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炮灰父子倆

這幫小少爺們一個個扎著小辮兒, 好奇寶寶一樣看著裴彥的鸚鵡。

其中一個叫劉春的小孩兒,嗤笑地指著裴彥的鸚鵡:“我以為是啥好東西,這種鳥兒五十兩銀子一對兒, 你們還跟寶一樣的稀罕著,真沒有見過世面。”

裴彥頓時眼前一亮, 心說有門兒, 碰見識貨的了。

“你胡說, 我爹花了一千兩銀子買回來的, 你敢說五十兩!”

“啥一千兩?你爹是傻子?這玩意兒就五十兩一對兒, 我們旁邊鋪子就有賣的, 我天天從那兒過我還不知道。”

就在這時就聽鸚鵡說了一句話:“五十兩,五十兩,一文不能少。”

鸚鵡可能被劉春那個五十兩,刺激到了,開始說起話來。

聽得多, 說的就多, 就跟觸動機關一樣。

劉春:“你看看吧?我說五十兩!你爹要不就騙你, 要不就是你爹被人騙了。”

裴彥:“他說我這對鸚鵡就值五十兩銀子,他還說爹你傻。”

這兩天裴遠穎為了裴彥的事兒心都提到嗓子眼兒, 好不容易消停下來, 他的神經線兒還沒有鬆懈下來, 就出了這事兒。

裴遠穎:“寶兒你說說,他怎麼欺負你了?”如果對方真的欺負裴彥了,他不介意找對方的家長。

裴遠穎手裡的茶杯差點掉了。

兩個孩子都是小胖墩兒,都挺沉的,裴遠穎也就是一個急勁,要不然還一時半會兒做不到。

裴彥看到裴遠穎來了,心說這事兒成了,看看周管家的老狐狸尾巴藏不藏得住。

劉春狠狠瞪著他,滿臉的不服氣:“你們父子欺負人!你們欺負人,嗚嗚嗚……”

“啊……這!這是怎麼回事兒?怎麼打架?”

兩個孩子,鬧起來,不一會兒就驚動了兩家大人。

裴遠穎正在附近的鋪子裡喝茶,小夥計兒忙慌地從外面跑進來:“不好了!不好了!小少爺被人打了。”

裴彥不是打不過這小孩兒,左右不過是演戲,沒有必要太認真,可是裴遠穎嚇壞了。

果然裴遠穎的腦回路不一樣,現在的關注點是父子情嗎?不應該是一千兩嗎?

裴彥:“爹,你說這兩隻鳥是不是一千兩銀子買的?他們說我撒謊。”

裴彥:……

誰不想看個熱鬧?

他們一起來到鳥事兒,果然找到了跟裴彥籠子裡一模一樣的鸚鵡。

鸚鵡確實漂亮,也確實會說話,但是同一個品種,同樣花色的鳥兒,價錢差別巨大。

這還有什麼可說的。

裴遠穎圓滾滾的身形跑得格外快, 挺著大肚子,三步並作兩步,趕到了現場,扒開人群就看見兩個肉墩墩的小孩兒在地上打滾,旁邊還有一個歪倒的鳥籠。

裴彥:“我不相信,你撒謊!”

他這兩隻鳥五十兩,周吉明跟他要了一千兩,這差距……

“什麼?在哪兒?你趕緊帶路。”

裴遠穎趕緊過來,把地上兩個孩子拽起來。

“爹!他欺負我!”

那個賣鳥的老闆一眼就看見裴彥籠子裡那兩隻鳥兒了。

這個叫劉春的小孩兒還是很倔強的,領著這父子兩就奔著鳥市去了,他們的後面還跟著那群看熱鬧的小孩兒。

他從裴遠穎的眼睛裡居然看到了欣慰和炙熱。

裴遠穎一聽這話,馬上皺起了眉頭:“你這個小孩兒,你怎麼欺負我家寶兒?”

裴彥學著原身的樣子說話。

裴遠穎:“你怎麼知道這鳥兒是從你們這裡賣出去的?”

裴彥:……

從鳥市出來之後,裴遠穎一聲不吭。

裴遠穎這個人就是護犢子,出了問題第一件事兒,就是先把自己兒子護起來,管對方是誰,誰都不能欺負他家寶兒。

裴遠穎:“確實一千兩買的,這能有假嗎?”

