道輪迴是佛教的概念。

這個副本的世界觀也應該跟佛教類似——

世界由無數個小世界構成。

在這種情況下,兩次輪迴中的兩個岑千山如果投生於同一個世界,一定不會出現在同一時間段,也不會叫同一個名字。

按常理來講,第一個岑千山創作出了《謎題》,在幾十年或者上百年後,不會有第二個岑千山再次創作出一部《謎題》。

二次輪迴的岑千山會有全新的名字,全新的人生,而不是重複之前那個岑千山的人生軌跡。

所以,如果時蹤扮演的岑千山,和門後時空的岑千山,來自於兩個不同的人間道,他們應該投生於不同的世界才對。

然而這樣依然存在問題——

一次輪迴,其實已是一次新生。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已是不同的人。

萬千世界中,兩個世界中同時出現一個岑千山,他們都是編劇、都創作出了《謎題》、都遇見了梁雨嫣……

兩個本該不同的人,卻做出了許許多多一模一樣的事,這種機率有多大?這機率實在太小。

話說回來,時蹤見到的門後時空的岑千山油膩、浮誇、身上沒有藝術家的特質……

這些都只是人設層面的細節問題。

簡單來說,時蹤記憶裡的岑千山,與門後時空的岑千山人設不同,但二者的人生軌跡高度一致。

因此時蹤傾向於認為,自己和門後時空的岑千山就是同一個人。

時蹤認為自己扮演的角色,就是那個寫完處女作《謎題》後,寫了諸多爛劇,最後還殺了梁雨嫣的人。

現在他唯二的問題是——

第一,作為岑千山,他記憶裡自己的人設,為何與實際人設如此不同?

第二,在他的記憶裡,他只創作過《謎題》和《山海》這兩部作品。

然而事實上,他創作出了諸多片子,還都是爛片。這又是為什麼?

很快,當時蹤看完岑千山的部落格後,這兩個問題都得到了解答。

岑千山的部落格主要分為好幾個部分。

首先他放出了名為《山海(修訂版)》的劇本大綱,並在劇本開頭表示,他個人認為這是一部傳世之作。

這部作品結合他自己切實的生活體驗,表達了現代人的生活困境。

當一個人被工作、被父母親人、被妻子、被責任所裹挾的時候,他該怎麼辦?他是否該拋下一切去追尋自己的道?

岑千山覺得自己作品的立意相當之高。

其次,岑千山寫了自己的創作後記,並在其中揭露了他殺人的原因。

在後記裡,他先解釋了那些爛片的由來。

他聲稱那是他在娛樂圈的一個朋友冒用他名字寫的作品。

當年他躲在地下室創作處女作《謎題》,差點餓死的時候,是那位朋友救了他。

沒有那位朋友,就沒有他,也沒有《謎題》。

岑千山表示,對於那位朋友的所作所為,儘管自己有所不滿,卻也沒有揭露他的行為。因為自己欠了他。

現在他決定在入獄之前把這件事說出來,只是想告訴大家,自己這輩子只寫過《謎題》與《山海》兩部作品。

與此同時他還表示,基於往日的情誼,他不打算把那位朋友的名字揭發出來,他只想祝願那位朋友前途無量。

最後岑千山揭露了自己殺梁雨嫣的動機。

他表示,他苦心鑽研二十年,只為創作一部《山海》。

為此他不在乎名利金錢,他過得再苦,因為能夠創作,心裡都是甜的。

然而梁雨嫣破壞了他心中的完美,所以他殺了這個不符合他心意的女主角。

另外,他想借殺梁雨嫣的行為,來身體力行地表達《山海》裡男主那番舉動的意義——

為了求道、為了理想,他不惜殺了最愛的女人。

岑千山的部落格看得時蹤幾乎失笑。

為什麼兩個岑千山的人設不同?

原來只是因為他對自己有過高的濾鏡。

他騙人騙多了,在外人面前裝清高藝術家裝慣了,最後把自己都給騙了。

岑千山不過是運氣好,因為一部處女作紅了而已,卻被那些影評人的評價搞飄了,還真以為自己是不出世的奇才。

他一邊自視過高、自詡自己是為了創作不辭辛苦、不怕貧窮的藝術家,另一邊卻如人格分裂地迫不及待進入娛樂圈,利用處女作帶來的名氣紅利,進行商業化的創作。

他為錢寫了無數2分、3分的爛片,卻依然認為自己只是運氣不好,碰到了爛導演爛演員而已。

他把過錯都推給了其他人。

不僅如此,他還在部落格裡把這些爛片甩鍋了給了“那位朋友”。

他為什麼不揭露“那位朋友”的名字?

