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創新賽結束之後, 餘清音的生活稍微鬆口氣。

她每天的任務量驟減一半,甚至獲得在英語課上睡覺的特權。

這事,還是張建設主動提出來的。

作為一個關心學生身心健康的班主任, 他覺得餘清音現在不僅瘦得皮包骨, 還因為持續一段時間的睡眠不足,像是飄蕩的細長條幽靈。

這個形容詞,餘清音是很不滿意的。

她道:“老師, 幽靈就幽靈,細長條是個什麼意思。”

張建設要是有鏡子,都想掏出來給她照照。

但是作為一箇中年男性,他顯然是不會隨身攜帶的, 因此指著窗:“你自己看看。“

透過反光,餘清音彷彿是一個被校服捆起來的人。

要是把校服的下襬再掐緊一點,就會顯得少女的特徵更加的楚楚動人。

餘清音的成績是足以應付區區會考的,但自主招生的初審要求成績單漂亮。

羅黎捲起書敲她一下:“只要你考好比什麼都強。”

她心想年輕就是代謝好,等三十歲那陣子哪怕戒掉晚飯,可以減下去的體重也很吝嗇。

到底誰說理科是不用被送的科目?一時間全班叫苦不迭。

到五月,這種情況越演越烈。

餘清音飽受各科老師關注,有點風吹草動就頻頻被談話。

這可都是課外勞動,曾經上過班的餘清音很不好意思說:“是我佔用老師的休息時間才對。”

究竟能從中得到什麼呢?以餘清音的心理年齡都不能解答。

又道:“你現在跟熊貓都差不多。”

說實話,很浪費紙。

夠樂觀的啊,羅黎眯著眼看她:“是你現在該想的事情嗎?”

她一直到重生前不過自顧有餘,經濟上未能回饋,加上父母的年級不大,連子女在身邊照顧都不需要。

說起來,上輩子餘清音從來沒有報答過什麼。

哪怕是愚公來此都要分心,更何況餘清音是個俗人。

羅黎又不是要批評她,保持著和女學生的間距說:“力這部分我再給你講講,佔用你半節歷史課。“

這明明是凹凸有致的幽靈, 怎麼非得說是細長條的。

由此看來,生兒育女果真是賠本的買賣。

因為到這地步,連她都來不及做完,只能儘量挑出不擅長的題型來進行訓練,

但老師們仍舊樂此不疲道,還在新教師階段的羅黎都會說:“學有餘力的可以多做點。”

餘清音心裡嘀嘀咕咕, 也知道師生的界限在哪,乖巧地點頭:“我會好好調整的。”

餘清音連忙乖巧表示不是,聽完半節物理課接著化學。

餘清音開玩笑:“那以後化煙燻妝還省事了。”

這種情況,只叫人思考起世界上有沒有記憶麵包,可以把所有東西都影印吃下去。

沒辦法,長跑實在太消耗人的精氣神,她整個學期幾乎都沒停下來過,一直被進度趕著走。

張建設轉而道:“b大的夏令營應該是定在八月份左右,往年都是五月報名,到時候學校會把你的名字填上去。自費, 這個你跟父母說過嗎?”

真是可憐巴巴的,像是被風吹雨打摧殘過的小樹苗。

她支著耳朵聽,表情半點不敢露出端倪。

跟她說話就是省心,壓根不用長篇大論。

羅黎自己也是從高中過來的,下課後道:“班長,來辦公室一下。”

餘清音只是請假半天去補辦不知道消失在何處的身份證,回來就感覺考卷要把自己淹沒。

張建設對每個學生的家庭情況幾乎也都是瞭如指掌, 說:“那你也要好好學習, 將來報答他們。”

老師已經草草把幾本書的內容都教完,在進行填鴨式的複習,號稱必考的知識點哪哪都是。

餘清音點點頭:“跟讀書有關的事情, 他們都會支援的。”

胡說,熊貓哪裡有臥蠶。

誰有餘力?左看右看,連餘清音都趴下。

不上課的老師們都在辦公室,毫不顧忌有學生在大聊八卦。

這一節是物理課,為了趕會考的進度,這學期理化生的課業壓力陡然增大。

她心想自己今天的狀態是有點不對勁,跟上去之後立刻反省:“老師,我昨天沒睡好,有點犯困,下次不會了。”

考個及格自然是不夠的,因此最近幾科老師都會給她開一點小灶。

她在辦公室又待一會,踩著上課鈴聲進教室。

現在不一樣, 誇張來講是少吃一粒米, 腰圍就能小半圈。

但嘴角含著的那一絲笑,還是洩露出真正的情緒。

化學老師咳嗽聲作為提醒,紅筆在書上一戳一戳的。

真是有罪,餘清音深刻檢討自己對他人加班加點的踐踏,在大腿上擰一下。

化學老師本就沒有批評她的意思,見狀說:“差不多了,回去把這幾道題寫一寫,有不會的再來找我。”

所謂的幾道題,也要花掉個把小時。

餘清音寫完翻到另一面對答案。很是滿意的打上勾,給自己評一百分。

數字的最後一筆她想拉長,被餘景洪給打斷。

正是晚自習的課間時分,走廊上嘈雜不堪。

餘景洪半點沒有遮掩,扯著嗓子:“清音!”

