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知道
第五十四章 知道
麗莎被他的話說的一愣。
“這有什麼不好？”她茫然道, 不太懂狄斯為什麼推拒，“為什麼不好？”
她看了一眼窗外，忽然明白了。
大概是因為狄斯不太好意思在大庭廣眾下脫衣服……雖然現在他們在屋子裡, 但是窗戶沒遮住, 萬一被別人看見了一定很尷尬。
“確實, 這樣是不太好，”麗莎善解人意地伸手，把窗簾拉上了，“現在可以了嗎？”
說著，她還拍了拍床鋪, “躺下來？”
躺下來！這個發展是不是有點太快了——但是好像也不是不可以！他很願意的啊！
不不不，不能這麼想，他身上的傷不允許他現在就開始做一些不太合適的事情。
腦內背了兩段古書、壓住了那點旖旎想法的狄斯支支吾吾，跟著看了一眼天色。
“我不太習慣在這個時候脫衣服, 現在是白天，”他只想抓住所有想法, 拖延時間, “晚上再脫怎麼樣？”
狄斯又在心裡埋怨了幾句情敵，才感覺好受了一些。“其實我覺得現在不是個合適的時間，”看著滿是疑問、似乎還有點受傷的麗莎，他憋出了一句，“不脫也可以，交給我就可以了。”
他補充, “晚上氣氛好一點。”
說著，狄斯就小心翼翼坐了下來，試圖彌補一下這個拒絕，“要試試嗎？雖然我不太會，但是……”
但是他的本能，應該、大概，會在開始之後直接起作用，指引他怎麼做的吧？
畢竟如果不是現在還儲存著一點理智、壓住了本能，他的尾巴就已經要飛速搖起來了。
他覺得自己也太苦了。
她說著就伸手去解他的衣服，還立刻承諾, “狄斯不脫的話, 那讓我來吧——我儘量輕一點？”
“其實也還好吧，”根本沒實踐經驗的狄斯信誓旦旦說道，“不會特別糟糕的，我保證。”
就算他自己上藥，那不願意脫掉有點髒汙的衣服，對那裡的傷口癒合也沒太大的好處。
都怪他當時撒謊沒有收好尾，最後絕不可能搞出來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烏鴉下手的時候怎麼不能講究一點，弄成紋身之類的呢！
他攤開手，“你看，我的手還是可以做一些精細的工作的。”
“晚上我忘了怎麼辦, ”想到晚上可能還要出門抓惡魔, 麗莎理直氣壯說道，“就現在。”
免得把他的傷口掙裂了。
作為這個屋子裡小心思最多的惡魔，他從沒這麼不想跟麗莎接觸過，不但不想接觸，還要回避接下來的所有脫衣環節。
麗莎：……上藥的時間也要放到晚上, 難道狄斯已經開始考究到這種地步了嗎？
她搖了搖頭, 意識到對方完全只是想拖延時間、不想給她看傷口而已。
狄斯趕忙後仰, 躲開她的手，又把天使重新按回了床上。
“試什麼？”麗莎困惑地問道，“這不好吧，會弄到衣服上的。”
她皺了皺眉，“而且也不太好。”
主要是，這傷口不但來歷不清，還不太好看。
很可惡，簡直受不了這個勾勾纏纏的尾巴了。
如果不撒謊，那麼麗莎就不會找到烏鴉，讓他幫忙幹掉惡魔，如果烏鴉不知道，那他現在就不至於被烏鴉弄出滿身的新傷，躲著不讓麗莎看，只能不脫衣服……
麗莎沉默了一會，才嘆了口氣。
“我不明白，”她問道，垂眸看著純色的床單，像是被打擊到了一樣，沮喪極了，“狄斯，真的不可以嗎？”
她只是想看看他的傷口。畢竟看不見，她也會擔心。
可以，非常可以！想對我做什麼都可以！
狄斯感覺自己的尾巴快要飛出去勾住麗莎的手腕，把她的手往身上拉了。
但是他殘存的理智仍舊在撕扯著他的想法，逼著他趕緊想出點什麼來把這個事情完美解決。
“其實也不是不可以，”狄斯不得不硬著頭皮說道，“過段時間就行了，相信我，麗莎。”
“過段時間是什麼時候？”麗莎抬眼看向他，小聲嘀咕道，“就是要拖時間。”
過段時間肯定傷口就好了，到時候還不是狄斯說沒受傷就是沒受傷……他為了不讓她去找惡魔算賬，真是什麼方法都用出來了。
面對著天使的目光，狄斯緊張地吸了口氣。
“兩三天……今天之後……也許兩三個小時後……好吧，”他最後自暴自棄道，“現在就可以。我現在就脫掉。”
面對著麗莎這樣的請求，他根本拒絕不了。
實際上，如果麗莎願意，她其實完全可以直接上手的，但是她還是決定尊重他的意願，這就已經……很讓他沒辦法了。
算了，等會如果問到他是怎麼受傷的，那就臨時再編個理由好了。
還好他逃跑的時候到處亂竄、製造了不少幻影，現在就算是烏鴉本人過來看，都不一定能分辨出這些傷口是不是他砍出來的。
他閉了閉眼睛，做好了準備，才從下向上掀起了衣服，露出被襯衫蓋住的軀體。
蜜色的肌膚在昏暗的室內光中顯得飽滿緊實、輪廓分明，肌肉線條像是大理石雕塑般流暢而精練，輪廓分明的腹肌向下收束，但在這些光滑的地方有幾道橫七豎八的疤痕破壞了這種藝術性的美感。
有些是麗莎熟悉的，她曾經給那些鮮血淋漓的傷口上過藥，最後讓這些傷口癒合，留下扭曲而逐漸淡化的傷痕。