裴遠穎頓時感覺到了心口痛。

他並不在乎自己的名聲,但是卻因為這事兒一下暖到心裡去了。

周吉明已經貪婪到了這種地步了嗎?都敢把他當傻子耍?難怪那個劉春的小孩兒說他是傻子。

劉春;“我沒撒謊,你爹是傻子, 被人騙。”

裴彥:“你才欺負人!”

“咦?這不是前兩天從我們這裡賣出去的鳥兒嗎?”

劉春急眼了:“你傻呀,這種鳥兒就是五十兩一對兒,不信我領你們去看看。”

賣鳥的老闆:“你看看這鳥籠子還是我們家的,咱家鳥籠子在鳥市獨一份兒,你看看籠子下面是不是可這一個吳字?

裴遠穎翻過來一看,果然是個吳字。

裴遠穎腦筋蹦起,眼眸裡燃燒著烈火,原來他家寶兒,是因為保護他的名聲才跟人打起來的?

真要是對方已經到了這種地步,那他們家的賬目……

這十幾二十年以來,裴遠穎頭一次感覺後背冷嗖嗖的,像是哪個地方開始漏風一樣。

他心事重重,也沒有跟裴彥說幾句話。

裴彥親手撕開了一道口子,裴遠穎卻不敢輕舉妄動了 。

裴遠穎平時糊塗,現在下冷靜下來了。

他知道周吉明在他們家幹了二十年,怕是把該摟的錢,都摟走了吧?要是他貿然建翻臉,又抓不到證據,怕是不好辦,不但追不回錢,而且還打草驚蛇。

這還是真的,事實證明裴遠穎這時候並不糊塗,他腦子逐漸地清醒了。

咋辦?

得查查賬啊,這二十年周吉明得在他們家貪多少錢?難怪他們家經常入不敷出,因為裴遠穎從不查賬。

裴彥看著他爹冒冷汗的樣子,終於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還不錯,知道害怕了。

“寶兒咱們趕緊回家。”

裴遠穎趕緊把地上的鳥兒撿起來,拉著裴彥回家。

裴遠穎:“今天這事不許說出去。”

裴彥:“那趙姨娘呢?你跟趙姨娘說嗎?”

趙姨娘?

裴遠穎:……

他要是跟趙姨娘說了,就沒法要求裴彥,算了,索性父子兩個誰也不往外說就好了。

裴遠穎的智商全都激發出來了,看來還是能頂點用的。

父子兩個說好了之後回了家。

回到家以後,裴彥該吃吃,該喝喝,時不時趙姨娘還過來關心他一下。

這個趙姨娘長得小巧玲瓏,中等模樣,性格看起來很隨和,很會關心人的樣子,進屋之後對他滿臉的關切。

“大少爺,你咋出門了呢?昨天病情剛好一點,你想讓你爹擔心壞了呀?”

她說完就要過來給裴彥把外衣款掉。

以前也都是這樣,她幫著原身穿衣戴帽,可是裴彥可不想讓她觸碰,所以往後退了一步。

趙姨娘頓時覺得有點尷尬,伸出去的手,又縮回來:“那你晚上想吃啥?我讓小廚房做。”

就因為她會伺候人,所以裴遠穎才把她娶進門,進門之後她充分的發揮了這一點優勢,漸漸地原身也沒有那麼挑剔她,裴遠穎對她也還不錯,看樣子一片祥和。

裴遠穎從外面進來,看到這一幕很是欣慰:“趙氏你先下去吧,讓寶兒歇息一下,待會兒用膳。”

“寶兒你好好吃飯,爹就不陪著你了。”

裴彥點點頭,就見裴遠穎心事重重地進了書房。

其實他進不進書房都沒有用,,裴遠穎看不懂那些賬。

裴家祖上富了三輩兒,一輩兒不如一輩,到了裴遠穎這兒也就成了幾百畝田地和十幾個商鋪了,這全是靠了祖上的蒙陰,才撐到現在。

到了裴遠穎這一輩兒雖然沒有吃喝玩樂,做壞事兒,但是最起碼也是不思進取,貪圖享受,但是他看到賬本就頭大了,哪裡知道里面的賬目如何?

