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匈奴一有機會就攻打雲中郡。

似乎是吃定了關隘中的秦軍數量不足,所以準備跟秦軍打一場車輪戰。

然而。

令人意外的是,明明關隘中的秦軍不足,卻每次都能擊敗匈奴武士的進攻。

這讓冒頓氣得跳腳。

他下令匈奴各部,不惜一切代價朝雲中郡集結,就連被王離擊敗的右賢王,以及被李信追得逃竄的左賢王,都接到了他的命令。

雖然這兩道命令猶如泥牛入海,但也表明了冒頓想贏的決心。

自從稱霸草原以來,他還從沒遭到這樣的挫折,因此十分惱怒。

整個人就像一頭隨時暴走的野獸,不僅讓身邊的女人,就連身邊的將領,都瑟瑟發抖,敬而遠之。

但是。

有一個人卻很興奮。

那就是盧綰。

冒頓的憤怒,是他想看到的,因為只有憤怒的冒頓,才算一個真正的草原雄主。

這些年的安逸度日,讓冒頓忘了雄主的姿態,忘了當初弒父奪位的狠辣。

如今能再見到讓展現雄姿。

盧綰表示很欣慰。

他相信,用不了多久,草原的勇士將會攻破關隘,馬踏中原。

到那時候,他盧綰將是漢國的開國國主,完成劉邦都沒完成的事。

想想都有些小激動。

這一日,天氣晴朗,萬里無雲。

冒頓再一次集結草原兒郎,對雲中郡城發動攻城戰。

開始的時候,趙昆依舊站在城頭,不斷挑釁冒頓,以及匈奴將士,這使得匈奴那方,怒氣滔天,吼聲陣陣。

但,也就只是無能的怒吼罷了。

因為接下來的戰鬥,不出意外的,又是秦軍贏了。

此時此刻,站在關隘的冒頓,陰沉似水的看著城頭上的趙昆。

趙昆得意洋洋的教唆秦軍辱罵冒頓。

冒頓雖然聽不懂那些秦軍的話,但從秦軍辱罵之後的大笑中,可以推斷出,那是辱罵自己的話。

“該死的大秦太子!該死的中原人,中原人都該死!!”

冒頓雙拳緊沃,眼睛圓睜,憤憤怒吼。

站在他身旁負責翻譯的‘二狗子’中原人,禁不住瑟瑟發抖。

就在他以為冒頓會跟之前那樣,發洩一通之後,便回到營地,準備下一次進攻的時候,冒頓忽然轉頭,冷冷地問:“城頭上那些秦軍在說什麼?”

“啊?”

二狗子翻譯嚇了一跳,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冒頓眼睛微微眯起:“怎麼,本單于問你話,你要拒絕回答?”

“不不不,奴婢不敢!”

二狗子翻譯渾身一激靈,連忙擺手。

“哼!”

冒頓冷哼一聲,沉沉的道:“本單于再問你一邊,趙昆那小子說了什麼?”

“這.....”

二狗子翻譯遲疑了下,低頭說道:“那小子說大單于徒有虛名,還說大單于回去找闕氏洗洗睡吧,別出來丟人現眼......”

雖然二狗子翻譯已經說得非常委婉了,但說到底,意思還是趙昆在挑釁冒頓。

冒頓深吸一口氣,目光灼灼的盯著低頭不敢直視自己的二狗子翻譯。

“抬起頭來!”冒頓沉聲道。

“大,大單于有何吩咐?”

二狗子翻譯戰戰兢兢抬起頭,看向冒頓。

忽然。

一道寒光乍現。

只見冒頓唰的一下拔出腰間佩劍,徑直砍向二狗子翻譯左臂。

其餘各部首領和部將,心頭一震,卻是猛地低頭,不敢直視。

現如今的狀況,每個人都知道冒頓在氣頭上。

而且,一箇中原人,營地裡多的是,也不差這一個。

就算殺了,也就殺了,能有什麼啊!

“啊!”

二狗子翻譯的手臂,被冒頓瞬間砍下,慘叫一聲,痛苦倒地哀嚎。

眼中中流露出無盡的恐懼與疑惑。

他不知道冒頓為何對他發難。

他只是一個翻譯官。

他只是一個傳話筒。

他不明白,自己為何要遭此等慘罪?

冒頓自然不會跟他解釋,直接翻身下馬。

二狗子翻譯見冒頓提劍朝自己走來,似乎預料到了接下來的慘狀,連忙掙扎著後退,求饒;“大單于,我錯了,我是效忠大匈奴的,我是自己人啊!”

“去你孃的自己人!”

冒頓怒罵一聲,快步上前,一把揪住二狗子翻譯的髮髻,將手中的青銅劍刺入他胸口,啐道:“中原人都該死!”

