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畸形秀22

月色與明亮的燈火將這一方廣場點亮。

空氣中瀰漫著菜油與啤酒的味道。

散落在地的啤酒瓶碎片與酒水倒映著空中的月亮, 以及附近那五個高階管理員緊張而又顯得彷徨的身影。

蘇曉山站在時蹤所處的帳篷前一動不動。

他並沒有輕易將那火點燃。

畢竟現在油與酒精都已經揮發在了他周圍的空氣中。

這會兒並沒有風將它們及時吹散,如若他點火的時候稍有不慎,又或者在火勢起來後被那毫不在意自己性命的百里平拖住, 他也可能喪命於火海、甚至爆炸中。

一滴冷汗從他的額角滑落, 再沒入耳鬢。

這個時候蘇曉山百思不得其解的是——

為什麼百里平不怕死?

理應沒有任何人,會跟長生公會里的某個人有這麼深的羈絆。

舉刀刺向蘇曉山身後的時候, 明月看到了他腦袋背後的那另外一張臉。

而他對這個公會做過調查。

刑警出生的他自認已對那幫人的人際關係網做了充分而又詳細的調研。

到目前為止, 積分多到有機會購買這種強大道具的玩家, 蘇曉山還沒聽說過。

道具商店沒有起死回生的道具。

因為利刃破空的細微聲音已在他耳後響起。

接下來明月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彎腰去撿刀。

蘇曉山和其他玩家做過估算, 想要逆天改命,積分會高到離譜。

接下來他與蘇曉山做了同樣的動作——

道具商店每次給玩家開放的道具都不同。

其中人脈最多的人是大總裁周律,蘇曉山也在他身上花費了最多的時間。

如果這不是巧合, 這背後有沒有什麼我沒發現的原因?

這是因為它遵循著一個宗旨——

後腦勺上, 那雙眼睛冷冷地與明月對視,這讓明月能感覺到, 他這雙眼睛也確實能看見東西, 而不單單只是擺設。

這也是遊戲在最初對每個玩家做出過的承諾。

他們到底是怎麼溝通的?

再來……百里平不怕死, 有沒有可能是因為他本來就不存在?

蘇曉山沒有時間深思了。

也就是說,玩家只能在商店裡看到自己買得起的道具。

漫不經心對著那雙眼睛笑了笑, 明月手上的動作毫不留情。

我現在要殺時蹤、百里平馬上就出現了……

然而蘇曉山不愧為刑警出生,一個側身就避開了這一擊,與此同時他向後錯落幾步,抬手握成拳,手肘穩準狠地向後發出一記攻勢。

他現在的角色名字是【雙面人】。

理論上,當積分多到了一定程度, 玩家也許會在道具商店裡看到能讓自己逆天改命的道具。

等等。我忽略了一點。

可現在存活的那部分畸形人都是長生公會的。

但現在看來這話更像是系統對玩家的畫餅。

那是明月的短刀刺了過來!

蘇曉山可以肯定。

然而他的餘光瞥見蘇曉山的手先一步向那把刀而去。

可哪怕是周律,蘇曉山該查的也都查清楚了。

所以這個百里平到底是什麼情況?

畸形人中的某個人是他的摯愛?是他的親人?或者很珍貴的朋友?

他不惜犧牲自己, 也一定要救那個人?

或者就算他能將一切想明白,對眼下的困局也沒有任何幫助。

那是他畸形化後生出的一張臉。

到底哪一樣道具, 是可以讓百里平利用的?

比玩家所擁有積分更貴的道具,商店裡不會做相應的展示。

那麼還是應該將思路重新放到道具上。

至少目前為止沒有。

明月肩膀頓時受到重創,手腕上的短刀一下子掉落在地。

然而對於通訊類的道具,高階管理員那邊的儀器都能檢查出來。

於是明月迅速側身臥倒,身體藉助慣性往前滑,腳尖順勢往刀把上一踢,將刀往前踹出差不多一米。

撲向那把刀!

