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今天做琴做到最關鍵的步驟, 秦昭曼花了很多時間雕琢,做好這個部分,剩下的零件她就可以拿回家裡自己來做, 不需要帕森指導了。

她從貝蒂家出來, 又給昨天去的花廠打了個電話, 預訂了一批白紫色洋桔梗的幼苗。

秦昭曼本來想在家裡的院子種重瓣粉芍藥, 但是現在覺得洋桔梗更合適,舞衣一樣的顏色, 藏了一段她和沈年年曾經的悠閒時光。

她回去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家裡只有一樓亮著沈年年給她留的燈。

秦昭曼沒去二樓,怕把沈年年吵醒,直接到三樓影音室,把電影原盤放進了讀取機器裡。

輕快悠揚的片頭曲傳出來,投影的投射出神明兩個字寫的很花哨。

秦昭曼調低了聲音, 坐到了對面的沙發上。

電影沒播放多久,門後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秦昭曼側過頭看向門口,看沈年年正端著兩杯兩杯咖啡站在那:“我可以一起看嗎?”

沈年年看著電影螢幕中的小邦妮,說:“zelmer,我只想好好走完這個合同。”

只要有些多餘的出乎她意料的情緒,她就會拿起鑿子毫不猶豫的把那一塊剔除掉,以此來維繫自己的完美。

沈年年分明才是那個需要做些溫溫柔柔事情的人,她對自己苛刻的像一個石頭雕塑。

她喝了口咖啡,聲音也被冰塊冰涼了:“我只是沒想到,你已經煩我煩到寧願自爆短處的地步。”

沈年年就知道是在那個時候暴露了端倪,只是聽到秦昭曼這麼直接的問出來,她心裡還是想嘆氣。

秦昭曼坐到沙發的一側,把另一側留給了沈年年,說:“我以為你不會過來。”

秦昭曼難到就不怕, 這樣一來,不管她給出什麼樣的反應,她都覺得她是提前算計好的嗎?

秦昭曼在看電影,說:“都是你花言巧語的騙我,我什麼時候騙過你?我也沒你那種演技騙人。”

秦昭曼不等她回答,又問:“對我有一點好感,你都趕緊想辦法給毀掉,你這麼嫌棄我,我憑什麼跟你走完這個合同?”

秦昭曼靠在沙發上看沈年年,半明半暗的燈光下,她坐的端正又自然,側過頭的弧度,眉眼的表情,都完美溫柔的像是藝術家精心雕刻的作品。

直面自己不想回憶的過去, 她不難受嗎?

沈年年對上她的眼睛, 就知道秦昭曼已經察覺到了她的一系列引導。

她氣勢咄咄逼人,但是會生氣,就側面說明了她的態度。

這次的事就像是秦昭曼考試前一天知道了試卷題目, 她明明可偷偷構思構思答案,考出漂亮的成績打動她,卻在考前直接告訴她, 這張試卷我已經提前知道了題目,現在我要作答了。

她坐在了秦昭曼對面, 說:“我以為你會裝不知道。”

秦昭曼的目的一直就是讓她在這場感情博弈裡輸掉。

“可以。”

又漂亮,又冷淡,又無情。

沈年年心裡篤定了她不會因此毀約,柔聲問:“你要和我分手嗎?”

秦昭曼問:“那在花廠的時候,怎麼又猶豫了?”

沈年年確實是一個優秀的雕刻作品,但藝術家是她自己。

秦昭曼把視線從新放到了電影螢幕上,說:“看看你這個電影是不是有那麼大的能力。”

“看情況。”

這部電影的調色非常的漂亮,從配樂到主角的演技都自然流暢,只是故事並不新奇。

秦昭曼調查過丹尼斯和米陶然,再看這部電影,覺得這更像是一場丹尼斯的自傳。

故事的主角出生在一個不幸的家庭,酒鬼父親打死母親之後他被姑母從收養,寄宿在姑母家裡。

姑母的丈夫是一個大商人,常年在外經商,家裡只有姑母和一個小表妹。

主角在姑母身邊長大,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優待和愛,他沒有因此感激,反而扭曲的愛上了自己的姑母,在被姑父察覺到之後,他被送到了國外留學。

留學的那些年,主角不停的換女朋友,每一個都跟姑母相像,但他一直都不滿足,直到姑父和姑母車禍去世,他回去參加葬禮的時候看到了自己的小表妹。

後面的劇情更加爛俗,就是救世主姿態的囚禁和馴服,而在故事的最後,在表妹慢慢衰老之後,主角把自己的目光投向了他們的女兒。

劇情到此戛然而止,開始滾動製作者名單。

光看這個電影,可能看不出什麼,但是聯想到沈年年之前幾次提起她和老師很相像,還有沈年年對人碰到她臉頰的懼怕,以前發生了什麼就能猜到了。

秦昭曼沒說話,沈年年也沒說話,她在想以前爸爸和碧翠絲知道這件事後的反應。

爸爸權衡利弊,在丹尼斯家開罪前先下手針對丹尼斯一家,趁丹尼斯去世這個機會,飛快的吞併了對方一部分資產。

同時爸爸也覺得她生活太亂,不適合照顧歲歲,把歲歲從她身邊帶走了。

而碧翠絲,她把這件事當成了一條束縛她的choker。

很多時候她都覺得碧翠絲那雙綠眼睛跟丹尼斯一模一樣,都盛著救贖者卑劣的光。

沈年年拿起遙控器關掉了電影,看向了秦昭曼。

秦昭曼想起了看電影前沈年年問的話,說:“不分手。”

想了想她又補充:“我之所調查你是因為上次喬橋跟我問起你那些謠言,如果我一直什麼都不知道,我們的情侶關係會顯得很假。”

沈年年聽完她的解釋,問:“你沒有別的想問我的嗎?”