因為那個人根本不存在。

他說的“那位朋友”分明指的就是他自己。

岑千山從來不是心無旁騖的創作者。

看見其他男演員、男導演輕易就能把漂亮女明星們擁入懷中的時候,他其實很羨慕。

在他看來,他一直沒交女朋友,只不過是因為自己有些木訥,不會“把妹”。

於是他去學了許多“把妹”技術,併成功撩到了梁雨嫣。

後來,明明是他嫉妒心強、佔有慾強,以至於到了病態的程度,這才因為梁雨嫣出軌而殺了她。

可在他的部落格裡,他透過一番自我剖析,把自己塑造出了“追求理想”、“一心求道”的偏執藝術家。

那個女人只是丟了一條命。

可他失去的是作品的完美性啊。

他只是為了追求藝術啊。

這就是岑千山的部落格所表達的內容。

他惡劣、病態、虛榮、虛偽至極,而又極善於自欺欺人。

偏偏還真有不少年紀小的人被忽悠成了他的粉絲,在部落格裡留言——

“我想去監獄裡探望偶像!”

“這是真正的藝術家!!”

“梁雨嫣是靠賣身上位的。要不是她想靠電影紅,要不是她擠走了原來的女演員,她怎麼會死?”

“樓上說的對,這就是非要拿不屬於自己東西的下場。”

“而且你們知道吧,她超級浪蕩的。”

“她就是個婊子。要我說,岑千山殺得好!”

因為受害者不夠完美。

所以她引來了口誅筆伐。

好在還有清醒的人——

“岑千山你這個人渣,你說的那個朋友就是你自己吧?

“那個傻逼的《我和富婆有個約會》明明就是你寫的。我可是執行導演。本來我也不好意思承認,但老子真看不下去你這副虛偽的嘴臉!”

“人無完人,雨嫣在有的方面也許確實做得有問題,但她熱情大方,對朋友們都很好,之前彭市地震,她二話不說捐了一大筆錢,你們這些看客有什麼資格說她?

“照我說,岑千山值得一個死刑!我這就寫個倡議書,大家一起簽名轉發!”

“可笑,他還自以為《山海》是傳世佳作?這種人渣寫出來的東西有什麼好?《山海》只是一部雲裡霧裡、不知所云、三觀扭曲的垃圾而已!”

接連掃了許多評論,時蹤的目光停留在了某一條上——

“岑千山虛偽、噁心、病態。衷心祝願梁雨嫣能轉世重生,然後殺了他!!!”

時蹤專注地盯了這條評論好幾秒。

之後他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身邊的賀真,發現他的目光並沒有望過來,便迅速開了一個小視窗,透過搜尋引擎搜尋起梁雨嫣的資訊。

在時蹤的電腦螢幕上,大視窗開啟的仍是岑千山的部落格。

時蹤甚至還在操控著這個視窗不斷刷翻頁評論,做出一副仍在研究岑千山的樣子。

這是他在提防賀真。

避免他望向自己螢幕的時候看到自己不想讓他看到的資訊。

時蹤一直在透過小視窗查梁雨嫣的訊息。

過了一會兒,他得到了他想要的。

那是一篇刊登於數年前的娛樂新聞——

“獨家爆料,新晉梁雨嫣的原名竟是梁海娃,女神果然需要一個文雅的藝名才能走得更遠,大家猜猜如果她用來的名字,會不會被選為‘女神’呢……”

