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被拋棄的知青
不管什麼原因, 裴彥都會站在蔣萍的身後，願意相信她。
夫妻之間不就應該這樣嗎？出了事兒不管，那還叫什麼兩口子。
蔣萍：“你當時不在, 你不知道，那個趙老婆子多氣人, 她不把徐燕當人看, 那麼大的太陽她還催著徐燕除草, 徐燕當時動了胎氣, 要不是我們人手多, 就出危險了。”
裴彥看到趙老婆子那架勢, 就猜出了七八分，他一點也沒有懷疑江萍她們打錯人。
蔣萍眼睛都溼潤了，真的沒有想到被人相信，被人保護的感覺這麼好，她以前不知道裴彥還能這麼好, 幸好自己沒離婚。
當天晚上蔣萍把家裡的雞蛋全都拿出來, 一共二十多個, 還有一包紅糖和半斤豬肉也都帶上。
“我去知青所看看徐燕，她現在月份大了，今天又被趙老婆子磋磨, 身體都快被整垮了，給她補充補充營養。”
她自說自話，一邊忙一邊說。
裴彥在不遠處的書桌上批改作業，聽著蔣萍的喋喋不休, 他忽然覺得心裡異常的安穩, 心裡想這大概就是家的味道。
他也沒說, 把東西都拿走了, 他家吃什麼。
大家吃得那叫一個香。
白天沒時間，晚上串個門自。
也有一些人背後暗暗說徐燕的閒話，畢竟作為一個女人來說挺著大肚子從婆家出來，還要離婚，這可不是光彩的事兒，更何況徐燕之前還那麼高傲。
徐燕差點動胎氣，差不多也是因為缺營養才導致的，孕婦自己都養不活，更不用說肚子裡的孩子。
“你幹嗎對我這麼好？咱們以前……”
裴彥一邊看孩子跟這幫知青們聊天。
蔣萍見她沒事便把東西遞給她：“你懷孕需要營養，我看你腿都腫了，這裡有二十多個雞蛋還有一包紅糖一塊兒肉，肉都是醃好了曬乾的一時半會兒壞不了，你自己做著吃吧，像你這種情況就得開小灶，免得到時候生孩子的時候都沒有力氣。”
“白菜燉肉還有煮麵條，你來得晚，你要是早來一會兒就能趕上了。”
“你現在需要營養。”
現在這些知青們早就沒有了宏遠的志向，有的已經打算娶妻生子，在這裡安家落戶了。
徐燕感受到蔣萍的關心，心裡頓時覺得暖暖的。
徐燕：“你怎麼過來了？”
陳晴想要教訓那些嚼舌頭的人，徐燕把她叫住了。
這些話全都被徐燕聽到，心裡不是滋味兒，同樣是知青，差距確實不小，可是這能怪得了別人，還不是怪她眼瞎。
蔣萍：“以前關係不好，並不代表以後不好，大家在這裡都無親無故的互相照應吧。”
因為在這家裡蔣萍就是女主人，她就是把家搬空了，裴彥也不說什麼，只要她高興。
雞蛋紅糖還有豬肉都擺到徐燕的面前，徐燕差一點就哭出來。
蔣萍笑著說道。
徐燕在屋裡聽到外面的聲音正想著出去，就見蔣萍挑簾櫳進來了，臉上帶著笑，一點都沒有輕視她的樣子。
裴彥和蔣萍抱著孩子正在跟眾人打招呼。
徐燕含著眼淚收下了。
大部分人還是表示同情的，畢竟大傢伙一起出來的，在這裡遇到困難自然是要互相幫助的，所以今天晚上為了給徐燕接風，他們特意做了一些好吃的。
徐燕慶幸她現在還有地方可以去，不然的話她能去哪兒？這裡成了她最後的救命稻草。
雞蛋紅糖還有肉這都是好東西，自己都不夠吃，還拿出來給她？徐燕有點不敢收。
“拿著吧！”
眾人道：“剛剛還在呢，這會兒可能回屋去了。”
蔣萍從裴彥手裡把東西接過來轉身進了屋裡。
大鍋煮麵條，白菜燉肉。
就在這時候知青所一下熱鬧起來了。
