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呂麗萍!是她!”

“好啊這……這……”侯愛琴似乎是想罵人, 又總覺著罵啥都不足以洩憤,“我說呢,咋請那麼長時間的假, 原來真是個‘大忙人’呢。”

“大家只知道她倆鬥法, 都說薛明芳爭強好勝愛出風頭,不是個好東西, 可真正咬人的狗不叫,她呂麗萍才是個不要臉的!”

衛孟喜那天剛聽呦呦說的時候,又何嘗不意外呢?要不是知道自家閨女的品性不會說謊,她都不敢相信, 她有預感隨著自己生意越做越大, 涉足的行業越來越多,會有人離開她自立門戶。

她想過很多人,就是沒想到一直老實巴交的呂麗萍, 還是以這樣一種難看的方式。

手底下這些人,衛孟喜其實大部分都是信任的, 但薛明芳是個例外, 因為她太愛出風頭, 太愛攀附了, 飯店裡但凡來了個看著像當領導的, 她就要往人跟前湊。

衛孟喜是明裡暗裡說過好幾次, 希望她收斂一點, 別說顧客要一視同仁, 不能分三六九等,就是上班時間那麼忙, 也沒必要往大領導跟前湊啊, 這是基本的職業素養, 上什麼班就該幹什麼活。

你那點小心思,哪個當大領導的看不透?

而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就是呂麗萍,當年因為同一個原因一起進來的,一個管著飯店前面,一個後面看不見的地方,一個張揚愛捧人,一個話說得少,事做得多,很明顯能看得出來,正常老闆都會更喜歡呂麗萍一點。

而衛孟喜也確實是這樣的,平時工作中她也經常把呂麗萍當正面榜樣表揚,而薛明芳則是不點名的反面例子,平時呂麗萍家裡有點什麼事,自己也儘量給假給禮,譬如老人過八十大壽,小孫子出生,人不到都會給準備幾十塊的禮物,就是自己買的國債存的錢,也一直是找呂麗萍的老公。

剛才還霜打茄子似的呂麗萍,頓時就抬起頭來,冷哼一聲,“誰說只有你們會做麥冬飲?你們給這湯水申請商標了嗎?不就是個涼茶嘛,我還不能想出來嗎?”

圍觀的人,可真是喜歡做理中客啊。

她長得實在是太漂亮了,尤其笑起來,明豔大方,明明是很簡潔樸素的穿著,可就是有種豔光四射,撥雲見日的感覺。那幾個路人都呆了呆,不敢說話。

“這明明就是衛老闆家祖傳的方子,你還敢狡辯!”

靠著自己送上門的業績,現在呂麗萍老公已經當上金水市分行的行長了,而原本的薛明芳老公,則因為一點工作失誤,去了冷衙門。

呂麗萍見已經到這份上,示弱裝憨是混不過去了,乾脆也挺直了腰桿子,大言不慚道:“就是。”

“誒你們誰啊,光天化日之下打人,憑啥啊你們?”

尤其晚飯這一頓,食客們吃完辛熱燥火的飯菜,再來上一壺溫度剛好的涼茶,豈不美哉?第二天口不臭心不煩大小便也好解。

侯愛琴回身,指著飯店,“這位老闆是我們衛家宴曾經的副經理,兩個月前她跟老闆請假,說家裡有急事,一會兒是兒子生病,一會兒是爹孃病危,一回兒又是小孫子住院……最近一次,老闆還生怕她家裡有事,不好意思開口,想去看看,結果卻一直沒找著人……就這,我們老闆還每個月給她開著基本工資,你們說說,她這乾的是人事嗎?”

衛孟喜攔住又想打人的侯愛琴,淡淡地問:“哦?你的意思是,這道衛氏麥冬飲是你獨創的?”

其中有幾個,是真吃過衛家宴的,以前還一直遺憾衛家宴只開在金水煤礦,太遠了,去一趟不容易,但現在這裡忽然多了一家號稱是跟衛家宴一模一樣的,他們就想來試試。

衛氏麥冬飲,其實是一道藥食同源的涼茶,功效類似於後世的和其正王老吉之類的,能清熱生津,滋陰潤肺,養氣益胃。石蘭省晝夜溫差大,即使是冬天,也經常是夜裡冷得要加被褥,但白天大太陽一曬,溫度就能升到二十四五度,穿了一天棉襖的人們,在吃飯的時候,就想來點涼茶不是?