所以,《山海》指的不止是副本,也不止是古堡世界背山靠海。

它還指代兩個人——

“山”,指的是岑千山。

“海”,指的是梁雨嫣。

從網咖離開,時蹤跟賀真一起往最近的公交站臺走去,最終目的地岑千山的家。

他的住處倒是不遠,花了20分鐘左右,兩人便到了。

這裡並不是岑千山殺害梁雨嫣的現場,警察並未在這裡圍任何警戒線,兩人很輕鬆地就走了進去。

這期間時蹤的猜測得到了驗證——

他的指紋可以開啟岑千山的房門。

他和這個時空的岑千山確實就是同一個人。

進房探查了約十分鐘左右,時蹤還沒來得及蒐集到足夠多的線索,忽然收到系統發來的訊息——

【岑千山發現梁雨嫣出軌;岑千山殺了梁雨嫣;岑千山被捕入獄】

【這是三個對他來說非常重要的人生關鍵時刻,你全都見證了】

【你就是他,因此你感到百感交集】

【那位來自天神道的“導演”說過什麼來著?他說他認為只要自己懲治曾經的自己,就可以向上天證明他悔悟了,從此得到脫離六道的機會】

【想到這裡,你不免覺得他有些可笑。去了天神道,經歷了那麼多的他,為什麼會認為這樣可以脫離六道?】

【莫非一下子湧入幾生幾世的記憶,他的精神承受不住,人近乎瘋癲了,才會有這樣的想法?】

【無論如何,你認為“導演”是個瘋子,在你看來,你犯下最大的惡,就是殺了梁雨嫣這件事,那麼如果你能救她,改寫她的命運,或許上天才會認為你真的悔悟了】

【玩家時蹤,你的支線任務已開啟:拯救這個時空的梁雨嫣】

【支線任務獎勵積分:150分】

【淮海路27號有一個綠色的公共電話,它是系統提供給你的“時空電話”,你可以透過打電話的方式,聯絡到2001年3月3日的梁雨嫣】

【你唯一能改變她命運的機會,就是透過這部電話】

【通話時間限制:三分鐘】

【通話機會:一次】

【友情提示一,你在當前時空探索的時間,只剩30分鐘,祝你成功找到解法】

【友情提示二,你也可以放棄支線任務;你的決定或許影響結局走向】

系統提示至此消失。

時蹤無法再回到前兩扇門內。

他需要結合記憶中前兩扇門帶給他的資訊,在接下來的30分鐘時間內,在這偌大的城市裡大海撈針地,找到可以透過僅僅三分鐘的電話就能拯救梁雨嫣的線索。

這個關鍵線索到底會是什麼呢?

沒花太多時間,時蹤想到了答案。

這會兒他正在岑千山的臥室裡探查,想到什麼,他走到房門口看了一眼——

賀真在書房,他翻找線索的樣子仔細又專注,且目標性很強,就像早就知道那裡藏著什麼,或者早有想要尋找的目標。

眯了眯眼睛,時蹤不動聲色退回臥室。

環視一週後,他看向了衣櫃。

迅速走至衣櫃前將之開啟,時蹤順利找出了幾條床單。

再走至房門口朝外瞥一眼,賀真依然在書房內仔細地尋找他想要的東西,並沒有望向臥室。

於是時蹤迅速回到臥室,花最快的速度,將幾條床單系在了一起。

三分鐘後,時蹤開口喊了一聲賀真。語帶隱隱帶有幾分著急。

賀真很快從書房走到這間臥室,問他:“怎麼了?”

時蹤道:“我收到了新支線任務。你呢?有沒有什麼任務?

“系統既然把我們安排到了一起探索,我們應該有共同的任務才對。”

“是麼?”賀真那張面如刀削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

他只是一步步走向時蹤,“所以你收到了什麼任務?”

“想辦法拯救梁雨嫣。”

時蹤把系統剛才發給他的訊息簡單敘述了一下,又道,“你看,我們二人的目標是一致的。在之前的投票環節,你選擇脫離六道,我也是。

“而拯救梁雨嫣,改過自新重新來過,在這個副本的設定裡,就是脫離六道的方法之一。合作愉快?”

“是麼?”

賀真的聲音微微有些發沉,他看著時蹤的眼睛問,“系統還說了什麼?”

時蹤道:“系統還說……”

“等等——”

賀真忽得打斷他,面部表情嚴肅地開口問道,“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

時蹤反問:“什麼問題?”

“雖然還不確定我來自哪個地獄道,但如果我就是你這個岑千山殺人進地獄後轉世而成的……”

賀真的目光變得有些奇異。

他緊盯著時蹤,似乎不想放過他任何一絲表情。

“那麼,也許你拯救了梁雨嫣,不再殺人,就意味著你不會下地獄。你有沒有想過,也許我會因此消失呢?”

聽到這句話,時蹤一臉漫不經心,就好像毫不在意他如果選擇完成支線任務,可能會害賀真死在遊戲裡。

瞥見時蹤的表情,賀真眉頭微微皺起來,目光逐漸變得凌厲。

下一刻,只見他袖子處寒光一閃——

賀真竟抽出了一把匕首!