然而由於明月肩膀太過疼痛,並且需要從地上爬起來再行動,他比蘇曉山慢了一點。

這個功夫,蘇曉山已先於明月撿起那把刀握在手上,並猝不及防轉身一把按住明月的脖頸,將他狠狠摔在了地上。

明月後背轟然撞地,他幾乎能感覺到自己的骨頭摔碎了,嘴裡下意識發出一聲悶哼。

下一刻,左手握著刀的蘇曉山欺身而上。

刀鋒自明月的右手邊滑至心臟位置,他抬起眼,對上了蘇曉山凌厲的、藏著無盡殺意的目光。

倒映著清冷月光的凌厲刀尖對準了明月的心臟,尚未真正刺下去。

就在這一瞬,蘇曉山手上的動作頓住了。

被殺意與怒意裹挾的眼眸深處滑過了幾分瞭然。

那是因為他忽然想明白了什麼——

他想起了在某個副本里,他和其餘玩家曾討論過一個名叫【附身】的道具的用途。

大家都認為這個道具不僅昂貴,使用條件還非常苛刻,可以說沒有太大的用處。

那個時候曾有人提過一句——

“但在另一種情況下,這個道具或許有大用。

“比如某個人如果存在人格分裂的病症,他可不可以讓副人格去到某個npc上,而主人格還可以繼續操控原來的身體呢?!

“這樣一來,副人格可以去極為危險的地方探索,因為他不怕死!他死了,應該還可以迴歸原來的身體。

“當然,這有一個前提,那就是主副人格願意一起配合。”

蘇曉山並不確定這個百里平是不是時蹤的副人格,畢竟根據他之前調研的結果來看,時蹤並沒有多重人格的病症。

但時蹤很有可能透過某種不為人知的方式,用到了這個道具。

所以百里平不怕死,因為他本來就“不存在”,這個npc死了,他身體裡的意識會迴歸本體。

在這種情況下,蘇曉山迅速明白過來自己掉入了陷阱——

沒有什麼實力的、根本不能打的百里平,為什麼竟會選擇跟刑警出身的自己“單挑”?

百里平已經在其餘高階管理員面前暴露,他沒有再臥底下去的必要,更何況今晚這一役過後,陣營戰似乎就要結束了……

種種一切都在說明,百里平的任務結束了,所以他可以“死”了。

這具npc的軀殼橫豎要“死”,百里平乾脆物盡其用,把蘇曉山坑了一把。

所以蘇曉山反應過來,他是故意要讓自己捅下這一刀的。

可為什麼呢?

電光火石間,蘇曉山把百里平為什麼會存在、為什麼不怕死、以及“提出單挑”是為了誘導自己殺他這些事情想清楚了。

他還沒有想清楚百里平設計自己殺他,為的是怎麼坑自己。

不過這不妨礙他先暫停了手上的動作。

前額出的汗更多了,蘇曉山死死盯著明月,握刀的手有些不穩。

——為什麼?為什麼他要讓自己殺他?