“有去過衛家宴的食客估計都知道,這家飯店無論是牌匾、裝修還是服務特色,都是一模一樣照搬衛家宴的,她裡面的菜式,像這個衛式麥冬飲,是咱們衛家宴裡獨有的,她仗著在廚房幫過忙,偷師學到的手藝,就開始自立門戶,大家說說天底下有這種事嗎?”

看見這種場景立馬就一個箭步衝出去要直接開撕。

這在其他排隊的食客眼裡,不就是委屈嗎?

“現在,她班不去上,請著假,老闆開著工資,自己個兒呢,居然在未經老闆允許的前提下,開一家跟咱們衛家宴一模一樣的飯店,這叫啥?叫剽竊!叫忘恩負義!”

“老闆娘你快報警吧,咱們給你作證,是她莫名其妙打你的,我說你這阿姨,年紀一大把了,咋還這麼不分青紅皂白呢?”

就這樣,正在店門口意氣風發指點江山的,穿著一身新衣服的呂麗萍,就被侯愛琴一個大嘴巴子呼到了臉上。

這話,要是衛孟喜自己說,有誇大的嫌疑,但要是由侯愛琴來說,就是以旁觀者的角度,就客觀多了。

“各位食客,我叫衛孟喜,是朝陽縣衛家菜第九代傳人,也是衛家宴的老闆,相信大家都聽說過金水煤礦的衛家宴吧,大多數人來這裡吃飯,也是衝著我們衛家菜的名聲,首先我要感謝大家對我們衛家菜的厚愛。”說著,她深深的鞠了一躬。

呂麗萍在她手底下這麼多年,不說親自經歷,就是旁觀也見過不知多少次她收拾別人的時候,十分清楚她的雷霆手段,哪裡敢多說一個字啊,只低著頭。

反正,既然她們不給自己好臉,那她呂麗萍就只能破罐子破摔,大家都不好過了。

“所以,我剛才是實在氣不過才打她的,她就是狼心狗肺!”

衛孟喜於是又看向呂麗萍,“呂大姐,既然人多,那咱們今兒就好好說說理唄。”

本來,她今天是想要先來看看,然後徐徐圖之的,誰知道侯愛琴是個炮仗脾氣,又護犢子,衛家宴就是她的犢子。

這大耳摑子實在是太疼了,火辣辣的,她捂著臉頰,想說啥又不敢說,只低著頭,僅僅揪住衣角,縮著。

她的態度很誠懇,是真的在道謝,眾人看著她彎成九十度的腰,沒有不信的。

“你們是誰啊?”有人看著架勢不對,隱約覺著這事不簡單。

“就是,莫名其妙打人,看著也是人模人樣的,怎麼居然幹這種事!”

這就是衛家菜的功力,雖然材料是那些材料,但它配上一些精緻的名不見經傳的小東西,就會讓食客們覺得跟在其他地方吃到的感受不一樣——不容易上火,不容易口乾舌燥。

衛孟喜別說沒反應過來,就是反應夠快,她也拉不住暴怒的侯愛琴啊!

結果到了一看,還真是一模一樣啊。

衛孟喜的暴脾氣,一下就上來了,似笑非笑看向看似公正無私的路人,“你要報警是吧,好,那就報吧,我看到時候不敢報警的是誰。”

其實這年代餐館已經漸漸多起來了,想下館子的話也不是非得要來這偏僻地方,大家能來,都是衝著衛家宴的聲譽來的。

但沒想到,背叛她的,不是高調的心思寫在臉上的薛明芳,而是這個低調的,自己重點培養呵護的呂麗萍!

摸著良心說,衛孟喜對呂麗萍不薄。

圍觀群眾有的點頭,有的依然保持中立,但至少沒有再把她們當惡人。

侯愛琴也明白了,於是趁勢扭轉路人的態度,朗聲道:“你們看見了吧,她做了虧心事,羞得沒臉見人了,咱們光明正大,要報警好,到時候就讓警察來判判,這照搬咱們飯店裝修佈局和服務也就算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咱們衛家宴在傢俱市場開了家分店呢,關鍵她還偷師,偷學咱們衛家菜祖傳,保密的手藝!”