徐燕本來覺得十分丟人，畢竟她這個樣子從婆家出來確實不光彩，她又是個心氣很高的人，從心裡往外接受不了自己。
陳晴拽著她：“那有啥，一輩子誰不遇上點事兒，哪能都順風順水？”
“人比人氣死人！人家裴彥是老師掙錢多還細心，這次還幫著蔣萍和徐燕跟趙家打架呢，趙家那邊一看裴彥出面，他們連個屁都不敢放。”
“以前的時候這個徐燕多清高！你再看看現在還能清高得起來嗎？以前的時候徐燕處處比蔣萍好，你看看人家蔣萍嫁給裴彥，人家過得啥日子，蔣萍從懷孕期就沒下地幹過活。”
知青所到了晚上十分熱鬧，尤其是徐燕搬過來之後，知青們說什麼的都有。
“別說了，我能在這裡住下已經很幸運了，他們說的也沒錯。”
“我白天在家看孩子沒時間，晚上過來正好看看你，你今天有沒有哪兒不舒服？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蔣萍和裴彥一個人抱著一個娃，帶著她準備好的東西一起到了知青所。
蔣萍趕緊塞給她。
蔣萍：“我說呢！下次我一定早點來，哎徐燕呢？”
“今天晚上做的什麼好吃的？好香啊。”
“徐燕。”
男人們在一起聊天無非就是這些。
“裴彥你一個大男人的還能看孩子？你可是燕京才子，咋能帶娃呢？”幾個男知青打趣道。
地上兩個小傢伙圓溜溜的大眼睛警惕的打量著說話的人，然後再看看自己的爸爸。
家樂和妞妞都已經不小了，能理解字面上的意思。
裴彥摸摸他們的腦袋：“不用搭理他們，自己玩兒去吧？”
家樂和小妞妞手裡面捏著兩塊糖又開始嬉鬧起來
裴彥對那些知青道：“誰說燕京才子就不能帶娃的？這我家孩子，我不帶誰帶？以後你們有了娃，也說不帶就不帶？”
眾人：“……”
聊天都聊死了，這還有得聊嗎？
裴彥：“難怪你們說不上媳婦兒，連這都不懂。”
眾人：“……”
帶娃不都是女人的事情嗎？他們想錯了？
正在這時候，蔣萍和徐豔聊完了從屋裡出來。
“走了咱們回去了，明天還有事兒呢。”
蔣萍滿臉笑容過來抱起妞妞，裴彥抱著家樂一家人其樂融融出了知青所。
他們前腳剛走，後面知青所的人，酸得後槽牙都掉了。
“裴彥這是幹什麼來的？是故意來酸咱們的吧？合著他娶媳婦了就飽漢不知餓漢飢。”
還真是了不起了，至少人家裴彥一家老婆孩子熱炕頭不用來跟他們一樣擠集體宿舍。
眾人頓時陷入沉默。
確實比他們好。
“你們知道嗎？蔣萍這次過來給徐燕帶了雞蛋過來，還有紅糖和肉呢。”
“嘖嘖……蔣萍家的日子過得真好。”
“徐燕學習現在懷孕了吃點好的也正常，你們別瞎想了。”
王凱軍及時出面制止了他們。
蔣萍和裴彥回到家裡，兩人哄睡著了孩子，蔣萍拿了本書所在被窩裡看書
裴彥：“你別在被窩裡看，眼睛看壞了，再者說了學習要有個學習的樣子。”
蔣萍：“就看！”
裴彥湊過來：“要是有不會的，一定要問我，你看書不能走馬觀花，一定要認真。”
他算了算，現在距離恢復高考的日子就已經不遠了，只有認真學習到時候才不至於手忙腳亂。
蔣萍感受到裴彥的嚴厲只能點點頭，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第二天蔣萍又去了一趟知青所，陪著徐燕打離婚去了。
裴彥一個人在家裡照顧兩個孩子。
現在家樂和妞妞格外地粘著裴彥，裴彥下課之後就帶著他倆看小人書，妞妞才不到三歲，看什麼東西都很迷茫的樣子，雖然看不懂，但是小模樣格外的認真，至於小家樂也跟著姐姐一起看，雖然看不懂，但是呆萌又認真的樣子，把人的心都萌化了。
