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第四十九章
但是他們修為不夠,始終琢磨不透兇獸到底去了哪裡。
君野魔化提前,將前去討伐的人殺了個乾乾淨淨,無極劍宗正式和天魔教宣戰,站在了對立面。
君野在大雨中拖著身子起身,四周都是屍體,天光雲影本是一片淨土,是一片靈地,現在成了一片地獄。
他天魔教弟子也死了不少,八大護法少了四個,還剩四個,青槐都滿身是血,在君野緩緩起來的時候,才推開了身上的屍體,在大雨中站起來。
其他剩餘的三個護法也是,這一夜無疑是殘酷的。
天光雲影被屠,無極劍宗弟子全部死於非命,謝無妄還在無情劍宗面壁思過,等到了半夜,大雨還在繼續,電閃雷鳴還沒有停止,有弟子前來叫他下山去多情劍宗開會,聲音都抖著,謝無妄問事情怎麼發展了,那弟子哭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謝無妄便知道結果了。
下山之後,發現派內去天光雲影的師叔們,一個都沒回來。
他就知道凶多吉少,慕清揚氣地在弟子堂前面開誓師大會,發誓此生與天魔教勢不兩立,君野殺了無極劍宗去往天光雲影的所有弟子。
死傷也不少,好在這場災難平息了。
整個天魔教只剩下君野和四個護法,以及零星的幾個弟子。
兇獸沒有毀滅人靈界,這些尊者錯誤的決定才是造成人靈界水深火熱的原因。
只是白赫師兄把君野送回來就不知道去哪裡了。
林駱問:“不然誰的?”
君野瞳孔縮了縮,看了半天,又看了看林駱:“我的?”
結界外的邪物都在慢慢地離去,他們感應不到邪惡的力量,便不會再衝過來了。
林駱緩過來了,他吃了白赫師兄給的幾味靈藥,感覺生產的疼痛被洗去了,骨髓都被洗了似的。
林駱無奈地看著他:“怎麼自己就跳下來了?要不是白師兄,你可能活不過來了。”
這第二天就能下床了,還真是神奇。
君野愣了一瞬,以為自己在做夢,想起來,但試了試,只覺得全身都痛。
君野要去找白赫和林駱,便讓剩餘的四大護法先帶著活下來的弟子離去,不多時那些人還是要來的。
待再次醒來時,一睜眼就看到了熟悉的臉。
他嘆息一聲,終是上床去,躺在了他倆身邊,他現在只希望君野不要出事。
下床去將他扶起來,白赫的臉色蒼白,唇色和臉色差不多一個顏色,但好在他封印住了,在黎明到來之時,他總算是成功了。
仙門肯定不會就此罷休,但是他們怎麼都測不出兇獸的方位了,可是人靈界還是大雨傾盆,沒有絲毫的緩解。
林駱的身子還有疼痛之感,但沒那麼嚴重了,白赫給他捏了洗滌清理法決,又給他吃了靈藥,總算是感覺恢復過來了。
他阻止了這些仙門的屠殺,已經滿足了。
這場大戰必然會是引起人靈界動亂的開端,他似乎都看到了以後人靈界的下場。
君野坐在床沿,又回頭看了看自己的兩個孩子:“小喵,我看到一個寶寶的額頭有個蛇印,是封印麼?”
君野躺了會兒就下床了,他傷地有點重,林駱端了米湯來,見他要下床,趕緊阻止他:“別動了,躺著。”
林駱還要照看孩子和君野,便沒出去找他,他以為白赫還會回來。
君野頓時不覺得疼了,唇色蒼白,但笑開了:“我的啊,是我的。”
林駱站在床沿,看著兩個他生的小東西,心中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四大護法領了命,君野便驅趕上了天魔殿,他不知道跳下去能不能活,但即使要死,也該死在小喵和孩子身邊。
白赫忙活了半夜,才給火蛇獸加持了封印,小傢伙眉間一個鮮紅的蛇印,加持完這個封印,白赫累倒了,跪倒在原地,冷汗溼透了衣服。
謝無妄只是抿了薄唇閉上了眼睛,他就知道事情發展會往一個極端的方向發展,君野是什麼人,之前沒逼他,再加上有師妹管著約束著,才沒化魔,這是提前逼得君野化魔了。
白赫只是擺擺手,走出了房門。將門剛關上,一口血直接噴在了門外,迅速抹去,離開了。
可是等他熬完湯,等他回來吃飯,卻一直沒看到他。
一個是貓耳朵人身,一個是人身蛇尾,額頭還有一個火紅的蛇印。
這封印只要不被人揭開,就沒事,一旦被人揭開,這小東西必然會成為這世上最兇殘的兇獸,不受控制的那種。
君野忍著痛起身,卻聽到了孩子的哭聲,一轉眼,只見他後面還躺著兩個襁褓中的孩子。
白赫站了起來,身上的衣服溼透,頭髮上還在滴汗,他緩緩地推開林駱的手,看著他也臉色慘白,頭髮披散著,怎麼看怎麼柔弱,他搖頭:“我沒事,你去歇著,我緩會兒上去看看君野那裡怎麼樣了。”
他嘶了一聲,喊了聲:“小喵……”
林駱心中五味陳雜,只有一句:“謝謝師兄,這恩情,無以為報。”
謝無妄什麼話都沒說,他大概想到了,他無極劍宗弟子一個都沒回來,天魔教肯定也沒剩下幾個人。
林駱將米湯放在一邊的櫃子上,點頭:“是啊,白赫師兄給他封印的,現在不是沒事了麼?別擔心了。倒是你啊,昨晚發生了什麼?怎麼這麼慘?”