“這忘恩負義的東西。”侯愛琴從嘴裡擠出這句話,像一頭怒火沖天的大黑熊,衛孟喜才一個不留神,就被她衝出去。

“啊!侯,侯阿姨你怎麼來……小衛。”呂麗萍的神色,一開始是錯愕,等看見“女魔王”衛孟喜後,就瞬間轉變成了驚慌失措。

衛家宴裡的麥冬飲就跟夏天的酸梅湯一樣,幾乎每天都要煮一大鍋,都能賣完。

“好,那我請問一下,這個麥冬飲的配方你知道嗎?”

衛孟喜只把方子告訴張大娘,而張大娘每次都是提前一天,等夜裡大家都下班以後,自己再配料的,一般是能保密的。

“這還不簡單,我自己的方子我當然知道,人參、麥冬、茯苓加甘草,煮倆小時。”

衛孟喜不說話,依然淡淡的看著她。

倒是侯愛琴,她每次進後廚都要問問張大娘方不方便,就怕正巧碰上正在配料的時候,所以還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方子。她急切地想從小衛臉上表情推測呂麗萍說的對不對,要是對的話,那就坐實了她就是別有用心,就是預謀已久,張大娘那麼小心都能讓她看見,她心思可太深了。

要是不對的話,她是能發飆呢還是不能發呢?這是個問題。

可惜,衛孟喜的臉上,始終淡淡的,“不錯,藥物確實就是這四味,那配伍比例呢?”

呂麗萍一噎,這她哪兒知道啊!她店裡的都是自己摸索著一比一來的,煮出來嚐了下味道差不多,於是也就沒管了。

就是後廚很多菜,她也只大概知道配料有哪些,卻不知道具體用量,都是摸索著嘗試,大概搞個差不離的,就成了。

衛孟喜於是大聲說:“你不知道,我可以告訴你,我們衛家菜,講究的是藥食同源,藥即是食,食亦是藥,一碗麥冬飲,實則醫者心,四味藥物的組成配比不是一比一的,更不是隨心所欲的,一成不變的,而是根據季節、氣候變化和當年的五運六氣來適當調整配比。比如最近雖然才是早春,但因為立春節氣早,春燥比往年來得早,氣溫也高,當防燥邪傷人,所以我們的麥冬飲中麥冬用量最大,人參次之,最後才是茯苓和甘草。”

“如果是去年,立春晚,節氣晚,寒意勝,為了顧護人體陽氣,我們的麥冬飲則是人參用量大,最好是用辛熱的紅參,麥冬用量最少,以免涼潤傷了陽氣。”

話音方落,就聽人群中最後方傳來“啪啪啪”的鼓掌聲,眾人回頭一看,見是位鬚髮皆白的老者。

“說得好,能根據六淫邪氣傷人的道理來適時調整比例,才是真正的藥食同源,只會‘一招鮮’的,其實就是教條主義。”

衛孟喜不認識這老者是誰,但有人認識啊,人群裡有人小聲說:“這不是咱們省中醫院的特聘專家劉啟敏教授嗎?”

有人問,“你怎麼知道?”

“我爸愛看新聞,這幾天不是在說要在全國範圍內評選出一批德藝雙馨的國醫大師嘛,劉老教授就是咱們省推薦人選之一,今年有一個指標,咱們省推選了三人,不僅電視,還上報紙了,你們沒看嗎?”

這麼一說,就有人說好像是有點印象,這時候的娛樂活動雖然比十年前豐富多了,但電視新聞和報紙,還是主流,每天的閱讀量非常大,沒人點破的時候,只是看著眼熟,但一說破,眾人腦海裡就跟最近看的新聞和報紙對上了,可不就是那位中醫老專家嗎?

人家行醫八十多年的老專家,都說衛老闆說得好,那剩下的還用多說嗎?

