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集市
第四十六章 集市
兩人吃完午飯後, 等到天色近晚，麗莎才敲響了狄斯的門。
“餓了嗎？”她換了一身裙裝，“我們出門吧, 現在應該開市了。”
門很快就開啟了, 露出衣著整齊、像是從頭到尾打理過自己一遍的狄斯。
“沒有, 不是很餓，”他說道，不自在的扯了一下被束緊的領口，“你換衣服了？”
眼前的天使穿著一身深色的露肩紗裙，藍色半長髮被一條精巧的髮帶半挽起, 留下部分修飾頸部，襯出她白皙的面板。
這條髮帶大概是精靈女王的藏品，表面以魔法雕著徐徐綻放的淺白花朵，兩側墜著幾顆雲朵和飛鳥狀的藍寶石, 風一吹，成排的掛墜就微微飄動起來, 綴在她瑩白的臉側搖曳。
“是啊, ”麗莎無奈說道, “都是瑪琳達給我添置的, 放在這裡催我穿。她說除了我別人也不穿這些, 表示如果我晚上沒換那就是不喜歡, 她會再送我一套。”
她動了動衣服, “她說很好看。你覺得呢？”
“嗯，”狄斯應道，“確實, 很好看。”
他的目光落在她額頭那條貼合曲線的髮帶上, 才意識到自己都沒送過麗莎幾件漂亮的飾品和衣服。
“我的小姑娘，”她笑著親了親小女孩，“希望你以後也能得到妖精們的青睞。”
不管她需不需要, 他都得給她安排上才行。等會去打聽一下惡龍的事情好了。
“媽媽，妖精在說什麼？”一旁戴著尖尖帽、裝扮成女巫來集市玩耍的小姑娘看向她的女巫母親，“它們是在向那個姐姐賣東西嗎？”
賺錢的事情也要抓緊提上日程了。
同樣懂這門預言的狄斯看著妖精們爭先恐後地往麗莎邊上擠，臉都青了。
它們的翅膀閃爍，“我們什麼都能拿出來！請跟我們做交易吧，一個吻！”
但眼前的集市卻一點也不暗沉。
除了部分知識淵博、智慧超群的研究學者和被妖精們選中的交易物件外，只有和妖精們簽訂了契約的女巫能夠聽懂這門神秘而古老的語言。
就是麗莎不用一個吻和他交換什麼，什麼都不給，他也願意去幫她拿到她想要的所有東西！這些妖精算得了什麼！
偏偏他還什麼都不能說，因為他目前是個普通的混血蛇獸人，而通曉妖精語的人需要大量對複雜語法和典籍的積累、消化，有天賦也不能在十幾年到達什麼都聽懂的程度，除非這人是個女巫。
“謝謝你們，”她想推開這些過於熱情的小傢伙，“我吃不了這麼多，而且我不能同意這個交易。”
麗莎牽著狄斯露面的時候，就有幾個妖精圍了上來，向她遞上手裡的葉片，又嘰嘰喳喳地說著些什麼晦澀難懂的妖精語。
到處都是飄著亮晶晶鱗粉、從黑暗中帶起一點光的小妖精，它們嘻嘻笑著，或站或坐在這一小片林地的枝頭，四周漂浮著扔在葉片上的小杯果酒、果露和各色零嘴。
“只是一個吻！”小傢伙們乾脆手牽手在他們邊上轉著圈，用妖精語曼聲唱道，“我們只是想得到一個吻。對您來說，這不是什麼很重要的東西！”
能聽懂的麗莎則是對妖精們的要求哭笑不得。
“我知道，”他說道，“麗莎一直很厲害。”
她偏頭看向狄斯，笑著說道，“可能會有很多生物，不要怕，我會跟在你身邊的。”
母親將她抱了起來，聽了一會後露出了莫測的笑容。
他牢牢牽住了麗莎的手，任憑邊上的小東西怎麼推擠都一動不動。
兩人在暮色西沉的時候出發，到達地點時天已經黑透了。
“那就先走吧，”麗莎自然地拉起了他的手，“我知道路。”
狄斯回過神來，神色柔和地笑了一下。
顯然，狄斯當不了女巫。
他只好深吸一口氣，裝出柔弱的樣子問道，“麗莎，它們在和你聊什麼？”
“它們想跟我做個交易，”麗莎笑了一下，問狄斯，“你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嗎，我給你換？”
作為最神奇的魔法生物，妖精確實能夠拿出所有人想要的任何東西，只要它們對獲得的報酬足夠滿意。
聽著麗莎的話，小傢伙們眼前一亮，這才看向邊上一直被它們忽略的、牽著麗莎手的狄斯，把交易的範圍擴大到了他的身上。
“快說話，快說話，”其中一個轉的最快、就在他鼻子不遠處的妖精催促道，眼睛亮亮的，“我們都想要一個吻！你提多多的要求，我們可以給你拿來！”
“我什麼都不要，”狄斯不高興地看著這群妖精，“哦，除了碳烤妖精之外什麼都不要。”
他的另一隻手在口袋中捏了個魔法，壓低了聲音給這群妖精傳話，語氣陰惻惻，“什麼人的吻你們都要惦記？這樣，我親你們一下怎麼樣？”
聽到他的聲音，聞到他身上那種濃郁而臭烘烘的惡魔味道，妖精們尖叫一聲，轟地四散開了。
他的面前瞬間恢復了空蕩蕩。
“還是這樣最好，”狄斯嘀咕，又偏頭看向麗莎，“我們先進去逛逛，我看見裡面的獸人小……”
他沒看見那個比他矮一點的天使，身邊也空空蕩蕩，好像從來就沒出現過天使和妖精一樣。