毫不猶豫地跳下去,但紫霜劍根本抵擋不住崖底的魔氣,君野只覺得自己的身體都要被這魔川升上來的魔氣撕碎了。
大概在天快亮的時候,整個人靈界的大雨才慢慢地小了,閃電褪去,但很多地方這這一夜都被湮了。
他想著自己可能會死,不知道下降了多久,失去了知覺。
具體怎麼平息的,誰也不知道。
君野一想到昨晚就心裡發抖:“無極劍宗屠了我天魔教,幾百弟子,只剩下不到十個,八大護法死了四個,這仇不共戴天。”
林駱準備給君野看看傷口,觸碰到他衣領的手瞬間僵住了,他有點不相信:“無極劍宗屠了天魔教?”
君野的薄唇抖了幾下,看著林駱的眼睛:“雖然謝無妄沒出現,但我知道他是不想讓你看到他,肯定有他的一份,這就是所謂的正道啊,為了抓我的孩子,不擇手段地屠了我天魔教所有弟子!”
林駱的身子有點發抖,被嚇得。
他是真的不知道昨晚竟然這麼悽慘,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安慰君野的話。
這樣看來,君野還能活下來完全就是個奇蹟。
林駱深深地出了口氣,繼續低頭解開他的衣裳,只見君野身上的傷口又裂開了,林駱趕緊將藥瓶拿過來,開啟塞子,將藥粉撒在他的傷口上。
林駱眼尾也紅了,他不知道該說什麼,更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君野。
他的手還在抖,他不相信謝無妄會這樣對君野。
明明之前兩人的關係緩解了,現在又下了這麼狠的毒手。
他突然有點相信白赫說的話了,他在紅塵幻境看到了君野和林駱的下場,還有林駱孩子的下場。
君野和他為了救孩子,被釘上了斬妖臺。
林駱:“……”
他現在真的不知道這個世界是怎麼回事了,疑惑越來越多,原本是為了揭開百靈的真相,結果發現了這種不為人知的一面。
他和君野註定會成為悲劇麼?
他的孩子註定會成為正道必除的邪物麼?
林駱不信,只要他活著,他就不信這種事會發生!
他現在不去管百靈了,只想守著自己的孩子好好地過日子。
他哪裡都不去了,他就在這裡老死不行麼?
白赫去哪裡了?
白赫怎麼不見了?
林駱突然轉身走了,君野想喊住他,但還是沒喊出聲。
林駱去周圍找了一圈,發現白赫確實不見了,他沒在隔壁的房間,他不知道去了哪裡。
林駱又開始慌了。
這個時候,孩子哭了,睡醒了,聲音很大很響亮。
君野試著去抱,結果一抱起來,發現孩子尿床了。
君野本來身上有傷,結果小傢伙就突然尿了他一身。
君野:“……”
人身蛇尾的小東西,跟他小時候一個形態,但這傢伙額頭一個火紅的蛇印。
林駱進去時,便見君野抱著孩子手足無措坐在床沿:“小喵,他尿了我一身。”
林駱拿了乾淨的衣服和墊子來,給他換了衣服,又放了回去。
另一個也醒了,只是睜開眼睛之後,吃著小拳頭,看著君野。
君野也看著他,笑了笑:“這個可愛,這個像小喵。”
林駱將髒衣服和髒墊子往旁邊一放:“你會捏洗滌術吧?”
君野點頭:“嗯,會。”
林駱說:“那就好,那以後髒衣服都是你的了,我不會。”
君野一愣:“啊?”
林駱指了指孩子的衣服:“換洗不過來,這裡水源也有點遠,就辛苦你了。”
君野明白過來:“哦哦,知道了,小喵,那我們以後都住這裡麼?原來魔川是這樣的啊?”
