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警告五聲
◎在他這，陸枝總是漂亮可愛的。◎
陸枝瞬間悟了，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看看蘇雯雯空蕩的床鋪，又看向蘭凌薇怒其不爭的臉，“是她瘋了還是魏曙光瘋了？”
蘭凌薇心累極了，已經不想糾結那麼多，她們勸也勸了，奈何蘇雯雯發達的戀愛神經影響了腦子，誰說都不管用。
她聳聳肩膀，夾起一塊小排骨塞到陸枝驚訝張大的嘴巴里，“來，咱吃飯。”
陸枝：“……”
南苑餐廳換了新的承包商，供應的飯食色香味俱全，特別是紅燒排骨。
陸枝想起正處於節食健身狀態的黑竹馬，周遲也最近的飲食清湯寡水，看到這麼香的排骨肯定會饞的流口水吧。
嗚嗚，好可憐哦。
陸枝控制不住上揚的唇角，開啟手機找到周遲也的對話方塊：【也也，你想不想吃排骨？】
彼時，周遲也剛結束上午的通告，拍攝雜誌封面比較耗精力，他坐在化妝臺前，面無表情看著桌上的盒飯，用筷子挑起一根脆生生的小油菜，沒有任何食慾。
陳安淮在他旁邊吃自熱小火鍋，辣得唇舌發麻，一個勁兒嘶哈嘶哈。
事出反常必有妖。
第三張圖片裡的排骨只剩下一根直挺挺的骨頭。
還給他直播上了。
周遲也想象不到陸枝醜的樣子。
桌上的手機頻頻震動，沉默了五分鐘的陸枝連續發來幾張圖片。
緊接著是第二張圖片，她咬了一小口，排骨上還殘留下牙印。
屁大點事炸毛枝：【這是我挑出來品相最好的一塊小排。】
化妝室的訊號不好，圖片處於載入狀態，周遲也垂下眼簾，先看她的文字訊息。
他繼續往下看，陸枝說：【哎，這麼漂亮的排骨當然要被最漂亮可愛的女孩子吃掉啦。】
她在他這，即便在相處十幾年的漫長歲月中，隨意擷取一幀，陸枝也總是漂亮可愛的。
在寂靜的房間中，這笑聲格外清晰，陳安淮停下嗦粉的嘴巴，用無比擔憂的眼神看向化妝臺前的男人，該不會吃太多蔬菜，營養跟不上導致腦袋瓦特了？
這人是小狗麼。
周遲也磨了磨後槽牙，腦海中自動播放起陸枝吃排骨的畫面，吃到好吃的東西開心得彎起眼睛，連形象都不要了，嘴唇上肯定沾了油光，唇瓣或許更水潤了，就像塗了水光唇釉。
果然不安好心啊陸枝枝。
陳安淮試探地問：“阿也，你在看什麼呢？”
陸枝也在此刻發來訊息，周遲也挑起眉梢，以為某人不忍心看他身心慘遭折磨，特意送來關懷，一改往日拽比的風格，回了個“想”字。
視線下移，第一張圖片是她夾著排骨，拉近鏡頭拍攝的寫真，浮在脆骨上的油沫都拍得清清楚楚，給周遲也這個多天不見葷腥的人造成了莫大的傷害。
周遲也無奈地揉了揉眉心，短促地笑了笑。
但他能忍，舌尖抵住腮幫，很輕地笑了聲。
屁大點事炸毛枝：【好美味。】
這句話在陸枝身上屢試不爽，周遲也回覆完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撥開蛋白棒慢條斯理咬了口，味同嚼蠟。
要知道，周遲也被黑粉譽為由內而外的“喪葬風”，既是指他非黑即白的穿衣風格，更是指他面癱冷酷的性格。
在這一點上，陳安淮和黑粉達成共識。
周遲也屈指蹭了蹭嘴唇，話音中都帶著可聞的笑意：“小狗啃骨頭。”
陳安淮深深看了他一眼，默默聯絡營養師，再節食下去周遲也要變成傻瓜啦，快給孩子吃點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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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宿舍只有陸枝有午睡的習慣，但她今天睡不著，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許久，騰地一下坐起來，“薇薇，我有個問題。”
蘭凌薇抬起手，老神在在地揮了兩下：“如果是有關如何拯救戀愛腦的問題就別說了。”
“不是，我想問問你啊，一個人怎麼做才能讓你有種——我需要她，我離不開她的感覺？”陸枝撐著下巴，不清楚她的表述夠不夠準確，但她確實想讓周遲也對她產生這種奇妙的感覺。
蘭凌薇來了興趣：“反向pua？”
陸枝：“打住——你說的那個是病態的依賴，我想要的是精神上的，下意識地，無法控制的依賴。”
蘭凌薇沉思片刻，“人對一個事物或他人產生依賴的前提是，那個東西或者人對他有用處，離開它就無法生存，你只要一直給他提供需求感，久而久之產生習慣，就能保證需求感不滅吧？”
陸枝將她的話概括一下，“簡言之，就是能幫助到他。”
“可以這麼理解。”