蘇白：“裴老師看娃呀？嫂子呢？嫂子今天沒在家帶娃？”
蘇白這段時間跟裴彥的關係不錯，所以蘇白就不拿自己當外人了。
裴彥：“嗯！”
他沒說蔣萍陪著徐燕去公社的事兒，畢竟那是徐燕的私事。
兩個孩子都需要看，做飯就成了問題。
裴彥：“你幫我看娃，我做飯，你就在這裡吃吧。”
蘇白：“真的？”
還有這等好事兒？白撿一頓飯吃嘻嘻……
“那就包在我身上，你趕緊做飯吧！”
蘇白大包大攬。
結果裴彥那邊還沒有做完飯，蘇白這邊就弄不了了，兩個孩子全都哇哇大哭，他哄都哄不過來。
“你們倆別哭了呀？哭啥哭？叔叔這裡有糖，叔叔給你們講大灰狼的故事，裴老師你快過來看吧，我弄不了了。”
蘇白急的滿頭大汗。
哄孩子這活兒實在不是人乾的。
裴彥悶了白米飯，又做了白菜燉肉，他把飯菜盛到桌子上讓蘇白吃，自己開始哄娃。
蘇白看見米飯眼睛都直了，這麼好的東西他平時可不捨得吃，他都把錢省下來寄回家裡去了，他家的條件也不好，爹媽身體都不行，家裡還有弟弟妹妹，他有錢也不敢花。
“這菜真香。”
蘇白大口小口地吃起來。
裴彥把兩個孩子抱過來開始慢慢喂孩子。
家樂哭得一抽一抽的，眼睛裡掛著眼淚，看起來相當委屈。
蘇白：“這孩子真不好帶，我帶不了，要是讓我天天帶孩子，我得瘋了。”
裴彥：“你要是自己有孩子，就會帶了，不光帶孩子還要教孩子。”
蘇白的心思全在吃上，啥也管不了，這一段時間他都吃小窩頭，現在吃上了白米飯，那就像老鼠掉進倉庫裡一樣。
“白米飯真香！”
剛吃到一半，蔣萍帶著徐燕和陳晴回來了。
幾個人邊說邊走，看起來很氣憤。
徐燕挺著肚子走得很慢，蔣萍和陳晴都遷就她的速度。
“我回來了。”
蔣萍進屋一眼就看到了蘇白。
蘇白侷促地站起來：“嫂子來了。”
他吃了人家白米飯，有點不好意思。
蔣萍壓根沒往心裡去：“蘇老師也在呀？你吃吧吃吧，我們今天去了一趟縣城。”
蘇白馬上看了蔣萍身後的徐燕一眼，馬上就猜出啥事了？
現在徐燕的事情早就已經傳開了，他不可能不知道。
原來是打離婚去了？
徐燕看見有陌生人在，她也很不好意思。
蘇白馬上站起來，反正他也快吃飽了，在這裡有點不禮貌：“裴老師，嫂子，我就先走了，你們聊。”
他跑得比兔子還要快，一會兒就沒有影子了。
蔣萍把徐燕和陳晴叫過來吃飯。
幸虧裴彥今天做的飯的飯足夠多，他就猜到可能沒有那麼順利。
“趙家人真不要臉！趙大壯居然不同意離婚。”
陳晴氣得只想罵娘。
蔣萍道：“是挺不要臉的，徐燕你決定了嗎？”
離不離婚要看徐燕有沒有決心，要看徐燕對趙大壯有沒有死心，還是要看徐燕自己的意思。
徐曉燕沉默了片刻到；“我要離，一定要離！”
她下定決心了，她在趙家再待下去肯定就得被折磨死，說什麼都不能在那裡待。
她的決心都這麼大了，旁人也不能勸她了，畢竟趙老婆子是啥樣的人，她們也都見識了。
趙大壯那樣的大孝子，事事處處向著他媽，這日子確實沒法過，而且蔣萍覺得趙老婆子是個變態，好端端的跟人家兒子媳婦一起睡，本來炕就不大，她硬是搬著鋪蓋睡到兒子媳婦中間，真是噁心人。
陳晴：“離就離吧，不然讓趙家人欺負死。”
幾個女人一邊吃著東西，一邊商量著以後該怎麼辦。
當天晚上裴彥又道村長家裡去了一趟。
果然趙大壯和他媽在村長家裡又哭又鬧。村長低著頭坐在炕上吧唧吧唧地抽菸。
村長也很為難，知道趙大壯一家不是好東西，但是他也惹不起，別的不說，他跟你鬧你就受不了。