現在,魔川還算安全吧,畢竟這裡到處都是邪物,原始森林很大,也沒人敢闖進來。
大概白赫師兄還給這裡施了禁制,這裡目前該是安全的。
君野也來了,林駱的一顆心算是回到了肚子裡,就是不知道白師兄去了哪裡,還有謝無妄怎麼樣了。
他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天魔教被滅了,天光雲影被屠了。
一片祥靈之地,現在變成了惡鬼的搖籃。
謝無妄前來的時候,就感應到了絲絲的陰氣,天光雲影的白雲,被一片暗黑的陰氣籠罩,這地方已經不適合成立門派了。
君野不知去向,謝無妄找了許久,沒有找到師妹的影子,他在天光雲影站了許久,用神識探索了許久,都沒發現師妹的氣息。
他安慰自己,沒有感應到他的氣息,說明可能還活著,要是死在這裡了,他一定能感受到的。
這場大戰徹底讓人靈界的修煉發展後退一百多年,因為死的修者太多了,還都是一些比較德高望重的修者,君野自此生了人靈界口中的惡魔,人人得而誅之的魔物。
謝無妄回去之後,閉關半個多月。
而他的師尊元真尊者突破了元嬰,化神了。
化神就意味著要跳出人靈界了,他將衣缽要傳給謝無妄,整個宗門都要見證這一場傳授儀式。
在接受元真的衣缽前,謝無妄必須要再進行一次檢測。
無情劍修者,必然是要摒棄七情六慾,無慾無求,一心修煉才行。
要蹚過“無慾河”才行,無慾河是無情劍宗檢測弟子的一條河流,每個弟子在上山加入無情劍宗三個月後,都要測試一次。
林駱上次本該參與的,但他懷孕了,被元真趕下山了,才免去這一遭。
修為越高的人,動情後,在這條河裡受到的傷害就越重。
像謝無妄這種快要元嬰巔峰的無情修者,若是心有雜念,必然會連仙骨都會受損。
這“無慾河”分為十三個區域,不寬,但很長,而且水流在彼此的區域是迴圈的。
大家都在見證謝無妄的傳授儀式,謝無妄別無選擇,他必須要蹚過去。
他要接管無極劍宗,他絕對要建造一個絕對公平公正的仙門領袖,他絕不允許這世上有不公的事情在眼前發生。
師妹的事情活生生地擺在眼前,他無能為力,他連反駁的權利都沒有。
他一定要做無情劍宗的掌門,以後也要做無極劍宗的掌門!
想到這些,他視死如歸地朝著“無慾河”走去。
君野的傷好點了,可以四處走動,也能幫林駱帶孩子了。
兩個孩子,長得像小喵的大名叫秦霜白,小名白白。
長得像君野的,大名秦燁,小名麥麥。
林駱問他為什麼要讓孩子姓秦,君野給的解釋是,君野這個名字樹敵太多,姓君不太好,就隨著他的本家姓吧,普通,不會給孩子招災。
林駱覺得有道理,反正都隨了君野姓了。
林駱一天很忙,不知道在忙著幹什麼,君野被兩個孩子纏著,也沒辦法走開。
也只有孩子餓了的時候,林駱才會回來給孩子餵奶。
君野就很好奇,盯著林駱給孩子餵奶,林駱被他看地不好意思,轉過身去。
君野扯扯他的衣服:“藏什麼?又不是沒見過。”
林駱甩開他:“你別碰我。”
君野嘆息一聲:“孩子也生了,小喵就不想理我了,果然我沒那麼重要。”
林駱給這個喂完,還有一個,他要喂兩個,君野一個都不喂,還說這話。
林駱回頭瞪他一眼:“你是不是閒得很?”
君野笑了笑:“不閒,其實我覺得和小喵這樣平淡一輩子也不錯,你說呢小喵?”
林駱沒答話,他又怎麼不想這樣過一輩子,以前還想著在君野身邊浪費時間,現在看來,安寧的日子難得可貴。
他就生了個孩子,人靈界已經腥風血雨,他真的不願意去看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況,他什麼都不想關心了。
君野傷好了,一天吃飽沒事幹,就饞著林駱的身子。
兩個小傢伙吃飽了就格外很乖,都不怎麼哭,君野總是羨慕他們:“還是你倆好啊,生來就看到父母恩愛,沒有爭吵,你倆有福氣。”
林駱每每聽到他這樣說,心裡就很不是滋味,君野的童年是不幸的,所以他想竭盡全力給孩子們一個幸福的童年。
明明不擅長帶孩子,哄孩子,卻還是抱抱這個,抱抱那個,嘴裡說著:“爹對你們是公平的,你們長大後可不能說你爹偏心,知道麼?哪怕你這個壞小子是個兇獸,你爹我也沒有放棄你,感激吧?”