呂麗萍一張臉白成了衛生紙。

衛孟喜依然淡淡的,“所以,你跟我說這是你自創的秘方?還要不要我再說說你選單上的盞蒸鵝,臊子雞心,松鼠魚,熘鴨脯?”

這幾樣是衛家宴的招牌菜,也被她全盤照搬到了這裡,真是複製貼上都沒這麼一模一樣的啊!

呂麗萍的嘴角抖動幾下,最終什麼都說不出來,也不敢再說,因為她就是再笨也知道,要是再說,她說一句,衛老闆就要有理有據的推翻一句,最終把她變成空口白牙的謊話精、小偷。

食客們見她這副做賊心虛、羞愧難當的表情,都恨不得吐一口口水,“退錢,我們不吃了!”

“原來又是一家冒牌衛家菜!”

這幾年來,冒牌衛家菜可實在太多了,但都沒有一家像這麼噁心的,去人家店裡上班偷師學藝,偷到轉頭就開一家一模一樣的,這不僅是忘恩負義,還噁心人啊。

“這也太不要臉了,人家衛老闆對她那麼好……”

“衛老闆,你們家的衛家菜就應該多開幾家,讓大家都嚐嚐真正的衛家菜啥味道,不然這市面上那麼多假冒的,你們家的聲譽都被帶害了。”

“就是,要是多開幾家,這種掛羊頭賣狗肉的就賺不了黑心錢了!”

“……”

大家七嘴八舌的說著,鬧著退錢的,想吃霸王餐的,服務員攔不住,也不敢攔,呂麗萍啥也顧不上,一溜煙跑去,把飯店們給關上了。

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衛孟喜後面有的是時間跟她耗,此時也就懶得去追,只是耐心的回答眾人:“好嘞,到時候我要是開了,各位可一定要來捧場,到時候提我名字,所有消費打九折。”

“真的嗎?九折誒,那可能省不老少錢呢!”

見衛孟喜確認是真的,於是大家就開始誇她大氣誇她厚道啥啥的,侯愛琴在一旁看得是目瞪口呆,小衛真要再開飯店?

說實在的,她早就有這個想法,也早就這麼建議了,但以前小衛一直說時機不成熟,她也不懂怎麼才算成熟,這幾年又是文具廠又是水廠的,眼看著她忙得腳不沾地,侯愛琴也不好再拿這種事去打擾她。

現在,文具廠開始正式盈利了,水廠也建起來了,山頭也有了,是不是……該考慮一下開飯店的事?

衛孟喜自然也想到這茬,“走吧侯阿姨,咱們先回去,慢慢說。”

衛小陸,那是全程用星星眼看著媽媽,“媽你真把菜譜全背下來啦?”

“不然你以為?”

“那也太多了吧!”她悄悄看過,媽媽藏在某個地方的紙質版菜譜,那些字既是繁體字,又是豎排版,從右到左的,關鍵還特別小,一道菜少則二三十字,多則幾百上千字,要單一的背下一道菜就不簡單,更何況媽媽還是把所有菜給背下來!

做菜的調料就那些,哪道菜跟哪道菜之間或許就只差了幾味調料,這不僅要背誦,還要區別,才能記住這麼多年……她衛小陸的媽媽,實在是太牛啦!

衛孟喜可沒時間琢磨她的小心思,開著車先去書城市工商局舉報。

一,舉報呂麗萍侵權,盜用自己家的衛家菜名頭,飯店名字與她的衛家宴雷同,屬惡性競爭。

二,舉報她沒有衛生資質、工商資質,反正她讓衛小陸趁亂貓進去看了,小姑娘說啥也沒有,牆上就模仿衛家宴掛了幾幅“和氣生財”“家和萬事興”之類的字畫。

衛孟喜從來就不是軟柿子,她介意的不是呂麗萍開飯店,而是她一面哄著自己家裡這個病了那個住院了,消遣著她的善意,一面偷了衛家技術在省城把飯店開得如火如荼,生意實在是不差。

這事,衛孟喜必須跟她死磕到底。

於是,接下來幾天,呂麗萍兩口子跑金水煤礦是前所未有的勤快,兩口子大包小包的來負荊請罪,就是求衛老闆能網開一面,因為這侵權追究起來,可是要賠償很多錢的,他們剛裝修好飯店,手裡哪還有半分餘錢喲?關鍵是,他們確實是無證經營,以後飯店是開不了了,那裝修和房租就白費了。

衛孟喜自然是不為所動,她這麼多年給他們兩口子的已經夠多了,無論是高工資還是對那位大行長的事業助力,她先還有兩百萬國債是跟他買的,單這筆大項,就夠他拿好大一筆獎金的!

