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親你九下
◎終於能安心地鬆開手。◎
059.
荊溪上學時, 除了學習，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不僅是街舞社的社長, 還偶爾幫音樂社救場, 給他一把吉他能閉著眼彈奏無數支流行樂曲。
起初組員們還擔心他不會唱跳, 無法融入舞臺，結果多慮了, 人家看兩遍動作就能熟記於心。
第三次公演的門票被一搶而空, 粉絲們呼籲節目組臨時加票，奈何清遠市的體育館只能容納千人，若是加票必須改換場地。
經過商議票決, 高層決定將場地更改至國際會展中心，這就意味著練習生們要花費時間熟悉陌生舞臺。
第一天的現場彩排並不順利, 每組出的問題千奇百怪，甚至有人險些踩空升降臺。
“你們小心些, 升降臺最前端是沒有護欄的，升至最高處距離地面兩米半, 千萬別摔下去。”陳pd臨場指揮，“等這組結束, 大家一起再練一遍主題曲。”
程惑依舊是c位, 陸枝上次票選排名第三，站在程惑的右後方。
入營數月, 主題曲爛熟於心，只是人數削減至二十四人, 在rap部分需要變換隊形, 不然容易偏離舞臺。
“變換隊形時, 這一排向前, 陸枝到徐以茉這邊的右半部分迅速移動至c位，也就是呈倒三角。”
舞臺燈光閃爍，頻閃燈徑直掃過來，陸枝不小心被刺眼的光線晃到。
陳靈化完妝，走出休息室，瞧見徐以茉呆站在那，仰著頭不知在看些什麼。
“怎麼又流鼻血了？”
陸枝長舒一口氣，“那就好。”
徐以茉搖頭，她所站的位置在程惑左側，頻閃燈的光向是朝右，偏離一定角度後，也就站在三角形頂角處以及偏右側的四個人能感受到光線。
最近的頻率實在太高，陸枝跑過去，接過小助理手裡的紙巾，輕車熟路幫程惑止住鼻血。
挪過半步，刺目感稍微緩解了些。
陸枝蹙眉，現在臺下還沒有觀眾，如果塞滿人，這頻閃燈混合著熒光棒掃過來的光線，豈不是會短暫失明。
“之前我也見過熬夜加班的藝人，身體快到極限就會這樣。”她的話無疑是一顆定心丸，“等錄製結束，好好休息幾天就沒事了。”
會展中心的燈光亮了整整兩日，連軸轉的後遺症太難受，公演當日陸枝昏睡到下午三點，被造型師搖醒起來化妝。
她向陳導反應，陳導問：“徐以茉那邊會有爆閃的情況嗎？”
陸枝鬆開紙巾看了眼，確實不出血了，“那我先過去，你有事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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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展中心的後臺沒有遮擋物，站在走廊口，抬頭便能看見打榜的實時資料。
化妝師見多識廣，相對而言比較鎮靜。
“阿惑，你那邊會晃眼嗎？”
不等她整理好混沌的思緒，化妝臺那邊倏然吵嚷起來，“快去拿紙巾，別弄衣服上，你們小心點。”
不僅頻率愈發高，每次流血的量也變大，感覺就像失去血小板的病人，身體無法及時自愈。
程惑點頭：“三四秒鐘，看不太清前面。”
第三次公演舞臺可謂重中之重，能否擠進出道位在此一搏。
“你們稍微往後挪半步。”陳導無奈搖頭，“最多挪一步，這個升降臺太小了。”
程惑似乎並未因此感到安心，她拍了下陸枝的手，“你去化妝，我這邊不嚴重。”
陸枝循聲望過去，只見程惑仰著頭，其他人手忙腳亂幫她止血。
陳導：“那就先這樣，大家繼續訓練。”
陳靈湊過去，悄無聲息站在她身後，順著同樣的角度往上看，是大螢幕，她排在第二十位，今天估計是最後一場舞臺了。
但徐以茉在十一位，只要努力就能躋身總決賽。
“別灰心，加油闖進去。”陳靈不顧自己的失落，輕聲安慰道，“我相信你可以的。”
徐以茉被嚇了一跳，她匆促轉過頭，掩住眼底深濃的情緒，“靈靈，你嚇死我了。”
“是你想事情太入神了。”陳靈歪頭，笑容中添了羨慕的意味，“你們都好厲害，特別是阿惑和枝枝，資料斷層了。”
徐以茉咬唇，低低“嗯”了聲。
“不過我認識了你們幾個朋友，不算白來一趟。”陳靈自我安慰著，“以後大紅大紫可別忘了姐妹啊。”
徐以茉笑了笑，“這話你該去跟程惑和陸枝說。”
工作人員過來，手裡拿著份名單，“陳靈，你跟我去錄一下參賽感想。”