“時老闆,我還不想死,所以我不能讓你完成這條支線。

“做筆交易吧,你放棄支線,我放過你。”

賀真的眼神變得冷酷而凌厲,講出的話也毫不留情。

他舉起泛著寒光的匕首指向時蹤,繼續朝他一步步靠近。

好似時蹤如果打算堅持完成支線任務,賀真真的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他。

見狀,時蹤倒是笑了。他像是對眼前這一幕早有預料。

“賀真小朋友,你之所以想阻止我完成支線任務……恐怕不是因為你剛才聲稱的這個原因吧。你是因為——”

話還未說完,時蹤的身體猝不及防一轉,竟是直接從窗戶上跳了下去。

這樓可是足足有五層高!

賀真迅速跑至視窗,這便看著窗外的空調架上早就係了由許多條床單連線而成的“繩子”。

不消片刻,時蹤已順著這條“繩子”到達樓底。

隔著五層樓的高度,二人的目光不遠不近地對上了。

時蹤抬著頭,面帶笑容地朝賀真揮揮手,做了個口型:“再見。”

語畢,時蹤毫不猶豫地轉過身,迅速離開這棟小區。

在時蹤看來,賀真之所以阻止他的支線任務,並不是因為賀真擔心自己作為玩家,會因為角色的消失而死去。

賀真這麼做,只不過是因為他根本不是岑千山,而是梁雨嫣。

他是梁雨嫣死後去往地獄道轉世而成的樣子。

這是一場遊戲。

所有資訊都是系統給出的線索。

時蹤剛穿越到這個時候,就聽到了新聞廣播,廣播提到了岑千山的部落格,這是在明確引導玩家找到可以上網的電腦,透過閱讀岑千山的部落格查詢線索。

岑千山的部落格內容很多,評論也很多。其中一定有至關重要的提示。

而時蹤抓住了那條重要的評論——

“祝願梁雨嫣能轉世重生,然後殺了他!”

副本名字叫《山與海》。

這個故事的核心人物有兩個,岑千山,和曾經名叫梁海娃的梁雨嫣。

既然如此,副本里的角色憑什麼只有岑千山,而沒有梁雨嫣呢?

憑什麼只有岑千山入六道,梁雨嫣卻不曾呢?

但光是梁雨嫣名字這條線索,以及這條評論,時蹤還不足以判斷賀真是梁雨嫣。

他之所以做出這種判斷,還有幾點原因——

時蹤早就猜測這個副本存在陣營戰,且大機率他和賀真處在對立面,此其一。

兩個人在三樓走廊見面,任何一扇門都沒有進入的時候,賀真曾詢問時蹤,問他是哪個人間道的岑千山。

那會兒時蹤保留性地聽了他的話。

在後來一步步確認自己就是門後世界的岑千山後,時蹤便不由懷疑,賀真那會兒是在刻意誤導自己。

賀真想讓自己以為,自己是另一個人間道的岑千山,這樣自己就會在探索的時候跑偏方向。

除了這兩點以外,在第一扇門後的衣櫃裡,當透過衣櫃的櫃門縫隙看到岑千山第一次離開的時候,時蹤曾試探性地問過賀真,問他要不要出去。

那會兒賀真果斷拒絕,都不帶和他商量一下對策的。

這件事果斷引起了時蹤的懷疑。

其實,就算擔心岑千山會去而復返,他們也可以及時躲起來。

哪怕他們撞上樑雨嫣,那也沒關係。

梁雨嫣一定會擔心他們會被岑千山當做姦夫。所以,一旦岑千山回來,梁雨嫣會讓他們繼續藏進衣櫃,並幫他們打掩護。

總之他們其實是有外出探索的機會的。

可賀真毫不猶豫拒絕了他的提議。

時蹤不由懷疑,賀真並不是怕遇見岑千山,而是怕遇見梁雨嫣。

時蹤猜測,賀真收到的提示一定與自己不同。他的系統提示應該是——

【一旦你讓這個時空的梁雨嫣和你打照面,時空將產生不可逆轉的紊亂……】

【切記,不可讓這裡的梁雨嫣知道你的存在】

種種元素綜合起來,時蹤認為賀真真實身份是梁雨嫣的機率達到了90%以上。

然後他就做了剛才那最後的試探。

幸好他提前做了“繩子”,否則還真有可能死在賀真手上。

話說回來,他的匕首是從岑千山家裡的廚房拿的?

他早就想好要對我動手了?

賀真作為地獄道的梁雨嫣,為什麼要阻止自己完成支線任務,儘管時蹤還不確定這點,但副本局勢在他看來已經進一步明朗起來——

除了npc導演外,一共有六個玩家。

其中三個玩家是來自不同輪迴的岑千山。

另外三個玩家是來自不同輪迴的梁雨嫣。

這應該才是真正的陣營劃分方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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