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有長嘴,餘清音擱下筆走過去:“怎麼了?”

餘景洪給她一盒巧克力:“老徐給你的。”

等會,徐凱巖好端端的買什麼巧克力,還是稍微貴一點的費列羅。

餘清音茫然地歪著頭:“你說誰?”

餘景洪反問:”你認識幾個姓徐的?“

是是是,他朋友多了不起。

餘清音拆開一顆說:“他哪來的?”

徐凱巖家境一般,父母都在廠裡打工。平常的消費只有吃飯和買教輔,像巧克力這種東西跟他是絕對不搭邊的。

因此她有此疑問,再正常不過。

餘景洪解釋說:“他大伯剛剛來給他弟辦手續,順便送的。”

徐家大伯在外地做生意,戶口一直沒有動。

等孩子上高中的時候,自然要送回來本地念。

餘清音之前聽徐凱巖提過幾句,這會了然地點點頭,只是又問:“給了幾盒?”

還能有多少,餘景洪下巴一抬:“我不吃,他不吃,不就給你了。”

論起沒朋友,徐凱巖實在更勝一籌。

他跟同齡人彷彿有重疊不了的邊界,獨自在領域裡度過每一天。

掐指一算,餘清音以半師半友的身份,還是個重要人物。

她道:“你憑什麼把自己放一號。”

這個她也爭,餘景洪翻白眼:“我們男人的友誼就是情比金堅,你嫉妒不來的。”

大老爺們的,用什麼情比金堅。

餘清音嘴角抽抽:“你再這樣我要嗑起來了。”

嗑啥?餘景洪搞不懂堂妹總是冒出來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話,順便問:“複習得怎麼樣?”

餘清音毫不謙虛:“一切盡在掌握。”

那就好,餘景洪不由分說拽一下她的頭髮,趁著捱打之前趕緊跑。

餘清音追不上,只好躲一下腳。

她回座位把巧克力分給同桌,往嘴裡又塞一顆猛喝水。

靠著甜食帶來的這一點振奮人心的力量,她捱到六月。

今年的高考已經結束,校園裡忽然變得安靜許多。

還是高二的學生們自動進入高考的準備狀態,空氣裡無形中多出兩分緊張。

大家文理科的身份顛倒,都在抓緊最後幾天複習會考。

餘清音緊繃的神經反而鬆弛下來,每天早早地上床睡覺。

這種狀態跟開學的時候截然相反,裡外都透出遊刃有餘四個字。

甚至到考試那天都很輕鬆,寫完還有發呆的時間。

考場就在一中,從窗戶往外看的一切都很熟悉。

公告欄上貼著廣播站的招新宣傳單,經歷過風吹日曬後只有個角還黏著,已經被學生們“偷”得差不多的芒果樹,有兩顆爛果子砸下來,不知道是哪個班的破掃把橫在馬路中央。被故意忽視它的人踩得更加稀碎。

一陣風吹過,陽光的味道喚起餘清音剛入學時的記憶。

她的表情有些恍惚,目光也跟著飄。

就在此時,講臺上的監考老師敲著講臺提醒:“還有三分鐘。”

餘清音醒過神來,再檢查一遍名字和准考證號,交卷後隨著人流往外走。

根據會考的規定,大家一起校門口等著考點開放。

零星來接孩子的家長們隔著鐵門的縫隙往裡瞧,乍一看彷彿是探監的日子。

餘清音陷入自己的想像中有點想笑,抬手擋住仍舊炙熱的陽光。

但在六月的午後,視線難免有些受阻,以至於她不確定十幾米外那個有點熟悉的身影是誰。

再定睛看,那人已經消失在樹蔭下。

有個名字就在餘清音的嘴邊呼之欲出,卻怎麼都想不起來。

到底是誰呢?這個問題,比物理最後一道選擇題的正確答案還叫她抓心撓肝。

偏偏她越著急腦海裡越是一團亂麻,怎麼都捋不清。

所有的記憶在此刻慢慢地跑出來,按照時間的順序一一展現。

慢慢的,餘清音的眉頭舒展開來,無聲地說:“岳陽。”

很迷信的,她覺得今天的運氣會不錯,摸著筆袋偷偷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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