唰唰唰——

憤怒的大單于冒頓抽出青銅劍,對著地上的二狗子翻譯,瘋狂亂砍。

“啊啊啊啊.....”

二狗子翻譯慘叫連連,哀嚎遍野,直到生機斷絕,死得不能再死。

眾人見狀,面面相覷,大家都心知肚明,這二狗子翻譯是被大單于當成了出氣筒。

所以,現在誰也不出聲。

等冒頓氣消了一些,他又冷冷望向身旁的千夫長,道:“再給本單于找一個會匈奴語的中原人來!”

“尊大單于令!”

千夫長恭敬應了一聲,旋即策馬衝向後方,不多時,一個身材矮小,面容蠟黃的男子,被拖了上來。

新翻譯戰戰兢兢看著冒頓,眼角餘光卻落在地上的二狗子翻譯身上,禁不住喉頭滾動,嚥了口唾沫。

就在這時,冒頓忽然朝他開口道:“你!給本單于翻譯,告訴大秦的太子,我冒頓攻破關隘之時,就是將他碎屍萬段之時,讓他不要逃跑!”

“遵,遵大單于命。”

新翻譯小心翼翼地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對著關隘上的趙昆大喊:“大秦的太子,我匈奴單于說了,他會將你碎屍萬段,讓你不要逃跑!”

聽到喊聲,城頭上的趙昆將注意力落在了新翻譯身上,不由眉頭微蹙。

剛才的情形,他全程目睹了冒頓施暴,如今見到新翻譯,頓時有種熟悉的感覺,於是朗聲回應:“看你身材穿著,似乎是我秦人,本君勸你小心一點,別把自己搭進去,你上任翻譯還躺在地上呢!”

說完,還不忘補充一句:“再送你一句話,秦奸是沒有好下場的!”

聽到趙昆的話,新翻譯雙腿一抖,下意識看向一旁的屍體。

冒頓聽到趙昆的話,當即向新翻譯詢問情況。

新翻譯當然不敢如實翻譯,只得自己編了一段話。

“大單于,那小子說要斬下你的首級,讓你別害怕的尿了褲子!”

冒頓聞言,瞬間陷入暴怒,一把揪起新翻譯的衣領道:“告訴他,我不僅要攻破關隘,還要興兵南下,直取他都城,滅他國家!”

言畢。

一把將新翻譯扔在地上,留給眾人一個背影。

新翻譯連忙起身,對著趙昆喊道:“我大單于說,他不僅要攻破關隘,還要興兵南下,直取咸陽!”

新翻譯說完,又連忙補充了一句。

“我雖是秦人,但恨那些捨棄我們的秦將,恨你們秦國人!”

說完,新翻譯也連忙轉身,快步跟上冒頓。

雖然他的前一任翻譯已經被冒頓殘殺了,但能夠成為大單于的翻譯,是無上的榮幸。

因為他不僅能夠跟隨大單于左右,而且還能吃到大單于剩下的酒肉。

這對他們這些投靠了匈奴的中原人來說,就是好日子!

關隘上的趙昆聞言,嘆了口氣,這些投靠了匈奴的中原人已經無可救藥了。

當奴性根植於心,說什麼也沒有用了。

也罷。

到時候不必理會他們,讓將士們該怎麼殺就怎麼殺。

另一邊,匈奴大營之中。

冒頓單于一走進入營帳,便一腳踢翻了帳中的桌案。

帳中的女奴被嚇得不敢出聲。

緊接著,冒頓單于對身後的各部落首領和酋長揮手說道:“讓中原人去製作攻城器具,同時把周圍散開的匈奴兒郎全部召集過來!”

眾人一聽便明白了,大單于是要和秦國死磕到底了。

隨後,冒頓一把抓住一個東胡女奴,直接撕掉她的衣服,目光看向其他首領。

眾人連忙退出營帳,很快,帳外的匈奴武士便聽到帳內傳出慘叫聲。

雖然他們不清楚大單于在裡面幹了些什麼,但這聲音絕對不是男歡女愛的靡靡之音。

反而.....

反而像是折磨俘虜的聲音。

不久之後,冒頓面無表情地從大帳中走出。

“你們幾個,進去把屍體處理了!”

“遵大單于令。”

........

與此同時。

正在九原休整的王離日盼夜盼,等著趙昆給自己下達命令。

作為王離副將的王彥和王鉞也頗為焦急。

最近他們雖然擊敗了右賢王,但沒有趙昆的命令,卻不斷收到雲中的軍情。

而且,他們剛剛得知,嬴政和趙昆親自到了前線的關隘。

這又讓王離他們有些擔憂。

他們三人皆是由趙昆提拔起來,尤其是王離,與趙昆情同手足。

如今趙昆和嬴政為了吸引住匈奴主力,親自跑去了前線,而他們卻在隴西郡休整。

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堂弟,我們何時出擊啊?!”