裴彥腳步沒停進了屋。
“趙叔，你這裡有事兒？”
趙萬年一看是裴彥趕緊站起來了：“裴老師你咋來了？”
裴彥也沒有迴避：“我就是為這事兒來的。”
趙大壯和他媽一看裴彥頓時火冒三丈：“你咋來了？要不是你，徐曉燕也不會跟我兒子離婚，你是不是跟徐燕有一腿。”
趙老婆子啥話都敢往外說就像是瘋狗一樣。
村長趙萬年嚇了一跳，馬上吼道：“你瞎說什麼？飯能隨便亂吃，話不能亂說，你滿嘴噴大糞呢，你家兒媳婦要跟大壯離婚你自己心裡沒點數嗎？那還不是你天天跟個攪屎棍子一樣在裡面搗亂？你也不看看咱們村裡的人，誰見了你不躲著走？你還覺得自己光榮了，人家是怕踩了臭狗屎。”
要是裴彥不過來，趙萬年還不敢說這些話，既然裴彥來了，他就不怕了。
裴彥聽了這話，心裡無比的痛快，看來他今天晚上來對了。
趙老婆子聽了這話差點氣死：“我咋了？村長你這就是偏心！他只不過是個知青，那是外來的，當莊不向外來的，你咋能胳膊肘子往外拐？”
裴彥：“有理走遍天下，無理寸步難行，你欺負人你還有理了？徐燕是知青，她孃家離得遠這不假，你也不能讓她大著肚子下地幹活，幹不完不能走，你這心夠狠的！就憑我跟她同為知青，我就能給她說個公道話。”
裴彥有媳婦有兒女，他不怕有人給他潑髒水，有些話他不得不說。
趙老婆子道：“那又咋了？哪家女人不生孩子？哪家媳婦不幹活，就她矯情？只要她一天沒生，她就得幹活。”
趙大壯在一旁都聽傻了，他壓根不知道這裡面咋回事兒，他就知道突然之間他媳婦就要跟他打離婚，他媽也不跟他說實話，張口閉口就罵徐燕矯情。
“媽咋回事兒？你逼著徐燕幹活了？他都六個多月了，你讓她下地幹活？”
趙大壯就像是才反應過來一樣，使勁的吼叫。
趙老婆子自己都嚇著了。
“咋了……她肚子裡的孩子不是沒事兒嗎？再者說了這才六個月呢，媽懷著你九個月還在地裡幹活呢，媽幹完活，第二天就生了你。”
趙大壯跳腳道：“那能一樣嗎？那是你自己樂意，你幹嗎逼著徐燕跟你一樣？你要是把徐燕逼走了，我就不活了。”
他說完抱著頭嗚嗚地哭起來。
原本他打算找裴彥算賬，他不能放過裴彥，現在看來居然是他媽的錯。
裴彥：“我今天來就是告訴你一聲，你跟徐燕鬧離婚，你得看看到底是誰的錯，你不能啥都不知道就埋怨徐燕跟你離婚，你說啥樣的女人到了你家能跟你過日子？你不問對錯，就是你媽說得對，你媽說的都對，那你就只能跟你媽過了。”
他得讓趙大壯把前因後果弄明白了，他就怕趙大壯報復徐燕，徐燕一個女人在這裡孤零零的一點防備都沒有，萬一吃了虧咋辦？
趙大壯撕心裂肺的嚎了一聲，蹲在地上使勁的揪著頭髮，彷彿只有這樣才能發洩心中的痛苦。
裴彥想，這男人大概也就這麼一點出息了。
趙老婆子：“你衝我喊啥？我當年不也那樣過來的嗎？我生你養你容易嗎？你不向著你媽，你還能向著外人嗎？”
這種死不講理，無知又愚昧。
裴彥不慌不忙：“那你這意思是你吃的苦一定要讓你兒媳婦吃一遍唄？”
這句話一下說到點子上。
既然存心不想讓人家過好日子，人家提出來要離婚，那是合情合理。
周圍看熱鬧的人全都紛紛點頭。
“吳大妮兒你可別在這裡丟人現眼了，你這是存心磋磨兒媳婦了，當年你婆婆磋磨你，現在你磋磨你兒媳婦，生怕你吃得苦，你兒媳婦沒吃著，你呀黑了心肝了。”
眾人一點都不可憐她，說什麼孝順不孝順，其實就是她為老不尊，不幹人事兒。
四周的指責聲讓吳大妮兒像是洩了氣的皮球一樣，那點小心思，在周圍人眼裡清清楚楚。