衛孟喜的生氣,也不是大吼大吉,不是吵鬧,沒什麼好吵的,她只是雲淡風輕的,將存在這家銀行的錢提出來,轉存到何向坤和王慶玉那裡去,國債這東西,暫時也不合適出手,只能等到期全部賣出去,換成錢吧。

至於呂麗萍的痛哭流涕悔過認錯,衛孟喜更加不感興趣,她要是同情了她,誰又來同情她衛孟喜?

能在張大娘保密那麼嚴密的情況下還偷師成功,這人的這麼多年可真是“臥薪嚐膽”啊,說明就是蓄謀已久!

官司還要走程式,但衛孟喜開飯店的事卻必須馬上提上議程,不能再拖了。

“啥?你要開四家衛家宴?”

“還是一口氣?”

劉桂花和孫蘭香異口同聲的驚呼,這是不是……步子邁得有點大?

她們也剛分了文具廠的紅,根據自己分到的錢也能推算出小衛分了多少,所以是知道她有錢的,但有錢也不是這麼撒的啊!

當年衛家宴都花了那麼多錢,還是在物價沒上漲之前,這幾年建築行業火熱,建築和裝修材料的價格可漲得不是一星半點,至少要翻倍,再加上按照衛孟喜的方式,她不喜歡租店面,不想將來受制於人,肯定是要買的,這樣算下來,豈不是要花出去至少百來萬?

“咱們這次要幹就幹大的,我們先在書城市內開四家,明年要是經營得好,就再去隔壁臨近省份開兩家,保持每年新增三到四家的速度,不出十年,就能開遍全國的省會城市了。”

“就像鴨脖店一樣嗎?”

衛孟喜搖頭,鴨脖店現在確實已經快開到京市和海城去了,大半個龍國都有美味牌的鴨脖店,加盟費也在水漲船高,但那是加盟。

“加盟相當於是把自己的技術和產品批發出去,具體經營過程不受咱們控制,但飯店我不想這麼搞。”

她想盡可能長久的保持衛家菜的神秘和獨有,就不能搞加盟的形式,總不能把菜做好,挨家送貨上門吧?到時候少不了要出賣衛家菜譜,竭澤而漁。

韋向南也想到這茬,點頭表示讚許,“你要開分店的話,必須現在就開始培養一套成熟的飯店班子。”

其它的洗菜工切菜工倒是臨時找也行,但最核心的從店長到經理到收銀、廚師、幫廚、服務員這一套人馬,必須自己準備。

侯愛琴點頭附和,“到時候我給你做培訓。”當時衛道江湖那一批,就是她培訓出來的。

衛孟喜點頭,“對了,蘭香那邊,你看滷肉廠裡現在有幾個學會用電腦了?”

在把這幾員干將教會之後,衛孟喜又繼續讓黎安華教剩下的普通職工,指望的就是以後派出去給自己當店長,但這只是暫時的,畢竟煤嫂們文化程度有限,先用上兩年觀察一下,要是有文化不高還不願學的,她就不用了,調回廠裡來。

當初跟著她這些煤嫂們,現在家家戶戶有車有房,經濟條件倒是打了個翻身仗,但有些觀念還是不行,“付紅娟她要是還學不會,那就別學了,咱們現在也不需要銷售了,她要麼回廠裡繼續當清洗工,要麼就回家。”

這是下最後通牒,孫蘭香嚥了口唾沫,“好嘞。”

幸好啊幸好,在座的所有人,就她一個不識字,以前家裡太窮了,又重男輕女,她個丫頭自然沒有上學的機會,但這幾年跟著老闆最大的進步就是被鞭策著學會了認字寫字,在歷經艱辛之後,終於還是在上個月學會了使用電腦。

