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提線人偶6

恢弘的祥雲殿前, 軒轅鶴的屍體大咧咧地躺在那裡。

圍在屍體身旁的眾人神色各異。

時蹤找祝霜橋扮演的軒轅哲大致問了幾個問題後,就將目光投向了鍾離振海。

只見他寸步不離地守在季蓉蓉身邊,正以飽含警惕的目光看向其他人。

不待時蹤把疑問向他問出口, 鍾離振海先一步走到了祝霜橋所扮演的軒轅哲面前。

作為長輩的他, 卻向作為晚輩的軒轅哲作了個揖,道:“軒轅公子節哀。此事發生在鍾離山莊,我難辭其咎,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你隨意在我山莊內調查, 我絕不會阻攔。

“只是蓉蓉身體非常不舒服, 我又舊傷復發,不得不回房休息, 你有什麼事, 就交給我兒吧。”

話到這裡, 鍾離振海看了左三丘扮演的鐘離聞一眼,那眼神極為複雜,又透著某種洞悉之色。

不過他並沒有多言,很快扶著季蓉蓉回房了。

鍾離振海、季蓉蓉, 這兩個角色應該是故事主線中很重要的構成部分, 且兩個人看來完全不會參與第一階段的兇案調查。

靠著左三丘刷臉,三人一路暢通無阻。

“分頭行動吧。你先去案發現場, 至於我——”

時蹤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唔,確實如此。”

時蹤問他:“怎麼不習慣了?”

左三丘道:“其實我覺得賀真學弟比第一名帥很多的。但他在親和力這一項上的評分太低了。大家都覺得他又拽又酷又兇,不好相處。”

只是這裡的寶物太多,有關那寶珠的資訊並不能一下子找到,三人便在這裡耽誤了頗多的時間。

“他對你的朋友情、兄弟情、或者戰友情,不一般啊不一般。”

時蹤不動聲色看一眼賀真,嘴角的笑意很淺。“嗯,他有時候是挺粘人的。”

左三丘搖頭。“不清楚。不過我聽說,父親昨日下午去過藏寶閣。也許那寶珠是從那裡拿的。或許藏寶閣有線索。”

作為軒轅哲的兄長, 他一動不動地站著, 活像是木偶。

“那你帶路,我們一起去藏寶閣看看。”時蹤道。

“哦,為什麼呢?”時蹤問,像是很感興趣的樣子。

時蹤剛這麼想,就聽見左三丘說了一句——

待鍾離振海挽著季蓉蓉的手離開, 祝霜橋走至時蹤面前問:“你想先去哪兒探查?要不要去案發現場看看?”

跟在時蹤身邊裝木頭的賀真額角狠狠一跳。“…………”

此外,那寶珠的秘密, 目前恐怕只有鍾離振海知道,然而他一定不會主動透露。

但誰知道他的真實情況究竟如何, 裡面藏著的意識又到底是玩家還是npc。

時蹤打斷他,用深以為然的語氣道:“他確實是很兇的。有時候我和他隨意聊者天,我說的話很正常,語氣也很正常,他卻忽然會用很惡劣的語氣,說我在胡說八道信口雌黃。”

目前副本的進度只到第一階段。

接下來就要看其他角色了。

不一般?

怎麼不一般?

恐同患者左三丘難道還能琢磨出什麼來?

他決定先把那寶珠到底在耍什麼把戲搞清楚。

左三丘疑惑了一下。“是麼?學弟兇嗎?只是在不太熟人的面前,他才顯得有點冷淡吧。但其實我覺得他的性格應該比你好——”

在去往藏寶閣頂層的路上,左三丘想到什麼,看向時蹤。“說起來,這次沒看到賀真誒,還怪不習慣的。”

“是麼?你們學校的人怎麼說他?”時蹤問道。

左三丘道,“學校裡的人都說賀真高冷得很,平時不和任何人來往呢。但他居然能跟你走這麼近,確實挺奇怪。

“當然。我騙你做什麼。”

“我感覺啊,賀真、後來的張琦君……還有吳鉤他們幾個,都挺粘你的。也是奇了怪了。你這個人明明……咳咳,不是,我的意思吧,賀真他……”

很快,時蹤看向左三丘道:“鍾離公子,你知道你父親在晚宴上拿出的寶珠是什麼來歷嗎?”