下一刻,蘇曉山看見百里平朝自己綻放了一個微笑。

然後他竟主動抬起了上半身,一下子撞了過來。

“撲哧”一聲,那是鋒利的短刀刀刃刺進胸口的聲音。

蘇曉山又一次被鮮血噴了滿臉。

緊接著他看見百里平睜著眼睛倒在了血泊裡,像是死不瞑目。

蘇曉山的第一個反應是左手一個用力,將刀從百里平的心臟拔出來。

他殺過不少人。

其中第一個人是一個劫持人質的罪犯,那會兒蘇曉山是咬著牙將他擊斃的。

在那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內,他每每想起那一幕,手都會顫唞。

可後來那樣的情況就沒再出現過。

尤其是在遊戲裡走到現在,殺人對他來說已是家常便飯,他再也不會因此受到半點觸動。

然而現在蘇曉山的手又不可自控地抖了一下。

這當然不是因為他對面前人的死亡感到同情或者愧疚。

而只是因為他從心底裡生出了一種恐懼。

這幾乎是直覺的指引。

他不會知道,就在他手抖的這一瞬,時蹤手裡的麻醉槍透過帳篷門簾的縫隙,對準了他的後背。

手槍當然是紫紅的。

她決定加入畸形人陣營後,曾嚮明月求助。

那個時候明月讓她做了一件事——

與其讓麻醉槍被管理員搜身的時候收走,不如提前把它藏到一個安全的地方。

紫紅照做了。

於是時蹤在結束技能學習,從練習大樓回帳篷的路上,將那把被紫紅藏起來的麻醉槍收到了自己的口袋裡。

剛才帳篷外明月與蘇曉山“單挑”的時候,故意把刀踹到了帳篷門簾這裡,就是為了方便時蹤向蘇曉山射麻醉針。

當然,明月借百里平的身體故意演一場被蘇曉山殺的把戲,並不只是讓時蹤給他來一針。

他與時蹤這麼做的真正目的,是為了讓祝霜橋徹底死心。

帳篷上的油、蘇曉山身上的油味、口袋裡的打火機,他左手裡的刀,還有百里平心口的傷口,兩人搏鬥的痕跡……

檢察官出身的祝霜橋看到這些現場,當然會明白過來一切。

傷口上結了壞痂,一直流膿,始終不得痊癒。

時蹤做的事,是徹底把祝霜橋傷口上裡的膿與壞痂剜掉。

這麼做痛是痛了點,但有奇效。

只有這樣,傷口才能重新生長,直至徹底癒合。

當然,明月之所以配合,還有別的算計在。

他不知道時蹤這麼做,是不是單純只是想幫祝霜橋而已。

反正他自己這麼做,還有別的目的——

為了保命,也為了徹底收服祝霜橋。

蘇曉山這個內奸會壞事,必須除掉。

可如果不發生這種事,時蹤貿然殺掉他,會惹祝霜橋的疑心。

到時候他懷疑時蹤的居心、人品,擔心他會殺左三丘,那樣一來,事情有可能會變得很麻煩。

現在祝霜橋已能將蘇曉山這個人徹底看清楚了。

在其他所有人,包括祝霜橋的眼裡,蘇曉山的死不會再是時蹤的私心,而只是咎由自取。

時蹤可以順理成章地除掉他。

不僅如此,這次事情過後,祝霜橋會徹底聽從時蹤的指示。

在他看來,是自己一意孤行要再給蘇曉山一個機會,不僅害死了時蹤的那個扮演著百里平的朋友,還差點害得時蹤被燒死。

他會愧疚,會感謝時蹤冒著生命危險給到自己的這個機會,會感謝時蹤願意信任他、將試探以及勸服蘇曉山的一切事宜都交給了他。

他會徹底忠誠於時蹤。

在明月看來,等兩半靈魂徹底相融,這也就意味著祝霜橋會徹底成為自己的人。

他這樣的人,一旦選擇了信任與忠誠,就絕對不會再背叛。

百里平的心跳徹底停止。

那一瞬,明月也重新回到了小右的身上。

他立刻唱起了童謠。

這是為了驅趕那些高階管理員,免得他們把被麻醉了的蘇曉山帶走。

高階管理員們果然快速離開了。

這會兒,在“小白兔,白又白”的童謠聲中,時蹤藉著門簾的縫隙,淡淡瞥向帳篷外倒在地上、被麻醉了的蘇曉山。

現在他是“新畸形人”,兩個怪物都不會攻擊他。

這一定只是暫時的。

時蹤現在需要想的,是如何在蘇曉山被怪物殺掉之前,讓祝霜橋能安全地從帳篷裡走出來,徹底搞清楚發生了什麼。

然後他才會讓蘇曉山去死。

提前唱童謠,把“它”再引來,應該是有用的。

這兩個怪物從來沒有同時出現過。

它們在迴避著彼此、忌憚著彼此。

“它”來了,“牠”就不會來,畸形人們也就能暫時自由行動。

明月當然知道時蹤在想什麼,當即道:“放心行動。首先,我們可以繼續唱童謠避免‘牠’過來;其次,那個‘牠’去另一個維度了,應該不會輕易過來。”