幸虧這些人有正義感，主動揭發吳大妮兒。
村長到：“我看你家還是離婚吧，人家徐曉燕那是知青，人家有文化有知識，到咱們這裡來下鄉勞動來了，嫁給你們家，是你們祖墳冒青煙，你們還欺負人？趕緊明天把婚離了。”
趙大壯跟吳大妮兒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樣蔫吧了，可是說到離婚，趙大壯可不願意。
村裡的女人寧可跳井都不離婚，趙大壯覺得就因為這點小事而不至於。
裴彥：“離不離是你們自己的事兒，你們自己看著辦，我只是告訴你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一切都是法律說了算，你們別想著欺負人，知青不是你們想欺負就能欺負的。”
這句話把趙大壯和他媽嚇得不敢作聲了。
裴彥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剩下的事兒讓他們自己處理。
“你去哪裡了？”蔣萍哄睡了孩子，拿著學習，有道題不會，轉眼就找不著裴彥了。
裴彥：“我去村長那裡走了一趟。”
蔣萍：“是不是趙家那對母子在哪裡鬧事了。”
她還真猜對了。
裴彥：“嗯，有些話不能不說，他自己知道就行。”
一夜無話，第二天蔣萍從外面帶回一個訊息來，徐燕和趙大壯居然真的離婚了。
趙大壯痛哭流涕跪求徐燕不要離婚，他不像以前一樣又是威脅又是恐嚇強迫徐燕不離婚，這次明顯是知道自己錯了一樣，但是徐燕自己堅持要離婚。
最終兩個人在公社裡辦了離婚手續。
徐燕辦完手續長出一口氣，居然一點都沒有難過，高高興興回來了。
蔣萍：“咱也不知道趙大壯一個晚上咋想通的，居然答應離婚了，這是天大的喜事兒，知青所那邊已經在慶祝了。”
裴彥批完作業道：“確實值得慶祝。”
蔣萍：“那是脫離火坑，要是繼續待在趙家早晚的折騰死。”
裴彥認同這句話，不過徐燕也就是趕上了好時候，知青所的同志都願意幫她，村裡人也願意支援她，不然就憑徐燕一個女人想要打離婚，那真是堪比登天。
時代不一樣，文化差異也不一樣，女人在這個時代就是很難。
裴彥突然想到一件事兒：“今天的任務你完成了嗎？”
為了督促蔣萍，裴彥每天都會給她佈置作業，這幾天蔣萍有點放鬆學習了。
蔣萍嚇得一激靈：“我趕緊去學習。”
村子就那麼大，趙大壯離婚的訊息不一會兒就傳遍了。
以前趙老婆子在村裡橫行霸道，誰不想看看她的笑話？
趙大壯和吳大妮兒都蔫吧了。
吳大妮兒可沒有想到徐燕真的敢跟她兒子離婚，她都懷孕六個多月了肚子那麼大了，她離了婚哪個男人敢要她？
“大壯我看你也別難過，那個女人就不是個好人，誰家的好女人懷著六七個月的身子跟老爺們打離婚？我看她是看上那個裴彥了。”
趙大壯怨毒的眸光看了她一眼：“你胡說八道啥？要不是你，我能離婚？你當我不知道你天天變著法的磋磨她，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現在好了人走了，你舒坦了？”
他啥都知道，就是怕人家笑話他不孝順所以一直都假裝看不見，他是真沒想到徐燕真敢離婚。
人都離婚了，說啥都晚了。
吳大妮兒：“那你為啥離婚？你就是死活不離，她能把你咋辦？”
這又想耍無賴。
可是她也清楚這次躲不過去，人家徐燕那邊有整個知青所的人當靠山，尤其是還有裴彥和蔣萍給她撐腰，趙大壯理虧扛不住。
