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文哥兒吃得肚皮飽飽還要摸著肚肚和丘濬感慨:“飽食終日,無所用心,一點不難!”

這是出自《論語》的話,孔子對著那種“整天吃得飽飽的卻從來不動腦子”的傢伙感慨“真是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難矣哉)!

孔子表示你哪怕下個棋都比無所事事不動腦要好!

好好的勸誡的話愣是被他胡謅成“一點不難”。

丘濬:“…………”

丘濬把王六歲攆走了。

王六歲溜達回家告訴他娘自己在外頭吃飽了就徑直回房習字去了。

趙氏得知文哥兒又跑外面蹭吃蹭喝,很無奈地讓人別備文哥兒的晚飯了。對於這種事大家都已經司空見慣一點都不覺得稀奇。

與此同時宮中的朱祐樘夫妻倆留壽寧侯一家吃家宴,心情都很不錯。

壽寧侯張巒年底病了一場,本來御醫都覺得凶多吉少結果有個御醫說是從一處醫案上看到過相關的病症,冒險給張巒用了藥。如今壽寧侯張巒已經病癒了再沒有幾個月前的虛弱模樣。

得知自己當初是怎麼被御醫從鬼門關裡撈回來的,張巒對這位小神童的觀感又更好了一些。他看了眼正吃特別歡的兩個兒子一眼,只覺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當初通政司的人瞧見這道謝恩摺子就只有一個感覺:怎麼又是你?!

現在朱厚照正拿著兩隻小布牛讓它們打架,嘴裡喊著“衝”“上”“砰”之類的簡單字眼,一個人玩出了鬥牛場的熱鬧。

朱祐樘送走張巒一家,瞥了眼兒子手裡的小牛,覺得有點眼熟,問了左右伺候的人才想起來這是從宮外弄來的春節掛件。

他正在玩兩隻小布牛,這本來是個春節掛件,可他看到後特別喜歡,一直吵著要人摘下來給他玩。

王家這位小神童可真是人還不在朝堂就已經在朝堂中留下諸多傳說。

醫術這東西既要有充足的理論知識也要有豐富的臨床經驗。

御醫們都這把年紀了行醫經驗還是有的時常分析不同的醫案、積極與同僚們探討交流,無形中又把他們的經驗發揮出了最大的用處。

底下的人哪裡拗得過朱厚照,取下小布牛仔細檢查過後才把它們拿給他玩。

也不知是上哪學來的。

有人要陪他玩他還不樂意,堅決不肯把心愛的小牛分給別人。

雖然當時沒有賞賜文哥兒,可朱祐樘並沒有忘記這事兒,家宴上還拿出來與國丈張巒講了講。

一歲零四個月大的朱厚照也被餵飽了,樂呵呵在在邊上玩耍。他現在已經能自己走路,也能說些簡單的詞彙,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瞧著機靈得很。

一頓飯吃得其樂融融。

張巒對文哥兒也算印象深刻,畢竟他都因為文哥兒揍了好幾次兒子了。

都是因為文哥兒這兩年時不時去太醫院討點醫案看,所以御醫們寫醫案、看醫案的勁頭特別足。

且文哥兒常年在翰林院與丘閣老家看書,找到太醫院沒有的醫案也會叫人抄一本送過去光是這兩年裡頭就往太醫院的藏書處裡蒐羅不少新醫案。

難道當真要狀元爹,才能生出那麼聰明又省心的兒子?

張巒很想嘆氣,又想起這大過年的,嘆氣可不太吉利,於是決定先讓兩個兒子先歡度正旦。等明兒一早,他再找個由頭揍他們一頓!

還得先支走妻子再揍。

據那御醫謝恩時的自陳,這事竟還和文哥兒有點關係。

張巒暗中在心裡盤算著“揍兒大計”。

太醫院的御醫救了壽寧侯一命跟他一個在翰林院讀書的小娃娃又有什麼關係?偏他就是讓那位獲得獎賞的御醫謝恩時都帶他一嘴!

朱祐樘當時看了御醫的謝恩摺子,本來是要賞一賞文哥兒的,叫劉健給攔下了,說文哥兒還小,屢次受到宮中恩賞難免要引人羨妒,對他來說未必是好事。

今年過節外頭不僅出了牛牛窗花、牛牛掛件,還出了對應的牛牛拼圖和牛牛積木來著。

那牛牛積木尤其有趣,居然有多種配件、多款形態,拼好了牛牛本體還可以給他新增牛車或者耕犁。

比較令人氣憤的是,這些配件居然做成了那什麼“盲盒”,這些盲盒裡的牛車樣式從簡陋到華麗都有,耕犁樣式也是從笨重演變到適用。

要是想集齊全套牛車和全套耕犁,可得開上許多個盲盒才能湊得齊!