明月也不料,他剛說完這句話,所有人都同時收到了久違的系統提示——

【玩家海妖觸發關鍵劇情點】

【所有規則暫時失效】

【所有怪物暫時不會再攻擊玩家】

【玩家可以展開一段時間的自由探索】

【但請注意,死亡風險依然存在】

規則失效,怪物暫時不會攻擊玩家,但死亡風險依然存在。

其實這很好理解。

這意味著管理員殺死或者傷害畸形員,會引來‘它’的攻擊的規則,也一併失效。

那麼管理員們就可以肆無忌憚地殺死畸形人了。

目前的情況對畸形人來說無疑十分不利——

對比幾乎手無寸鐵、連跑步都不方便的、身體各有缺陷的畸形人來說,擁有各種藥物、能拿到各種道具的高階管理員手裡的砝碼要多得多,他們殺死畸形人,幾乎可以說是易如反掌。

時蹤隨意拿了一根變戲法用的塑膠魔術棒握在手裡,先與自己身體相連的明月一起走出帳篷。

這個時候他看到左三丘、祝霜橋等人全都跑了過來。

周律作為“美人魚”,走路都異常困難,更別提跑步,是祝霜橋把他扛過來的。

把周律放下後,祝霜橋很快看到了倒在血泊裡的百里平,昏迷在地的蘇曉山,以及數個放在帳篷邊的油桶。

他先是顯得有些驚訝,很快表情就變得複雜起來。

他當然很容易就弄明白這裡曾發生過什麼。

於是他握緊雙拳,用極為複雜的眼神看向了蘇曉山。

他額上的青筋一根根冒了出來,雙臂也不可自控地不住顫唞著。

深深吸了一口氣,他轉身抬頭,用發紅的眼睛看向時蹤。

“對、對不起……你提過這是你朋友,你找到了能與他遠端溝通而不被發現的特殊方式,這才……

“是我害了他,才差點害了你,我實在——”

“多虧我有麻醉槍。”

時蹤的語氣非常冷淡。

他走上前撿起蘇曉山手裡的刀,再鐵著臉看向祝霜橋。

“這些事不必再說。我們需要儘快離開這裡。高階管理員們很快就會過來殺了我們。而在這之前……

“我一定要殺了蘇曉山。

“一來,這是為我朋友報仇。二來,如果放過他,他有能力帶著高階管理員們將我們一網打盡。”

說完這句話,時蹤眼前出現了一個攤開的手掌。

那是祝霜橋的。

他的喉結滾動了幾下,像是想把哽咽的聲音吞下去。

快速調整了一下情緒,祝霜橋紅著眼,再啞著聲音開口。“交給我吧。我來親自結果他,親自……了結這一切。

“抱歉,是我搞砸了,把我們所有人都置身在了危險之中。”

餘光看見那些油桶的時候,祝霜橋的眼皮下意識跳了好幾下。

他知道,如果不是時蹤聯合百里平拿到了麻醉槍,如果不是百里平死前想辦法把蘇曉山引到了門簾這邊,以便讓時蹤將他麻醉……

他們長生公會的這些人要麼會葬身於火海,要麼會因為失去封閉空間而被“牠”殺死。

——他沒聽時蹤儘早殺死蘇曉山的勸告,他哪怕已經試探出蘇曉山從來沒有站在自己這邊也還是給了他又一個機會……

他差點害死了所有人!!

內疚幾乎壓垮了祝霜橋。

此時此刻,明月裝著npc小右,臉上一片茫然。

時蹤的表情嚴肅裡透著幾分悵惘,也有幾分對於蘇曉山的恨意。

他似乎是猶豫了一會兒,這才勉強答應了祝霜橋的要求,把手裡那把刀遞了出去。

祝霜橋望了一眼員工區的方向,道:“你們注意那邊的情況,有事兒馬上跑。我辦完事立刻去找你們。

“放心。這次我絕不會再手下留情。”

說完這話,祝霜橋右手握緊刀柄,朝蘇曉山蹲下`身。

手起、刀還未落,他卻竟然聽到了一聲低低的呻[yin]。

抱著些許疑惑,祝霜橋將蘇曉山翻過身來,這便對上了他後腦勺的那張臉。

——他這張臉的眼睛竟是睜著的!