秦昭曼從沙發起來,吩咐說:“我給你帶了一瓶琥珀粉回來,你跟我下去喝一杯,然後我們睡覺。”

沈年年知道琥珀粉,鎮定安神用的。

秦昭曼等了幾秒,見沈年年還沒起來,直接拉住她的手腕把她從沙發上拉了起來。

沈年年跟著她下樓,站在廚房邊,看著秦昭曼燒水,拆琥珀粉的包裝,又舀了兩勺放進了杯子裡。

沈年年不知道秦昭曼在幹什麼,她想過秦昭曼做出很多反應,但沒想過秦昭曼完全沒有反應。

沒有嫌棄、沒有同情、也沒有安慰。

就像是她們剛剛就看了一部不值得討論的普通電影。

秦昭曼知道沈年年一直在看她,問:“後來你是怎麼處理的那些人?”

“第一天晚很害怕,沒有處理,第二天從別人那知道丹尼斯已經去世了,死於香薰過敏。”

沈年年現在還記得,米陶然在視窗等她的時候,手裡拿的就是一盞香薰燈。

她聲調溫和平靜:“爸爸幫我處理了這件事,然後帶走了我妹妹,碧翠絲知道之後,把這件事徹底壓住了。”

秦昭曼看沈年年孤零零的站在一旁,像是被雨打了的小蝴蝶一樣,放下手裡的杯子,走了過去。

她摸了摸沈年年的頭,又順著摸到了她的臉頰,問:“為什麼要帶走你妹妹,那你不是什麼都沒了嗎?”

沒有老師、沒有家、沒有原本驕傲的生活,只剩充滿誤會的委屈的名聲。

說道歲歲,沈年年笑了一下,說:“歲歲又回來了,她很努力的回來,我爸爸沒辦法只能聽她的。”

秦昭曼也跟著笑了一下,兩個人又安靜了下來。

秦昭曼看著沈年年,問:“你好像很希望看到我做出一些反應。”

沈年年由著她摸自己的臉,預設了這句話。

秦昭曼收回了手,說:“從你的角度,我覺得你不需要同情也不需要我現在安慰。”

她語調懶散卻認真:“而從我的角度,我招聘員工只看學歷和能力,找女朋友只看樣貌和性格,至於你們的過去,並不在我的選聘條件裡。”

秦昭曼說完,微彎下腰,靠近了沈年年:“如果你願意僱傭我,我可以演出你想要的反應。”

沈年年沒有問用什麼僱傭,因為秦昭曼的眼神已經明目張膽的落在了她的唇上。

她親下秦昭曼的側臉,又摟著她的脖頸吻了下她耳垂旁的面板:“我想我暫時不需要這項服務。”

秦昭曼不容拒絕的重複:“你需要。”

沈年年與她對視了一會,放軟了語氣,說:“好吧,我需要。”

秦昭曼吻的帶了些怒氣,沈年年被她壓在櫥櫃上低低的喘熄,唇瓣傳來些許的刺痛。

直到水燒開了,秦昭曼才鬆開懷裡的人,仍不甘心的去咬她的脖頸。

沈年年在她離開後,看了眼不鏽鋼廚具上映出的自己的樣子,只看了一眼,就立刻移開了視線。

秦昭曼把熱水倒進杯子裡,說:“碧翠絲和電影裡那個主角成長過程很像,一個偽君子而已,你讓她知道這件事,她只會站在丹尼斯的角度去想。”

“至於你爸爸,他但凡有點人情味,現在就不會有那麼多人針對你,比起碧翠絲,你爸也沒好到哪去。”

沈年年聽著她毫不留情的貶低,想要開口,手裡被塞了一杯煮好的琥珀粉。

秦昭曼淡聲說:“如果你覺得我說的太重了,那就體諒我一下。”

她抬眼,與沈年年對視:“畢竟我費了這麼大力氣,開車開了幾公里給你買琥珀粉助眠,都是為了給他們的混蛋行為買單,換了是你,你也會不爽吧?”

沈年年捧著琥珀粉,看著秦昭曼問:“你現在是在釣我嗎?”

“我只保證以下的幾句都不是。”

秦昭曼向她伸出手,說:“沈年年,恭喜你終於遇見了生命中重要的正常人,我有義務告訴你,你的過去根本不算什麼,也沒有正常人會去在意。”

她握住沈年年的手,說:“借你的話,時機到了,你可以在我身邊鬆口一口氣。”

這尊漂亮的美人石雕,既然已經把自認為雕刻的最難看的地方給她看了,那以後也沒必要繼續苛刻的偽裝下去。

秦昭曼說著,腳下滑了一下,她低頭撿起了一顆桃木珠子:“你那個手串斷了?”

沈年年回神,看向她撿起的珠子,說:“在香爐旁烤斷了。”

秦昭曼說:“宿茜送的東西粗製濫造,等我回去給你換一根線,直接用火烤都不會烤斷。”

——

作者有話要說:

秦總(拎手串):不許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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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時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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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米陶然,她就像是被細鏈子鎖住了的小象,小時候怎麼掙脫也掙脫不開,長大了有能力也預設自己掙脫不了。

如果不是為了女兒和學生,她可能會永遠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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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年年的成長過程,就是含惡人度很高,而且都是擅長偽裝的惡人。在她成長過程中始終開朗活潑不離不棄的只有歲歲。

歲歲回來沒有那麼輕易,幾乎是不吃不喝,嗓子都要哭啞了,快自己都折騰病了,爸爸沒辦法了才送她回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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