王彥私下與王離關係很好,所以也沒分什麼尊卑,直接詢問王離。

王離無奈地苦笑一聲,道:“堂哥,不僅是你,我也很想知道我們什麼時候出擊啊。”

“但陛下有令,沒有他的命令,我們不能輕舉妄動。”

“而且,公子也沒傳來訊息。”

說完這話,下意識看著正在餵馬的雷騎們,嘆道:“兩萬雷騎一人雙騎,就算直接出函谷關,也能輕而易舉掃蕩草原之地。”

“留在此處休整,著實有些浪費啊!”

聽到王離的話,王鉞和王彥也點頭附和道:“右賢王雖然來勢洶洶,但根本攻不破我們的城池,連靠近火炮百米距離都夠嗆,雷騎還沒發揮作用,就把他們打跑了。”

“是啊,真是可惜了。是我們太強了,還是匈奴太弱了?”

說到此處,王彥又馬上說道:“不過堂弟,公子還真是厲害,一早就將雷騎調給了你,就是為了以防萬一,雖然對戰右賢王的時候沒動用雷騎;

但接下來的匈奴單于,應該會動用,到時候我們大幹一場!”

這話說完,王鉞也興奮起來:“若是能跟匈奴大戰一場,這輩子也值了,看看他們的草原精騎厲害,還是咱們的雷騎厲害!”

“那還用說,肯定是咱們雷騎!”

王彥想也沒想的回了一句。

就在這時,有人騎馬衝入他們休整的營地。

值守的雷騎當即攔下衝來的騎士。

但是雷騎看到騎士亮出的令牌後,馬上拱手行禮,放騎士進入營地。

“頻陽王何在?”

聽到有人呼喊自己,王離連忙起身。

隨後,他便看到一封密信遞到他們眼前。

“太子殿下和陛下在前線吸引了匈奴單于的注意,這封密信是太子命葛嬰將軍送到頻陽王手中的!”

王離聞言,連忙接過書信。

騎土在遞出書信的同時,連忙索要令牌,證明自己已經送到了書信。

王離反應過來,立刻讓人拿出一枚令牌交給騎士。

騎士小心翼翼地收起令牌,也不停留,轉身便騎馬離開。

王離三人目送騎士離開,隨後開啟書信一同檢視。

隨即三人臉上露出興奮之色。

兩萬雷騎終於要出動了!

三人看完書信,對視一眼,很快便召集雷騎,整理裝備和戰馬。

並嚴格要求眾人將所有水袋裝滿。

按趙昆的叮囑,此番奇襲的路上,一定要保證將士們有水喝,絕不能讓將士們脫水。

不久之後,兩萬雷騎整頓完畢。

王離三人一聲令下,隱秘休整的雷騎大軍,很快便開始向北行動起來。

守在九原郡長城關隘處的秦軍,忽然發現一支兵馬出現在他們身後。

而且這支兵馬迎著太陽發出耀眼的光芒,閃得關隘上的守軍,睜不開眼睛。

負責此處關隘的將領下意識讓手下防備。

只是一瞬,又猛地反應過來,這應該是太子的嫡系兵馬,裝備了重甲的雷騎。

可是.....

自己事先沒有得到命令或接到訊息,那這支雷騎是要幹什麼啊?

匈奴的大軍不是剛退走嗎?

怎麼還有人出關?

帶著無數的疑問,九原守將為了謹慎起見,沒有開啟關隘的城門。

王離他們來到關隘前,直接亮明身份,這可把守將給驚到了。

緊接著。

王離又讓九原守將看了手中完整的兵符和趙昆的密令。

九原守將連忙讓手下兵士開門,放這些雷騎出塞。

目送兩萬雷騎浩浩蕩蕩向著北方奔去。

守關的年輕秦軍舔著舌頭說道:“他們這是要去哪啊?”

一旁的中年秦軍聞言輕笑一聲,望著雷騎大軍消失的方向問道:“九原往北是什麼地方?”

年輕秦軍愣了一下,隨後歪頭說道:“那不是匈奴的地盤嗎?”

“什麼?!”

年輕秦軍終於反應了過來,目瞪口呆地看向北面。

中年秦軍見狀笑了笑:“此番若是成功,我大秦將無後顧之憂,當真問鼎天下!”

“咳!”

此時九原守將輕咳一聲,看向中年秦軍。

“黑夫,慎言!”

聽到九原守將的警告,黑夫訕訕一笑,拱手謝過九原守將。

隨後,他便靠著城垛坐下,看向一旁的年輕秦軍說道:“今天,我黑夫就給你講講我大秦將士重定中原的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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