——他的嘴是不是還能說話?

——他想對自己說什麼?

停頓數秒後,祝霜橋手裡的刀還是下落了。

刀尖擱在了這張臉的額頭中央,祝霜橋身體欺近,對上一雙幽深的、不知藏著什麼情緒的眼睛。

這張臉和蘇曉山的一模一樣。

看到臉上那雙漂亮眼睛的時候,祝霜橋的心臟幾乎有些顫慄。

月光碎在蘇曉山的眼底,散作了一片繁星。

見狀,祝霜橋的手有了一瞬的不穩。

但他還是將話說了出口。“你還有什麼遺言要說嗎?”

聞言,蘇曉山笑了。

他看著祝霜橋,用幾不可聞的聲音開口:“殺人這種事,對你來說很痛苦吧?可你為什麼偏偏想要親自動手?”

祝霜橋嘴唇動了動,卻沒能說出半個字。

蘇曉山睜著那雙清亮的眼睛看著他,半晌後道:“我知道,我做了很多傷害你的事。那麼讓我在這最後的時刻……對你溫柔一回。”

說完這話,祝霜橋看見蘇曉山做了個咬牙的動作。

隨即便有黑色的血從他嘴角流出來。

——他、他竟在牙齒下藏了毒藥?!

“我忌憚百里平,他那種人一旦抓住機會,多半會折磨我。可我想死得有尊嚴一些,所以提前在第二張臉這裡做了些準備,如今倒也算沒白費。”

蘇曉山第二張臉上的血色一點一點消失。

張開口,他又吐出了幾口血,再看向祝霜橋,對他說了此生的最後一句話——

“祝霜橋,其實……我是愛過你的。”

只是愛過。不是愛著。

他是什麼時候愛的自己,那份愛又是什麼時候消失的呢?

手裡的刀“叮”得一聲落地。

祝霜橋握緊雙拳不斷往地上捶了好幾下。

他的指關節流了很多血,眼裡流出的卻是淚。

而在他的身邊,蘇曉山閉眼前腦中浮現的,卻是祝霜橋永遠也不會知道的一幕——

在那個副本里,祝霜橋昏迷將死,蘇曉山勉強清醒,但也命懸一線。

他緊緊握住了祝霜橋的手不放。

在他來看,哪怕是死也沒有關係,至少他們倆一起死去的時候,是握著彼此的手的。

副本里的boss是一面鏡子。

鏡子裡攏著一團黑霧,它時而幻化出蘇曉山受重傷的模樣,彷彿蘇曉山真的在照鏡子;時而又變成了純粹的黑霧,像會吞噬人心的魔鬼。

鏡子對蘇曉山說:“只要你願意把你身上最珍貴的東西交給我,我就放過你們。”

最珍貴的東西?

無非就是一條命。

那又怎麼了呢?

蘇曉山對鏡子說:“我願意。我什麼都可以給你,只要你放我的朋友離開。”

蘇曉山和魔鬼許下了交易。

他以為魔鬼要的是他的命。

但他沒想到,魔鬼要的是他的善良、忠誠、正義……

以及他尚未對祝霜橋宣之於口的愛戀。

我曾真的愛過你。

也許這件事,你永遠都不會相信。

今晚的夜空很美,月色也很美。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竟像是染上了一層紅色的血光。

這是蘇曉山最後的意識了。

另一邊。

數十座墓碑構成的墓地之上。

賀真看著劉孟濤大笑著一步步朝自己走來。

“我兒,這麼多年,你受苦了!我終於找到你了!

“你的身上流著劉家的血。這是你擺脫不了的宿命!

“那麼……你準備好承受你的命運了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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