“上週大家在bbs投票選校草,賀真票數很高的。不過他沒比過另外一個人,最後只得了第二名。”左三丘道。

“啊?還有這樣的事兒啊。”

畢竟賀真現在也是如此。

時蹤:“……哦。”

哪怕到了探案階段,他也一直裝作了被時蹤操控的樣子。

瞥一眼跟在時蹤身邊木頭人一樣的、頂著翟風這張臉的賀真,左三丘道:“除了第一個副本,後來我感覺你倆老在一塊。”

“你看,他居然還把自己精心除錯組裝的鍵盤給了你。不一般啊不一般。”

又五分鐘後,時蹤、賀真與左三丘一起進了藏寶閣。

在不知道後面會發生什麼的情況下,如非必要,大家還要儘量把自己的故事藏一藏。

“不過可能也是因為大家不瞭解賀真吧。”左三丘又自顧道。

這兩個人應該是npc不錯。

說這話的時候,時蹤瞄了一眼祝霜橋身邊的軒轅驊。

片刻之後,時蹤來到藏寶閣的最頂層,總算找到了疑似曾呈放著那枚寶珠的盒子。

盒子外有機關,需要憑藉鍾離家的術法才能開啟。

於是開啟機關的任務交給了左三丘。

成功解開機關後,他開啟盒子,發現裡面有個凹槽,據目測應該正好能放下那枚寶珠。

盒蓋的背面則寫有這樣幾行字——

【蜃珠:可營造海市蜃樓之幻境;幻境藏匿於真實世界,可構建出亦真亦假的景象,深入其中者,不會有任何察覺;若有人在幻境中受傷、甚至死亡,他會在幻境結束的時候復原】

【幻境存在時間:三個時辰】

【蜃珠構造的幻境消失後,先前陷入幻境的人,將於九個時辰後清醒;在清醒之前,他們會自行受到蜃珠的召喚,回到蜃珠所在的地方,並失去自看到蜃珠起十二個時辰內的記憶】

【值得注意的是,受個體差異的影響,每個人受到蜃珠召喚的具體時間可能不同】

【另,使用蜃珠製造幻境者並不會失去記憶】

將這幾行說明仔細看了一遍,時蹤問左三丘:“在你的記憶裡,今天是幾月初幾?”

左三丘道:“七月初二。”

時蹤和賀真從風陵渡出發的時候,是七月初一,並於當晚參加了祥雲殿的晚宴。

一夜過後,按理今天應該是七月初二。

但這幾行說明顯然給出了另一種答案。

於是離開藏寶閣後,時蹤直接抽出長劍,徑直將之擱在了在院子裡打掃的家丁的脖頸前。

“今天是幾月初幾?一旦你說謊,我立刻割了你的腦袋。”

家丁被嚇得一個哆嗦,下意識看向了自家公子鍾離聞。

扮演著鍾離聞的左三丘趕緊板起臉,做出一副非常嚴肅的表情:“說老實話!”

“是是是。今日……今日是……”

在時蹤的長劍更往前了一寸之後,他趕緊道,“是七月初三。求求你們……求求你們別說這事兒是我說出去的!”

語畢,似乎是看見時蹤眼裡殺意消散,這位家丁飛快地瞥了一眼左三丘後,迅速腳底抹油般跑了。

剛才在藏寶閣裡探索的時候,時蹤已經聽左三丘講了他的故事——

他試圖殺季蓉蓉,卻發現自己殺了一個幻影。

於是這會兒他問左三丘:“你父親知道你對季蓉蓉有殺機嗎?”

“我……”左三丘回想了一下,“沒準兒還真有。”

按左三丘的說法,他的角色鍾離聞,曾於三日前和季蓉蓉吵了一架。

當然,嚴格意義上來說這不叫吵架,因為主要是季蓉蓉在單方面挨左三丘的辱罵。

此事的起因是季蓉蓉戴了一支鑲有藍田玉的寶釵。

而那支寶釵本該歸鍾離聞的母親李芙所有。

“當時我因為母親的事情,確實氣急了,說了些口不擇言的話。

“季蓉蓉就只知道哭,感覺她就挺白蓮花的吧,父親來了之後,她更是哭得梨花帶雨,甚至差點哭暈過去。

“後來父親就把我痛批了一頓,問我是不是想殺季蓉蓉之類的。

“我當然沒有承認,但我盯著季蓉蓉的眼神挺有殺意,嗯……也許從那一刻開始,他對我有了防備。”

話到這裡,左三丘忽然撓了撓頭,“對了,其實有一件事……我還沒說。”

時蹤瞥他一眼。“不願意說?”