陸枝重新躺下，絞盡腦汁思索她該如何幫助周遲也。陳安淮細心周到，不僅在工作上，更是在生活中，事無鉅細地為周遲也排憂解難，壓根用不到她這個圈外人。
蘭凌薇看出她的困擾，細聲細氣補充道：“你可以想想看，在現階段那個人想變得更好，擋在他面前的困難或障礙是什麼，然後再對症下藥。”
變得更好……那就是提升咖位。
困難和障礙……那就是競爭對手。
陸枝豁然開朗，她可以從盛宴下手啊！
周遲也和盛宴同咖位，兩人幾乎同年出道，隸屬同一家娛樂公司，不過盛宴的發展更多聚焦在影視圈，而周遲也開年接了新劇，到時又要鬥得不可開交。
倘若盛宴有了女朋友，必定會流失大批女友粉。
她可以去勾引盛宴。
但這相當於敗壞盛宴的事業，送周遲也上位，拉盛宴下水，太不道德了。
盛宴失去燦爛的星途，她能拿什麼彌補呢。
一個可愛漂亮的女朋友？陸枝舔舔嘴唇，砰砰錘了兩拳懷裡的玩偶，她什麼時候變得那麼自戀了。
鬧鈴在此刻響起，陸枝想起下午的約定，急匆匆起床收拾。
蘭凌薇記得她下午沒課，“你要出去？”
“樑子清想租借攝影裝置，我幫他個忙。”
蘭凌薇狐疑：“他借攝像機幹什麼？”
“給他女朋友用啊，程大美女要拍影片。”陸枝抬起下巴點了點窗外皎白的雪景，“下雪天最出片了，等下午咱們也出去拍兩張。”
臨出門，蘭凌薇拔高音量囑託：“他們說程大美女脾氣不太好，你小心點啊。”
“知道啦。”
約定地點在圖書館門前，陸枝到時只有樑子清在那等，臺階上鋪就的大理石地板不防滑，陸枝小心翼翼走過去都差點滑倒，好在樑子清扶住她，“沒事吧？”
不等陸枝道謝，抬眼便看見程惑迎面走來。
程惑的長相攻擊性太強，那雙狹長的丹鳳眼尖銳的內眥令整雙眼睛看起來冷漠不近人情，她輕輕一掃，目光似不經意掠過樑子清扶住她的手，短暫停留一瞬，陸枝頓感頭皮發麻。
她立刻撤開手臂，用攝影包隔開安全距離，“學長，這裡面是裝置，還有個替換的鏡頭，拍雪景很漂亮。”
言罷，程惑已經走到跟前，聽到她的話，面無表情睨了眼樑子清。
“我說了，不用你借裝置。”她語調低，語速快，聽起來沒多少情緒。
冷冰冰的，和室外的溫度一樣磨人。
果然是脾氣不太好。
陸枝對女孩一向寬容，再說程惑和她素不相識，犯不著因為小情侶鬧彆扭遷怒於她。
事實證明，程惑的壞情緒全是衝著樑子清來的。
樑子清的性格很好，大概學醫的耐心都很足，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看向程惑的眼神柔軟又包容，“阿惑，你給我個臺階下行不行？”
“救命，這句話好蘇啊，程大美女也吃這套，臉當時就紅了。”
陸枝迫不及待分享給周遲也分，語調抑揚頓挫。
周遲也難得有休息時間，回到公寓洗了個澡坐在沙發上，擦著溼漉漉的頭髮，順便聽陸枝碎碎念。
陳安淮在廚房裡忙碌，今天是冬至，營養師破例允許周遲也吃一頓餃子。
窗外不知何時又飄起零星的雪花，周遲也問：“學校那下雪了嗎？”
陸枝坐在湖畔邊的木椅上，伸手去接飄落的雪花，掌心溫度高，雪花很快消融，她輕輕嗯了一聲，忽然想起高中的某個冬日。
文理一班共同負責教學樓周圍的掃雪工作，她和幾個男生鬧得正歡，其中有個愛搗亂的男同學，趁他們不注意使勁踹了下樹幹，堆積在樹枝上的積雪撲簌地抖落下來，所有人都成了白頭翁。
除了陸枝。
周遲也站在她身邊，在積雪撲落的前一秒，用手遮住了她的發頂。
只有零星幾片雪花沾染在她的睫毛上。
她懵了，訥訥抬起頭來，看到周遲也一邊抖掉手背上的積雪，一邊衝搗亂的男生揮拳頭。
思及此，陸枝沒忍住彎彎唇角，莫名放軟了聲音，“也也，今天是冬至，你下午吃什麼呀？”
最近總是有救場工作需要他補窟窿，難保下午的休息時間化為泡影。
周遲也沒把話說得太滿，“不出意外的話，能吃到餃子。”
這句話透過手機傳達到陸枝的耳中，就像拐了千八百個彎，兩人的思維又不在一個頻道上，陸枝從中聽出無限的蒼涼和悲傷，畢竟周遲也都快被養成吃素的兔子了。
她為他傷心，為他難過，中午還為他多吃了三四塊小排骨。
到現在胃裡還滿滿當當的。
腦海中閃過蘭凌薇說的那番話，她必須幫助到周遲也，才能讓他產生需求感。
陸枝咬了咬嘴唇，下意識問道：“出了意外呢？”
“……”
女孩嬌嬌軟軟的聲音伴隨著汽水開瓶的“噗呲”聲，狠狠折斷了周遲也的神經線條。他眉心劇烈跳了跳，勾住易拉罐的食指被拉環劃了道口子。
有血微微滲出來。
夕陽的剪影落在他半邊側臉上。
平靜如死水的生活，驟然被人劇烈攪動起來。
周遲也微微仰頭，灌了一口氣泡水，喉結滾動，帶出幾聲悶悶的笑。
這種問題也就陸枝能問出來。
他眯起眼睛望向窗外，漫不經心拖著尾音，顯得有些放浪，“出了意外，就請你來吃席。”
這回輪到陸枝沉默。
周遲也的笑聲未散，“陸枝枝，你不能盼我點好，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