趙大壯現在腦袋清醒了一些，最怨恨的人就是他媽，要不是他媽吳大妮兒天天沒事兒找事兒，徐燕挺著大肚子能離婚？
其實他最該怨恨的是他自己，他自己不辨是非，護不住自己的媳婦兒。
趙大壯咬牙切齒道：“你是我親媽，我打光棍兒你就高興了？你不就是盼著這一天嗎”
吳大妮兒懊悔不已：“你這孩子，你還賴著我了你放心，咱家這門庭還能找不找個媳婦兒，我馬上找媒人給咱家說媒，給你找一個黃花大閨女，找個比徐燕更好的。。”
她正說著話呢，
蔣萍和徐燕正巧從這邊過來，聽了個清清楚楚。。
冤家路窄，倒哪兒都能碰上，蔣萍拉著徐燕假裝看不見他們。
但是吳大妮兒還上臉了。
她起身朝著徐燕和蔣萍的方向啐了一口。
“你不跟我們大壯，有的是黃花大閨女嫁給我們大壯，我們想找啥樣的找啥樣的，看你大著肚子咋辦，到時候你求我們，我們都不要。”
徐燕：“呸！你放心，要飯不到你家！你們也不買塊鏡子照照配不配”
婆婆媳婦對罵了幾句。
蔣萍趕緊把徐燕拉走。
“別搭理這種人，咱們趕緊回去看書吧。”
不能在這種身上浪費精神。
徐燕點點頭。一點不想見到這家人。
趙大壯還想著看徐燕一眼，徐燕連個眼神兒都不放給他。
到了知青所之後，蔣萍把晚上做的題全都拿出來。
“你們看看，這些題目，你們都會做嗎？裴彥已經給我批改過了。”
一張一張灰黃的舊本子擺在眼前，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蔣萍做過的題，還有裴彥的批改。
徐燕：“你說我們看書有用嗎？”
蔣萍；“咋沒用？我家裴彥說了一定要好好學習，萬一將來要考試呢？”
徐燕；“考試？咱們都在這裡待了好幾年了，除了種地還有啥希望？要考也是考種地。”
蔣萍可不這樣想，只要是裴彥說的話，她都想試試，管它有沒有用？
“你們兩個聽我的，一定要學習，要不到時候萬一能考大學呢，咱們就有出路了，要不然到時候後悔。”
陳晴也覺得有道理，她也湊過來：“算我一個。”
“對！我們學！”
蔣萍：“對嗎！你們就跟著我學，有不會的題目我回家找裴彥。”
裴彥那可是燕大的才子，什麼樣的題目不會？
要說起做題，她們對裴彥佩服得五體投地。
“好了，我們看書吧。”
這幾個女人馬上行動起來，學習性質也慢慢的有所提高。
知青所裡的人全都側目。
“這幾個女人不會是腦子有病了吧？”
“就是呀，咱們在這裡待了這麼長時間了，看啥書，有啥用？
劉娜：“你們別胡說八道，你們想學就學，不想學也別妨礙別人。”
幾個月之後徐燕生了一個小閨女。
知青又熱鬧了一陣，這算是添人進口了。
陳晴和蔣萍也都替徐燕高興。
“生女兒比生兒子好，女兒知道疼人。”
幾個女人歡喜得不行，其他人像看怪物一樣看著她們。
都離婚了生了孩子還能高興成這樣？這以後可咋辦？
蔣萍她們完全不在乎，再不濟還有裴彥支援他們，裴彥的話，總該是對的吧？
等徐燕坐完月子之後，她們幾個又恢復了刷題的日常模式。
知青所的人覺得她們幾個肯定是瘋了。
連平時跟陳晴走的很近的劉娜都不跟她玩了。
“我不能跟你玩了，你沒聽說嗎？知青所裡的人都說你們傻。”
陳晴；“……”
不玩兒就不玩兒！
“行了！以後別玩兒了。免得你以後跟我們一樣傻。”
陳晴甩臉就走。
劉娜：“你別生氣呀，也不是我說的，咱們知青所好多人都說你們幾個傻。”
不說還好，越說陳晴越氣。