裴彥吃喝完了之後就睡了,第二天睡到自然醒,這時候裴遠穎才從書房出來,整個人就像頹廢下去一樣,眼圈烏青,那圓潤飽滿的大臉都像是縮水了一樣。

裴遠穎第一件事兒還是過來看裴彥:“寶兒你吃的咋樣?睡得咋樣?”

裴彥:……

看著這便宜爹這樣,他有點心疼,摸了摸裴遠穎高聳地小腹道:“爹您是不是看賬本了?”

裴遠穎:……

眼下沒有被人,他倒是不怕承認。

“你咋知道?”

裴遠穎一想,寶兒肯定是知道了,也對寶兒都八歲了,也知道一些事情了,他很欣慰。

“我寶兒很聰明,過幾天我請先生給你講課。”

別家孩子六歲就啟蒙,裴彥這裡八歲還沒啟蒙,裴遠穎從來不在乎這些,他只想讓裴彥吃得好玩兒高興,至於上學這方面,他覺得那是浪費時間,家裡有那麼多錢,讀書作甚?

可是今天不一樣了,他看不懂賬本,書到用時方恨少,明明知道有人坑他,他就是沒有辦法。

裴彥知道便宜爹遭難了,只能耐著心思提醒他:“爹,我爺爺駕鶴西遊之前,不是給你安排了一個賬房先生和一個管家嗎?”

管家早就死了,但是那個賬房先生還在,只不過年齡有點大,耳朵有點聾,對著他喊半天他都聽不見,所以裴家把他養到老宅裡,再沒有人管過他。

這件事兒,裴遠穎自己都忘了。

這時候一拍腦門。

“對對對!是有一個賬房先生,但是那個賬房先生已經聾了,怕是不能……”

裴彥:“不試試怎麼能成?”

第二天裴遠穎帶著裴彥回了老宅。

裴遠穎一個人回老宅怕引起懷疑,但是帶著裴彥回去就不會,就說裴彥想回老宅玩兒。

老宅裡現在沒什麼人,就留下十幾個看院子的奴才,這些人都是裴家上一輩兒幹活的老人兒,他們上年紀之後在這裡養老。

裴家雖然為富不仁,但是對待自己的家奴倒是十分仁慈,給他們吃喝,每月兩吊錢,還有房子讓他們住著。

裴遠穎的話說就是,反正房子空著也是空著,讓他們在這裡看房子正好。

裴彥回來之後,就跑後花園玩兒去了。

後花園佔地面積很大,裡面種了不少果樹,這時節雖然光禿禿的,什麼景緻都沒有,但卻是讓人身心舒暢的好地方。

裴遠穎看四周沒有人注意他,他便找到了那個管賬先生。

管賬先生姓吳,人稱算盤吳先生。

今年吳先生六十有三,耳聾眼花,走路哼哼唧唧,一副老態龍鍾的樣子,裴遠穎見了人之後有點後悔了。

人都已經這樣了,還能算賬?

吳先生大聲嚷道:“大少爺,您找我?”

裴遠穎跟他喊半天,吳先生也聽不清,還在那裡扯著嗓子雞同鴨講。

裴遠穎:……

眼看著怎麼都說不清,這時候裴彥蹦蹦跳跳過來了。

“吳爺爺,我來找你玩兒了。”

裴彥以前經常在這裡玩兒,他跟吳先生挺熟悉的,就算吳先生聽不見,裴彥也能跟他掰扯清楚了。

人有人言獸有獸語,他倆說的話互相都能懂。

裴遠穎:……

這還真是太好了,這就解決大問題了,這種事情讓別人做都不行,因為怕走漏風聲,要是換成吳先生作那就不一樣了。

裴彥跟吳先生很快就比劃清楚了,最後裴彥仰著圓潤的小臉兒對裴彥應道:“爹,吳先生可以幫忙查賬,他還有個兒子在京城給人管賬,他也可以把他兒子找回來給您幫忙。”

裴遠穎:……“

這可是意外之喜。

真有這好事兒,那真是祖宗保佑了。

太好了!太好了!

