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國王的降臨

左三丘朝時蹤問出這句話的時候, 聲音虛得跟蚊子叫似的。

那是因為巫雲西真的在不傷害他性命的情況下,往他心口處紮了一刀,再取了血分給其他人, 幫助他們得以暫時躲進陵墓, 而不被玄冥兵的殘餘力量傷害。

聽到他的聲音,時蹤逗他:“你說什麼?”

“我說——”

左三丘正要開口再問一遍,但身體虛得隨時要暈倒,祝霜橋及時過來扶住他, 再看向時蹤, “行了,別老欺負他。”

左三丘倒是擺擺手。“時老闆是喜歡跟我們開玩笑。沒事兒。要不是他, 我們恐怕全完了。”

“還是我們三三懂事。”

時蹤說到這裡, 想到什麼, 轉過身看向了一處。

夕陽西下。

“但除此之外,應該還有第二層原因。

左三丘有些惘然。

“季蓉蓉或者說偃人,她懂得主人,所以想讓巫雲西放棄。”

“他這麼做,是因為他懂他的主人。

祥雲殿前的大理石地面染上了沉沉的暮色。

左三丘點頭:“幫助族人獲得自由, 那是蒼海的夢想, 他說他願意幫蒼海完成。只是……”

每每時蹤望向賀真,就會發現他用很深很沉的目光看著自己, 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嘆了一口氣, 左三丘道:“只是靈魂召集術非常消耗靈力。

祝霜橋亦是一副凝神思索的樣子。

偃人主動尋找“兇手”,是為了勸巫雲西放棄。

時蹤點頭。“所以我同意你的話。他想阻止巫雲西,並不是因為戀愛腦。他並不是為了不讓巫雲西魂飛魄散,而放棄了族人、不讓他們復活。

“這一回他的族人可以借屍體而活。下一次呢?玄冥兵也就只夠一千個靈魂復生。可晚星族還有那麼多被困住的亡靈。”

聽時蹤把問題重複了一遍, 賀真想了想,看向左三丘:“巫雲西現在還在南山陵墓那裡……試圖復活其餘族人?”

賀真重新看向那片雲霞。“偃人離開晚星谷後,並沒有找巫雲西。他對他的主人有承諾。在情愛與忠誠中,他其實選擇了忠誠。”

時蹤:“怎麼都要問我問題。我是十萬個為什麼?”

賀真倒是看向時蹤。“投票介面還在載入。聊聊?我有問題想問你。”

“這道開火車的選擇題,你怎麼選?”

語氣微作停頓,時蹤道:“阻止巫雲西魂飛魄散,或許意味著其餘的晚星族人再無復活的希望。他們的靈魂將永遠困在晚星谷。

賀真看向他道:“或許這就是原因之一。季蓉蓉看到鍾離振海的屍體,包括他心頭血被取的痕跡,明白過來巫雲西想做什麼。

“蒼海的心願,真的是復活族人嗎?未必。也許蒼海放棄了尋求自由。她不願為了自由,去剝奪其他人的生命。

賀真笑了,轉身走至山崖邊,望向了那被染得或赤或橙的雲霞,須臾後側頭看向走至身邊的時蹤。“你怎麼看偃人?”

當下,時蹤朝他招招手。“你來回答三三的問題。”

巫雲西不知道她才是自己喜歡的那個人,反倒殺了她。

左三丘不言語了,看起來陷入了糾結之中。

張琦君在他旁邊站著,表情也有點惘然。

然而待所有事情結束後, 他們隔著人群偶爾對上彼此的目光, 卻始終還沒有說過一句話。

時蹤淡淡道:“系統剛才明確提示了,投票的時候除了兇案,還有其他問題。

她想讓巫雲西活下去。並且她知道,蒼海早已放棄所謂的“心願”。

時蹤淡淡道:“遊戲都結束了,還分析人物?

“沒有關卡要闖了,做什麼閱讀理解?”