走出兩步，他又低頭看了眼表格，“那個……徐以茉，你也一起來。”
參賽感想自然是用來臨別煽情的。
節目組都預設她們會被淘汰。
陳靈愣了秒，看著徐以茉低下頭去，“以茉現在排在十一名啊。”
工作人員說：“和排名沒關係。”
他推開一間採訪室的門，“快來吧，別耽誤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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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的小型會議室中，劉可欣哭得淚流滿面，化妝師不得已重新給她補妝。
許櫻子錄完參賽感想，揚聲喊：“陸枝，到你了。”
陸枝：“來了。”
節目組為了節省時間，分了兩個採訪室錄製參賽感想，終於趕在演出前結束。
陸枝走出採訪室，腦海中還盤旋著臺本上的問題，那是在微博上粉絲票選最多的，想在她這得到答案的問題。
作為京大的學生，她完全可以完成學業，在知識領域發光發熱。
為什麼選擇進入娛樂圈。
這個問題她也想過，答案卻無法向粉絲們言明。
在鏡頭前，她罕見地沉默了許久，而後說：“我想進入娛樂圈，有兩個原因，不過現在只能說第一個，至於另外一個——我想暫且保密。”
“首先，我和其他姐妹一樣，是想要被關注的。”陸枝垂眸，彎唇笑了下，“大家可能會覺得，我這麼說有點賣慘的嫌疑，但確實是實話，我入營快兩個月，沒有接到家裡的一通電話。”
她自小是不被家裡關注的那個，無論多優秀都無法引起父母的重視。
在其他人羨慕她一路順風順水時，根本不會有人猜到，陸枝會用盡小心思，只想在媽媽那裡博得一丁點的關懷。
“你別任性。”
“你要聽話。”
“爸爸媽媽已經很累了。”
這些話她也聽累了，神經幾近麻木狀態。
陸枝深吸一口氣，甩掉臉上浮現出的失落，強撐著笑容繼續說：“我好像陷入了一個怪圈，直到第一次公演後，我看到有那麼多粉絲從遠方趕來，他們在為我加油打氣。那一秒我的心境突然變了，我不再執著於奢求不來的關注，我只想努力完成每一場表演，讓喜歡我的、我喜歡的人，看到閃閃發亮的枝枝。”
觀眾入場，在後臺能聽到熱烈的歡呼吶喊聲，今天的座區特意安排過，各家的粉絲在同一區域，陸枝遠遠就看見屬於她的那片熒光海。
臨近成團之夜，節目組為練習生準備了新制服，粉白相間的配色，格外青春活潑。
“這次的觀眾也太多了吧。”陳靈緊捂小心臟，緊張道，“我爭取不出錯，不然好丟臉。”
劉可欣接過工作人員遞來的手機和自拍杆，“大家一起合張影紀念下。”
離別的傷感越來越濃，氣氛驟然低下去。
“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跳主題曲了。”
“不會的，以後我在家天天跳！”陳靈忍著眼淚，倔強極了，“到時候我們開影片一起跳！”
氛圍被帶動起來，一群女孩紛紛高聲喊：“——青春萬歲！”
咔嚓。照片定格。
能容納數千人的會館座無虛席，鏡頭依次滑過每位練習生的臉。
即便心中充斥著失落、緊張等交雜萬分的情緒，也要將笑容傳遞給粉絲。
這正是偶像該有的力量。
二十四位練習生的主題曲舞臺沒有百位練習生看起來壯觀，但經過上百次的訓練，早已有一柄標尺衡量著每個動作。
前半段無人出差錯，到變換隊形，陸枝才側過身半步，刺目的頻閃燈混合著那處的應援熒光棒的光線，一併掃射過來。
是許櫻子的應援色，刺目的亮黃似灼燒的火焰。
一瞬間，視野陷入漆黑。
陸枝只能憑感覺移動步子，還需要確認停頓的站位，她不得已眯起眼睛，不等看清前方，耳畔突然響起一聲低呼。
陸枝只看見身側的人往前傾倒。
升降臺有兩米半的高度！
陸枝來不及思考，下意識去伸手去拉，“阿惑——”
視野急速倒轉，重力失衡，兩人齊齊栽倒下去。
事發突然，其他練習生呆愣在原地。
“快叫人！”陳靈先反應過來，一群人快步往臺下跑。
雜亂的腳步聲、擔憂的驚呼聲、乃至驚嚇過度的痛哭聲。
陸枝全都聽得清楚，但頭痛欲裂。
碰撞在稜角處的額頭襲來尖銳的刺痛感，陸枝試圖強撐著坐起身，思緒卻愈發混沌。
她睜不開眼睛，拉住程惑的那隻手死死用力，旁人都無法鬆開。
安保人員穩住在場的觀眾，陸枝昏死前的一秒，好像聽到了周遲也的聲音。
她終於能安心地鬆開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