林駱就看著他笑,他覺得這樣的君野有血有肉。
這才是個人,不是他筆下的反派。
君野很早就想嚐嚐林駱的奶了,這天晚上,孩子哄睡了,君野悄悄地溜進了林駱的房間,關門的聲音都很小。
林駱只穿著中衣側躺著,見君野來了,疑惑地看著他,也不敢出聲。
只見君野躡手躡腳地走到床邊,拉了他的手:“小喵,你下來。”
林駱以為他要幹什麼,輕輕地起身下了床。
他聲音壓低:“什麼事?”
君野讓他穿好鞋子,又拉著他出去了。
林駱:“……”
君野將門關好,一把拉著林駱進了自己的房間,林駱反應過來他要做什麼時,已經被君野禁錮在了門後,中衣被扯開,君野一嘴咬住了他。
林駱:“……”
他剛喂完兩個小傢伙,還沒消下去。
君野這一行為,直接讓林駱身子發抖。
君野嘴上沒停,抬眼看他,兩隻手被他捏在手裡,林駱就看著他。
“你要臉麼?”
“要什麼臉?”
“你……”
所有的話語都成了破碎的囈語。
林駱咬了唇,看著君野。
既然都這樣了,君野肯定不滿於此,吃夠了,嘴邊還有奶漬,起身一把抱起林駱就往榻前走,低首親住,林駱也沒躲開。
反而伸手抱緊了君野的脖子,他這些天對君野的感情有點昇華,不太抗拒他,也不討厭他,有時候反而會主動一點。
他想要,君野。
雖然想要,但還是叮囑君野:“別瘋,我可不想再生了,你注意點。”
君野應著,他怎麼可能再讓小喵生,不生了。
兩個夠了,生那麼多也養不過來。
君野壞心眼地問他:“記得上次合歡境的時候,我真身,你哭地可慘了。”
林駱:“……”
君野抱著他,林駱和他面對面坐著,整個身體的重量,都被君野承擔。
林駱低首咬住他的唇:“你別說話,別掃我的興。”
君野就笑:“小喵真是大膽,一次又一次,我真的不覺得夠。”
林駱長髮散落,像個精靈。
他伏在君野身上,突然有點煽情,就想抱著君野。
“君野,我們會一直這樣下去對麼?”
“對啊,一直這樣下去,我們不管外面了。”
“好,那你一定要乖,你們都要在我身邊才好。”
“好,答應你。”
林駱被君野弄地很累,都在君野懷裡睡著了,君野就讓他睡在自己的榻上,他清理了林駱的身體,給他蓋好被子,就去隔壁守著孩子去了。
這是他嚮往的生活,他一直夢想有一天能安穩地和小喵相守下來,什麼都不用去管,只要守著自己的孩子和愛人就好了啊。
可是諸事都不可控制,就像現在的生活,他也不知道多久就會被打破,他真的不希望有人來破壞他和小喵的幸福。
這難得的安寧,就算給他無上仙途,他都不換的。
他太愛小喵了,也愛兩個孩子,如若誰敢破壞他的幸福,他勢必會抗爭到底。
林駱迷迷糊糊地做夢了,他好像睜開了眼睛,但又好像沒睜開。
但是迷糊的細視線中,他好像看到了君野的那張臉。
但他臉上全是血,血液滴在了他的臉上,他看著君野眼底的淚,卻還笑著。
林駱眨眨眼,想醒來,卻醒不來,他有點被夢魘了。
他深知是夢,卻醒不來。
他看到君野猛地咳了一下,那血液溢位他的唇角,落在了林駱的臉上,林駱聞到了血腥味。
君野在哭,但又在笑。
他模糊的身影慢慢地在視野裡消失,林駱想抓住他,可是卻怎麼都抓不住。
他猛地喊了出來:“君野!!!”
正在隔壁打盹的君野,聽到聲音,匆忙趕來,但見林駱夢魘了,眼淚不斷地滾落,手不知道在抓什麼,像是要抓住什麼似的。
君野把手給他,他一把抓住,整個手像一把鐵鉗。
君野被嚇到了,他搖晃著林駱:“小喵,醒醒!”
林駱大口地呼吸,就是醒不來,君野捏了個法決,直接打入他的識海,林駱才猛地睜開了眼睛。
在看到眼前的君野時,他猛地起來一把抱住君野,哭地撕心裂肺:“你別死,你別死,別丟下我,別丟下我……”
他的身子抖地厲害,君野抱緊他,拍著他的背:“小喵,做噩夢了,沒事的,我在呢,在呢。”林駱哭地上氣不接下氣,身子瑟縮,這比之前任何一次夢魘都可怕,關於君野的。
那麼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