賀真又看了時蹤幾眼, 還是走過來了。

靠著兩枚貝殼,兩人配合無間,一起打贏了這場仗。

不僅如此,他現在還要為他以為的“蒼海”的心願去死。

“想把那麼多人帶過來,他……為了最大程度激發自己的靈力,他會付出魂飛魄散的代價。”

賀真站在血色天光中,遙遙與時蹤四目相對。

他嘆口氣道:“既然是這樣,我們是不是該告訴巫雲西真相?他一直被矇在鼓裡……”

“也許其中就有是否阻止巫雲西魂飛魄散的選項。但是三三——”

“於是她想找到他,勸他不要這麼做。她不想讓他死、不想讓他魂飛魄散。但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他殺了。

“但現在邀星都死了……”

“這些問題關係到結局動畫,但不會影響積分,也不會影響我們的生死。你隨便選。

居然是這樣嗎?

小心翼翼瞥了時蹤一眼,他又道:“我知道,先前我們不能對巫雲西說,季蓉蓉才是他喜歡的人。否則他可能陷入崩潰。此外,既然季蓉蓉是被他殺的,那他可能就不會為了報仇而去幫我們對付邀星了。

瞥向賀真,時蹤問:“你就想說這個?”

“不是。”賀真轉過頭來,對上時蹤的眼睛,“我其實在想……對於旭日來說,晚星谷是她不計代價想掙脫的牢籠。

“可對於偃人來說,那裡是他的家。

“晚星谷被淹沒、創造了自己的主人也死去,對於偃人來說,他沒有家了。這世上沒有他的同類。其實這一百年,他都在流浪。

“偃人或許就想守著蒼海,守著晚星谷。

“其實巫雲西也是。他流浪了一輩子,沒有任何人要他,只有晚星谷收留了他。對他來說,那裡不是牢籠,是他的家。”

“也許吧。甲之蜜糖乙之砒霜。旭日和巫雲西,或者和偃人顛倒一下,也就不會痛苦了。

“但命運就是這樣。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求不得’才是常態。”

時蹤看向賀真,“你到底想對我說什麼?感慨人生?”

賀真搖頭。“我只是想問你……你眼裡的自由,是什麼樣子的?”

時蹤臉色微變,賀真往他的方向走了一步,再道:“離開晚星谷,還有大漠。離開大漠,還會被困在天地間。闖上天宮,天外還有天、還有其餘神明。

“真正的自由並不存在,不管是人、鬼、神……都永遠活在某種邊界之內。我們身上永遠會存在枷鎖與束縛。

“關於這一點,聰慧如你,不會不明白。

“從這個故事中,我能感覺到,對自由與否的感受,在於心境。

“對於巫雲西、偃人來說,他們在晚星谷中活得很快樂。所以外面的世界對他們來說,不是自由,反而意味著漂泊。

“對旭日來說,被困在晚星谷讓她失去了女兒,這是她作為罪人後代受到的懲罰。她覺得生活在晚星谷的日夜都在受罰、都在痛苦,所以不自由——

“時蹤,從我目前的記憶來看,當年你受罰的日子已經結束了。你獲得了職位、權力,可以儘管辦你想辦的事。可你為什麼最後還是走了?

“是不是在地獄的每一天,對你來說,都意味著痛苦?

“你從沒有在那裡感到過……哪怕是半點的歡愉嗎?”

賀真得到的回答是時蹤走過來一把攥住他領口。

賀真皺起眉。“這個問題,為什麼會讓你生氣?”

時蹤語氣不善。“我不是那個明月,至少現在不是。

“我怎麼知道他當時怎麼想的?再者,我離開地獄,也沒有走向什麼‘自由’,我還困在這遊戲裡。

“這個問題,你是想聽我回答你,還是明月?

“宋帝王不是可以站在時間之外嗎?如果你想問明月,回你的地獄去,找到過去的他,再問他這個問題。

“怎麼?很懷念做宋帝王時高高在上的樣子?”