據說集齊了全套配件,還可以到店裡兌換限量版豪華戰車。

昨天有財大氣粗的富家公子跑店裡現買現拆,拆重了就隨手送人,最後愣是讓他給兌到了第一輛豪華戰車!

其實戰車不戰車的不要緊,要緊的是捧著戰車離開時能接收到那麼多羨慕妒忌恨的目光!

別人都沒有的,就他一個人,面上多光彩對不!

有這富家公子領頭砸錢,盲盒銷量簡直節節攀升,誰聽了都想去湊個熱鬧。

大過年的,也沒人在意商家耍的壞心機,沒錢的花錢買一個玩玩,有錢的一口氣買十個八個盲盒顯擺。

連朱祐樘這個當皇帝的都沒想過還有這種玩法。

朱祐樘覺得這肯定是那些商賈想出來的,要不然難道還能是五六歲大的王家小神童出的主意不成?不可能的,絕對沒這種可能性!

那些個商賈真是詭計多端!

朱祐樘也叫人弄了副積木回來,此時見朱厚照這麼喜歡牛牛掛件,便叫人拿出積木給朱厚照玩兒。

給這麼小的娃娃玩的積木花樣沒那麼多,積木顆粒都比較大,每一顆都由宮人檢查過了,確定沒倒刺也不掉色才能拿給小太子玩。

朱祐樘的童年過得不甚如意,如今有了孩子總想叫他快快活活地長大,要不然也不會在小太子朱厚照還沒滿週歲時就將他冊封為太子。

只是對於怎麼當好一個父親這件事上,朱祐樘還是沒多少好經驗,只能把自己覺得好的東西一股腦兒堆給小太子朱厚照。

朱厚照本來正興致盎然地玩著小布牛,看到牛牛積木後眼睛一亮。

等看到內侍給他展示的牛牛圖示,小奶娃兒更是屏住了呼吸,直接被那可以由積木拼出來的牛牛給吸引住了。

他目不轉睛地瞧著旁邊的內侍給他演示怎麼把積木拆了又拼拼了又拆,沒一會就興頭十足地試著動起手來。

拼牛牛,拼牛牛!

朱祐樘夫妻倆見朱厚照玩得興高采烈,也忍不住笑了。

張皇后道:“聽說這些積木和掛件都是是那王家小神童弄出來的,瞧厚照現在這麼喜歡,興許他們以後可以當很好的朋友。”

朱祐樘是沒有朋友的。

他童年過得不容易,少年也過得不安穩,直至與皇后大婚之後心中才終於有了幾分慰藉。

對他來說,這世上能親近的人著實太少了。

他聽了張皇后的話,微微沉默下來。

太子可以有朋友嗎?

朱祐樘看向幹勁十足一心想拼好牛牛積木的長子,不由在心裡嘆了口氣。

他是沒有張皇后那麼樂觀的,不過想到算是自己看著長大的王家小神童,他心裡不免又生出幾分微渺的念想來:萬一可以有呢?

“往後再看看吧。”

朱祐樘只能說道。

小太子朱厚照不懂他的父皇母后在為什麼發愁,卯足勁和自己新到手的玩具較勁,剛才還喜歡得不得了的小布牛都被他扔到了一邊。

對於自己一不小心又在宮中被聊起好幾次這件事,文哥兒自然是一無所知的,更不知曉帝后二人已經將他列入“太子朋友預備役”。

他開開心心地過了個生辰,一覺睡到天大亮,夢裡他學著陸游那篇《入蜀記》從紹興一路乘船到蜀中的夔州。

陸游入蜀赴任走了五個多月,他也吃了五個多月沿途的美味,簡直恨不得學陸游那樣天天寫日記,把路上能碰上的美食統統寫下來。

可惜早上一睜眼,那吃遍入蜀路的美夢就消散無蹤!文哥兒爬起床來砸吧一下嘴,想再仔細回想那一路上的美食,居然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他看了看窗外朦朧的曙色,只恨自己醒得太早,沒來得及好好寫下那麼棒的日記!

文哥兒一骨碌地爬起身來,跑去刷牙洗臉用早飯,接著在自己眾多文具裡翻找出一本厚厚的抄寫本,決定欽定它為王六歲的日記本!

文哥兒鄭重其事地把榮升為王六歲日記的抄寫本擺在自己的書桌上,準備養成每天寫日記的良好習慣。

正經人就該寫日記!