“主要是這可能關係到我後面的積分。你們要是發現了線索,那我沒轍。”

左三丘眨了下眼睛,“但你們既然還沒發現,那我就還想苟一下。”

時蹤比左三丘高了一個腦袋,走到他面前看向他的時候,目光也就顯得居高臨下,非常有壓迫感。

他的聲音也很有壓迫感。“不願告訴我?”

略作猶豫後,左三丘很用力地搖頭。“不行……不行!你就讓我掙扎一下!!!”

時蹤繼續瞥向他,片刻後淡淡開口道:“季蓉蓉只是一個出生普通的民女,這次來山莊的人又都是第一次見她……就算有人看上了她,那想殺的也是鍾離振海,而不是她。何況你計劃殺她的時候,我們這些人還沒有來。

“所以,那個時候在你的視角里,你父親其實很容易就會猜到,只有你對季蓉蓉有殺機。他會很快發現你就是兇手。

“換句話來說,你決定殺季蓉蓉開始,就已經做好了和你父親撕破臉的打算。可他掌管著整個鍾離家,你怎麼跟他抗衡?你一定做了其他準備。”

時蹤問他,“巫雲西為什麼來?是不是跟你的計劃有關?”

左三丘:“……”

看來是料對了。

時蹤一挑眉,再圍著左三丘走了一圈,道:“你的衣服下襬有些髒,鞋子也是,上面有很多泥土的痕跡。

“可我們住的這一大片地方,到處都打掃得很乾淨。鍾離家氣派,地上全鋪了石板,祥雲殿前更是鋪的大理石。

“那麼,你鞋子上的泥土是從哪兒來的?該不會……你也去了南山陵墓?

“那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墓葬群?你們鍾離家的祖先,全都埋在那兒?”

聽聞此言,左三丘有些無語凝噎,看向時蹤的時候,目光又不自覺流露出心服口服。

不過很快他的這些情緒就全都變成了鬱悶。

他盯著時蹤問:“你都猜到了,卻裝出一無所知的樣子問我,逗我說出那些想掙扎一下的話……你又耍我?”

時蹤反倒驚訝地看向他。“所以你為什麼還會上當?”

左三丘快被氣死了,咬牙切齒道:“我看賀真說得對,你就是成天胡言亂語,信口雌黃!你還無中生有暗度陳倉憑空捏造!!!”

時蹤眨了一下眼睛,再轉身看向身後裝木頭的賀真。

他擋在了賀真身前,左三丘並不能看見賀真。

於是賀真望向了時蹤,嘴角揚起一個淡淡的笑意。

見狀,時蹤以飽含深意的目光瞥賀真一眼,隨即就不理他了,回過頭繼續看向左三丘道:“把你的故事具體說說。殺完季蓉蓉,你去了南山陵墓,對麼?

“你應該還帶上了巫雲西。你打算藉助南山陵墓的什麼玩意兒對付你父親?”

時蹤身後,賀真靜靜看著他的背影,總覺得他剛才目光裡的含義不同尋常。

他有種感覺,時蹤不理會自己,並不單純是因為自己需要扮演被操控的人偶,還因為……他確實不想理自己。

所以,左三丘說他胡說八道什麼的,他並沒有生氣,還願意理會左三丘。

但自己要是再這麼說他,他好像就要同自己玩冷戰了。

思及於此,賀真擺頭笑了笑,倒也很快把心思放回案情上,不動聲色瞧向了左三丘。

只聽時蹤再問:“南山陵墓那裡埋葬著什麼神兵利器嗎?等等,既然需要巫雲西,是因為那裡——”

左三丘接過他的話。“是因為那裡有屍體。”

時蹤頓時明白了左三丘的意思。

左三丘撓了撓頭,再進一步解釋道:“你聽說過南山這邊的故事嗎?你知道鍾離家是怎麼發家的嗎?”