她要是再學不會,說不定也跟付紅娟一樣的去處,老闆可從來不提拔重用沒上進心的人。

於是,大家又七嘴八舌的,開始出謀劃策:“雖然咱們只需要四名店長四名經理,但最好還是各培養五名,這樣一方面給大家壓力,另外一面多一人也能應急備用。”

“對,店長從咱們煤嫂裡選,經理怕還是得對外招聘,最好是有工作經驗的。”

“廚師就讓趙師傅帶,張大娘太辛苦了。”

“這次嚴肅處理呂麗萍,也能起到殺雞儆猴的作用,等新廚師招進來,都籤保密合同,要是帶著咱衛家宴的技術出去自立門戶,呂麗萍就是例子。”

“……”

每當聽到有用的,或者有啟發的,衛孟喜就趕緊記下來,她回去再好好斟酌一下,同時讓黎安華和劉利民出去找合適的房子。

她對開飯店的地點要求還是很高的,反正有錢嘛,隨便造,她就不想再將就了,必須是地段好,位置好,交通便利,帶院子能停車的,水電獨立的,上下兩層的,面積不少於六百平的,還只買不租,產權清晰不能有牽扯的。

卡著這麼多條件,夠他倆找幾個月的,衛孟喜也不急,安排好近期工作,她就回家去,準備好好的陪孩子幾天。

衛東好容易放寒假,待不了幾天又要回隊裡訓練,她要是再不回家,這小子又要說工作比兒子重要,他是這世上最多餘的。

可惜,衛孟喜還是低估了鬼片在孩子們心目中的地位,她回到家的時候,客廳又傳來陰風慘慘的配樂和衛雪呦呦的叫聲,不知道今天看的又是啥,聽見大門口有人進來,他們屁股都沒從皮沙發上起來過。

哦對了,皮沙發!衛孟喜想起前兩天虎子媽送來的菌子,還沒來得及吃呢。

抓兩把先用溫水泡發上,自己順路去後面金水村,準備買只土雞回來燉湯喝,想想那香噴噴的菌子配上淺黃色的雞湯,她肚子裡的饞蟲就咕咕叫。

從礦區到金水村的山路已經被修成了盤山柏油路,但衛孟喜不開車的時候都不喜歡盤山,而是直接走小路,空氣清新,泥土清香。

剛要出門,客廳門開了,張川出來,“阿姨你要出去買菜嗎?”

“對,你們先看著,想吃啥,我給你們做。”

張川很懂事,衛阿姨每次這麼勞心勞力的招待他們他都看在眼裡,肯定不會提要求點菜的,他只是走過來,輕聲說:“這個孫長勝,阿姨提供的線索我去調查過了,確實是在走私,他的上家與我們一直蹲守的人有關,暫時還能打草驚蛇。”

衛孟喜點點頭,她就說嘛,孫長勝的vcd要不是走私來的,她都不信。

“那跟嚴明漢有沒有關係?”

張川擰著眉頭,“我查了有段時間,還是沒發現,可能他們的聯絡很隱秘,但我不會放棄。”

少年的臉上,滿是堅定和執著。

衛孟喜也就放心了,“不著急,慢慢來,我這邊也盯著他呢,但這段時間他都沒動靜,短時間內應該也不會有大的變動。”

據說,這一次他可是攜帶大量資本回國投資的,但衛孟喜觀察了有段時間,他不可能輕易把錢投資出去,肯定是在尋找一個巨大的商機。

而這個,才是他的目的。

據彩霞說,他也沒跟她們母女倆聯絡,一點都沒有。

衛孟喜曾設計讓他前妻馬其珍與他在書城來了個偶遇,但他依然是一副“我不認識你”的樣子,估計這就是要一裝到底了。

不僅如此,現在的他還有一位新妻子,據說是在國外結識的志同道合的什麼教友,對外宣稱有精神上的共鳴,據說倆人在國外有房子車子寵物,就是很簡單的成功人士的標配。

衛孟喜大致知道,他是想好好經營這個人設,自然是打死也不會認馬其珍的。

紅燒肉看見女主人拎起網兜出門,忙屁顛屁顛跟上,但它現在已經是老狗了,腿腳不如以前,跑不快。

不變的,是它那一身白毛,雪白雪白的,陽光下晃眼得很,像一個蹣跚的小雪球。

衛孟喜見它實在想去,趕也趕不走,就進屋拎個竹筐,將小狗子剛進框裡,出門。

怎麼說呢,衛孟喜也承認自己就是個嘴硬心軟的傢伙,以前有多嫌棄這狗子,現在就有多離不開它。哪天進門要是沒看見這團雪球,她心裡就跟缺了點啥似的,這是家裡養過的唯一一隻寵物,全家都習慣了它的存在。