他能相信吳先生,吳先生是裴家的老人兒,祖祖輩輩都在裴家效力,他要是願意給幫忙,那不是太好了嗎?他想起來了,吳先生確實有個兒子以前在裴家管賬來著,當時吳先生的兒子吳毅因為發現了一筆壞賬,所以跟周吉明起了衝突,最後吳毅負氣走了。

現在想想吳毅肯定發現了什麼,但是無人給他做主,所以才被擠走了。

裴遠穎現在想起來十分後悔。

“謝謝吳先生,謝謝吳先生。”

裴遠穎給吳先生作揖。吳先生:“我們這幫奴才受老東家關照才能活到今天,幫點忙那是應該的。”

這事情就這麼定了。

為了不打草驚蛇,裴遠穎把一部分賬本用馬車偷偷運到老宅,讓吳先生查賬。

裴彥就留在老宅跟著一起學查賬,這段時間可以跟吳先生學點東西,一舉兩得。

吳先生查賬確實有一套,裴家一個月的賬簿都有四五本,要是一筆一筆的查,累死你也查不出個什麼來,而且做賬的這些人手法很隱蔽,做賬做的天衣無縫,不是精通賬目的人根本就看不出來。

這個世界裡人們對數學的概念很模糊,能把賬目算清楚的人都少之又少,吳先生從祖輩起就擺弄算盤,他算是一個,另外還有周吉明,他也是學過管賬,對賬目的事十分精明。

作假賬的,自然要把賬房這一套摸得門清,在這方面周吉明算是佼佼者。

一堆一堆的賬本放一起,你查吧?你就是差個十天半個月也看不出什麼,真要是查上個一年半載,還不把人累死。

吳先生,讓裴彥把每個月的賬本都摞在一起。

一月份的,二月份的,三月份的……以此類推,每一個月份後面都有一本總賬 ,吳先生就只差總賬就可以了。

每個月的出賬和入賬放一起,哪裡出了問題,就從那個地方入手往回找。

很快一月份的收入就被算清了,按照入賬和出賬差來算,一月份應該有三千五百兩銀子的進賬,但是當月入庫的銀子居然只有三百二十八兩,那三千多兩銀子不知所蹤。

一個月就被貪汙了三千多兩,第二個月又是如此,在入賬三千多兩的相同賬目下,出賬沒有增加開支,賬目上居然是虧損狀態,不但沒有入庫銀子,居然還把之前的三百多兩搭進去了。

這就有意思了,裴家就那麼大的開支,也沒有多開支,居然還入不敷出。

接下來的那幾個月都是這個狀態。

這還只是近幾個月的賬目,之前裴家生意興隆時的賬目都在周吉明手裡攥著呢。

只要周吉明不交賬,誰都沒有辦法看到賬本。

幾個月的賬目查完了。

吳先生笑著看向裴彥:“寶兒你都看清楚了?”

裴彥笑道:“吳爺爺,我都看清楚了。”

他倆看口型說話,零障礙交流。

核心賬本全在周吉明手裡,吳先生也不能算出周吉明這些年貪汙了多少錢。

這不行!裴彥想著一定要把周吉明吞下去的錢全都吐出來,要不然出不了這口氣。

說什麼也不能放過這種人,按他們吞錢的速度,怕是把裴家都架空了,現在裴家都是一個空殼子。

只有裴彥一個人,肯定做不到,因為他是一個小孩子,他不能出頭,會引起懷疑,但是有吳先生這個金手指在,一切都不是問題。

吳先生:“要想把賬目都弄清楚,得把周吉明的賬本都弄到手才行。”

這個比較難。

周吉明在裴家作威作福,誰都撼動不了他,要不當年吳毅怎麼被趕走了呢?

別人做不到,但是裴彥可以。

“先生這事兒,我知道了。”

裴彥回到家之後,也沒有把吳先生差的賬目跟裴遠穎說,因為他怕把裴遠穎嚇著。

萬一裴遠穎知道了具體賬目,嚇得打退堂鼓,那就不好辦了,裴彥剛剛過來,他也摸不清裴遠穎的具體性格,所以就來個保守一點的吧?

裴遠穎:怎麼樣?有沒有查到什麼?