時蹤倒是回憶了起來,那日他在風陵渡的書房看見過相關記載——

據說將近千年前,修仙界有一支由約一千人組成的神兵,叫玄冥兵。

這一千人無一不是絕世高手。他們戰無不勝,曾助仙界多次打敗魔族軍團。

後來他們來到了南山隱居,然後慢慢消失了蹤跡,所有話本故事裡都不再有他們的身影,據說他們全都死在了南山。

自那以後,很多人都不敢上南山,因為他們怕驚動這玄冥兵那一千人死後形成的靈魂。

大概三百年前,原本是醫師的鐘離家的祖先,不顧禁忌上了南山,只為採一味罕見而又珍貴的藥草。

在無意中,他撿到了一本玄冥兵留下來的秘籍,就這樣參悟了至高無上的術法,自此開創了鍾離一派。

玄冥兵會非常多的術法,也留下了許多秘籍。

但那些秘籍全都已經無從可循。據說鍾離家祖先撿到的也不過是最為普通的一本。

然而即便如此,他已經讓鍾離成為四大世家之一,那些神兵當年修為之高,便可見一斑。

想通所有關節後,時蹤問左三丘:“該不會,你知道這一千個人埋在哪裡,並試圖用巫雲西的復活術,讓他們活過來,然後被你操控?

“你想操控著這一千個人的屍體,讓他們組成死而復生的屍體軍團,幫你對抗自己的父親,以及其他鐘離家聽命於他的人。”

左三丘搓了搓手:“咳咳,正是如此。那一千個神兵,每個人都修行過特別的術法,大概是這個原因,他們的屍身全都沒有腐朽,還可以為我所用。”

時蹤挑眉。“很有想法啊三三。”

左三丘再搓了下手。“我的原計劃是,子時三刻左右,殺了季蓉蓉,然後於子正一刻,也就是我殺了她的30分鐘後,和巫雲西見面。

“南山陵墓群有許許多多的墳墓。我知道那一千神兵埋葬的位置,但想要進去,還需要破解重重機關。

“我只知道一部分機關的破解之法,巫雲西四處遊歷,什麼都懂一點,所以我打算借他的手入陵墓——”

時蹤暫時打斷了他。“等等,所以你和巫雲西要合力才能進入這個陵墓,我可以這麼理解嗎?”

“是。沒錯。”左三丘道,“我知道陵墓的位置,和部分機關的破解辦法。那是因為我和父親曾進去過一次。外面的幾個機關很簡單,我看會了,但裡面的不行,得靠巫雲西幫忙。

“至於巫雲西,他博聞強識,很擅長破解機關。但他不知道玄冥兵被埋葬的具體位置,要靠我帶路。

“總之,我們約在了南山的東面山腳下見面。那裡是陵墓群的入口。”

時蹤點點頭。“我知道了,你繼續說你的時間線吧。”

左三丘道:“我和巫雲西約在子正一刻見面。但我不是沒能殺了季蓉蓉嗎?所以我又四處找了她一番,後來還去我父親住的流雲閣一趟,但丫鬟們攔著我不讓進。我猜,季蓉蓉或許就在他那裡也說不準。

“總之,這些事兒耽擱了我很多時間,等我去到和巫雲西約定的地方,距離我們的約定,已經晚了一個時辰左右。

“大概是沒等到我,他就離開了。我沒找到他,也就離開南山陵墓,回去睡覺了。”

“所以你沒有看到軒轅家主的屍體?”時蹤問。

“沒有。南山陵墓太大了。”

左三丘搖頭,又補充道,“至少我今天的記憶裡,我沒有遇到。

“對了,所以……那個蜃珠,還有我們失憶的事兒,你怎麼看?”