“我們幾個是傻子行了吧？不跟你們這幫聰明人玩了。”
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
劉娜紅著眼睛走了，她到外面賭氣說：“什麼人呀？我不過是實話實說了，本來嘛，咱們這裡的人都笑她們傻，看書又不當飯吃。”
眾人不約而同地看向了劉娜。
劉娜：“咋了？我說錯了？你們這樣看我幹嗎？我就是實話實說嘛。”
王凱軍咳了一聲：“行了，沒啥了，幹活吧。”
這都不用驗證了傻子無疑。
王凱軍：“人家蔣萍和徐燕熱愛學習那是好事兒，你們得多向人家學習，不要在背後說三道四。”
眾人都不吭聲了。
不久之後公社裡傳出來風聲，說是可能要恢復高考。
訊息傳出來之後，知青們一瞬間都要瘋了。
“真的假的？”
“不會是放出來的假訊息吧？”
但是人們轉眼就看到徐燕一邊哄孩子，一邊在那裡刷題。
眾人：“……”
他們心中頓時閃過一個震撼的想法，那就是蔣萍和徐燕是不是早知道要恢復高考？不然她們怎麼那麼愛學習？
沒準真要恢復高考了。
劉娜知道這個訊息的時候嘴巴張多，大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當初還笑話人家徐燕和蔣萍是傻子，現在……
真要恢復高考了？
王凱軍從鎮上帶過來訊息確實要恢復高考了。
眾人傻眼了，他們的課本早就不知道丟哪兒去了，一個個慌得撒丫子亂跑。
裴彥正在辦公室批改作業，蘇白興沖沖地從外面進來：“裴老師，你聽說了嗎？鎮上傳來訊息要恢復高考了。”
蘇白激動的又哭又笑，如果考上大學就可以回程了，但是他忘了，大學也不是那麼容易考的。
能夠回城，誰不想呢？不過他這情況不知道能不能回？他以前是燕京大學的學生，要想回去是不是還得參加高考？這次不報考燕大不就行了？
他天天給蔣萍輔導功課，現在是見證成果的時候了。
蘇白看見裴彥一如既往的冷靜，他都看不下去了；“裴老師你難道不激動嗎？”
裴彥；“激動！”
當然激動了，只是他這個人不會表現出來。
眼看著蘇白都激動得不行了，裴彥也只是稍微地笑了笑。
蘇白：“不行，今天晚上我整一瓶酒，咱兩個喝一喝，萬一以後我們都考上大學，沒機會湊一塊兒了呢？”
這是要到裴彥家喝酒。
裴彥笑著答應了，這個飯一定要請。
晚上裴彥弄了幾個菜，蘇白拎著兩瓶老白乾兒從外面進來。
“今天吃什麼？”
其實蘇白就是饞了，自從那天在裴彥家裡吃了米飯之後，他念念不忘，總想過來蹭飯但是很不好意思，這一次有這麼好的機會，他不能錯過。
“我今天把所有的糧票都換成酒了，咱們不醉不歸。”
裴彥今天弄了一鍋豬肉燉粉條，鍋邊上貼了一圈紅薯，不一會兒紅薯的香氣加上豬肉的香氣就飄出來了。
蘇白饞得直流口水。
紅薯這個東西有時候是真好吃，看怎麼吃了，放鍋上貼著吃，簡直是一絕。
這時候蔣萍帶著徐燕又來了，徐燕這次抱著孩子來的，她在知青所吃不上有營養的東西。
“什麼東西這麼香？”
裴彥：“白菜燉肉還貼了紅薯。”
太好了！
蔣萍都不由得誇讚裴彥會辦事兒。
旁邊的蘇白有點不好意思了，他也是到這裡來蹭飯的，要是隻有裴彥和蔣萍夫妻兩個他就沒有那麼尷尬但是多了徐燕，蘇白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裴彥看出來了忙道：“蘇老師你儘管吃，我做的菜管夠，今天我放的肉多菜少。”