但是有些是麗莎沒見過的，這些傷口中的部分泛著白色、已經癒合大半，另一些則是剛長好沒多久，甚至才結出褐色的痂。
看起來不算太嚴重，至少和麗莎第一次看見的那些沒法比。
她挪了兩步，坐在了狄斯的身邊。
“沒什麼要跟我說的嗎？”麗莎好氣又好笑地說，手指按上了這些傷口，“我以為你起碼要說點什麼。”
當她的指尖碰上去的時候，能明顯感覺狄斯的身體僵了一下。
還知道害怕？
她還以為狄斯已經什麼都不畏懼了，畢竟連瞞著自己遇到惡魔的事情都幹出來了。
“我現在還能講什麼嗎？”狄斯小心翼翼說道，見麗莎點頭，才蹦出來一句，“那就，別生氣？”
天使的手指在身上拂過，明明因為體溫差別而帶著點涼意，但她碰過哪裡、哪裡就竄起一撮火苗，燒的他有點暈頭轉向，只能討好地笑，“我不是故意受傷的。很難看吧？其實真的可以再等幾天，這樣就看不出來了……”
聽見這句話，麗莎的手指頓了頓，然後手指張開，蓋住了那條傷痕。
“沒有很難看。狄斯，我當然知道你不是故意受傷的，”她說道，“我還知道是誰傷的你。”
渾身冒著熱氣的狄斯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瞬間清醒了過來。
他張了張口，才猶疑著喊她的名字，“麗莎？”
她……關於他是惡魔這個事情，她到底知道了多少？還是說，她只是知道了那天烏鴉追殺的惡魔是他假扮的？
麗莎居然沒有很生氣、恨不得把他幹掉，難道說她其實也沒有那麼排斥惡魔？
“嗯，”麗莎伸手抱住了狄斯，把臉埋在了他的胸口，“我知道了。”
她最後只是說道，“對不起，我當時不該把你一個人留下的。”
意識到天使大概是又誤會了什麼，狄斯下意識把手放在了她的背後，安撫著她，又莫名有些失落。
“沒什麼對不起的，”劫後餘生，他乾笑著說，“受傷都是我的錯，我的實力太差勁了，跟你沒關係，麗莎。別難過。”
如果不是他實力恢復不多……他就不會被烏鴉攆著到處跑，還受了這麼多傷，害的麗莎也要為他擔心了。
“是我的錯，”麗莎搖頭，“但你下次不可以再受傷了。”
她悶悶說道，“誰傷了你，我會為你報仇的。你放心。”
狄斯感動極了，但有種不太妙的預感。
“你都知道了？”他小心套話，“我其實不太想告訴你的……”
“嗯，我都知道了，”麗莎把臉往他的懷裡埋了埋，蹭了蹭飽滿柔韌的胸肌，才說道，“就是那個…惡魔，在集市那天，對不對？”
感受到臉側的肌肉驟然繃緊，她連忙道歉，一點點安撫著狄斯，“我不說了，對不起，我知道你害怕這個。”
狄斯確實挺害怕的。
“沒想到你都知道了，”他僵直道，簡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我……其實我不捨得你為我報仇。麗莎，你是天使，我覺得你只需要做你喜歡的事情就好了，不用為我揹負這麼多。”
他完全明白了，一定是烏鴉因為沒幹掉他，而對麗莎添油加醋講了什麼！
不然他受傷的途徑千千萬，麗莎怎麼會懷疑到被烏鴉打的抱頭鼠竄的惡魔身上？
狄斯說的這段話讓麗莎心裡一沉。
“那你心裡的我應該怎麼樣？”她抽身坐了起來，試圖和狄斯爭辯，“我覺得給戀人報仇這個事情，其實也沒有那麼……”可怕吧。
畢竟惡魔的壞名聲在人間可能還比不上她的小指頭。
“我知道，”狄斯抵住了她的額頭，看著她的眼睛，“我明白的。”
他輕聲說道，“我只是怕你瞭解的越多越害怕。”
畢竟有什麼比查到最後，發現枕邊人就是惡魔更可怕的？
他一定要打消麗莎所有查下去的想法。
麗莎想大聲說自己不怕，畢竟她上次就把惡魔打到抱頭鼠竄，但是看著狄斯的眼睛又忍不住心軟了。
他在很認真的懇求她，希望她避開一切糟糕且恐懼的事情。
“好吧，”她只好妥協道，“我明白了。”
沒辦法，誰讓她喜歡上的就是這樣善良過頭、但可愛又執著的狄斯呢？
還好她留著那個烏鴉的身份，麗莎答應了不查，也可以讓烏鴉查。
“那我們繼續嗎？”狄斯說道。
他親了下麗莎的額頭，又逐漸向下吻去，“繼續剛才沒做完的事情……”
他終於可以把那本討厭的書丟掉了！萬幸！
地獄保佑……或者神明保佑，管他呢，反正終於解脫了！
賴在戀人懷裡好久的麗莎這才想起她最開始到底是想來幹什麼的。
“好，”她愧疚地往前推，把狄斯推倒在了柔軟的床鋪上，“你不說我都要忘記了，還好你記得。”
說著，麗莎就從懷裡拿出了準備好的瓶瓶罐罐，最後還拿出了一個木盒。
“我來給你塗藥，”在黑髮青年期待的眼神中，她試探說道，“我輕點？不會痛的，並且還可以祛疤。”
隨即，她看見面前的狄斯呆住了，臉色變換，最後沉痛點了下頭。
“好的，”他深吸了一口氣，轉了過去，露出寬闊的脊背，“這裡也有……麗莎，那本古書你有帶著嗎？我想現在讀一會。”
“現在？”麗莎茫然道，“為什麼？”
“沒什麼，”狄斯語氣平靜，“就是想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