在閱讀了蜃珠的說明,再透過下人確認了今天的確切日期後,從時蹤的角度來看,故事大體上的時間線已經很清晰了——

七月初一,他來到南山鍾離山莊,並於當晚參加了祥雲殿上的晚宴。

這一晚的亥正二刻,也就是晚上10點半,鍾離振海拿出了蜃珠。

應該便是從那一刻開始,所謂的似真似假的幻境,就誕生了。

幻境裡的晚宴如常進行著,一直到七月初一的子時才結束。

在晚宴結束前,時蹤在敬酒的時候約了鍾離振海見面,並在離開祥雲殿後,於子時一刻去到了觀海亭,見到了鍾離振海。

那個時候,時蹤應該真的殺了鍾離振海的。

只不過那個時候的時蹤、鍾離振海全都陷在幻境中。而幻境中的殺戮、受傷,全都不算數。

於是在幻境結束後,鍾離振海又活了過來。

至於殺死鍾離振海後,時蹤有沒有遇到什麼;負責看守翟雲飛,以便嫁禍一事順利的賀真又遭遇了什麼,暫時無人知曉。

蜃珠構造的幻境只會持續三個時辰,也就是6個小時。

那麼幻境會在寅正二刻,也就是七月初二的凌晨的4點半結束。

按照蜃珠的說明,時蹤會在幻境結束後的一段時間內,受到蜃珠的召喚,回到祥雲殿上他原來所在的位置坐下,然後一直待在七月初二晚上的亥正二刻,也就是晚上10點半。

這期間,鍾離振海會讓下人們重新端上熱菜、斟上熱酒,讓祥雲殿裡的一切看上去,都與前一天晚上一模一樣。

蜃珠的所有力量徹底消失後,時蹤在祥雲殿上清醒了過來。

他失去了24小時的記憶,還以為自己從來沒有離開。

誤以為自己仍在七月初一、但實際已經生活在七月初二的時蹤,在脫離幻境的真實世界,又去向鍾離振海敬了一次酒,並再次約他在觀海亭見面。

鍾離振海是蜃珠的使用者,他不會失去記憶。

由於已經在幻境裡被殺過一次,在七月初一的子時一刻,他本人也就並未出現在觀海亭,而是用幻影符製造了一個假的自己。

此刻,將大體上的時間線對左三丘說了一遍,時蹤總結道:“就目前掌握到的故事而言,我想,鍾離振海最初用蜃珠,只是因為他察覺到了鍾離聞對季蓉蓉的殺機。

“出於保護季蓉蓉的目的,他得知道兒子會怎麼殺死自己的未來繼母,以便在真實世界做出應對之策。但他沒想到,我也會殺他。

“此外,就蜃珠而言,它的作用有兩個階段。

“第一個階段,它會構造一個幻境。在幻境裡發生的所有殺戮,全都不作數。

“那會兒我應該殺了鍾離振海,左三丘也成功殺了季蓉蓉。但由於這些事情發生在幻境裡,他們通通都沒死。

“使用蜃珠的鐘離振海有記憶,所以他在真實空間裡宴會結束後,規避了他以及,以及季蓉蓉的死亡。

“至於蜃珠的第二個階段,是召喚階段。它會讓每個受到它影響的人回到它所在的祥雲殿,然後在我們清醒前讓我們失去24小時的憶。

“兇案的關鍵其實就在這第二個階段。

“幻境已經結束,這個階段裡的殺戮是算數的。

“與此同時,一個非常關鍵的設定是,每個人受到蜃珠召喚的時間,是不一樣的。

“蜃珠構造的幻境結束,實際是七月初二的寅正二刻,也是凌晨4點半。

“而我們所有人被召喚回祥雲殿,清醒過來的時間,是七月初二的亥正二刻左右,也就是晚上10點半。

“實際上這就是兇案發生的時間。

“考慮到案發現場所在的南山陵墓群距離祥雲殿的距離,我們可以把兇手離開南山陵墓的時間,差不多推到晚上10點之前。

“那麼,我們之中,有人在七月初二的凌晨4點半,至晚上10點之間殺了軒轅鶴,只不過受蜃珠影響,我們把這件事忘了。”

左三丘愣了好幾下。“聽、聽明白了。可是……臥槽,連兇手自己都失憶了的話,怎麼搞?我們該怎麼盤?”

時蹤轉過身,往南山陵墓群的方向而去。

“把每個人的故事、離開晚宴後想做的事情梳理清楚,然後做一次完整的還原和邏輯推演。

“走吧,可以去案發現場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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