裴彥鄭重道:“還缺一些賬本。”

裴遠穎馬上就想到了,現在大部分賬本都在賬房裡的箱子裡鎖著呢。

箱子上鎖,賬房也上鎖,所有的鑰匙都在周吉明手裡。

要是強行讓他把鑰匙交出來好像也不行,那樣就打草驚蛇了,萬一周吉明沒有貪汙那麼多錢,這事情就不好收場,那就寒了人心,所以裴遠穎還抱有一定的幻想。

他知道周吉明可能會貪汙,但是如果貪汙的數額不是太大,他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他給裴家出了那麼多力,哪家僕人不貪錢,水至清則無魚。

只是怕這件事兒沒有那麼簡單。

裴遠穎不敢往下想。

裴彥:爹,我好不容易讓吳先生幫咱們查賬,你好歹讓他把賬目查清楚了,咱們也好放心。“

裴遠穎:“那也行,吳先生把賬目查清楚需要多少時間。”

裴彥:“怎麼著也得三四天吧?”

三四天那是大神級人物了,如果是由計算機的時代,或者不到四個小時就能算清,但是現在都是人工,又都是古文,而且都是繁體字,再加上這個世界裡的人數學水平都一般,這要是在現代,隨便找哪個會計都能算的明明白白的,在這裡吳先生已經是天花板了。“

需要三四天。

裴遠穎:“行,我讓他出幾天門。”

第二天裴遠穎讓周吉明出門給綢緞莊進貨,這可是個肥差。

周吉明當然很高興,這就說明他能撈油水,但是裴遠穎讓他把鑰匙交出來,她又不放心。

但是想一想,就裴遠穎這麼個蠢貨,就算把賬本全都擺在他眼前,他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所以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把鑰匙交了出來。

他這一趟門起碼要五六天。

周吉明前腳走了,後腳裴彥和吳先生就進來了。

一箱一箱的賬本堆了半間屋子,吳先生進來之後,算盤一擺就開始幹活。

裴彥幫忙 把賬本擺整齊了,每個月的賬目都放到一塊兒,這樣攏賬比較方便。

吳先生還真是賣力,半點不敢停歇,一邊算賬一邊把有疑問的賬目記下來。

一個本子密密麻麻的記錄了所有的壞賬。

裴彥在旁邊佩服不已。

三天三夜,吳先生就把賬目查得差不多了,裴遠穎時不時過來看看,但也沒有人搭理他。

裴遠穎:“寶兒,吳先生查的咋樣?你別打擾先生查賬。”

裴彥:“爹我知道,這不是吳先生想教我查賬嗎?”

就在裴彥和裴遠穎說話的時候,就看見院子裡有其他賬房先生向這邊探頭縮腦的偷看。

周吉明肯定是有自己的心腹人,他不在裴府,自然有人給他看門。

裴彥和吳先生在賬房裡呆的久了,自然會引起懷疑。

“爹,我看咱們還是把賬本換個地方吧?”

裴遠穎點點頭:“寶兒說的對。”

他們就把賬本轉移到了別處。

本來想著以防萬一,沒想到賬房真起火了。

裴遠穎:……

以前沒有這麼害怕過,現在看來,他還是低估了對方了。

賬房被一場大火燒了一個乾淨,第二天,周吉明就急匆匆回來了。

“東家,你給我的這些銀票在北省兌換不出銀子。”

這個世界裡金銀流動渠道不多,銀票更是有侷限性,南方的銀票拿到北方用,錢莊的人不認,裴遠穎給周吉明的銀票就是有限制的,所以他沒有做成買賣,急匆匆的趕回來了。

本來是五天的路程,周吉明不到三天就趕回來了,足足提前了兩天多。

無利不起早,他肯定在害怕。

周吉明:“我回來了,家裡可出什麼事了?”