不敢想象,萬一哪一天它不在了的話,這個家的成員們要多傷心,孩子們肯定是要哭兮兮的。

希望它狗命長一點吧。

“下次啊,我帶你去獸醫站看看,咱也不是專業的,不懂。”

“小衛跟誰說話呢?”

“喲,你們城裡人養狗就是不一樣,還當個孩子似的提著。”

“瞧大娘您說的,咱們不是一個村的嘛,哪分城裡鄉下的。”

眾人忙說是,見她說是想買雞,忙搶著說:“我家的剛放出去找食兒,你要的話我現在就去叫。”

“我家的吧,還沒來得及放,還在雞圈裡呢,待會兒稱好讓你叔給宰殺乾淨,省得你帶回去不好料理。”說著忙帶她上家去,直接從雞圈裡挑,看中哪隻抓哪隻。

現在的雞都不是很大,尤其是放養的,沒飼料催熟,很多都得養一兩年才出欄。衛孟喜想了想,家裡人多,一隻不夠吃,兩隻剛好夠一頓,“給我抓四隻蘆花雞。”

“公的還是母的?”

“公的。”其實母雞也好吃,只是母雞大多數人家都要留著下蛋,衛孟喜也不“奪人所好”。

紅燒肉不像別的狗子,逗貓打雞的,它似乎是知道自己跟蘆花雞們不是同類,也從來不參與人雞大戰,只乖乖的坐在籮筐裡,耷拉著兩隻小耳朵。

衛孟喜覺得,這狗子就像孩子長大一樣,小時候剛撿回家的時候,它啥不稀罕啊?就像個調皮搗蛋的小男孩,看見啥都要打一爪子,舔一口,好好的撮箕掃把要把你拱翻,手上要含你一口,給它磨磨牙,忽然某一天它就對這些事不敢興趣了。

像現在的衛東根寶一樣,以前那些彈弓陀螺和鐵環玻璃珠,比命根子還寶貴,現在就放床底下的大箱子裡吃灰,要是收廢品的收,他們肯定會賣。

時間啊,過得真快,衛孟喜自己都快四十歲了。

感慨著,雞抓住,當面稱重,又幫忙宰殺,“雞胗雞肝雞腸這些,家裡人都愛吃,叔你幫我放肚子裡,啊。”

“好嘞!保準給你料理乾淨。”

衛孟喜見時間還早,就準備往高三羊家去看看,自從那年鬧復婚衛孟喜不搭理之後,高二嫂也不好意思再去礦區找她,但她該走動還是會來走動。

“小衛要去老村長家吧?估計他老人家現在可不得閒。”村民一邊處理雞,一邊說。

剛才帶她進來買雞的嬸子聞言也小聲道:“最近老村長可是真辛苦,那麼大年紀了,還得每天往鄉里和區裡去好幾趟,造孽喲。”

衛孟喜一愣,“怎麼了?”

她沒想到自己只是有段時間沒來,高家就出事了?第一反應就是廖美娟是不是還不死心,繼續糾纏高開泰,這都多少年了,當年的小女孩妞妞們都上高中了,高開泰一直沒再婚,但不意味著他們就有複合的可能。

現在高開泰可是手裡有兩家鴨脖加盟店的人,論起經濟條件和樣貌氣質,都是十里八村頭一份,想給他介紹物件的比前幾年還多。

攤上廖美娟這麼個前妻,也不知道說啥好了。

正想著,那嬸子忽然神秘兮兮地說:“不是開泰的事,是咱們村裡的小煤井。”

小煤井!衛孟喜心頭一突,來了來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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