這話不假，以前炒菜，鍋裡放幾片肉，白菜燉一鍋，現在不一樣放了一斤肉進去，可勁兒吃。
蘇白臉頰緋紅笑了笑：“好好好！”
他雖然說好，但是當著女同志的面兒，就沒有好意思再喝酒了。
徐燕也有點不好意思，畢竟她離婚的事兒當時引起了轟動，她能不見人就不見人。
裴彥讓人坐下之後開始盛菜。
碗裡的肉一大塊一大塊的，讓人一眼看了就流口水，更不要說吃進嘴裡多痛快了。
蔣萍也趕緊給徐燕盛了一碗。
“你在知青所吃不上油水，趕緊的。”
徐燕也沒有客氣跟著吃起來，知青所裡怕是一年也吃不上這種飯菜，她現在正是缺營養的時候，席間孩子餓了，徐燕還要抱著孩子羞澀地去一邊餵奶。
蘇白忍不住地問：“徐燕你以後打算怎麼辦？”
他也是知青只不過跟徐燕不是一批過來的，以前見了面都不說話。
徐燕沉默了一會兒道：“考上大學，回城！”
蘇白沉默了，連一個女人都這麼有志氣，他更不能拖後腿了，本來他還有些害怕，現在也打起精神來了。
盼地不就是這一天嗎。
“回城！我喝一杯。”
等了多少年就等著一天了。
蘇白給裴彥倒了一杯，然後自己倒了一杯，一仰頭就喝進去了，喝完了之後眼睛紅紅的裡面氤氳著水霧，不知道是因為辣的，還是心裡難受。
裴彥：“行了，考上了，我們再慶功。”
這一頓飯他們吃得飽飽的，一鍋菜全都吃光。
吃完飯各自回去複習功課去了。
蔣萍基本上天天學習，把高中學的知識複習了一遍，現在已經進入刷題階段。
笨鳥早飛，更何況她身後有裴彥這樣的大神，知青所裡那幫人就不行了，一個個全都成了慌腳雞，慌得連都找不著。
盼了那麼多年回城的機會，現在機會擺在眼前，他們卻不一定能抓住，有的同學早就把學的那點知識忘光了，現在說考試他們急得直哭。
比如說劉娜。
劉娜一天哭了三次，不為別的，以前學的東西早就還給老師了，現在考試考個啥？
王凱軍也給他們做及時的疏導。
“你們別太著急，正式檔案還沒下來，大家要冷靜。”
冷靜？
能冷靜的了嗎？根本就不可能的事兒。
沒過幾天檔案真下來了，真的恢復高考了。
有人哭有人笑，有人像得了失心瘋一樣滿村跑。
村裡人也都知道恢復高考的事了。
一旦恢復高考，這幫知青就有可能回城了，那些家裡有知青媳婦的，招了知青當女婿的都沉不住氣了。
趙大壯和吳大妮兒坐在村頭瞧著知青所的方向。
他們知道徐燕生孩子了，也知道她生了個女娃。
吳大妮兒撇撇嘴：“我當她生了個啥？原來是個女娃，看她那個樣子也生不出兒子。”
趙大壯低著頭一聲不吭，他早就想去看徐燕了，可是聽說徐燕在鎮上生的孩子，需要十幾塊錢的生產費呢，他就沒去，他捨不得那筆錢。
用吳大妮兒的話，有那個閒錢去看她，還不如用這個錢再說一房媳婦了，但是讓他們失望的是，自從趙大壯離婚之後，居然一個給他說媳婦的都沒有，她就算找到媒人家裡，媒人也只會推脫，根本就不給他說媳婦。
媒人說了不賺他家的錢。
趙大壯慌了，想把徐燕母子兩個找回來，但是聽說恢復高考了知青們現在都在備考中。
“你說徐燕能考上嗎？”趙大壯半死不活道。
吳大妮兒撇撇嘴：“哪兒那麼容易？白日做夢呢？就你那媳婦兒長得那個樣兒還湊合，真到了考試的時候也不是個中用的貨。”
趙大壯點點頭。
他不想讓徐燕考上，要是徐燕考不上，那她就沒有地方去了，只能乖乖回來給他當媳婦，孩子都那麼大了，徐燕就得認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