他進院只看到滿地的黑灰,還有殘垣斷壁。

“這……賬房咋回事兒?咋起火了?那裡面的賬本可是咱們裴家的……”

賬本至關重要,沒了賬本可怎麼好?。

裴遠穎惋惜道:“你不在,家裡走火了,你看看這不是剛燒完。”

周吉明臉上閃過一道陰影,眼眸深處全是喜悅,幾乎忍不住露出來。

心說,燒吧,燒吧,燒光了才好。

裴遠穎並沒有十分沮喪:“您先回去歇息吧,您在外奔波那麼久,應該好好休息。”

周吉明滿心的輕鬆 ,既然裴遠穎都這麼說了,就沒他啥事了,反正賬本也燒了,等等,他怎麼覺得裴遠穎臉色不對,他好像根本就不在乎似的?

“多謝東家。”

周吉明疑惑的說道。

等他走後,吳先生拿出算盤,開始攏賬。

這麼一大堆賬本,少說也得三四年的賬,不好好的弄怎麼能成?

好在吳先生耳朵雖然聾,但是眼睛好歹能看見賬本,裴彥給他挑著燈,陪著他查賬。

要不怎麼說,他是裴家祖上留下來的老人呢?那是真的不含糊。

面對著一箱一箱的賬本,一點不退縮,反而有種很興奮的感覺。

這個吳先生早年可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自從被裴遠穎丟在老宅之後,他閒得發慌天天摸索算盤,現在總算是有了用武之地,就像是威風凜凜的大將軍上了戰場一般。

裴彥雖然是成年人地心思,但是他這個軀殼到底是小孩子的身體,沒過一會兒就精力不濟的打瞌睡。

他們查了一天,第二天周吉明就好像是發覺了什麼,吃過早飯就到裴遠穎這院來了。

要知道裴彥和吳先生就藏在裴遠穎的廂房裡。

隔著一張窗戶紙都能夠聽到周吉明和裴遠穎的談話,就像是面對面站著似的。

裴彥想了個辦法,用被子把窗戶讀了,避免算盤聲,穿到外面去。

吳先生用異樣的眸光打量了裴彥好幾眼。

裴彥生怕吳先生看出點什麼。

好在吳先生只是誇讚他聰明。

周吉明:“東家,你這個廂房裡,裡面放這什麼?看起來挺嚴實呀?”

裴遠穎:……

對方訊息這麼靈敏,就說明裴遠穎的身邊已經有了周吉明的暗線。

只是周吉明再厲害,他始終是個奴才,不敢跟主子撕破臉。

奴大欺主,周吉明是摸不清裴遠穎到底有多少錢,不然的話早就翻臉了。

裴遠穎:“沒什麼,就是一些閒置不用的東西。”

他在不往話題上扯,周吉明也沒法在繼續追問。

周吉明:“東家你是不是不相信我?我在裴家幹了快二十年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不會卸磨殺驢吧?”

這已經是在敲打裴遠穎了。

裴遠穎拍著圓滾滾的肚子,哈哈一笑:“你說的啥話,吉明啊,我看你的心眼可是夠小的,整天胡思亂想吧?”

裴彥就在廂房裡聽著,覺得裴遠穎還是有可取之處的。

經過四天四夜的攏賬,吳先生終於把賬本給整理清楚了,算出來的壞賬,大的賬目有兩千八百多處,小的壞賬那就不計其數了,大到商鋪的生意貨款,小到裴家年節桌子上的一盤菜,丫鬟們發的頭花,零零總總。

裴彥看了那些賬,都不由得對吳先生心存敬意,這簡直是高人啊!

雖然裴彥空間有這樣的計算系統,但是如果那樣,他就掉馬甲了,他一個還沒開蒙的孩子,上哪兒能算那麼多賬目,根本就不符合情理,然而吳先生這個金手指簡直是太好了,這能力讓人汗顏,明明看著一步三搖,看著快要散架子的樣子,算起賬來有如神助。

吳先生算完賬之後,癱在地上起不來,畢竟年紀大了,體力不支。

裴彥趕緊在旁邊攙扶他。

“先生您先休息休息,我把賬本收著,交給我爹。”

裴彥說著將一小摞賬本收起來,裡面還包括吳先生整理出的周吉明貪汙的數額,一共八萬九千一百三十五兩。

這個數目往裴遠穎面前一放,裴遠穎坐立不穩,差點摔下來。

裴遠穎驚駭道:“你們這賬目對嗎?”

將近九萬兩?