賀真:“…………”

賀真確實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問題會把時蹤惹生氣。

沉默了許久,他伸手拍拍時蹤的肩,然後朝他攤開了手。

時蹤表情不虞地看向他。“又要幹什麼?”

賀真道:“你之前說要送我什麼……花?”

時蹤鬆開賀真的衣領,靜靜看他一眼,又伸手幫他的衣領捋平。

最後拍拍他的衣領,時蹤轉身走了。“沒有了。已經弄壞了。”

“那是什麼花?”

“不認識。不知道。忘了。”

“……”

時蹤披著血色朝霞離去,留給賀真一個背影。

遠方,月亮已微微探出了一個腦袋,即將取代日光照亮這生出了重大變故的鐘離山莊。

望著時蹤的背影,賀真眼底浮現出他在夢裡看到的那一幕——

明月一步步走向半空中的、能帶他去往新世界的、能讓他徹底逃離地獄的蟲洞。

那個時候,他連回頭看自己一眼都不肯。

去到新宇宙,對於那個世界來說,明月也是異類。

就像走進人間的偃人,沒有人是他的同類。他只能流浪、只能漂泊。

明月想要的歸宿,真的會在那裡找到嗎?

忽然之間,賀真感覺自己好像又想通了什麼。

旭日拼命想要離開晚星谷,是因為她覺得自己留在那裡,是在受罰,且她認為自己受到了過度的懲罰。

除此以外還有一個原因——

晚星谷沒有她想要的那朵五拾花。

所以……對於明月來說,他離開地獄,是因為地獄沒有他想要的東西。

賀真想到了他讀過的一首詩——

“我用什麼才能留住你?

“我給你貧窮的街道、絕望的日落、破敗郊區的月亮。

“我給你一個久久地望著孤月的人的悲哀……”

作為宋帝王的時候,他有漫長到幾乎無止境的壽命;有著“戰神”稱號的他力量強悍鮮有對手,無數鬼魅只要聽到他的名字都會膽怯;他執掌著生殺與刑罰大權,無數人的命運就在他一念之間;他所擁有的權力太大,一旦他行差走錯,天地秩序都可能陷入紊亂……

可權勢、地位、強悍力量、生殺大權,這些其實都不是明月想要的。

所以在明月面前,宋帝王貧窮到一無所有。

對於明月來說,他所擁有的,也就只有“貧窮的街道”“絕望的日落”……

現在他讓自己成為了時蹤,他可以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了嗎?

宋帝王化身的這個賀真,到底是想把他帶回地獄,抑或是……成全他?

五分鐘後,祥雲殿前,玩家們收到了系統發來的投票結果。

其中,除了找到兇手外,果然有一個選項是,是否要告訴巫雲西真相,勸他放棄復活族人。

對此,玩家們做了不同的選擇。

左三丘、祝霜橋選擇了救人多的那頭,放棄告訴巫雲西真相。

剩下的時蹤、賀真、趙柳兒,包括隱藏玩家中存活的橫林、旭日、懷沙,居然也都選擇了告訴巫雲西真相。

選擇結束後,遊戲進入了結局動畫。

旭日擔心巫雲西會對付自己,在其他人告訴他真相之前,迅速逃離了鍾離山莊。

至於巫雲西,他去洛神居拿走了一些季蓉蓉的衣物、首飾,然後踏上了去晚星谷的道路。

他不知道偃人的靈魂是否有轉世輪迴的機會,但他會一直在晚星谷等下去,不論這會花掉他多長的時間。

於旭日而言,晚星谷是牢籠。

於巫雲西而言,那裡才是他和季蓉蓉的歸途。

當然,回到晚星谷後,巫雲西還做了一件事——

去到邀星設定的、保護族人靈魂陣法的地方,破壞了陣法。

這裡曾囚禁他們的肉身一輩子。

現在他們的靈魂總算歸於自由。

片頭畫面結束,等待遊戲登出期間。

扮演旭日的玩家走到時蹤面前,打量他、還有他身邊的賀真等人幾眼,開口問:“你們都是一個公會的?去哪兒可以找你們?”