隨著正旦的三天假期結束,王家小神童的新作也不脛而走,隨之而來的是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京師的燒鵝鋪子生意逐漸火爆、各個鋪子裡都有不少下人去詢購豆豉。

以及橙子賣得特別好,乳酪更是脫銷。

甚至連《劍南詩稿》都多了不少人問價(但是因為冊數太多太費錢了還是沒多少人買)。

沒辦法,陸游實在太能寫了,光是他自己整理的《劍南詩稿》就收錄了九千多首詩,足足分出八十多卷,抄錄出來得有三十好幾冊,都不知得是什麼樣的大戶人家才買得起!

終歸是有緣無分!

等咱有錢了再見!

當文哥兒從祥叔嘴裡得知自己一不小心又成了帶貨達人,一時間都不知該說什麼好。

成為王六歲的第一個月,依然是這麼風起雲湧!

對此,文哥兒只能說大夥真是太捧場了,他何德何能居然有此殊榮!

文哥兒一路浪到元宵假期,文徵明一行人抵京了。這訊息是吳寬府上派人來告知他的,吳寬請他過府喝喝茶聊聊天,順便和文徵明他們見個面認認臉。

文哥兒一打聽,得知文徵明、祝枝山、唐伯虎都在(其實還有個張靈,不過這並不重要),頓時覺得自己有點勢單力薄,二話不說找上他哥一塊去吳寬家玩兒。

王守仁本來也浪得正開心,無心陪王六歲玩耍,可聽說是吳寬那邊相邀,還有幾個年紀相當的年輕人等著自己去會一會,他立刻便推了其他約與文哥兒一塊去了吳家。

吳寬家不僅有文徵明幾人在,王鏊這個蘇州人也在。

說來也是緣分,王鏊今年八月去應天府主持南京鄉試,祝允明恰好就是今年應試,所以祝允明如今也該稱王鏊一聲“老師”了。

這麼算下來,等同於江南才子的老中小三代都在。

當然,吳寬性情寬和,脾氣極佳,鮮少與人置氣。

約莫是心寬體胖的緣故,哪怕他如今年近六十,瞧著仍不見多少老態。見文哥兒兄弟倆一起過來了,吳寬笑著說道:“來,坐下說話。”

文哥兒發現自家兄弟兩餘姚人不小心掉進了蘇州才子堆裡,一點都沒緊張,還開開心心地跑過去坐吳寬旁邊,與文徵明幾人互換了姓名。

文徵明幾人還是很好分辨的,瞧著最年長的是祝允明,瞧著清俊斯文的是好學生文徵明。

剩下浪蕩不羈的兩人便是唐寅和張靈了,這兩皆是性情疏狂、姿容俊爽之人,很有流連花叢的本錢,倒是有些不好區分。

好在他們一自我介紹,文哥兒就把人給記住了。

既然是吳門聚會,自然少不了字畫交流,吳寬笑著取了幅王鏊從南京給他帶回來的沈周畫作,對文哥兒他們說道:“我準備在石田的畫上題詩,只是一時半會想不出該題什麼,你們都來幫我想想。”

文哥兒一聽就懂,這哪是什麼“想不出該題什麼”,分明是吳寬要考校他們!

還得現場對著畫寫詩,難度可就大了。

何況還有江南幾大才子馬上要一展書法才華!

文哥兒見勢不妙,悄悄往後挪了一步,仰頭對著他哥說道:“哥你是最棒的!放心大膽地寫吧!”

王守仁直接跟拎雞仔似的把他拎了起來,對吳寬說道:“您就這麼讓他臨陣退縮?”

文哥兒馬上把頭轉向吳寬,可憐巴巴地對吳寬說:“老師,我才六歲,我還是個孩子!”

吳寬不是愛勉強人的脾氣,含笑對王守仁說道:“隨他去吧。”

王守仁頗為遺憾地把文哥兒放下地。

文哥兒馬上邁開小短腿麻溜跑到吳寬右手邊,儘量離王守仁這個壞哥哥遠一點,免得自己又被拎個正著。

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哥哥!

唐寅見文哥兒直接退出,不由樂道:“你不是三歲就會寫詩了嗎?”

這小子名氣之大,可是連他們這些遠在蘇州的人都聽說了的!

文哥兒唉聲嘆氣地道:“會是會的,寫成什麼樣就是另一回事了。我要是能寫出絕世好詩,我一定第一時間給你們都寄一份,絕不允許天底下還有人沒看過我的曠世佳作!”

眾人聽了俱是大笑不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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