這數額也太大了,他們裴家現在幾輩人的積蓄加起來也沒有三萬兩,這些年天災不斷,租戶們叫苦連連,裴遠穎收租困難,一年到頭能有個五千兩的收入就不錯了,就這樣還遭人恨呢,也不知道那些租戶們怎麼那麼恨他,指著他的脊樑骨罵他為富不仁。

裴遠穎實在搞不清楚,他都窮酸成這樣了,周吉明居然能撈到這多錢?

那周吉明現在不是比他還有錢?

裴遠穎腆著肚子在屋裡走來走去。

“這混賬東子,我待他親如兄弟,他給我來這個。”

他正說這話,趙姨娘從外面進來了:“老爺您該用膳了。”

趙姨娘說著眼睛就往桌子上票。

裴遠穎馬上想起來答應裴彥的話,不讓趙姨娘知道這事兒。

看趙姨娘的樣子對賬本很好奇。

“老爺,你這兩天咋對這些賬本這麼在意,您以前不是從不理會這事兒嗎?”

不是裴遠穎從不理會,是他看不懂。

裴彥的鼻子很靈敏,趙姨娘一湊近了,身上有股味兒散發出來,這股子味兒有點類似於大||煙的味道,居然跟周吉明身上的味兒一模一樣。

這就有點意思了。

即便趙姨娘身上抹胭脂搽粉兒的,但是那股味兒還是遮掩不住,當然了一般人很難問出來,裴彥的嗅覺當然是不同的。

有意思。

裴彥心裡豁然開朗,難怪裴遠穎這邊一點風吹草動,就能輕易被洩露出去。

裴彥一邊吃著糖糕,一邊暗暗慶幸,幸虧被他發現了,不然還被矇在鼓裡。

趙姨娘:“老爺您是不是有事兒瞞著妾身?”

她臉真大,她就一個妾,難不成裴遠穎做事兒之前還得跟她商量嗎?

裴遠穎沒有搭理她,這就把開始召集家裡的護院開始抓人。

裴彥:“爹,你快去快回。”

裴遠穎帶著人急匆匆走了。

趙姨娘心神不定,結合著裴遠穎剛才的話,再看看桌子上那些賬本,她還打聽到裴遠穎從外面帶了一個人進來,她馬上才想到了什麼,她想趕緊給姘頭送信兒。

她剛想走,裴彥就把她叫住了:“姨娘也別走了,一起吃吧。”

趙姨娘:……

要是換在平時,趙姨娘得高興壞了,可是今天不一樣,她心裡頭有事兒。

實際上今天她已經給周吉明送去暗號待會見面,現在眼看已經到時辰了,可是現在……

趙姨娘如坐針氈。

裴彥戲謔地看著她。

“姨娘有事兒?”

趙姨娘:“沒!沒有!我是擔心你爹。”

她沒把裴彥看在眼裡,以為他就是個小孩兒,他知道個啥?

“寶兒你自己吃吧,姨娘還有事兒,先走了……”

裴彥:“姨娘先別走,我想吃魚。”

趙姨娘:……

裴彥吃魚,那是讓她挑刺兒。

她只能耐著性子,給他挑乾淨。

裴彥:“我不吃蔥。”

沒辦法,他吃飯一向需要有人伺候,趙姨娘不得不給他把蔥姜挑出來,心裡恨得牙根癢癢,恨不能弄死他。

好不容易等到吃完飯,裴彥寫字,需要有人給他研墨,這事兒也落到趙姨娘身上,趙姨娘想死的心都有。

好不容易弄完了這些事。

趙姨娘:……

她忍了又忍終於道:“你自己睡,我雖然是姨娘,但是到底年輕,萬一惹出閒話就不好了。”

趙姨娘今年二十有一,裴彥才八歲,能有什麼閒話?

裴彥:“無妨,我爹知道就行了。”

趙姨娘:……

她得趕緊走,她覺得裴家可能對周吉明不利。

女人的心思是最敏[gǎn]的。

但是裴彥這邊不讓女人走。

眼看著就到了戌時,外面的夜已經深濃,趙姨娘實在等不了,甩開裴彥就要走。

可是就在這時聽見後院一陣大亂。

“抓住了!抓住了!”