時蹤問他:“你找我們做什麼?”

旭日幾乎一愣。“你、你不是說我可以加入嗎?”

“哦,對。”時蹤叫來左三丘,“三三,我忘記我們公會的名字了,你跟他說。我還有點事。”

旭日:“……”

時蹤把祝霜橋叫走了,忽悠人正式加入公會。

左三丘收到了時蹤的眼神示意,現在也明白過來,他是要叫自己當惡人了。

清了清嗓子,左三丘對他道:“那可不行,我們公會不歡迎你。”

旭日:“……啥玩意兒?”

左三丘道:“你太可怕了,輕易就能背叛隊友。”

旭日指著他鼻子罵:“你有病吧?我不背叛隊友,你們怎麼贏?怎麼?過河拆橋?”

“我、我、我們就過河拆橋了怎麼地?”

左三丘手指向橫林,道,“你看,我們最安全的方法,是從殺他開始,一步步提升勢力。可我們沒有這麼做!

“你呢?一進來就不管不顧殺了翟雲天。你太可怕了!

“你這樣的人,我們公會不歡迎!”

“我他媽的……”

旭日的所有技能已被系統回收,現在的他只是個普通人,只能握拳砸向左三丘的腦袋。

祝霜橋及時過來將左三丘拉到自己身後。

賀真則一把扣住了旭日的手腕,反手一個過肩摔,將他摔落在地,再狠狠踩向他的肩膀。

旭日動彈不得半分,只得倒在地上罵髒話。

左三丘撥出幾口氣,再笑著看向賀真。“謝謝你啊!這回要不是你啊,我們都贏不了!這位兄弟,考不考慮加入我們公會啊?我們找個地方私聊一下,我給你詳細介紹一下我們——”

祝霜橋:“你沒看出他是誰嗎?”

左三丘:“?”

張琦君開口道:“哦他是……對,我之前就在想,應該是他。”

左三丘:“???”

看向時蹤,左三丘瞪大眼睛。“他是誰?就我不知道?”

“他是——”

時蹤側眸迎上賀真的目光,“一個在副本里表現相當不錯的小朋友。”

之後時蹤沒有更多的跟其他玩家交流的機會。

系統在他們腦內播放的動畫走到了盡頭,巫雲西已經回到了被黃沙掩埋的晚星谷,玩家也即將被帶離副本。

天空暗了下來,雲霞、大理石、通往祥雲殿的數百臺階全都成了灰色。

就在玩家們,接下來只要一邊接受系統發來的獎勵結算訊息、一邊等著回到現實的時候,虛空之中,居然有一抹光亮出現了——

那是穿著一身黑袍的男人。

他踏著一抹光亮自天際出現,再朝祥雲殿降落。

那光亮有些像閃電,卻不如閃電晃眼,有些像月光,卻又比月光更清亮。

站在光亮裡的他看起來身材高挑而強壯,像降臨人間的神明,即將賜予世人恩典。

【國王已出現!】

【所有玩家不可直視國王的臉!】

【請所有玩家立刻低頭!】

【違規者將受到死亡處罰!】

時蹤不得不低下頭。

低頭前他只能隱約發現那是個戴面具的男人。

也不知道這所謂的“國王”到底是什麼來歷。

與此同時他心中感覺到了微妙的不悅。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個宋帝王,他本能排斥著所有戴面具的人。