他瞠目結舌地轉了一圈，“麗莎？”
她被妖精帶走了？就這樣，帶走了？
冷風瑟瑟，吹在他身上，顯得他有些蕭瑟。
狄斯原地站了一會，正想著怎麼去找麗莎，就被人拍了一下肩膀。
“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有個熟悉的聲音問道。
狄斯回過頭，發現果然是之前催他們交罰金的那個巡邏隊長。
“我和麗莎一起來的，”他悻悻說道，“然後她忽然消失了。你來維護治安？能幫我找一下人嗎？”
“我們只接找小孩的活，拜託，你們都這麼大了，”一邊在挑選漿果茶的小個子也走了過來，“而且這是門口吧，怎麼可能忽然消失，這裡沒有傳送陣，我們查過的。”
她劃了一下，“或者你找妖精，你不是很會做飯嗎？拿點零食跟他們換吧，或者炸點東西，邊上有攤子可以租用。”
“……好吧，我覺得妖精不會理我的。剛剛就是我把妖精嚇跑了，它們帶走了麗莎，”狄斯悻悻說道，“我覺得責任至少不全在我。”
都怪那些妖精想得美還不禁嚇，有賊心沒賊膽。
巡邏隊長沉默了。
“我以為你至少和資料上填的一樣，有二十多歲了，”他陳述道，“我三歲就不跟妖精吵架了，反正我也聽不懂它們在說什麼。”
小個子用力在一邊點頭。
“那你先跟我們走吧，頭兒給女王說一聲，”她順口說道，“這樣麗莎——她是叫麗莎吧——等會和女王見面的時候就會知道你也很安全了。”
現在也沒有什麼別的好辦法，狄斯只能答應了下來，跟在兩人身後繞圈。
“沒想到你們會管這邊的事情，”他小心翼翼地走進攤位之間狹窄的小路，“雖然說是精靈族的地方，但不是借給妖精開集市了嗎？”
主辦方是妖精，精靈既租地還幫忙維護秩序，妖精們到底給了多少好東西？
“借一個晚上不算什麼，”巡邏隊長說道，“而且這些小販要給我們交錢的，十分之一，標準的魔法契約。”
他的手按在弓上，邊走邊警惕周圍，“商販和旅客的吃住也是一筆收入。”
“……真是奸猾，”估了一下今天晚上精靈族的收入，狄斯嘀咕道，“錢太好拿了吧。”
他的聲音淹沒在鼎沸的人聲中，“你們加冕禮不會也是這種手段吧？”
大賺特賺、盆滿缽滿啊。
巡邏隊長沒聽清他的話，不得不抬高聲音問道，“你說什麼？”
“我沒說什麼……”狄斯搖頭，看向另一邊又大喊道，“那是什麼？”
說著，他又往那邊走了兩步，想看清楚正在晃動的光點。
長著毛的小矮人們清出了一條寬敞的道路，位於道路末端的則是一輛花裡胡哨、墜著玻璃球和晶亮貼片的魔法馬車。
巡邏隊長聞聲看了一眼。
“馬戲團，”他急忙伸手，想抓住狄斯的袖子，“快過來，等一會走散了……”
但已經晚了。
周圍忽然擠擠攘攘的往馬車的方向湊去，想更近一點看那些在馬車頂上跳圈、雜耍的侏儒和獸人，拉大了幾人之間的空隙。
不過是一個晃神，巡邏隊長和那個小個子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好在坐在上面的妖精還關注著下面的集市，人群緩慢地被升起的魔法屏障隔開了，中間的緩衝免除了踩踏危險。
在這樣的人潮中，狄斯被推的擠來飄去，只能茫然轉著頭，大海撈針般尋找藍頭髮的天使。
過了片刻、人潮稍微緩一些後，他就循著空鑽了出來，在林子邊緣的石頭上坐了下來，打算判斷一下方向、去入口處等麗莎。
巧合的是，他不過坐了一小會，就聽見了有人過來的腳步聲。
兩個，實力應該一般。
也是迷路的？
狄斯往樹上的陰影處一躲，屏氣凝神地開始偷聽。
話語支離破碎的從那個方向傳來，過來的兩人好像在吵架。
“……就是說你們到底拿到線索……精靈的寶物……”
“混進去……快一些……來不及……帝國的榮耀……救人……”
“難道也是來拿東西的？”狄斯若有所思地想，“太好了，這簡直是心想事成。”
他正愁晚上用什麼身份去那邊打探呢。
過了片刻後，已經暈過去的兩個帝國探子就被攤平了放在地上。
罪魁禍首則是蹲在一邊，開始仔細挑揀自己需要的東西。
外衣，他需要，買附加潛行咒語的衣服太費錢了，還是用現成的；鞋子，他需要，魔法改良一下正好能夠掩蓋他的足印特徵；帽子，他也要，麗莎送他的帽子他不想在這種時候戴。
搜刮一番之後，大惡魔狄斯又把手伸向了兩人的錢包。
正所謂朋友的敵人也是敵人，雖然他跟精靈不對付，但是麗莎是精靈的朋友，那這些人就是他的敵人。
那拿點敵人的錢也十分合理！
狄斯美滋滋地清點了一番，把兩人收拾乾淨、施了一個隱匿魔法，就站起身往外走去。
真不錯，雖然跟麗莎走散了，但有好多意外收穫。
希望多遇到幾個帝國探子，助力他養家餬口、走上人生巔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