“抓住他,別讓他跑了。”

緊接著就是一陣雜亂的聲音,還有男人的嚎叫聲。

趙姨娘的身子一個不穩,差點摔到地上。

院子裡的火把瞬間亮起來,偌大的裴府亮如白晝。

裴彥好奇的從床上坐起來,把自己的外衣穿上:“這是出了啥事了?家裡進賊了?”

他嘴上說著眼睛裡滿是笑意。

趙姨娘趕緊爬起來:“是呀,出啥事了?”

裴彥在前面,趙姨娘在後面踉踉蹌蹌的出來了。

不遠處一幫人圍著一個男□□打腳踢,男人像死狗一樣癱在地上。

“你們打錯人了,我是周管家。”

“周管家?不能呀?咱們老爺找周管家議事去了,他怎麼可能在這裡?”

有人拿著火把過來照了照那人的臉,藉著火光一看,那張早已變形的臉,隱隱約約還能看出曾經的輪廓,再加上週吉明一張嘴說話,馬上就被人認出來了。

“還真是周管家?”

“周管家,你咋鬼鬼祟祟的。”

這些人說著但是並沒有給他鬆綁。

這時候趙姨娘趕緊撲過來了。

“你們幹嘛?你們咋能隨便打人,趕緊把人放了,找大夫過來瞧瞧。”

趙姨娘眼睛都紅了,就像發了瘋一樣,然而誰都不聽她的。

說白了她就是個姨娘,比丫鬟強不了多少。

這些護院只聽裴遠穎的話,因為是裴遠穎出錢給他們養家,再加上這麼多年周吉明在裴家作威作福,沒少得罪人,基本上這裡的人全在他手裡吃過虧,裴家除了裴遠穎之外,所有人都痛恨他。

趙姨娘正在著急地時候,裴彥說話了:“姨娘你著啥急呀?還沒問清楚呢?”

趙姨娘狠狠瞪了裴彥一眼:“我好歹是你的長輩,你咋這麼沒禮數?”

裴彥:“我爹跟我說了,讓我不用學禮數,不過我看趙姨娘也不懂規矩,你是後宅的人咋能管前院的事兒?”

趙姨娘:……

她後背隱隱的發寒,手腳開始顫唞,下意識道:“我……”

剛剛她失態了,差點說錯話。

不過裴彥已經把眸光轉到周吉明身上了。

“你們問問周管家,他來後宅幹嘛?”

前院和後宅之間隔著一道院牆,院牆的角門已上鎖,外男很難進入,然而管家居然進去了,這不得問清楚嗎?

周吉明慘不忍賭,咬緊牙關一句話不說,怎麼打他都不說。

他這兩天也坐立難安,總覺得裴家可能有事情發生,本來想著今天晚上跟趙姨娘探一探口風,如果風向不對,他就收拾細軟跑路了。

細軟都收拾好了,就差有個確切的訊息,這幾天裴遠穎天天照顧受傷的裴彥,他覺得是個好機會,再加上有人告訴他說裴遠穎坐著馬車出門了。

他這不趁夜色,按照原來的暗號,溜進後宅了,還沒摸到後院,就被人逮住一頓胖揍。

這頓揍,真疼!

“我要見東家!我要見東家!你們打錯人了。”

裴彥:“我爹不在,你們把他押柴房看管起來,等我爹回來處置他。”

話音未落,裴遠穎就帶著護院回來了。

“周吉明呢?周吉明呢?”

裴遠穎帶著護院到周吉明家撲了一個空,發現周吉明的行禮都收拾好了,他家裡空空蕩蕩的就一個兒子周科在家。

周科嚇得直哭,裴遠穎怎麼問,他都不說。

周吉明家跟裴家就隔了已到院牆,兩家之間的院門居然沒有上鎖,那就說明周吉明有可能是進了裴家。

沒想到他還真就來了?

周吉明一見到裴遠穎馬上嚎起來:“老爺,老爺你來得正好,他們抓錯人了。”

(本章完)

都市小說相關閱讀More+

我真是演員,就是會的有億點多

兔兔那麼可愛

反派:老婆是主角師尊,護夫狂魔

甩蔥大魔頭

逆世重修,從妻女跳樓前開始

李卯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