【國王會隨機出現在副本中】

【擁有騎士資格的玩家越多,國王出現的機率越大】

【國王出現的副本里,有資格獲得騎士勳章的人,會額外多獲得一枚勳章】

【國王將親自為玩家頒發勳章,以示他對有潛力成為騎士的玩家的嘉獎】

時蹤並不知道系統判斷玩家獲得勳章的標準是什麼,但他用餘光感覺到,國王分別去到了賀真、左三丘、祝霜橋、張琦君面前,分別賜予了他們騎士徽章。

最後低著頭的時蹤看見雙腳前出現了一襲黑袍。

那是國王總算來到了他的面前,並朝他伸出了一隻手。

那隻手修長、白皙、有力,掌心正放著兩枚熟悉的、名為【黑夜】的勳章。

時蹤伸出兩隻手,看起來是一個非常恭敬而謙卑的、從上位者手裡接過嘉獎的姿勢。

然後當右手取走勳章後,時蹤的左手卻是猝不及防出手,一把扣住了國王的手腕。

那一瞬,垂著眼眸的時蹤淡淡一笑。

——系統只說不能看國王的臉,又沒說不能碰他的手,不能利用騎士勳章帶給自己的能力對他探查一二。

國王?是系統的設計者嗎?

那這個機會可是千載難逢,必須抓住。

說不定就能借此接近真相,搞清楚這個系統和遊戲存在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可再下一刻,人如時蹤,表情也僵住了。

觸碰到國王手腕的那一瞬,他腦中滑過了非常多的畫面。

就像是資訊量過載一般,他的頭劇烈疼痛起來。

然而這痛苦不能結束,因為那些畫面還在繼續——

他看見自己被宋帝王餘欽狠狠一推,然後跌進了一座分開的山之中。

山體隨之合攏,將他一寸寸壓成碎片。

他看見自己跪在大殿,閻王鞭以幾乎讓他粉身碎骨的力道一次次抽向他。可他死不了,他只能日復一日地接受懲罰。

再然後他看見自己手執宵練劍,一劍刺入餘欽的胸口。

他還看見……看見瀑布下、桃花邊、床榻上,他被餘欽一次又一次進入。

有時候是在水裡,有時候是被按在了樹上。

有時候他正面被餘欽抱著,有時候他趴在地上。

他沒有嗅覺,聞不到花香,沒有味覺,嘗不出美食的味道。

地獄沒有日月,他看不到天空的顏色……

大概是因為這樣,和人相擁的滋味也就不賴。

起碼他能感覺到身體的歡愉。

恍然間,意識暫時在某一幕做了停留——

時蹤看見明月時期的自己趴在溫泉邊喘氣,下半身倒還賴在水裡。

餘欽走至他身後,遞給他一杯水。

明月轉過身,隔著面具注視著他的眼睛,然後他伸出手,指尖經過水杯時卻沒有停留,而是繼續往上觸碰到了餘欽臉上那冷硬如鐵的面具。

“下面的鬼魅從不敢直視你。我呢?

“你敢不敢讓我看看你的樣子?

“不然……你這個床伴會顯得非常沒有誠意。”

語畢,不待餘欽回答,明月已經伸手摘下了他的面具。

然後他聽見餘欽問自己:“這張臉,和你想象得一樣嗎?”

明月沒有回答,只是饒有興致地打量餘欽半晌,然後把那張面具堂而皇之地帶到自己臉上,並挑釁地伸出手,撥開水撫上了餘欽的某個玩意兒。

感覺到手心的硬度與熱度,他隔著面具在餘欽耳邊道:“我想象你的臉做什麼?這種事,只要下面好用就行了。

“話說回來,如果我戴著這面具……你會不會覺得你在上你自己啊?”

時蹤靠著強大的意志力將自己從紛亂的記憶裡抽離。

然而劇烈的頭疼依然讓他此時的意識與認知有些模糊。

於是他下意識抬起頭伸出手,想掀開面前那個人的面具,看看他長什麼樣子。

然後下巴剛剛抬起來,時蹤的後頸就被國王按住了。

在強大的、不可控的力量影響下,時蹤被按著後頸,半跪在了地上,這一幕就像是忠誠的騎士在尊敬地跪拜他的國王。

“誰準你抬頭看我了?”

這是國王開口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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